第15章 ☆、訂婚
陸正帆站在陸榮恒面前，全身繃得筆直。小時候陸正帆從不會這樣，在他的印象中，爺爺雖對自己嚴厲，但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能看出對自己的關心。但自從回國進入公司後，自己的爺爺變成了自己的上司，就不只是嚴厲了。爺爺在逼他。這是陸正帆到現在為止得出的結論。
但他找不到理由。剛剛楊青醫生的出現讓陸正帆以為自己找到了原因，爺爺逼他是因為他也被逼迫着，被病痛逼迫，逼着他不得不加快考慮未來的速度，不得不為自己多想。然而并不是這樣。
那麽，就只有“沒有任何理由”這一個解釋了。陸正帆有時覺得，自己也許是想太多，可控制不住。
書房光線很足，亮堂堂的，一切都擺放的整整齊齊，安安靜靜，不論是物還是人。就是這樣，使得這間房更像是夜間的展覽館或是博物館，而在這裏面的人，卻沒有任何違和感。
“小帆，過幾天找個時間和蔣家的玉珍見一面吧，商量商量你們訂婚的事。”陸榮恒淡淡地抛出一句話。
在陸榮恒叫出“小帆”的時候，陸正帆以為他是真的想要和自己談談，先不說爺爺會不會同意自己和蘇凜在一起，但陸正帆覺得自己還有争取的機會，但後面的話說出來，他就知道了，自己到底還是太天真。他沒有叫自己“陸正帆”，他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有想給自己選擇的權利，一星期前的的那句話不過是通知自己。
“我拒絕。”陸正帆不禁冷聲回答。
“我已經和蔣老爺子商量過了，蔣家小姐應該也知道了。”陸榮恒自顧自繼續說，完全忽視掉了陸正帆的聲音。
“爺爺！”陸正帆有些氣急。
“你們之前也見過幾次，我們看着感覺不錯，你們見過之後就選個日子吧。”
“……”陸正帆沒有再嘗試反駁，他這才發現，自己面對陸家家主是無力反抗的，即使他掙紮嘶吼，面前的人仍舊可以将他的計劃進行下去。
就像陸正帆所想，陸榮恒将要說的話說完後，什麽都沒問，也沒有想要和自己的孫子陸正帆談一談的想法，便讓陸正帆出去了。
陸正帆沉着臉出去了，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臉陰的就像要滴出水來。
這個樣子吓壞了等在外面的張叔，“少爺，怎麽了？”
陸正帆不說話，張叔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他輩分再高，資歷再老，有些事也是他不該知道不能知道的，所以他也就只能站在自己少爺身邊幹着急，還不知道着急些什麽。
“哥哥這是又和爺爺吵架了？要不我去找爺爺談談？”陸餘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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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正帆看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陸餘這個弟弟，上次自己似乎是沖動了，陸餘是被他一直寵着的，他以前确實是沒有像那樣兇過他，陸正帆有些不自然說：“不用你管。”話說出口，就有些慌了。
他想說的是，他進去也沒什麽用，指不定還得被罵出來，再說爺爺和他的關系一直說不上好，要是出什麽事怎麽辦？自己可以解決。結果，話出口，就這四個字。陸正帆想撓自己一嘴巴。
陸餘表情沒什麽變化，沒有因為他的話而變化，或者說陸餘就像是他剛從國外回來一樣，什麽都沒變。懶懶的樣子，淺淺的笑，就這樣看，一個乖巧弟弟的樣子。“別這麽說，雖然我進去不一定有用，但我插科打诨的，總能讓老頭子蒙上一段時間或者讓他情緒上來，總歸能讓你犯的事在他腦子裏的影響要少上那麽一點。”陸餘滿不在乎說道。
“小少爺，少爺并沒有犯什麽事，您不該這麽說。”張叔轉身回了陸餘一句。
陸餘聳聳肩，“這不說習慣了嘛！”小流氓氣質盡顯。
“這件事，我自己來。”想到在書房的情形，陸正帆覺得有些憋悶，拿起外套就出門了。
陸正帆開車，腦子裏像是走馬燈一樣，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剛剛的發生的事，不知不覺将車停了下來。
在車上呆坐許久，陸正帆擡頭，才發現自己竟然開到了陸餘家。陸正帆此時此刻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那些他看過的“戀愛教材片”，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原來真的可以這樣”……
看到陸正帆的時候，蘇凜是有些轉不過來的，明明兩個小時前這人才把自己送回來然後回去了。
蘇凜一把将站在自家門口的人拉了進去，雖然陸正帆話是不多，但一直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不說話算怎麽回事……
“怎麽了？”蘇凜坐在陸正帆對面，“沒和你爺爺談好？”雖然這是意料之中，但不可避免的，蘇凜還是有些失落的，他對于這段感情是期待的。以往，作為一個男人，在感情方面，蘇凜會下意識地退讓退讓再退讓，當然，前提是在自己的底線內。他也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即便是現在。但終究是不一樣的，和陸正帆在一起，他不需要一味地退讓，他可以是他的依靠，他也可以是他的依靠，他可以是他的助力，他也可以是他的助力，就像兩只手，無比契合。
這是陸正帆第一次進到蘇凜的房子裏，過去他也就是在蘇凜家樓下止步了，他沒提出來上來看看，蘇凜也沒邀他上來看看。可今天就這樣無比自然地上來了，進來了，之前的那些欲言又止好像都是自己想得多。但今天這樣上來，也很好。
陸正帆看着窩在米黃色布藝沙發裏的蘇凜，覺得這裏簡直舒服極了，到處都充斥着蘇凜的風格，蘇凜的味道。
紅褐色的木地板，落地的灰色窗簾，在房間正中央的三色壁燈，規規矩矩擺放的家具、書籍，房間整齊幹淨卻不顯呆板無味，在整個房間的暖色調讓人覺得無比舒心。
這樣的感覺，在陸家，陸正帆還沒有感受到過，有時和爺爺、小餘一起，偶爾張叔也在，坐在大廳聊聊天，即使不是什麽溫馨的話題，不像許多人家一樣的溫馨時刻，他也覺得很好，大家在一起。但他現在不禁想，要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自己、蘇凜、爺爺、小餘，還有張叔、姜乾一起像這樣坐在一起，他想他會不願離開這裏。
這麽想着，陸正帆的眉眼柔和了下來。
蘇凜沒想到他一坐下就開始走神，等了等，又等了等，還是再問了一遍，“你來我這兒，是和你爺爺談的不順利？”蘇凜順手捅了捅陸正帆的肩膀，再問一遍，之前淡淡的失落和惆悵也就被……吃了。
陸正帆想了想，還記得蘇凜和他說過的話，老實交代了。
“蔣小姐？門當戶對還是青梅竹馬？”蘇凜稍稍移開眼睛不看陸正帆那張老老實實的臉，承認自己心裏有些不舒服。
“前者。”陸正帆簡潔道，雖然直覺覺得兩個都不該回答，但蘇凜的問題他一向是能回就回，于是他回答了，兩個詞也都沒說……
“那你怎麽回答的？”蘇凜知道答案也想讓他再說一遍，這就是戀愛中的人的想法，蘇凜想。
陸正帆盯着蘇凜不說話，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就這樣看着他，就算蘇凜再看不懂眼神，也被陸正帆看的臉上發熱。
“咳，然後你就跑出來了？”蘇凜難得地轉移了話題。
“爺爺沒有給我選擇的打算。”陸正帆老老實實将自己的認識“報告”給了蘇凜。
蘇凜對這樣絲毫沒有保留的回答感到開心，兩個人這樣一起對共同的未來努力，一起面對，這樣的體驗很棒。雖然有一點像是在讨論工作……
“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也不多說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好。”這樣的話是蘇凜第二次對陸正帆說，第一次是陸正帆有些許失控時，蘇凜決定站在他身邊的時候，這一次，是兩人一起面對自己的感情，蘇凜依舊決定站在他身邊相信他。
陸正帆也明白。
“那現在的問題是，你今天晚上還回去嗎？現在已經很晚了。”蘇凜說這話完全是出于擔心，沒有任何其他想法。
而陸正帆，更加沒有什麽想法。“沒，怎麽想過。”陸正帆抿抿嘴角，感覺有些丢人，就這樣蒙頭跑出來，還跑到自己戀人家裏，什麽都沒想好，确實挺丢人。等等……
“我能，在這裏住一晚嗎？”陸正帆轉口問，自然無比。
蘇凜顯然想到了兩人的關系，這樣的話，住一晚也沒什麽了，“也好，我這裏還有一間客房，你給家裏打個招呼吧。”
聽到客房，陸正帆眼神閃了閃，“我不習慣一個人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