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關系
靠近大門口,林權才看見葉卓然,低頭坐在校門口的草坪上似乎在沉思着什麽。後者等他走近才發現,站起身開心地向他揮了揮手。
林權看見葉家的車還停在校門口的隐蔽處,知道葉卓然又想帶着他上自己家去吃飯了,這樣一想,原本輕快的腳步不自覺地就慢了下來。
葉卓然看着林權,先迫不及待地跑上了前,拉着他就要上車。
“卓然,中午你就回家吧,我随便在附近吃點就行。”林權停下了腳步,盡量自然地掙開了拉着的手。
葉卓然跟着停下腳步,雖然嘴上沒說,但是林權的心思他也大概能猜個一二,便也不再勉強,随即快步走到車子面前,沖着副駕駛座的徐叔一陣悄悄話。林權遠遠地看着,不知大葉卓然在搞什麽。沒一會的功夫,葉家的那輛大奔随着排氣管的轟鳴聲,一下子就跑出去了好遠,在那個路口徑自拐彎了。
大奔走了,葉卓然還在,見着林權愣在那裏,又一路小跑地拉着他出了校門。“我也覺得偶爾吃些沒吃過的東西挺好的,你說今天中午咱們吃點啥?”
林權見事情都這樣了也不再說什麽,默默地任由葉卓然拉着,走向了學校門口不遠的那家新開的面館。
正值午飯時間,面館生意出奇的好,開面館的是一對中年夫婦,店裏才坐了一半,兩個人早就忙的焦頭爛額,顧了這邊就顧不上那邊了。
林權拉着葉卓然坐下,考慮葉卓然,便拿起一邊的紙巾把桌上仔仔細細地擦了個遍。“老板,來兩碗小蔥面。”
店裏最便宜的就是小蔥面了,兩塊錢一碗,足夠林權吃的飽飽的。他也實在是太久沒有吃過那麽香的面了,偶爾江心月怕自己對林權太過分會惹來什麽閑言碎語,偶爾給林一楊做面吃的時候也會有林權一份。不過林權每晚回家晚,到他的嘴裏就只是一碗清湯寡水的素面了,涼掉了不說,連面都結成了一坨。
現在能吃上這麽一碗熱騰騰的面心裏不知道想了多久,面還沒上來,聞着那個香味就不自覺地開始流口水了。
面等了一會才上來,林權早已迫不及待地開始吃了起來,葉卓然看着這寒酸的面也沒說什麽,舀了一些辣椒放進去拌了拌也大口地開吃。
這種店的人流量很是集中,基本都是在早午晚餐三餐的時候才會高朋滿座,其餘時間都是三三兩兩的人。林權吃完擦了擦嘴,看了看這店裏已經沒多少人了,起身拿了錢付賬。
收錢的是中年男人,那個女人正在裏頭做中午要吃的午飯,林權沖他笑了笑,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叔叔,你們店裏怎麽不招個人呢,你看中午你們忙起來,等不及的人都走了好幾撥。”
“我也想呢。”中年男人把林權給了錢塞進了腰上的腰包,看了看自己的店又看了看林權,道:“不過你看我這面館不是剛開了沒多久麽,一直在留意着,喏,你看,我們還在牆上貼了招工啓示,可能是看這工作太辛苦了,沒人願意幹。”
“有人來問過嗎?”林權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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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咱這也就是個小地方,年輕的都想去大城市闖闖。前兩天倒是來了個小姑娘,不過沒幹兩天就跑了,到底是年輕啊,吃不得什麽苦。”中年男人從兜裏掏出了香煙,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
“叔叔,你看我行嗎?”林權知道自己身子弱小,所以故意挺直了身子,“我雖然小,但是能吃苦。”
“小朋友,你這還未成年呢吧,你爸媽呢,他們能同意你來打工嗎?”中年男人聽了林權的話也沒把他放在心上,就當是小孩子的玩笑話,也笑呵呵地回答他。
“叔叔,我爸沒了,後媽有小弟弟,我想打工掙點學費,能掙多少是多少。”林權知道自己是在裝可憐,不過也沒別的法子了,中考結束有差不多快三個月的假期,如果不好好利用起來,實在是太浪費了些。雖說心裏已經有了些想法,這些都需要自己一點點地努力邁開步子才會有可能實現。
更何況,在十多年前的社會,一切都還是很淳樸的,大街上要飯的人或許就是窮人一個被逼無奈之舉。不像十多年後,那些要飯的已經成了幫派,團夥,組織,甚至比一些有頭有臉的人還要有錢。
現在的人普遍都很善良,人與人之間都沒有那麽的防備。林權打定了男人會動恻隐之心,不得不利用起自己的處境。果然,男人稍稍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林權的樣子,穿着的褲子一看就是洗薄的樣子,上下一身呈現出來的估計都不是衣服本身的色彩。亂糟糟的頭發,還有瘦小的身子骨,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十六七歲的孩子。
“叔叔,我這兩天在考試,考完會有兩個多月的暑假。”林權不想放棄,便急急地補充道:“你看這樣吧,如果在你用我的期間有別的人來的話你就盡管讓我走人,我絕對不會賴着不走的。”
男人似乎也很矛盾,把不多的煙扔在腳下踩滅道:“這樣吧,等中午空了我和你阿姨商量下,你明天再來,我給你個答複。”
林權歡天喜地地道謝,葉卓然也吃好了從裏面走了出來,看着林權開心的樣子打趣道:“怎麽了,老板讓你白吃了不成。”
“不是,不過比白吃更讓人高興。”林權轉頭看了看店裏挂着的時鐘,已經差不多到了該回學校的時間,就拉着葉卓然走人。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江心月剛做好晚飯,可能沒想到林權會那麽早回家來,一時沒緩過神。林權看了看桌子上,放着噴香的糖醋排骨,他知道那是弟弟林一楊最愛吃的菜。
江心月只拿了兩幅碗筷,壓根沒把林權放在眼裏,林權也沒把江心月的不屑和嫌棄放在眼裏,徑自進廚房拿了碗筷,也在桌子前坐下。
林權剛一入座,林一楊就把那盤糖醋排骨移到了自己面前,伸出手護着,就像老母雞護小雞仔那樣,連看都不想讓林權看見。
坐在一邊的林權也不介意,自顧自地咬了兩口饅頭,吃了兩口其他的菜,他可不想和林一楊這種小屁孩子計較,小孩子再怎麽壞,那也是大人教的。
時間過的特別快,自己重生過來也已經有幾個月了,中考也快結束了,實在是應該和江心月好好的算一算,不然怎麽對得起自己死去的老頭子,也對不起自己窩囊的上輩子。
江心月看着林權悶聲不響的樣子,首先耐不住了,夾了兩根沒有油水的小青菜放到了林權的碗裏:“小權,早上來接你的那個人是誰啊?”
林權放下手裏的碗,看着江心月面帶笑意的臉,在心裏止不住地唾棄,嘴上卻輕描淡寫地回答道:“我的一個同學。”
“看他家裏是不是挺有錢的?”江心月聽見是林權的同學,樂了:“我看他那車子咱這鎮上可從來沒有過。”
“恩,挺有錢的。”林權只顧着吃飯,都沒瞧江心月,淡淡地回答道:“他家可是三層樓的小別墅,就他們家的客廳都比咱這個家大多了。”
“是嗎!!”江心月眼睛都亮了,身邊難得有了一個這麽有錢的關系,如果不好好利用是不是太可惜了。見着林權的樣子又不好直接說出口,就試探地問道:“小權,要不什麽時候有空你請你同學過來吃個飯吧?”
林權聽見江心月的話才停下手上的動作,擡起頭冷冷地看着江心月,等着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江心月看着林權這樣,以為有戲,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咱們家這超市現在弄的挺好的,有些貨物都放不下了,最近隔壁的店鋪剛好到期了要出租,我想把它租過來,把咱家的超市給擴建一下。”
林權沒說話,江心月接着說道:“你也知道,店鋪得一年交一次租,我們家拿不出那麽多的錢來。你那同學家裏那麽有錢,這些對他們來說就是幾頓飯錢,是不是?所以……”
“不可能。”沒等江心月所以出個什麽來,林權便打斷了她的話,“人家有錢人家的錢就算是用來擦屁股,就輪不到咱們去借,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江心月一聽林權這話就瞬間暴走了,彭的一拍桌子,把原本安安靜靜啃着排骨的林一楊都吓了一跳,連排骨都忘記了啃。“林權,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林權卻沒有她那麽激動,仍舊捧起飯碗吃完了碗裏最後幾粒米飯:“他是我的朋友,你腦筋也動到別人身上別打他的主意。”
說完就下桌走人,不顧江心月在背後氣的跳腳。
借?說的好聽。就算葉家真的肯借,江心月也肯定不會乖乖地寫借條,到時候還不是要賴到自己頭上,她擴建她的超市,卻要自己背一身債務,還真是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