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今天一大早,周洛就被他親娘從被窩裏拽出來。習慣了睡到自然醒,被吵醒的周洛心裏很是不爽,但一睜眼看到拿着雞毛撣子站在他旁邊的母後大人,他很沒出息的把那點兒不爽憋成個屁悄悄的給放了。然後捂緊了被窩小心的下了床,雙手拿過親娘手裏的武器放到旁邊的櫃子上:“媽,我錯了,竟然還勞煩您來叫我起床。給我十分鐘,十分鐘後小的就帶着兩位太後老佛爺去鎮上。”
洛依和劉珍都是老公的賢內助商界的女強人,突然一下子從戰鬥模式調整到養胎模式讓兩個人很不适應。一開始兩人還是很乖的,但過了一個星期飯來張口的日子,兩人就受不了了。孕婦的心情本來就很多變,老公又不在身邊,所以周洛就成了親娘後媽的出氣筒。為了讓成為準媽媽的媽媽們能夠心情愉悅,也為自己能夠少受些折磨,周洛隔兩三天就帶着媽媽們去鎮上逛逛街。
此時見兒子終于醒了,洛女士驕矜的點點頭,讓他快點兒收拾,就龍行虎步的出去了。
喻柏的門關着,肯定是又去山裏了,周洛給他留了個字條,就帶着媽媽們去放風了。
逛街的女人是可怕的,更何況這兩位還是女人中的巾帼英雄。一到了街上就跟剛撒了繩的那啥一樣,完全忘了肚子裏還揣着崽兒。周洛以前陪她們逛街的時候都是自己先找個地方坐着等他們,但現在不行啊,這裏人那麽多,擠了蹭了磕了碰了都不是小事兒。
心累的跟在兩位女士身後,為她們擋住時不時跑過來的熊孩子,還有在超市搶購的大爺大媽叔叔阿姨和少男少女們。周洛發現陪她們逛了幾次街後,他的眼力和反應能力都有長足的進步。說不定等他的弟弟妹妹降生的時候,他淩波微步都煉成了。
回家的時候,周洛踩油門的腳都是發顫的。洛依和劉珍對于他如此差的體質進行了嚴厲的批評,并表示以後一定會多多幫助他鍛煉自己的身體,争取讓他成為逛完八條街都很輕松的‘街王’。周洛眼前一黑,他為啥要成為什麽‘街王’?這大熱的天兒,他只想在空調屋裏挺屍啊。
出了鎮子,路上的車就少了。周洛看看後視鏡不解的問:“後面那輛奧迪一直跟着我們,是不是認識的人啊?”關鍵是這輛車子一直再後面墜着,周洛加速後面那輛車就加速,周洛減速後面那輛車就減速,一路上拐了好多的路口,這輛車一直跟着。要說司機不是故意的,周洛有點兒不相信。
就在他想停車看看後面是誰的時候,後面的車突然加速直直的對着他們沖過來。周洛的頭一下子撞到方向盤上,他一腳把油門踩到底,躲過那輛車子的二次撞擊。
“媽,後媽,你們沒事兒吧?”周洛從後視鏡看到那輛車還緊緊的追着他們,握着方向盤的手有些發白。
“我們沒事,你好好開你的車,前邊十公裏的地方有個派出所,咱們直接開過去,我就不信他們敢在派出所裏撞人。”洛依輕輕捂着肚子說。
周洛搖搖頭:“媽,他們的車是改造過的,咱們跑不過他們。而且這路上人來人往的,他們卻明目張膽的撞我們的車,一方面表明他們根本不在乎別人看到他們行兇,另一方面也表明了要把我們置于死地的決心。”
周洛拿出手機,內心祈禱喻大哥此時正呆在家裏。電話接通,喻柏低沉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周洛,什麽事?”
周洛緊張的有點兒發抖:“喻大哥,有人要殺我們。我們馬上就到我們當初下山的地方了。”
喻柏說:“等着。”就挂斷了電話。
喻柏沉穩的聲音,讓周洛冷靜了一些:“媽,後媽,你們扶好,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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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珍說:“小洛,放心,別怕。”
周洛扯了扯嘴角,卻不能扯出一個微笑。後面的車子已經追上來,從側面不停的撞擊周洛的車子。公路的左邊是懸崖,掉下去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周洛小心的打着方向盤,無論如何他都要堅持到喻柏來救他們。
那輛車的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周洛還算熟悉的臉,那是齊露,一直跟在方季延身邊的那個女的。齊露對着他露出輕蔑的一笑,無聲的說了句‘去死吧,狐貍精。’然後關上了窗戶,再次狠狠的撞向周洛的車。周洛本就被她逼到公路邊上,又被這麽一撞車子就往懸崖那邊歪過去。就在周洛以為他們要掉下去的時候,突然副駕駛上多了一個人,車子突然咻的一下蹿到了路中央。
喻柏在千鈞一發之際趕來了,周洛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他停下車子立刻看向後座,看到媽媽和後媽都雙手捂着肚子,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周洛吓壞了:“媽,後媽,你們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洛依和劉珍覺得肚子很疼,但看到周洛吓成這樣,都硬扯了個笑容安慰他:“我沒事,別怕,帶我們去醫院。”
喻柏又給她們倆塞了兩顆玉米粒一樣的東西。洛依和劉珍只覺得這玉米粒兒甜甜的,到嘴裏就化為一道暖流從嘴裏流到小腹,然後流向全身。小腹的疼痛慢慢平息,手腳也有了暖意,困意襲來,兩人沉沉的睡去。
周洛緊張的盯着她們,見她們都閉上了眼睛,還以為她們是暈過去了,他緊張的抓住喻柏的胳膊:“喻大哥,媽媽她們?”
喻柏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兒,她們吃了千葉蓮的蓮子,應該會睡上一天。她們腹中胎兒生機未斷,又及時吃下千葉蓮子,不會有事的,你不必過于擔憂。”
聽到媽媽們沒事,弟弟妹妹們也沒事,周洛一下子渾身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幸好,幸好。
喻柏問他:“那個人怎麽處理?要報警嗎?”這些日子看電視,喻柏對這個世界也有點兒初步的了解。這裏是法治社會,遇到壞人要報警。
周洛看了一下,原來喻柏把齊露的車弄爆胎了,還是四個轱辘一起爆的。周洛低頭輕笑了一下說:“不了,我還有點兒事兒請這位小姐幫幫忙。”
喻柏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到家了,周洛把媽媽和後媽抱回她們的卧室,請喻柏幫他照看一會兒,然後開着車又出去了。
齊露還坐在爆胎的車裏,修車的人還沒有過來,看來她是孤身一人來的。周洛走到齊露的車邊,齊露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幹什麽?”
周洛笑了一下:“齊小姐安心,我是一個有人性的人類,沒有你們那麽喪心病狂,敢傷人命。我只是想找齊小姐聊聊天而已。”
齊露确實是一個人跑到了這偏僻的山城,她本來打算只是先過來看看周洛是不是真的沒有死,但真正看到周洛時她無法抑制心裏的殺意,所以才開車撞他。沒想到周洛命這麽大,明明車輪子都要懸空了,愣是被他扭轉了方向,回到了路上。更邪門的是她這輛被她哥哥改造過的車子竟然突然爆胎了。現在她的人還沒有趕過來,她一個人面對周洛心裏還是有點兒害怕的。
齊露不敢打開車窗,強撐着淡定,問:“你要聊什麽?”
周洛也不介意,他單手撐在齊露的車上,隔着玻璃盯着她的眼睛問:“我就是很好奇,為什麽齊小姐那麽恨我?甚至想要了我的命?”
齊露眼睛裏閃過一絲憤恨:“為什麽?那我也很想問一下你,你既然已經死了,為什麽又要出現?你知道嗎,方哥哥本來已經答應和我訂婚了,我們邀請了很多的人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就在兩天後,你知道我有多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嗎?可是就因為他聽說了你還活着的消息,就想過來找你,還想把我們的訂婚宴換成你們的訂婚宴。呵呵,周洛,你不該搶我的方哥哥。”
周洛沒想到就是因為這個,齊露就想要了他的命:“齊小姐,你知不知道我的媽媽和後媽還坐在我的車上?”
齊露的車子是特殊改造過的,只要她呆在裏面就是安全的,所以她冷靜下來後膽氣就上來了。看着周洛眼神中的憤怒,她漫不經心的說:“那又怎麽樣?她們護着你這種蠱惑人心的妖精,本就該死。”
周洛垂眸,手無意識的敲了敲車窗。齊露看到他氣的咬牙卻又她拿沒有絲毫辦法的樣子,心裏有些快意。齊家和方家是世交,在她十三歲那年回國第一次見到方季延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他。為了他,她一個人留在國內,每天跟在方季延身邊。方季延是一個多情的人,身邊從沒缺過男男女女。但方季延卻不是一個長情的人,那些人在他身邊最多都呆不了兩個月。但是周洛不一樣,方季延見到他以後魂都要丢了,甚至還打算要跟周洛結婚。齊露可以允許方季延玩玩愛情游戲,因為這在她們這個圈子很正常。但她絕對忍不了她的方哥哥真的把別人放在心上,能站在方哥哥身邊的,能擁有方哥哥的只能是她。
所以在聽到周洛假死的消息時她很害怕,害怕剛剛好不容易答應和她訂婚的方哥哥會反悔。她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的,她一直深愛着的方哥哥并沒有取消訂婚,只是跟她說要把她換成周洛,然後在衆多的親朋好友政商名流面前宣布他和周洛訂婚的消息。齊露不知道方季延後面還說了什麽,當時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弄死周洛。
周洛擡眸盯住齊露的雙眼說:“齊小姐,你完全沒有必要針對我,我對你的那個方哥哥避之不及,不然我也不會用這種假死的方法了,而且還窩在這個小山村裏。”
齊露覺得方哥哥喜歡上周洛也不算意外,就算她一直很自信,也不得不承認周洛長得好,特別是那一雙眼睛,特別的漂亮。被這樣的一雙眼睛盯着,就是她也忍不住心跳加速。她輕撫一下心口強自鎮定說:“那不過是你吸引方哥哥的把戲罷了,不然你怎麽會正好被過來玩兒的小匠看到?”
戀愛中的女人是沒有絲毫理智可言的,周洛誠懇的說:“齊小姐,我是真的對方季延沒有絲毫的意思,并且我從內心的覺得被方季延看上是我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齊露雖然痛恨方季延喜歡周洛,但她更不能忍受周洛這副不識好歹的樣子诋毀方季延。不過沒等她發火,周洛又說:“所以齊小姐,不如我們合作一下。這樣你能跟你的方哥哥長相厮守,我也能過我的平靜生活。”
齊露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但她內心有個聲音一直在說“聽他的,他能幫你得到方哥哥。”
周洛誠懇的說:“其實齊小姐你很有優勢的,你跟你方哥哥一起長大,你了解他的喜好,知道他的忌諱,要說這個世界上最懂他的人就是齊小姐你了。”
齊露說:“可是方哥哥不喜歡我,他只把我當妹妹。”
周洛搖搖頭:“方季延是個在情場上浪子,他怎麽會看不出你對他的心意?你說他不喜歡你,那為什麽去哪裏都帶着你?你應該明白,那是因為你對于他來說還是挺重要的。為什麽他明知道你愛他至深卻一直裝傻把你當成妹妹相待?那是因為你雖然對他很重要,但是還沒有重要到離不開你的地步。”
齊露皺眉:“你到底什麽意思?”
周洛的手指在車窗上輕輕的敲着,他笑了笑說:“齊小姐這些年一直在方季延身邊,應該看的很明白。愛情對于方季延來說就是個調劑,對于他來說最重要的是他的事業。而齊小姐便是那能在事業上幫助他的人,所以他一直把方小姐困在他的身邊。但他又是個極為驕傲自負的人,心裏肯定覺得即使沒有齊小姐的支持,他多付出些努力依然可以成功。齊小姐,說句冒犯的話,你現在之于方季延就像是曹操盤中的雞肋。”
雖然很憤怒,但齊露必須得承認周洛說的就是事實,不然的話,方季延也不會因為兩邊長輩施壓就答應跟她訂婚,可一聽到周洛沒死就又跟她提出訂婚宴上換新娘的想法了。其實在齊露內心裏,并不覺得方季延這樣的人會對誰一往情深非卿不娶,他并不是對周洛有多深情,他只是對她齊露沒有情。周洛,不過是方季延不娶她的一個理由罷了。只是這個事實被周洛說出來,讓她難堪。
周洛看她臉上一陣白一陣青的,溫聲說道:“齊小姐,雞肋會被放棄,但救命的稻草不會。”
齊露一愣:“救命稻草?”
周洛點點頭:“方季延現在春風得意自然覺得齊小姐可有可無,但如果方季延落魄了呢?在他身處困境的時候只有你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只有你一直支持他拯救他,也只有身為齊家長女的你能幫助他東山再起,齊小姐覺得方季延還能對你不用心不動情嗎?”
齊露太愛方季延了,聽了這話馬上就反駁:“方哥哥才不會落魄。”
周洛不着痕跡的擦擦臉上的汗,說:“聽說尤溪路三年前發生了一起車禍,導致一家四口全部喪生,齊小姐應該清楚這肇事的人是誰吧。”看到齊露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周洛安撫道:“齊小姐不必生氣,依方齊兩家的家世,這肇事者最終肯定能全身而退,不過是被社會譴責一段時間。而這一段時間,就是齊小姐俘獲心上人的機會。”
齊露臉上的表情一陣變換,周洛繼續溫聲勸道:“齊小姐,你的敵人從來都不是那些被方季延看上的男孩女孩,你的敵人是那些蒙蔽了他的雙眼讓他看不到你的好的他的驕矜自傲。只有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最愛他,只有你能把他從地獄裏拉上來。方小姐,你自己也清楚吧,只有成為他心中那個最重要的人,你才能真正的擁有他。當然,這只是我的一條建議,如果你不願意那也随便你。但是齊小姐,你真的甘心就這樣一輩子追着他跑卻時刻擔心随時都會因為什麽莫名其妙的人而被你深愛的方哥哥抛棄嗎?”
周洛沒有再繼續說什麽,跟齊露揮揮手就進了自己的車子,調轉車頭往回走。強撐着将車開出一段距離,周洛打開車門,跌跌撞撞的跑到一棵樹旁,扶着樹幹嘔。好一會兒才覺得胃裏不再抽搐,周洛倚着樹滑坐在地上。現在他的眼睛看什麽都在不停的旋轉,腦袋像是要炸了一樣,周洛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就這樣傻了或者幹脆死了。
這是強行催眠別人的後遺症。
周洛剛上大學那會兒迷上了偵探小說,他偶爾看到一部講述用心理學破案的小說,就對心理學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周洛買了很多關于心理學的書籍,他也只是對這一方面感興趣,就買了書自己看着玩。偶爾也結合他看的書,跟室友分析他們的心理,當然他是啥都分析不出來。
大三暑假,周洛也找了家店打工體驗生活。那是一家生意特別好的火鍋店,所以晚上下班的時間就有點兒晚。那天晚上周洛下班回家,走到一個小胡同的時候被一個拿着匕首的一臉狠厲的青年攔住了去路。周洛雖然看着瘦弱,但身手也還可以,所以他看到這個青年的時候他并沒有害怕。可當他奪下青年的匕首卻馬上被一把槍頂着腦門的時候,他感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
周洛不知道這把槍是真的還是高度□□,但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賭。在死亡的威脅下,他突然想到了催眠。其實周洛自己也知道看了幾本心理書就想給別人下心理暗示,催眠別人,那就是天方夜譚,但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周洛分析不了歹徒的心理,更看不出他的弱點。周洛就看着歹徒的眼睛,集中精神對他說‘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周洛也是把這當成死前最後的掙紮,沒想到歹徒也不知道是被他這樣神經質的話給吓到了還是覺得他已經被吓瘋了,就真的沒有開槍。
周洛一看,有門兒。他就繼續跟歹徒周旋,然後歹徒慢慢的放下槍。周洛也是膽子大,看歹徒沒有殺意了竟然還跟人談起了人生,講起了大道理,說人年紀輕輕不幹好事上對不起祖宗下對不起兒女之類的。還勸人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歹徒走後,周洛心神放松了,然後他就覺得頭痛欲裂天旋地轉胃裏翻江倒海卻啥也吐不出來。然後他在醫院昏迷了一個星期,剛睜眼就看到手機上報道那個歹徒跳樓自殺的消息。周洛很震驚,所以當爸爸媽媽們問他怎麽會昏迷的時候,他找了個別的理由糊弄過去了。
說實話,當時他也不知道那個歹徒沒有殺他到底是因為他本來就沒想殺他,還是真的被他催眠了。他更傾向于前者,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他只是看了兩本心理學的書籍,在真正的心理學家面前就是個笑話。可是後來他拿那些來找他麻煩的人試驗了一下,發現自己只要集中精力對別人的心理施壓,确實達到催眠的效果。不過那時候因為那些都只是小混混,他對他們進行的心心理暗示都很淺顯,就是這會兒催眠了,過個兩三個小時還會回來找他幹一架的那種,所以他也就是頂多頭暈一會兒,兩三分鐘就恢複了。當他真切的意識到他真的能催眠別人後,周洛沒敢跟任何人說,也沒敢再對別人進行催眠。
周洛苦笑,這一次催眠齊露,他是用盡了全部的心神精力,所以這會兒的反噬也很嚴重,嚴重到超出他的預計。眼睛已經看不清東西了,耳朵也在轟鳴,周洛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被攪碎成了漿糊。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明明是在三十七八度的高溫下,他卻覺得自己身上的熱量在慢慢的流失。他想縮成一團留住身體最後一點的生氣,可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連勾一勾手指都做不到。
慢慢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的色彩,耳朵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身體的感知也在慢慢的減弱。周洛想,也許過不了多久,他的身體就會徹底的冰涼,僵硬,以後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周洛這個人。只可惜,他的計劃還沒有完成。只可惜,不能跟喻大哥道個別。
也許是他命不該絕,就在他的意識将要徹底沉入黑暗的時候,感覺到一股熱流流進他的身體,暖暖的特別的舒服。這股熱流喚醒了他的神經組織,血管,心髒。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的跳動越來越有力,神經末梢也開始工作。艱難的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人蹲在他的身前,那個人身上帶着溫暖的光,看到他周洛覺得整個世界都溫暖了。周洛不禁笑了笑放心的讓自己昏了過去。
喻柏給他檢查了一下,發現他的身體沒沒什麽事兒,就是靈臺有點兒亂。每個人的靈臺都有自我保護機制,除非主人自己同意別人的查探,不然想要探別人的靈臺就只能用搜魂。搜魂是禁術,被搜魂的人不是死就是傻,喻柏只能喂他一顆溫養元神的靈丹。見他呼吸慢慢的平穩臉色也漸好,松了一口氣。這貨要是涼了,家裏那倆醒過來估計會崩潰。
周洛是第二天中午醒來的,他拿了手機看了一下,上面的字還都認識,趕緊下了床做了一套廣播體操,胳膊腿兒都還在在大腦中樞的控制之下。心內狂喜,謝天謝地,他竟然沒死也沒癱也沒傻。
去看了一下媽媽和後媽,都還在睡着。周洛看喻柏的卧室門沒有關緊,還聽到裏面隐隐約約傳來的聲音。應該是家裏躺了三個人,他不放心所以今天沒有去山裏溜達。
喻柏正在看電視,見周洛推門進來,打量了一下他:“你醒了。”
周洛說:“是,醒了,我還以為我這次死定了呢,喻大哥你又救了我一次,多謝。”
喻柏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塊土坷垃給他,周洛接過來疑惑的問:“喻大哥,你給我一塊土幹什麽?”
喻柏說:“這不是土,是紫玉沙。你的精神力有崩潰的跡象,以後洗澡的時候摳一點兒這個紫玉沙放在浴盆裏泡上一個時辰,有助于恢複你的精神力。”
周洛雖然不明白這屎黃色的一坨哪裏配的上‘紫玉沙’這麽漂亮的名字,但他知道喻柏拿出的東西必然不凡。小心的把這一坨紫玉沙放好,周洛在喻柏旁邊坐下:“喻大哥,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擁有的這種能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擁有這種能力,好像是突然就能催眠別人。”
喻柏說:“每個人體內都有一種能量來支配我們的思維和行為,在萬靈大陸我們稱之為元神,在這裏你們稱它為精神力。就像是人與人之間體質有差異一樣,精神力的強大程度也是不一樣的。你說的催眠,其實就是精神力之間的相互傾軋,精神力強大的就能影響精神力弱小的。就像一個武力強大的人能控制文弱的普通人一樣。雖然這個普通人肯定不願意被控制,但他沒有能力反抗這個武力強大的人,所以他還要按這個人的吩咐做事。你的精神力就很強大,但你并沒有刻意的去修煉它,所以你催眠別人的時候就像長時間不勞作的人突然參加了高強度高消耗的作業身體肯定不适應一樣,這種強行激發潛力,必然會受到一定的反噬。所以,你這樣運用你的精神力是很危險的。”
周洛垂下眼睛說:“我知道,但他們竟然想傷害我的家人,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如果齊露只是想害他,周洛不會用這麽極端的手段對付她。可她竟然想傷害他的家人,這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差一點兒,他和媽媽後媽還有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就要葬身懸崖了。他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是有多壞,竟然能這樣草菅人命。
周洛給喻柏講了一下這個狗血的故事,喻柏看看周洛那張過于俊秀的臉也就明白了。他拍拍周洛的肩膀說:“你做得對。”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喻柏這句話周洛竟覺得鼻子有點兒發酸,心裏突然就覺得很委屈。對呀,他有什麽錯?他的家人又有什麽錯?就因為那些人的莫名其妙,他們差點兒就死了。
心裏憤憤,周洛打開手機,一個娛樂新聞就映入他的眼中:方家長公子方季延涉嫌肇事逃逸致使一家四口慘死。周洛直起身,他沒想到齊露的行動能力這麽強。現在口子已經撕開,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口子徹底的扯開,讓方季延那個混蛋無所遁形。
這些日子周洛動用了所有的人脈用盡了所有的方法收集方季延的黑料,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的是吓一跳,這位表面上光風霁月的公子哥私底下竟然那麽惡心狠毒。證據收集到了,但面對方家這個龐然大物,周洛不敢輕舉妄動。他一直在發愁怎麽樣才能在扳倒方季延後不被方家報複,正好齊露撞到他的手上。周洛覺得,齊露這樣的人和方季延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惡鬼,由齊露撕開這個口子是最合适的。果然,齊露沒有讓他失望。所以,千萬不能低估那些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小姑娘的戰鬥力。
打出去幾個電話,周洛怔怔的坐下,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就是等結果了。
“咳咳”喻柏假咳兩聲。
周洛一驚,兩個星期的相處,周洛已經對喻柏有所了解。喻柏看起來沒個正經但其實是一位真正的坦蕩君子。這樣的人肯定不喜歡別人玩弄心機。周洛擡起頭,喏喏的叫:“喻大哥?”
喻柏看周洛終于停止了發呆,就指了指他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委婉的說:“我覺得現在應該是做飯的時間了。”
周洛懵:“啊?哦,哦,十二點了,哦,那我這就去做飯。”周洛腦海中自動浮現了一大串的菜單。
喻柏說:“多做一點兒,兩位伯母應該快醒了。”
周洛邊往外走邊應道:“好的,知道了。”
喻柏摸摸肚子,三個會做飯的都躺了,而他又不想大半夜的點外賣,畢竟這裏還是很偏僻的。所以他昨天的晚飯和今天的早飯都沒吃,肚子真的好餓。其實凝源境的修者就能辟谷了,但喻柏對于美食特別的執着,在劍宗的時候一天三頓飯絕對一頓都不帶漏的。出門在外嘛,就饑一頓飽一頓的,因為他在做飯這個事兒上真的是一點兒天賦都沒有。劍宗的劍修都是早早的出山歷練,就喻柏一個到了凝源境之後才被允許獨自下山,就是因為他的師父怕他在某個沒有人煙的地方被生生餓死。
喻柏說的沒錯,周洛剛做好飯洛依和劉珍就醒了。洛依醒來看到劉珍和周洛都沒事,沉着臉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說:“不能忍了,一味地忍讓只能助長別人的氣焰。那小賤人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殺人,還真當這天下沒有人能制得住他們了。周洛,給你爸和後爸打電話,告訴他們全力對付方家,就算不能扳倒姓方的,也要咬掉他們一塊兒肉。”
周洛拿出新聞給洛依看:“媽,不用咱們動手,壞事做多了總是會得到報應的。現在已經有人注意到方季延了,他蹦跶不了多久。”
劉珍看了一眼說:“這種娛樂新聞只要方家做做手腳就連個水漂都不會打。”
周洛說:“現在這個新聞在網上都挂了半天了還沒有被撤下來,說明方家也不是一手遮天的。這雖然只是娛樂新聞,但這是有人要對付方季延的一個信號,并且這個人能量還不小。就方季延那神經病的行事風格,肯定很多人看不慣他,就是他們自己家的那些堂兄弟表兄弟的,手裏肯定正攥着石頭等着往他身上砸呢。惡人自有惡人磨,咱們就等着看方季延最後的結局就好了。”
洛依一聽,哎,是這個道理哈,胃口立馬就來了:“小周子,上午膳。”
周洛捏着嗓子喊了一聲“喳”然後大內總管客串了一把傳菜小太監麻利兒的把菜都擺到餐桌上。
關于方季延的新聞一直在更新,感謝那些無孔不入的狗仔,周洛知道了方季延在訂婚宴上被逮捕了,在被捕前他親手捅了齊露一刀,正中心髒。
看到齊露搶救無效死亡的時候,周洛全身都在發抖。原來,他也會這樣絞盡腦汁用盡手段,把一個人置于死地。看着自己的雙手,總覺得上面沾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周洛厭惡這樣的自己,但如果再選一次,他還會這樣做。
方季延犯得事兒不少,光周洛查到的那幾件就夠他槍斃的了。方家一直盡力周旋,但後來不知道是誰告他販毒,警察也找到了确鑿的證據。方季延,完了。
兩天後,周洛來到鎮上唯一一家咖啡廳,窗邊的桌子上坐着一個人,此時正透過窗子看外面的人流。從周洛這個角度看,那人的側顏跟他真的很像。在那人對面坐下,周洛掏出一張卡推給他:“密碼是123456。”
那人拿了卡說:“謝謝了,我确實急用錢,這錢算我借你的,以後有機會一定還你。”
周洛擺擺手:“這本就是你應得的,方家沒有注意到你吧?”
那人說:“放心,齊露是偷偷帶我去見的方季延,就連齊家的人都沒有見過我別說方家了。你別說,這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花樣還真多,這一路上我就沒見過除了齊露和方季延之外的第三個人。”
齊露是在街上偶然看到尤錄的,當時齊露很生氣,還以為是周洛偷偷回北京了。但當看到尤錄的正臉後,齊露就發現這個人不是周洛。然後她就想到了一個讓方季延死心的法子,她把尤錄帶回去告訴方季延周洛确實死了,小匠看到的人其實是尤錄。然後給小匠發了一張尤錄的側顏照,小匠也說看到的就是這個人。尤錄跟周洛确實有點兒像,特別是側顏,就算是方季延一開始也看錯了。當時方季延是親眼看着周洛沖進火裏的,所以看到尤錄後他沒有再說來這邊找周洛。
周洛不放心,說:“要不你還是去外面躲一段時間。”
尤錄搖搖頭,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周洛不解:“故事?”周洛懵了,心說這個時候講什麽故事啊。
尤錄點點頭,自顧自的講起來:“在一個偏遠的山村裏有一個小孩兒,爹死娘改嫁,他跟年邁多病的奶奶相依為命。在他十歲那年,奶奶生了很重的病,以小山村的醫療條件根本治不好奶奶。幸運的是他遇到了一家來旅游的外地人。外地人不禁把奶奶帶到了大醫院治好了奶奶的病,還一直資助這個小孩兒上學。小男孩慢慢長大,他一直很努力,考上了大學走出了大山,畢業後找到了不錯的工作。公司放假,男孩就帶着奶奶過來看望一直幫助他們的恩人,可到了北京才知道,恩人出了車禍,一家四口無一生還。男孩的奶奶抑郁而去,男孩就一直在調查那個車禍,查了兩年才查到害死恩人一家的兇手是誰。那個人有錢有勢,男孩沒有辦法,後來聽說他很喜歡一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