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郁嘯旸表面上雖然對舒簡并不是那麽溫和, 但是從他自己有一堆工作還天天陪着舒簡拍戲這事兒來看,楊小眼有句話說的的确沒錯,郁嘯旸對他已經算得上是無原則的善待了。舒簡今天拍的是一場外景大戲, 群演就有幾十人,其實戲倒是不難,講的是少年天子收複朝政獨掌大權之後諸臣叩拜的場景,劇組取景是在皇宮外的大廣場上,文武百官們三呼萬歲歌功頌德, 舒簡只需站在白玉階上裝/逼的擡擡手喊一句平身,因着群演人數衆多化妝講戲等準備工作耗時就十分漫長,舒簡作為主演早已經上完妝穿着戲服無聊的四處溜達, 此時已經步入初夏,劇組絲毫沒有偷工減料的精致龍袍足足有好幾層,熱的舒簡跟只奶狗似的趴在石頭雕欄上伸舌頭,喜樂喜公公回到人民群衆之中傳謠信謠造謠去了, 楊小眼楊公公則被郁嘯旸召喚到了他身邊,郁嘯旸面無表情的看着遠處的舒簡,同楊小眼說話的時候連個正眼都沒賞他, “你是要改行了?”

“啊?”楊小眼不明所以的望着郁嘯旸, 郁嘯旸終于收回目光上下打量了楊小眼一眼, 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人,渾身上下自帶優越感BUFF, 郁嘯旸只是随便那麽一看,就看的拎着浮塵的楊公公瞬間自慚形愧,楊小眼挺了挺胸想彰顯一下自己的男子氣概,結果踮起腳也趕不上郁嘯旸高,看起來又可憐又可笑, 郁嘯旸發問,“你抖抖胸是想表達什麽,準備放棄狗仔事業投身影視劇,争取早日拿到京華獎女主角?”

楊小眼覺得如果看黃歷今天一定寫的是諸事不宜,他就是閑着無聊出來跑個龍套玩,莫名其妙就被郁嘯旸怼了一臉血,而且他還不知道郁嘯旸是為什麽今天對他尤其不友好。

楊小眼欲哭無淚的開口,“你把我喊過來,就是為了人身攻擊我打發時間麽。”

郁嘯旸瞥了一眼楊小眼,那意思你值得我打發時間麽,楊小眼崩潰了,“你要幹嘛呀你到底是要幹嘛呀你能不能有話直說你究竟想幹嘛呀。”

郁嘯旸終于肯開口說正事,“舒簡在網上被罵了這麽久你都在幹嘛。”

舒簡是風華傳媒簽約的藝人,而且還有着郁嘯旸這個大神經紀人,什麽時候洗白以什麽形式洗白這不該是他們公司公關部門操心的事兒麽,自己貿然出手萬一成了豬隊友呢,而且楊小眼也問過羅冰,羅冰還說讓他不用擔心,在适合的時間郁嘯旸自然會找适合的人來解決這個事,楊小眼剛想解釋忽然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他頓悟了現在就是合适的時間他自己就是那個合适的人,郁嘯旸怼他不過是單純的順便怼他而已,楊小眼已經不想讨公道瞎掙紮了,他無力的開口問道,“你想怎麽解決,我知道你肯定想好了,你就是靠我的嘴說出去。”

舒簡在某些人的刻意推動下近乎已經被罵到了最高/潮,他現在是黑的人盡皆知,但是舒簡沒作品沒粉絲什麽都沒有,這個時候再不洗白等罵他的人少了洗白也沒用了,因為到時候已經沒人關心了,日後再被提起來在人們的印象裏還是黑的,郁嘯旸這個時機把握的非常好,打臉打的非常響亮,既讓舒簡名氣因為黑子散播到最大化,又不會洗白的太晚讓他日後留下什麽黑點,楊小眼覺得可能這又是一位被經紀人工作耽誤了的好營銷人才。

郁嘯旸此時并不知道楊小眼的內心感想,只是拿出手機發了個郵件給楊小眼,然後囑咐他,“我找舒夢鶴要了舒簡從小到大的照片,你只要貼出去就可以了,到時候自會有水軍刷這個話題,另外關于舒簡和左丘辭的關系半點都不要提。”郁嘯旸說完又補了一句,“你這麽久沒聲息估計粉也掉的差不多了,沒準靠着這個還能挽回些你在業界的尊嚴。”

“我微博粉絲也是八位數的,我用靠你們找尊嚴,”被質疑專業水的平楊小眼就跟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我這麽久沒打理微博怪誰啊,還不是為了陪辭哥……”楊小眼頓住了,冷靜了,對上郁嘯旸冰涼的目光結結巴巴的說,“還不是為了陪辭哥的兒子麽,哈啊~”

郁嘯旸沒什麽表情的收回目光,長腿一擡直接走人了,楊小眼心髒吓得差點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他長長舒了口氣去看郁嘯旸離去的方向,發現是舒簡正趴在宮殿外的雕欄處笑眯眯的朝下招手,而郁嘯旸就真的被召喚過去了。

郁嘯旸不急不緩的走上長長的白玉石臺階,此時劇組工作人員亂糟糟的在安排拍攝事宜,舒簡居高臨下的看着一切頗有些忙裏偷閑的意味。郁嘯旸走到舒簡身邊站定,舒簡笑眯眯的站直了些,今天這場大戲拍完舒簡的戲份就要殺青了,所以他看起來心情不錯,舒簡拉過郁嘯旸,擡手指向遠處,“你看。”

郁嘯旸沿着舒簡指的方向去看,他們站在高處,下面的廣場上忙忙碌碌的全是人,工作人員和龍套四處溜達,并沒什麽特別之處,郁嘯旸不解的問看什麽,舒簡煞有其事的說道,“你認真看。”

郁嘯旸聞言果然又認真的看了看,結果還是沒看出來有什麽特別之處,郁嘯旸不解的問道,“你到底想讓我看什麽?”

舒簡清了清嗓子意氣風發的說道,“看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郁嘯旸望着舒簡,舒簡望着郁嘯旸,場面一度陷入迷之沉默,最後還是郁嘯旸說了一句,“宛若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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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簡接話,“宛若是誰?”

郁嘯旸對于這個嚼爛了的老梗連理都不想理,舒簡卻是不依不饒,“宛若是誰,是不是你新簽的藝人,難怪你天天背着我忙叨,郁嘯旸你不是人,你果然有新歡了,你果然又不要你的小碧蓮了。”

郁嘯旸看着舒簡胡攪蠻纏的模樣,有點幼稚、有點讨喜、有點捉摸不透,郁嘯旸的表情稍稍嚴肅了些,他在有想不通的事情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蹙眉,然而即便是這樣不愉悅的表情他還是俊朗好看的,郁嘯旸低聲發問,“舒簡,你到底是誰?”

舒簡被這猝不及防的問題吓得有一瞬慌亂,但他很快又穩定了情緒,扯起個笑問你魔怔了連我是誰都不認識了。

郁嘯旸的表情并沒有因為舒簡的答話而緩和,眸色越發深邃,相反的是目光卻有些犀利,“一個人可能有表演的天賦,可能是天生的演員,但走位呢,抓鏡頭呢,這些專業的知識只能靠後天學習和積累獲取,而你連學都沒學過就做到了完美,這可能麽?”

聽到郁嘯旸的質疑舒簡暗暗松了口氣,他以為自己是不是說夢話或者楊小眼說胡話将他暴露了,原來郁嘯旸只是在這些細碎的地方察覺了些異樣,舒簡拿出視帝的演技一臉不滿的還口,“誰說我沒學過,我從小就對這方面感興趣,我自己偷偷出去勤學苦練了多少年你知道麽,我付出了多少才有今天的收獲你知道麽。”

郁嘯旸依然疑惑,“那我給你請老師學表演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說?”

因為我那個時候還沒想到這個借口啊你大爺的!

舒簡內心咆哮,面上卻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聽沒聽說過天鵝的故事,天鵝總是一副在湖面上優雅游動的樣子,其實在水下它卻是在奮力的劃水,只不過它的努力都是只有自己知道不讓別人知道,別人看到的永遠是它最光鮮亮麗的一面。”

郁嘯旸看舒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智障,其實舒簡自己也被自己這套白蓮花自白雷的不行,可是他還得硬着頭皮佯裝對此堅信不疑的樣子,舒簡含淚安慰自己,自己丢的臉跪着也得丢完啊。郁嘯旸不知道是不是也被雷的不行,最後竟然只嗯了一聲這事兒就算完了,舒簡此時又舒心又揪心,舒心的是他又一次在郁嘯旸那裏蒙混過關,揪心的是自己在郁嘯旸的認知裏估計離智障又近了一步。

舒簡裝作若無其事的用指甲摳雕欄上的花紋,石雕顯然比舒簡的指甲堅強多了,然而舒簡卻頗有些不屈不撓的意思,郁嘯旸看了一會兒發問,“你們這些熊孩子是不是心都特別大,網上都快把你家譜罵遍了,你還能喜滋滋跟着一起罵。”

舒簡心說我罵的是你又不是我自己,我為什麽不能喜滋滋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怎麽樣這些理論是不是十分高大上,是不是用在國際關系、星際戰争上都适用,你見過內心這麽強大學識這麽淵博的熊孩子嗎你才是個熊孩子,老子縱橫歌壇的時候你還在小學裏吃鼻涕呢混蛋!

郁嘯旸見舒簡不說話只是繼續低頭摳石頭,還以為其實他心裏對那麽多人罵他的事還是介意和委屈的,小小的年紀什麽都沒做錯卻被人黑成了翔,也許他不過是年紀輕要面子裝作沒事吧,舒簡在心裏罵郁嘯旸罵的歡快,郁嘯旸看着舒簡的神色倒是越發緩和,最後甚至擡手揉了揉舒簡的頭發,“別擔心,很快就能解決。”

舒簡詫異的望向郁嘯旸,郁嘯旸冷淡慣了的臉上出現堪稱溫柔的表情的時候,舒簡覺得自己些言語不能,除了十分溫順的嗯了一聲,再擠不出半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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