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 45
到底是身體素質好，下半夜的時候，伊斯利爾的燒便已經漸漸退去了，臉色也好看了很多，只是他睡得一直不大安慰，緊緊蹙着眉頭像是很難受的樣子。
娜塔莎守了他大半夜，窗外的雨聲慢慢變小，她也覺得有些疲憊，幹脆脫了睡裙，也鑽進了被子裏。伊斯利爾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氣息，本能地靠過來，迷迷糊糊地摟住娜塔莎的腰，找了個舒适的位置，又不動了。
娜塔莎一下又一下地慢慢拍着伊斯利爾的背部，就像是哄着孩子入睡一樣。漸漸的，伊斯利爾的眉頭緩緩地松開，他臉上的神情平和了起來，他小聲地嘟囔了一聲，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娜塔莎親了親他的額頭，也一同睡過去了。
伊斯利爾半夢半醒間，他發覺自己被柔軟的雲朵包裹住了，非常舒服，他忍不住蹭了蹭，又蹭了蹭。
娜塔莎發現埋在自己胸前的伊斯利爾非常不安分，她低頭看着伊斯利爾還依然一臉恬然地動着，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伊斯？伊斯？”
“嗯？”伊斯利爾慢慢擡起頭來，半睜開眼睛：“娜塔？”他一伸手就摸到了娜塔莎光滑的背部。
伊斯利爾還沒有從昏沉的睡眠中完全清醒過來，“我吵到你了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突然間，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伊斯利爾想起了什麽，他猛然抓緊了娜塔莎的手臂，坐了起來，臉上全是一派複雜的神色，他顯然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醒過來了嗎？”娜塔莎也坐起來，她伸手摸了摸伊斯利爾的臉頰，松了口氣，“還好，紅色已經消掉了，還疼麽？”她關切的問道。
伊斯利爾緩緩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按住娜塔莎的手，将臉頰靠在她溫熱的手心裏：“娜塔......對不起，我不該......”他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略顯緊張地看着娜塔莎。
“你不該對布刻開槍，沒錯，”娜塔莎點了點，“不過這聲對不起，你應該對布刻說，而不是我。”
她看着伊斯利爾有些難堪地撇過了頭。
“當然，”娜塔莎笑起來，往前傾了傾身子——伊斯利爾匆匆忙忙看了一眼，又慌忙的移開眼神，“我知道你和布刻一直都對彼此看不順眼，我也不指望你們相親相愛，可是昨天晚上那樣的舉動，我不想再看到了嗯？”她半是嚴厲半是開玩笑的捧着伊斯利爾的臉轉過來，“你要是生我的氣，對我怎麽樣都好說，但是你不能遷怒布刻，對布刻發脾氣，聽到了？”
說話間，娜塔莎溫熱的氣息包圍住了伊斯利爾，他耳尖悄悄的紅了，伊斯利爾沉默的點點頭。他看着娜塔莎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娜塔莎低聲問道。
“昨天晚上......我對你......”伊斯利爾小聲地問道，“你是答應我了麽？”他忐忑地看着娜塔莎，眼裏滿是期望和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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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點點頭：“如果你真的那麽希望的話，可以。”
“真的？”伊斯利爾眼睛亮了，他還有些不能相信地看着娜塔莎，“我以為你會拒絕我？”
娜塔莎伸了伸手，伊斯利爾帶着被睡亂頭發的腦袋靠過來，搭在娜塔莎肩膀上，娜塔莎慢慢地捋着伊斯利爾有些亂的碎發，一面慢慢地說道：“我希望你開心。如果兩地分居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麽有一個共同的孩子也不錯。”
伊斯利爾擡起頭來，疑惑地看着娜塔莎：“只要我開心？你其實不想要孩子嗎？”他的手搭在娜塔莎的腰上，娜塔莎敏銳地發覺，伊斯利爾的手微微的在顫抖。
她一下一下地給伊斯利爾摸背順毛，一邊低聲說道：“如果說，我很想要孩子，那肯定是騙你的。”伊斯利爾神情陡變，但是娜塔莎接下去的話，又讓他漸漸安定了下來。
“我對小孩也的确沒什麽興趣，不過如果能有個和一樣的乖巧的孩子，我也是很樂意的，”娜塔莎像是想起了什麽，輕笑起來，“你小時候就很可愛、很漂亮，讨人喜歡。”
“而且，”娜塔莎的嘴唇蹭着伊斯利爾的耳廓，她聲音有些沙啞地暧昧說道，“也只有你會讓我願意有個孩子了......”一面伸手向下探去。
事情發展的節奏有些太快了，伊斯利爾有些震驚，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娜、娜塔，怎麽......”
“嗯？”娜塔莎挑了挑眉毛，笑問道，“不想要？它現在可是已經和你一塊兒醒了呢。”娜塔莎促狹地說道：“既然決定了，我們從這一回就試着創造新生命吧，如何？”
伊斯利爾湊過去，輕輕啄着娜塔莎的雙唇，他低聲說道：“你能答應我，我真的很開心，只是，”他有些猶豫地看着她，“你不是馬上就要回部隊了？而且以後去聯邦......”
娜塔莎輕輕咬了咬伊斯利爾送上來的薄唇，她輕聲說道：“現在不合适？那什麽時候合适呢？我帶着軍隊巡邏的時候？我争取總督位置的時候？我執政的時候？或者日後鎮壓叛軍起義軍的時候？”
“伊斯，”娜塔莎的笑容無奈又寬和，“我沒法像正常女性一樣備孕待産，要我說的話，任何時候都不是合适的時候，”她的額頭輕輕撞上伊斯利爾的，“所以，你現在要不要？”
她手上一個使勁，伊斯利爾倒抽口氣，連忙說道：“要！要！只是......”他有些羞赧地說道，“我還覺得四肢不是很有力氣...使不上勁...”
娜塔莎哈哈哈地大笑起來：“沒關系，我有力氣，”她的眼珠狡黠地一轉，覷着身下的美景，“它有力氣就行了。”
話音剛落，她猛地将伊斯利爾推.倒到枕頭上，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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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刻正在房間裏收拾東西，娜塔莎站在門口，看着布刻忙忙碌碌地給他這今年收藏的紙書做打包，“叩叩”兩聲，敲了敲敞開的門。
布刻回身，看見是她，驚訝地說道：“你今天起得這麽早？”
“早？”娜塔莎擡頭看了看挂在牆上的壁鐘，“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了，你這麽說早我還以為我記錯了時間呢。”
“我當然不是說這個，”布刻踢開腳下的一小紙箱雜物，順勢在邊上的板凳上坐下來，“我以為你起碼會忙到下午呢。”他着重地在“忙”這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哦？”娜塔莎失笑，她聳了聳肩肩，慢慢走過去，坐在布刻身邊，說道：“我倒是想，但是伊斯還是累到了，他洗了個澡，現在又睡過去了。”
布刻冷哼了一聲：“真是好可憐啊。”
娜塔莎嘆了口：“真是難為他了，想出了那麽個主意，哎”她伸長腿，輕輕碰了碰布刻的小腿，“昨天晚上的事，我代他說對不起。看在我的份上，你也不要太怨恨他了。”
“呵，”布刻冷笑一聲，揮了揮手，“你代他？那個小子憑什麽讓你代他跟我道歉？”
“唔，”娜塔莎沉吟了一會兒，輕聲說道，“或許因為我馬上會是他孩子的媽媽？”
布刻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一時間連擺出生氣的姿态都忘了，他就這麽怔愣愣地看着娜塔莎，發現她的面上一片平和，非常坦然淡定。
“你、你......”布刻結結巴巴地說道，他迅速地穩了穩神，捋直了自己的舌頭，“我還記得你小時候說過，這輩子絕——不想有個孩子重複你哥哥姐姐的悲劇了。”
娜塔莎點點頭，“沒錯，雖然我看上去是健康的，可是誰又知道我的基因被輻射修改成了什麽樣子呢？塔納星的科技水平不高，我又沒法去聯邦接受治療。我可不想像媽媽那樣，生出畸形兒來。”
“那你怎麽？”布刻嚴肅起來，他立刻想到了願意，“這是伊斯利爾的要求？”
布刻難得對娜塔莎生氣了：“那個小子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你難道也不知道嗎？”
“我知道，所以我才跟你商量這個事情，”娜塔莎鎮定地說道，無視布刻越來越高的怒氣值，“帝國不是地球，輻射病能治愈，藥用克隆能使用，我的基因和胎兒的基因，也可以在它出世前就治療修改吧？”
布刻勉強地點了點頭：“地球高度文明時代，有些病理基因，比方說血友病，在新生兒還是胚胎時期就能進行調整了，現在的水平只能更高，但是，”他壓低了嗓音，“輻射造成的基因缺陷，胚胎時期很難查出來的.....”
“所以我現在的基因，也得開始檢查修正。”娜塔莎了然地點點頭。
“你瘋了！”布刻忍不住太高聲音，娜塔莎瞪了他一眼，他又不得不再次降低聲音，急切地說道，“你應該去醫院的輻射科看看，那些人治療的有多痛苦，你如果進行基因修正的話，疼痛感只可能翻上幾倍，更別提基因修正後，還有可能帶來後續的影響：你生活上可能還産生不便。”
“那樣的話，我能提供一個相對健康的母體，不是嗎？”娜塔莎淡淡地說道，“胚胎的病理基因也進行了治療，這樣我才能放心懷孕。”
“那樣只能降低胎兒的畸形率，不代表生出來的孩子一定健健康康，”布刻忍不住潑冷水，“就算是現在，還是有人會生出有缺陷的嬰兒的。”
“沒關系，”娜塔莎輕聲說道，“我已經做了我所能努力的，剩下的就看天意了——真巧，”娜塔莎笑着說道，“我從來不害怕糟糕的命運。”
布刻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說服已經下定了決心的娜塔莎，他冷着臉說道：“那麽那小子呢？你怎麽對他說？”
娜塔莎搖搖頭，笑了笑：“我并不打算對他坦誠。”
“什麽？！”布刻又忍不住拉高了嗓音，“你做出這樣的犧牲......”
娜塔莎擡起手掌，示意布刻噤聲，“我了解伊斯，他如果知道，那麽他不會同意的。既然這樣，”娜塔莎無謂地笑了笑，“我又何必讓那孩子知道呢？伊斯已經非常努力地想辦法，要把我和他的聯系緊密地連接起來，”娜塔莎不容置疑地說道，“我總不能只看着他一個人那麽辛苦吧。”
“哦，”布刻幹巴巴地說道，“真是感人肺腑的愛情。”
“所以，”娜塔莎笑了笑，“看起來我們得在這邊多呆上一段時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昨天沒有更新，大家也看出來了，我在收尾了，本來以為一章就能完結的，結果寫了之後發現，不行...比我預計的要多出幾章...只能重新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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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
“PAPA......”他單膝跪下，親吻着面前這個已經垂垂老矣的男人中指上的戒指，喃喃地說道，“原諒我.....”
“你讓我很失望，”老人坐在深深的高背椅內，垂着眼睑看着他，渾濁的眼珠卻透出銳利的光芒，“我養你這麽大，将你打磨成我最鋒利的刀，可你卻為了一個女人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他沒有答話，垂着頭等着最後的判決。
“告訴我，”老人握緊手中的權杖，強行擡起了他的臉，“她對你有多麽重要？”
他的身體在老人常年累月的威嚴下有些發抖，但他仍然堅定而輕聲地說道：“她是我的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