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雨聲喧嚣, 連成線的水珠順着屋檐落下，形成了一道剔透的雨簾。
時餘還未放下的手雨簾打濕，他此時才反應過來, 像是被燙了一樣的縮回手。
人魚，為什麽他又看見了人魚？
遠處的浪潮一波一波的席卷而來, 天空之中的太陽被烏壓壓的雲層吞噬了最後的一點餘輝, 整個天地都變得昏暗了起來。
系統貓察覺到時餘的情緒線在一瞬間達到了峰值，自房間裏飛奔了出來, 在腦內瘋狂刷屏：【時餘！你怎麽了？！】
直到它看見時餘好好地站在亭子裏, 甚至還饒有興趣的擡手接雨滴玩兒, 又覺得自己錯付了，停下了腳步，嘟哝道：【你咋滴了你, 沒事耍着你爹玩呢？】
時餘微微側臉，一擡手就把系統貓提進了懷裏，一手托着它的屁股, 一手則捏在它命運的後頸皮上：【你有沒有什麽想和我交代的？】
系統貓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感覺到似乎有什麽危險襲來, 一身橘毛炸了開來：【交代什麽？我不都和你交代過了嗎？】
時餘在廊下坐下, 低頭看着懷裏的橘貓，揉了一把它的貓頭。經過了這段時間的好吃好喝, 系統貓一身皮毛堪稱是油光水亮，摸上去和絲綢似地滑不留手, 好摸極了：【我剛剛看見了人魚。】
【看見就看見呗, 哪個海裏沒幾條……卧槽？！】系統貓說到一半才發覺不對：【你說你看見了人魚？！】
【剛剛不是有浪打過來嗎……它就在浪潮裏。】
【那它看見你了嗎？！】系統貓趕忙問。
【看見了。】時餘回憶着剛剛那個畫面，又頓時覺得那個畫面有點失真：【它好像還和我說話了，但是我沒聽見它說的是什麽, 隔着屏障見的。】
系統貓憋了很久，憋出來一句：【……媽耶。】
它掙紮了一下，時餘順從的放開了手，系統貓直起身子，兩只爪子擱在了時餘的臉頰上：【有一說一，這不是開玩笑的……但是漁排上有保護措施，按照理論來說人魚是絕對不可能打破的，這就是你的避風港。】
【時餘，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小心，最好不要離開家裏，現在也不确定它到底是偶爾路過還是就是住在這一帶……跟着浪潮來的，應該只是路過。】系統貓不太确定的說：【現在你身上絕對沒有它給你留下的什麽信息素之類的玩意兒，按照道理來說大BOSS當場沒殺路過NPC肯定也不會時候再特意回來殺。】
【那萬一它就住這一帶呢？】時餘問道，這是最壞的猜測了。
系統貓狠狠地呲了呲牙：【來就來，誰怕誰啊！誰敢壞我自由大計，我就弄死誰！】
話音方落，又聽見系統貓弱弱的說：【……大不了這個魚塘不要了，我們搬家得了。】
時餘：【……】
不過也是，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着急也沒辦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系統貓胡亂的應了一聲，自時餘的膝蓋上跳了下來，往裏面走了兩步，突然又扭頭道：【哦對，今天的日常已經完成了，剛剛你在喂魚的時候我已經播報過了，不過你好像沒發現的樣子。】
【知道了。】時餘坐在原地應了一聲：【今天想吃點什麽？家裏有食材嗎？】
【現在有了。】系統貓一副‘事了拂衣去，不留聲與名’的模樣走了。
等到系統貓的背影再也看不見，時餘才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右手——他的手正在不停的顫抖着。
但是他很冷靜，近乎冷漠的看着那只遏制不住的顫抖的手。他用左手握緊了正在發抖的右手，感受着上面的震顫越來越小，等到完全恢複平靜，就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了。
喂飽了魚，還得喂飽自己。
***
冰箱裏不知何時已經塞得滿滿當當了，油鹽醬醋一應俱全，時餘抽了兩把挂面出來，簡單的做了兩碗面，又炒了一個西紅柿炒蛋作為澆頭就結束了。
本來一到飯點就會自動出現的系統貓這次卻沒有出現，時餘在腦海裏叫了兩聲，系統貓回了一句：【在忙，你先吃。】
得了答複，時餘就先吃了起來，等到他那一碗面條只剩下一些湯的時候，系統貓才從不知何處冒了出來，對着已經放涼的面條三兩口就吃完了，它一邊舔着湯，一邊和時餘逼逼：【我剛剛又去查了一下系統，這回肯定沒BUG，還順便加固了一下魚塘的防禦系統，阿餘別慌，爸爸罩你！】
時餘挑了挑眉毛，用筷子敲了敲它的碗：【還吃嗎？】
【要！】
時餘沒有動作。
系統擡起沾得全是湯水的貓臉，認命的說了一句：【謝謝爸爸！】
【好的，乖兒子。】時餘心滿意足的起身給它去盛面條了，系統貓還在後面谄媚的說：【爸！多加蛋！】
……
與時餘想象中的搬家那種忙得腳不沾地的情況不同，來新家的第一天似乎就這樣悠閑而自在的過去了。
魚塘裏的魚大部分一天只需要喂一頓，而小部分生長快速的魚則是需要一天兩頓到三頓左右。今天是臺風，時餘瞅着手機上顯示的臺風行駛路徑，小命要緊，一頓不吃也餓不死魚，就沒有再出去喂魚。
外面風霜雨露，與屋內的寧靜安逸形成了鮮明對比，時餘打完了最後一局游戲，把手機扔到了一旁，緩緩地陷入了夢鄉之中。
……
***
翌日，天剛剛亮，系統貓深吸了一口氣，對準床上的時餘二話不說就來了個信仰之躍，精确無比的給予了他當胸一擊。時餘悶哼了一聲自睡夢中醒來，一把就拽着了系統貓的前腿把它拽到了自己懷裏：【特麽的，你就不能好好叫我起來？】
系統貓表示：【我叫了，沒叫醒——起床了！今天事兒賊多！你的背包裏還剩下萬能魚食98份，精制飼料199份，普通飼料499份，不能坐吃山空啊朋友！】
【你不是說這兩天最好茍一點嗎？】時餘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并沒有如系統的意起床幹活，反而抓着系統貓兩條前腿玩了起來，一會兒按按爪子下面的肉墊，一會兒又把它的兩條前腿啪叽一下翻過頭頂，比了一個比心的手勢。
系統貓掙紮了一下，逃脫了一條前腿，然後爪子毫不猶豫得打在了時餘的臉頰上：【那是昨天，我今天已經掃描過了，人魚不在半徑兩百海裏範圍，要是它在，我直播倒立拉翔！】
時餘翻了個白眼：【別，你倒立拉翔最後還是我給你洗澡。】
系統貓：【……】
聊到這裏，時餘也差不多全醒了，他自床上爬了起來，天氣熱得很，他就穿這一條中褲，光裸着上身出了家門。
臺風過境後，外面風和日麗得簡直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天空與海水皆是清澈的淡藍色，他吃力的提起兩桶魚飼料，給每個池子把食物分發了下去。
魚飼料一入水，水面一下子就歡騰了起來，時餘驚奇的發現昨天還只有指節長的海鲈魚的魚苗似乎長大了一點，但又不是很确定，他擡手自一旁拿了個抄網過來，對着漁網格中間最歡騰雀躍的地方就是一抄——抄起了至少三十幾條小魚苗。
他從裏面捉了一條活蹦亂跳的海鲈魚出來，比劃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好像是要比昨天要長那麽一丁點兒。
“長得真雞兒快……”時餘喃喃道。他把手裏的魚苗又扔回了魚塘裏，那條閃爍着銀光的小魚二話不說一頭紮進了水裏，似乎再也沒浮出來，八成是給吓着了。
時餘笑嘻嘻的舔了舔嘴唇，不以為意的提着魚飼料往另一個漁網格走去——按照這個速度來計算，他很快就能吃上清蒸海鲈魚啦！還能從最嫩的時候一口氣吃到最老的時候，血賺不虧！
其他漁網格的狀态也和這一格專門養海鲈魚的差不多，但是非常明顯的是魚的品質越高則成長度越低，綠色品質的還海鲈魚一天漲了一厘米左右，但是到了藍色品質的石斑這頭就幾乎屬于看不太出來長沒長，紫色品質的龍趸魚就屬于昨天什麽樣今天還是什麽樣。
而到了最後一個養歐鳇和翻車魚的漁網格的時候，時餘吓得差點心髒病都快出來了——只見水面上飄着兩具肚皮朝上的小魚，一條形狀很奇怪，就像是一刀把魚頭剁下來的模樣一樣，另一條則是正常魚的長相……但是它兩都肚皮超天啊！
難道系統貓說的容易死是真的那麽容易死？
時餘拿着抄網撥動了一下翻車魚雪白的魚肚子，翻車魚沒有動。
他又去碰了碰歐鳇略灰的魚肚子……歐鳇動了，一個翻身就迅速的潛入了水下，連影子都沒給時餘留下一個。而翻車魚還是呈現一種翻車的狀态，飄在水面上一動不動。
時餘不确定它到底死了沒有，将抄網探入水中，想要把翻車魚給撈起來看看。正在此時，翻車魚突然一動，翻過了身來，然後慢慢悠悠的游到了沒有抄網的地方，啪叽一下，又把魚肚子翻了過來，躺着不動了。
——就是那種‘啊我死了’的狀态。
時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