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時解是一個人下的船, 他的船太大了,沒辦法太靠近漁排,還有幾百米的時候他就叫船副把船停了, 自己坐着小船過了來。

時餘迎了上來,時解二話不說就拉住他的胳膊, 靠近了一步, 小聲說:“阿餘,你老實交代, 你不是在幹什麽犯法的事情吧?”

時餘好笑的說:“我犯得着去搞什麽犯法的事情嗎?真犯法我還讓你來?”

時解皺了皺眉頭, 臉上似乎有點糾結, 小聲的猜測道:“難道是你想拉我入夥……?”

時餘一言難盡的看着時解,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時解:“不是,老弟, 咱雖說日子過得困難了些,開不上勞斯萊斯也住不了豪宅,但是你有什麽困難給哥說, 哥哪怕砸鍋賣鐵的也給你解決了,違法亂紀的事情可堅決不能幹啊!咱們老時家可是八代的良民啊!”

時餘:“……不是, 哥我真沒有幹違法亂紀的事情。”

“你到現在還瞞着哥!那你解釋解釋這漁排是怎麽回事?!”

時餘哭笑不得, 實在是沒辦法了,總不能和他哥說着房子是系統送的吧?他只能随口編了個理由:“哥我跟你講, 其實是這樣的……你知道我幹什麽好好的城裏不待回村子裏過嗎?”

“……因為你犯了事兒回村裏避風頭?”

“對我就是回村子避風頭……”時餘還沒說完,肩膀就被他哥給摁住了:“什麽?!你真是?!說!你犯了什麽事?!嚴重不?走!去自首!”

時餘連忙擺了擺手:“不是, 哥你聽我說完……其實我中了彩票, 頭等獎,澆完水到手還有三千多萬,然後我怕留在城市裏被朋友借錢, 就回鄉下了,然後就搞了這麽個漁排!這裏我真的辦了證!是我的名字!不信我拿文件給你看?”

“……你開什麽玩笑呢!”時解目瞪口呆,但是他又仔細想了想,這好像也挺合情合理的?他又打量了一眼時餘身後的庭院,也覺得這房子是沒個三四百萬的搞不下來,在時餘的再三保證下,他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但是仍說:“那你把文件拿來我看看!”

時餘一口答應下來:“成,你跟我進去?”

“不,你拿出來我看。”時解十分警惕的道,頗有一副害怕時餘把他騙進去殺人滅口的感覺。

“那你等我會兒。”時餘哭笑不得,旋身往家裏走去,邊走邊問:【系統!系系!漁排的文件在哪呢?趕緊,我要拿給我哥看!】

系統懶洋洋的道:【嗝……在你卧室床邊左邊抽屜的第三層,抽屜密碼123456。】

時餘應了一聲,突然覺得哪裏不對:【你在幹什麽?】

【……】系統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我什麽都沒有幹!】

【真的?】時餘狐疑的重複了一遍,活學活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真的!】系統貓自料理臺上跳下來,而本來放置在上面清蒸好的兩條金鼓魚已然只剩下了魚骨頭,時餘想套路它?沒門!

他以為它沒聽過一句話嗎?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哼!

時餘根據系統的指示順利的拿到了官方文件,這才拿出去給時解看了。最可氣的是時解還真當他在搞什麽違法亂紀的活動,還認認真真的把每一行都看了,甚至還在公章的地方拍了個照,托同樣做漁排的朋友看一下,對比了一下真實性才點了點頭。“行吧。”

時餘:“……哥,你別這種口氣好嗎?”

時解放下了自己的疑心,恢複了原本爽朗的模樣,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時餘的肩膀:“阿餘你別介意哈!懷疑你是我的錯,回頭請你吃飯給你賠禮道歉!”

“這倒是不用。”時餘看了一眼停泊在不遠處的遠洋漁船:“哥,你不是說有幾個客戶要上來吃飯嗎?我菜都燒好了,你不叫他們上來?還是說帶到船上去吃?”

時解應了一聲,回過身對着漁船的方向吹了兩聲響亮的口哨,漁船上的人聽見後就坐了快艇過來了。這一頓飯自然是賓盡主歡,除了時餘發現桌上的清蒸魚沒了特別想做一道清蒸貓肉來替代的崩潰的心情外,也沒有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時餘本來以為他們是打算住宿在他家裏,他還糾結着客房夠不夠,幾個釣魚佬卻說難得出海一次,還是打算上船跟着洋流去釣魚,時餘這裏雖然風景好住的舒服,但是哥幾個不差錢,來海上就是為了來釣魚的。

時解聽罷也不勉強,畢竟他也不是什麽宰客的黑導,不消費就不給走了,也就和時餘打了個招呼,說明天把這批客人送走了再來他就來時餘這邊體驗一下住豪宅的快活。

臨走之際,時解還特意拉着時餘說:“你放心,你中彩票的事情哥不會給你宣揚出去的,不過你也小心點,雖然你這宅子不錯,但是臺風一來你該跑就跑,千萬不要舍不得宅子。”

作為一直生活在海邊的漁民,時解自然是知道漁排的優劣的,他之前覺得時餘在做什麽違法亂紀的生意,實屬正常——畢竟誰會把大筆家産花費在一個随時都有可能被臺風摧毀的漁排上?

哪怕是近海,也時常有做漁排的人家被臺風刮跑了漁排上的房子和魚的事情發生,更別說時餘這個地段還屬于遠海,這裏的臺風比起近海可怕多了。十幾米的海浪一起,除非是神仙,否則誰能逃得過?

如果不是真的錢多得沒地方花,又或者是可以靠着這棟房子幹更賺錢的生意,誰能把錢往上頭砸?

“知道了,哥!”時餘反手拍了拍時解的手臂,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兒:“對了哥,你這趟什麽時候返航?”

“明天早上,怎麽了?”

時餘頓時眼睛放光:“哥我買了好多快遞,都在村頭快遞點堆着呢,回頭你返航了你幫我去取一下?下次來的時候你給我捎來?”

“一句話的事情。”這點小事,時解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拿出手機想給時餘付點飯錢,被時餘翻着白眼推拒了:“我可是千萬富翁,看不上你這點,走走走!少礙眼!”

時解也笑了起來,當真也就不付錢了,旋身擺了擺手,邊走邊道:“走了,回頭哥搞到什麽好貨就給你送來!”

時解的船開走了,時餘目送着他的船遠去,這才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松了一口氣——這次算是糊弄過去了,他哥明顯還是半信半疑,否則也不會不留下住一晚。

想到以後還要面對的七大姑八大姨,他深深的嘆了口氣,但是又在瞥見自家低調奢華有內涵的宅子後認命了。不就是逼叨逼嘛!為了宅子他可以的!

人都是物質的,時餘在看見這個魚塘的時候就覺得——灑家這輩子值了!系統真是個絕世好系統!

系統貓懶洋洋的聲音自腦海裏傳來:【別誇了,爸爸知道了,崽,你快進來給爸爸揉揉肚子,吃得好撐哦~】

時餘:……剛剛都是他的錯覺!狗逼系統!

***

是夜,萬裏無雲,月光正好。

時餘一覺睡醒的時候,還處在淩晨時分。

他打了個呵欠,起身拉開了卧室的後門,海風自屋外吹進了家裏,驅散了那一絲熱意。時餘也沒有多想,便坐到了廊下,兩條腿伸出了屋外晃蕩着,獲得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安逸與滿足。

或許是在遠海的關系,月亮顯得格外的大,月光明亮而柔和,照亮了整片海域。

時餘就這樣往後仰去,躺在了廊下。

他好像聽見有人在唱歌,側耳細聽,卻又什麽都沒有聽見,只有海風催促着浪潮的聲響。

朦胧之間,時餘又聽見了一聲悠長的鯨鳴聲傳來,仿佛與那歌聲相合,又仿佛是在回應對方的召喚。不多時,又有短促的叫聲自海面傳來,魚尾在水中猛地拍擊了一下睡眠,擊打出了無數的泡沫,那些泡沫又浮上海面,發出了細微的爆裂聲。

這一切仿佛都在回應那個歌聲。

靜谧的海面陡然出現了無數的聲響,細致入微,卻又聲聲在耳,如同一場盛大的樂會,每一種生物都在極力的演奏着同一種樂曲,雖然聲音不同,卻和諧而得令人贊嘆。

時餘在這之間沉浸着,半夢半醒之間,他不自覺地側耳傾聽着,想要去追溯歌聲的源頭。

他好像進入了海洋,雙腿化為了靈動的魚尾,華美得如同鑲嵌了萬千星光的魚鳍在水中擺動着,只是輕輕一動,便能游出去好遠。

他看見了在水中徜徉的藍鯨,也看見了在海面躍動的海豚,看見了于海底輕擺的珊瑚,也看見了輕巧地踩在細砂上的螃蟹。

越是游動,那歌聲便越來越清晰。

終于,時餘找到了聲音的源頭,他擡頭望去,那是一座海底的火山,一直向上衍生,直至破出水面。他也沒有太多的思考,便向上游去。

海面清光斑駁,時餘破水而出,就對上了一雙眼睛。

塞壬捧着時餘的臉頰,仿佛早知道他會從水中而來,冰冷的手指觸碰在時餘的臉頰上,它輕輕的摩挲着,眼簾微垂,那雙蔚藍的雙眼便直直的撞入了時餘的眼底。

它張開口,說了什麽。

那聲音就像是某一段樂曲中的輕吟,又像是一聲嘆息。

下一刻,塞壬低下頭來……

……

時餘自睡夢中驚醒,他猛地坐了起來,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髒在狂跳。

是在做夢?

他夢見了人魚,他雖然沒有聽懂它在說什麽,在夢中卻清晰的體會到了它的意思。

——【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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