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像不像女孩子?”
琦玉終于擡頭。
死去的牲畜經過切割、肢解,
琦玉湊到少年身邊,鼻子幾乎貼到他身上,使勁吸了口氣。
“不好聞。”
“女孩子肯定都是香香的。”
不過琦玉也沒有接觸過幾個女孩子,夢中的少女沒有距離那麽近過,不知道是不是香香的。
這都是他的想象而已。
但中原中也相信了,他低頭聞自己的衣服,全都是牲畜那種難聞的臭味。
“我平時不是這樣的。”
平時誰會去處理牲畜。
“你只說我的樣子好了。”
“你的樣子。”琦玉盯着中原中也的臉看。
很漂亮的藍眸,臉型是恰到好處的小,頭發有一點點長,戴着很漂亮的帽子。
但是無論怎麽看,
“你怎麽臉紅了?”琦玉忽然‘啊’了一下,“這樣子看上去很像女孩子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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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八妹說你像女孩子,那我是跟你有點像?”
少年臉越來越紅,等不及聽琦玉的審判結果,跳起來,拎着大袋子的垃圾跑去送。
為什麽要問那麽古怪的問題啊,簡直是莫名其妙的。
收拾了很多不錯的肉和骨頭,琦玉決定請朋友們吃飯。
“其實,我很不喜歡交際應酬那種聚餐。”織田作之助沒穿黑手黨成員标配的黑西裝,而是換了很休閑的淺色外套,襯衣最上面兩個扣子開着,
他其實是想去吃一頓辣味咖喱,最好再喝點小酒,但中原中也來邀請的時候,他跟着來了。
“我晚上還要加班。”坂口安吾推了下小圓眼鏡,眼底巨大的青黑讓他看上去很沒精神。
“安吾先生,你還是談個女朋友吧。”
就算有了女朋友,也不會這麽操、勞。
“同事都是男性。”
黑手黨成員中也有女性,但一個比一個兇。
“男朋友也行。”豐盛的飯菜很快擺上桌,大家圍繞着矮桌盤腿坐着。
“nei,我、有、果、酒、哦。”不知道什麽時候藏到衣櫃裏的少年,發現大家都不準備等他,準備吃飯的時候,只能自己冒了出來。
中原中也看到自己珍藏的果酒又被找出來了。
青花魚簡直是果酒克星。
“咳。”琦玉按住中原中也的手,輕輕咳嗽一聲,“我一直有一個困擾想請大家幫忙出出主意。”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側耳傾聽。
“我的頭發越來越稀疏,我感覺這已經不是秘密了。”
“但是我這麽大的人就開始頭發稀疏,以後還有可能會變成禿頭。”
“我想隐藏這個秘密,徹徹底底的隐藏。”
這是很矛盾的說法,這個秘密原本就已經被天才們猜出來,現在琦玉又親口說了一遍,再想隐藏,就變成了自己最鋒利的茅要擊碎自己最結實的盾一樣。
但所有人都在試圖尋找解決辦法。
以至于吃飯的時候都格外安靜,只是很默契地把太宰治拿出來的果酒分着喝完了,只給中原中也留了看看覆蓋杯底的那麽一小口。
橘發少年滿身的低氣壓。
“明天吃糖酒蛋,只有我們。”
“好。”
琦玉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察覺到小屋裏的暗流湧動,織田和安吾吃飽喝足,率先溜了。
太宰治仰面躺在地板上,看着琦玉和中原中也一起收拾桌子,“沒有感情的機器,他沒受過教育,從小就被關起來,已經扭曲成了地獄惡獸,你怎麽還想幫他?”
而且還用自己的秘密做借口,請大家幫忙。
真正想隐藏的,根本就不是脫發問題,而是孤兒院的那個小小少年。
“他不識字,話都說不利索,心中只有仇恨和巨大的自卑。”
“你救他出來,說不定他反手就殺死你。”
“人是最善變的。”
尤其是從未感受過溫暖,只學會破壞的絕望之人。
琦玉拿毛巾擦幹淨手,蹲到太宰治旁邊,低頭看他。
少年飛快地閉上眼睛,不敢看他,甚至是呼吸都沒了。
與其等待煎熬的審判,不如先死一步。
“我救他,是我自己的事情。他怎麽做,是他的事情。”
“人生下來都是沒有感情的,只知道吃喝拉撒。有的孩子幸運,有得到很好的教養,慢慢的學會了感情;有的孩子就很慘,根本沒有機會學,也沒有機會接觸,但并不能因為這樣就去排斥他。”
“他沒有機會學,至少要給他機會,如果學會感情還是學壞了,那我就把他丢掉!”
救他是自己的事情,至于他會變成什麽樣,別人是不能控制的,只能看他自己。
躺在地板上的少年飛快地有了呼吸,鳶色的眸子透着大大的驚恐,“哇,沒有感情的機器好恐怖,要把人家丢掉nei。”
“中也。”琦玉站起來。
“到睡覺的時候了。”
“把太宰先生丢出去。”
大晚上的還賴在別人的住處,阻礙鋪床不說,他還有喝了不少果酒,還不停地刺激幾乎沒喝到果酒的中原中也。
還好琦玉及時休息,阻止了這件事。
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的瞬間,琦玉還以為自己短時間內不會再做夢。
小小的完全沒有窗戶的密室,壓抑着兇猛的怒吼。
“敦?”琦玉飛快地跑過去,試圖喚醒少年。
只有十歲多一點的小小少年仰着臉,僵硬着身體,喉嚨裏發出駭人聽聞的獸吼。
比之前所有見到過的情況都要嚴重。
他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
琦玉發現自己幫不上忙。
夢中的一切真實又不真實,着急的時候就失了冷靜和分寸,甚至是夢境看上去都開始扭曲坍塌。
“敦?”
但是不能放棄。
“中島敦!”
對了,名字。
夢中的少女在教會小小少年寫自己的名字之後,他就瞬間平靜了。
琦玉開始翻找自己身上的衣兜,很快翻出一張折疊地很好的寫有少年名字的紙。
紙張拿出來的瞬間,小小少年就忽然平靜下來,甚至是有了理智。
“琦玉先生?”
“你今天的情況為什麽比以前都要嚴重?”
“是不是出事了?”
中島敦遲疑一下,“白天的時候院長帶來一個人,那時候我還在昏睡,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來看過我 。”
自從寫下自己的名字之後,中島敦白天清醒的時間就越來越長,不過他并沒有讓院長知道,故意表現的還是跟平時一樣,否則的話,他會被加重藥量。
就在他假裝昏睡的時候,有聽到陌生人來看他。
“他說我的光芒很好看,只是還沒成熟。”
“要催熟。”
“院長有拜托他幫忙。”
至于幫什麽忙,院長沒說出來,他也就不知道是什麽。
剛說完這些,中島敦身體忽然僵住,身體像是在冒煙似的,空氣裏甚至是有焦糊的味道。
他再次失去理智。
“出事了。”
“我要去看看。”“夢到底要怎麽結束啊……”
每個人的夢都很神奇,大部分情況下都不受做夢人的控制,做夢的人只能被動的圍觀這個夢,亦或是參與這個夢。
至于夢什麽時候結束,有時候只能被動地等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琦玉感覺自己應該是夢醒了。
他發現自己出現在熟悉的住處,身上穿着睡前換的卡通睡衣。
來不及換衣服,他跑到門口換上鞋子,推開門跑了出去。
從鐳缽街到孤兒院的路不算遠,平時的時候要麽是慢慢走過去,要麽是請中原中也幫忙飛過去。
琦玉開始慢跑跑。
經過短暫的适應,慢跑變成快跑,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空氣裏只剩下少年的身體殘影,用眼睛已經完全捕捉不到他了。
他跑進孤兒院,跑進密室最裏面。
厚重的石門在機關的作用下緩緩打開,琦玉從打開的門縫進去,門在身後緩緩關閉。
密室裏多了以前沒見過的古怪儀器,長長的電線延伸到最中心,貼在小小少年身上。
他被牢牢控制住,身體沒有自由活動的空間。
恐怖的電流順着電線席卷全身,伴随着焦糊味,小小少年發出痛苦地慘叫聲。
“你是誰?”琦玉慢慢轉頭,動作比平時還要慢一些地看着出現在密室另外一端的男人。
男人并沒有注意到琦玉的存在,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小少年身體前面逐漸凝聚的白色晶體。
漂亮的白色光着浸潤雙眼,那是從未見過的顏色。
“院長錯了。”
“你的顏色非常漂亮,只是隐藏的太深。”
所以必須依靠電擊來勾出小小少年身體深處的異能。
“他很痛苦。”
腦海中記憶裏的狀态就是這樣:在乎的東西很少,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可以用拳頭解決。
在還沒有徹底變強的時候,可能需要很多拳頭。
琦玉不知道自己現在要用多少拳頭,也沒有必要提前預測,只需要進行嘗試就好了。
男人臉上出現明顯的拳頭印,他癡迷的神情終于恢複清明,也終于看到了出拳的人。
“你是誰?”他問。
有白霧蔓延到琦玉身上,飛快地把他整個人掩埋。
男人臉上露出輕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