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嗯。沒事我不會再去。”簡明宇應承下來,他也心有餘悸。他不怕蛇蟲猛獸,卻懼怕天威。這次是他運氣好,下回可就不一定了。就差那麽一丈,凸崖就會兜頭罩下,一想到他可能無聲無息留在山上,簡明宇心智再強大,也有些發慫。
“這些你留下吧。靈芝種法和菌菇一樣,別種太多,種幾筐就差不多夠了。這東西太打眼,等我想好怎麽安全往外賣再擴大種植規模。”鐘慶然将紙包放到簡明宇手中,“現在野外栽種時間不對,明年開春後我再拿一些種到山上去。”
簡明宇确定鐘慶然并沒有任何不渝的地方,才重新收好。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教你怎麽取菌菇種子。”
簡明宇将人送出門,一個人坐在炕上發呆。他和弟弟相依為命好幾年,歷來都是他照顧弟弟,雖說明晨很親近他,也會做不少力所能及的事,但和鐘慶然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有人關心的滋味真心不錯。
隔日一早,鐘慶然便應約來到簡家,他先逗了逗兩只幼鷹,這才對着簡明宇說道:“走,我教你怎麽給菌菇取種。”
以前,鐘慶然提過這事,被簡明宇給攔下。
知道如何做培養基,如何種植菌菇,簡明宇已經占了很大便宜,要是連最後這點都傳授給他,那等于他真正掌握了菌菇種植這門技藝,到時候他完全可以脫開鐘慶然單幹。這樣的負擔太過沉重,簡明宇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經受住誘惑,索性就以這樣的方式絕了這個念頭。
現在就不用顧忌那麽多,鐘慶然的态度其實非常明顯,簡明宇能感覺到。他既然決定順其自然,那有些東西就沒必要避諱太多。鐘慶然再次提出這個建議,簡明宇便爽快應下。
菇類屬于真菌,不是被子植物,沒有種子這個說法。不過為了方便解釋,鐘慶然都是這麽跟簡明宇說的,所謂取種,其實是收集孢子。
老待在地窖對身體不好,一般能在茅草屋做的事,鐘慶然都不讓簡明宇到地窖裏做。取種而已,哪裏都一樣,兩人便窩在茅屋中。取種這活,鐘慶然之前幹過很多次,而靈芝就一株,工具還都是現成的,正所謂熟能生巧,這話還真沒說錯,沒多會工夫,他就完成了一半。剩下一半靈芝,便交給簡明宇練手。
簡明宇本來不想拿這麽金貴的東西當練手之物,後來想到暫時不能大規模種植,便放開手腳進行嘗試。
簡明宇歷來手巧,初次幹這活,也只是有些生疏,手腳慢了點,做得卻很是到位,浪費的不多。這讓活了三十幾年的鐘慶然很是汗顏,天賦這東西,真心讓人嫉妒。要是把簡明宇放到現代,妥妥是一個成功人士的典範。
取種完畢,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簡明宇全都會,不用鐘慶然幫忙。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進入八月中旬,秋收即将到來。
鐘家田地不算多,到現在也就六十多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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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老爺子沒将田佃出去,農忙請短工,平時則雇了幾個長工照看。這樣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田地裏種什麽,都是鐘老爺子說了算,沒誰能幹涉。這大大方便了鐘慶然,只要他提出的建議可行,鐘老爺子都會大力支持。
經過近一年的傳播,生姜已廣泛應用到膳食烹制中。可來源還是那些,導致生姜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鐘慶然将去年留種的姜,一部分種在逍山上,一部分給了簡明宇,最後也是最多的那些,則交給鐘老爺子處置,他只告知了種植方法。
別的莊稼交給長工打理或許沒問題,生姜在初期定然不行。鐘老爺子便帶着幾個兒子,親自下田,直到将最後一株生姜苗移栽到田間為止。
望着兩畝翠綠的生姜,鐘老爺子眼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習慣性地用手捋了捋胡子,才發現滿手都是泥,好在土是幹的,用布一擦就幹淨了。
鐘老爺子曾聽鐘慶然說過,生姜畝産很高,之前在逍山挖的那一分多地生姜,即便是野生野長,分布還有些稀疏,也收獲了一百來斤。算下來,一窩少說也能挖個一兩斤鮮姜。照這個情況來看,這一畝地怎麽也能收個兩千斤左右,就算曬制成幹姜,四取一,這量也不小。
現在幹姜價格不低,收成預計會比種糧食高出好幾倍,要是被人知道這個消息,不說族裏,光親戚,鐘家就應付不過來。
鐘老爺子種之前就想到了這個問題,本來他還在可惜生姜苗不足,後來就不這麽認為。少也有少的好處,至少他行事能方便許多。兩畝生姜被玉米包圍,不進去看,還真不容易被人發現。
簡明宇那就簡單了,他只種了幾分地,而且他種的作物非常雜,生姜倒是不那麽顯眼。由于家境關系,簡明宇又還是個半大孩子,跟其他村民聯系不多,也沒誰會專門到他地頭跟他閑聊,到現在為止,竟然一直沒人發現他地裏的蹊跷。
鐘慶然覺得,養紅鳌蝦之類,還需要特定的環境,起碼要準備一個蝦塘或魚塘,實施起來還挺麻煩。種生姜可沒有那麽多要求,能種植的範圍也很廣,無論從哪方面來看,生姜都更容易被人接受,且收益也不低。
鐘家親戚多,有不靠譜的,自然也有人品不錯的,幫助那些人家,不僅能讓他們跟着受益,同時也能為鐘家帶來潛在好處。要是能将平陽縣發展成為生姜種植基地,那是再好不過。
情況到底如何,還要看今秋生姜的收成。什麽都沒有事實能說服人,到時候不用人說,有心之人自己會找上門來。
其實,鐘慶然有想過,在生姜還沒大範圍人工種植前,他秘而不宣,将其全種在逍山上,那樣,誰都不會發現這個秘密,他就能大賺一筆。
最終,鐘慶然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一是他不想把逍山全開墾出來作為藥田,他想盡可能保留山林的氣息。二則是,真要計較起來,他手頭能賺錢的營生不少,生姜并不能讓他發大財,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去破壞他原本的打算,并不劃算。
大周朝不是現代,這裏不止講究宗族禮法,親緣關系也很被人看重。誰家發達了,要是不拉拔一下其他親戚可不成。要真這樣,以後的日子有得他們煩惱,除非他們不想要名聲,或者能量大到已經不在乎這些。
鐘家慶和坊賺錢後,就是這麽做的,雇人都是族人親戚優先。
不過給人上工和自己種田賺錢,這兩種感受截然不同。前者依賴慶和坊,哪天東家不高興或慶和坊倒閉,他們随時可能丢掉這份活,後者就全看自己本事,誰種的好,誰就能賺到錢。
要只是這樣,還分不出好壞,畢竟很多人不喜歡求變,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能有一份穩定的收入來源,他們會很樂意安于現狀。
任何東西,當利益大到一定程度,人就很難經受住誘惑。
以後的事情,鐘慶然無法預料,但就目前而言,生姜的利潤是非常可觀的,一畝地的收成,比得上普通雇工在慶和坊上工将近一年的收入。
這樣的好事,但凡有眼光之人都願意冒險嘗試一下。至于那些瞻前顧後,游移不定之人,壓根就不在鐘慶然考慮範圍之內。能幫則幫,幫不上的,他還能硬拽不成?他可沒那麽好心。要不是大環境如此,鐘慶然連這都不一定願意做。
逍山那邊不會被人發現,簡明宇那三畝坡地,除去種必要的糧食外,剩下一畝多地,雜七雜八種了一堆作物,生姜反而不顯。倒是鐘家那兩畝,即便外人不容易見到,那些長工卻是避不開。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種的是什麽,就算有疑問,也只能憋在心中。沒看到主家都親自動手嗎?那定是不希望他們過問,他們再沒見識,也不至于這麽沒眼色。
清晨比較涼快,鐘老爺子背着手,趁着這個難得舒爽的時候,一個人在自家田間轉悠。他現在逛的這一片地是後來買的,相對來說,土質比較幹一點,種的都是不那麽需要水分的作物,稻田都在原先那塊地裏。
麥穗已經開始泛黃,标志着即将進入收獲期。玉米和紅薯,吃是早就可以吃了,只是還不到真正成熟的時候。一轉兩轉,鐘老爺子便來到姜田,四周都是玉米地,倒是隐藏得很好。
看着長得郁郁蔥蔥的生姜,鐘老爺子滿臉笑容,心裏盤算着來年有幾家能從中得益。不知是否因為生姜第一次種在這塊田地上,到目前為止,半點病害都沒有。
這是個好兆頭,鐘老爺子如此想到。
今年秋收,鐘家人算是全都解放出來。
不用忙活田裏的事,吃得又比以前好,鐘家人一個個都養得不錯,原本有些黝黑的膚色,近一年不用經歷風吹雨打,都白了幾分,比不上從小到大精心保養之人,可比起大多數農家人,就要好過太多。
大人也就算了,孩子們變化可是極為明顯,個頭猛蹿不說,臉蛋還肉嘟嘟的,很是紅潤,特別招人稀罕。
鐘慶然自己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養成了,占弟妹便宜的習慣。估計就是他們長得太惹人喜愛,性子也不讓人厭憎,他才會時不時摸一把小臉蛋。嗯,這個習慣不好,盡量改掉。
麥收還沒結束,鄉試就已開始。
鐘老爺子雖說對小兒子的成績不抱期望,但總存有那麽一份僥幸心理。至于大孫女婿,他已經放棄,不是對賀家有意見,而是鐘欣這麽個性子,即便賀秀才高中,鐘家也不會占到半分好處,除非賀家自己靠上來。但那有何用?在孫女跟娘家不親的情況下,孫女婿主動靠過來,要是無所求,他一萬個不信,到時候誰沾誰的光都還兩說。
鄉試期間,鐘家變化不大,但氣氛還是有些微緊張。
等啊等,鐘正信都回來了,也沒等來消息。這意味着什麽,鐘家人全都明白。鐘老爺子嘆了口氣,倒也沒太過失望。鐘正信考秀才都只得了個榜末的名次,想要考取舉人的功名,何其渺茫?
鐘正信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見到家人的反應後,一時有些懵,稍後一想便明白。
鐘老爺子把鐘正信的笑容當作是他在強撐,上前安慰道:“老五,你還年輕,這次沒中,下次再考便是。”
鐘正信正待開口,鐘老爺子大手一揮:“老大,你們跟我來,我有事和你們商量。”
童氏望着六人的背影,半斂着眼睛,面無表情地想着心事。明氏五妯娌,則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鐘慶然同樣一臉茫然,他不斷回想着,鐘老爺子這段時間說過的話,七湊八湊之下,倒是有了點眉目。只是,真的像他想的那樣?鐘慶然有些不确定。
上房,鐘老爺子沒發話,鐘正仁五兄弟就默默站着。
“都坐吧。”鐘老爺子挨個看了眼幾個兒子,有些沉重地說道,“家裏快住不開,我準備分家。你們有什麽看法,都說說。”
五人聽了皆心頭一震,家裏日子過得好好的,老爺子怎麽突然起了這個念頭?就算房子确實有點緊張,那也不用現在就分啊!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要說沒有一點分家的心思,那純屬瞎話,畢竟誰不想自己當家作主?但要說一門心思就想着分家,那也不盡然。現在鐘家勢頭正猛,若分家得不到足夠的利益,誰願意?
“爹,您老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沒意見。”鐘正仁一貫都很聽鐘老爺子的話,這次,他也沒有反駁。心裏想着,反正分不分家,鐘老爺子夫婦都會跟他們過,對他來說,其實沒什麽區別。
“爹,我跟大哥想法一樣。”鐘正智言簡意赅,他本身并沒想過分家一事,不過既然老爺子趕在五弟剛到家的時候就說這事,想來早就仔細思考過,那他即便反對也沒用。
“你們三個呢?”鐘老爺子眼神從鐘正義三人身上掃過。
“爹,為什麽要分?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
聽到三兒子這麽說,鐘老爺子不置可否。
“爹,我贊同二哥,房子也沒緊張到現在就住不下。”鐘正禮如是說道。
見老爺子将目光對向他,鐘正信也不得不開口:“爹,家裏您做主,您老怎麽安排都行。”
聽到五個兒子這麽說,鐘老爺子并沒有多少開心。他也不在這上面糾結,直接說道:“現在房子是勉強能湊和,再過個一兩年就不行了,這麽點時間,早分晚分沒什麽區別。既然你們意見不大,那就這麽定了。”
不等幾個兒子開口,鐘老爺子接着說道:“我想好了,我和你們娘帶着慶然單過,家底就一分為六。”
鐘老爺子這句話一出,房內一時安靜得讓人有些不知所措。鐘正仁五兄弟,一個個不是張大了嘴,就是瞪大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話語。
這還真不怪鐘正仁幾人,他們聽過老人健在就分家的,可從不知道還有老人跟着孫子一起過的,這可是河灣村頭一遭。不過,等他們緩過神來後,想想又覺得這似乎很在理。沒看這十幾年來,鐘老爺子夫婦有多疼愛鐘慶然嗎?這個結果似乎并不那麽讓人難以接受。
鐘正仁不知道說什麽好:“爹……”
鐘老爺子擺了擺手:“你做得挺好,這事我會處理,不會讓你背負罵名。”
“爹,我不是這個意思。”鐘正仁一臉惶恐。
“我知道。”鐘老爺子示意大兒子先聽他把話說完,“慶然這個樣子,你們多少都有些看不慣,不用否認,這點我心裏有數。所以,趁着這次分家,索性将他單分出去,趁着我和你們娘還能動彈,先幫他把家撐起來,免得到時候失了我們的庇佑,日子過得不成樣子。”
鐘老爺子都這麽說了,鐘正仁幾人那是說什麽都不對。
不說其他幾個,就連一向對二兒子很不錯的鐘正仁,也無法張口說什麽。他再怎麽寵慶然,必定比不過鐘老爺子夫婦,更不用說還有一個更偏愛前頭兩個孩子的明氏在。确實就像鐘老爺子說的那樣,鐘慶然現在就分出去,跟着他們兩老過日子,是對他最好的安排。
鐘正仁都不反對,其餘四兄弟就更沒話說。
鐘老爺子見此,便繼續說道:“我打算給你們每房五百兩,當然,這錢現在還拿不出來,暫時只能分給你們一家一百兩。餘下的銀子,誰要是急用,可以來我這支。至于慶和坊,你們也明白,沒有慶然,就沒有慶和坊的今天,那鋪子給你們也沒多大用,我就留給慶然,五百兩銀子便包含了鋪子的補償。”
“老宅嗎,祖宗有規矩,就留給老大,這點老二你們四人也不用争,争也沒用。你們兩個嬸子當時鬧騰了許久,也沒得到她們想要的,換成你們,一樣鬧不出結果。老大拿了祖宅,我也不能虧待老二你們四人,每人多分二十兩銀子。”
這點,鐘正義四人倒是沒有意見,他們都見過當時的場面,除了把兄弟感情給折騰沒了,兩個叔叔家并沒能多拿走一分東西。
“各房的東西都歸各房。田地我分了六份,一份五畝,五份十二畝,最少的那份留給我,剩下五份都差不多,你們自己抓阄,抓到哪份算哪份。蝦塘我留着,就不分了。至于糧食,等秋收結束後,按戶和丁口來分……”
鐘老爺子這次突如其來的分家,意外的平靜順利。莫說別的,光五百兩銀子,就讓各人将小心思都收了起來。這麽多錢,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鐘老爺子這麽大方,便是考慮到這點。慶和坊是賺錢,但從去年到現在,總共也沒賺到這麽多。果然,重利之下,即便有不滿的聲音,也都縮了回去。
同五個兒子商定後,鐘老爺子便揮手讓他們都下去。
見鐘正仁幾人依次出來,明氏五妯娌忙迎上前,眼裏盡是疑問。
鐘正仁沒理明氏,對着後頭的鐘慶然說道:“慶然,你爺爺喊你過去。”
說完,他便叫上明氏回房,其餘四房也都各回各屋。
聽着鐘老爺子低沉緩慢的話語,鐘慶然心裏有點不大好受。他到大周朝快一年半,自是明白,鐘老爺子這麽做,真的是為他考慮。不然,哪用得着單獨把他分出去,還給每房那麽大筆銀子?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來,鐘老爺子這買賣明顯做虧了,分個家,不止沒得到半點好處,還倒欠不少銀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鐘慶然看出來了,鐘老爺子這麽做其實很有深意,他怕的不是分家,而是分不了家。財帛動人心,慶和坊擺在那,給的銀子少了,還不得一個個都黏着不肯分?
“爺爺,新宅子建哪裏?”收起思緒,鐘慶然想到一個棘手的問題。
“還沒定下,這幾天先去看看,不急,等到宅子建好再搬。”
鐘正仁五兄弟,對于分家可說是內心非常複雜,明氏五妯娌就不同了,她們巴不得分家,前提是分到的家産能讓她們滿意。
聽說每房能分到五百兩銀子,明氏五人一個個心都漏跳了一拍。她們雖不知道慶和坊到底有多賺,但也能估個大概,一年下來,最多也就賺個兩千兩左右,除去鐘慶然分走的兩成,能有一千六百兩就頂天了。
這還沒算開銷,之前買地就花去近二百兩,買慶和坊鋪子也用了幾百兩,吃用等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鐘老爺子手頭估計連一千兩都沒有。每房給五百兩,總共要付出兩千五百兩,這等于将慶和坊明年的收益也提前支取了,她們還能有什麽不滿?
她們是眼紅慶和坊的收益,可帳不是這麽算的。別看現在慶和坊生意紅紅火火,哪天不賺錢了甚或關門也說不準。生意嗎,誰都不能保證必賺,再說,賺再多錢,也是鐘老爺子握着,只有拿到手裏的銀子,才是真金白銀,其他都是虛的。有了這筆錢後,她們無論是買地,還是開鋪子,都能有一筆不小的進賬,還能自己當家,想想這日子就讓人分外有幹勁。
許是鐘老爺子給出的利益足夠大,家裏竟沒人鬧騰。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鐘老爺子選定一個日子,請來族老們做見證人,将各種財産劃分好,立下文書,鐘家便宣告正式分家。
最麻煩的便是房子問題,鐘老爺子考慮到這點,分家時就說好了,各房可以在老宅住到找到宅子為止。
“三哥,你要搬走嗎?”鐘磬很是不舍,爹娘待她倒是還行,可跟三哥一比,總覺得差了些什麽。這點區別,鐘磬年歲還小,暫時想不明白,卻被她察覺到。
鐘慶涵也一樣,家裏和他年紀相當,且玩得來的兄弟姐妹也就那麽幾個,而鐘慶然能帶着他到處玩耍,教他識字畫畫,還不用擔心會被爺奶爹娘教訓,這樣的好事以後可不會有了。當然,這只是其次,小孩子感覺非常敏銳,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心中或許沒有這個念頭,但在行動上卻直白地表現出來。
不說鐘慶然的親弟妹,就連四叔家的兩個孩子,鐘曉和鐘慶成,也一樣舍不得他。
見年紀最小的鐘慶成扒着他的褲腳,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鐘慶然滿臉無奈地抱起來,安慰道:“還早呢,等房子建好,起碼要一兩個月。再說,三哥搬走了,你們難道就不能過來找我?我保證,有空就去看你們。”
好不容易勸下幾個弟妹,鐘慶然這才轉身進入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