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孫林海的反擊

“其實不是我們這些年活在了狗身上。”

孟陽喝淨杯子裏的酒,看着窗外,淡淡道:“這種案子一年能碰到多少?在我們從業的這些年裏,又碰到了多少?”

我愕然,旋即釋然的笑了笑:“是啊,這種人渣終究是少數,案子我一定會盡全力還李正一個公道。”

“算我一份。”

孟陽伸出了手,我跟他緊緊握在了一起,“算你一份,事先說明啊,這案子我是免費援助的。”

“哥們是什麽錢都要賺的人嘛?”他甩了一個白眼。

又跟孟陽說了些案子的細節,便結賬各回各家,不回家沒辦法,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趕回律所大家也都下班了。

五十平的房子不大,但我偏偏覺得它空曠,在初冬的夜裏,有些冷。

這幾天的忙碌讓我沒空再去想那個人,想曾經的那些事情,此時我正坐在電腦前面,繼續整理着李正提供給我的那些材料。

已經很詳盡了,沒什麽再好整理的,可我除此之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點上一支煙,我打開了那支錄音筆,白天孫林海說過的每句話在我耳畔響起,一次次忍住摔壞它的沖動,強迫着自己将這段錄音進行摘要,這是證據,哪怕它不是我通過正當手段獲取的也不例外。

就像我對孟陽說的那樣,對付一個無賴,你只有比他更無賴。

誠然,這段錄音,就是我通過下作手段獲取到的東西。

假設孫林海找到一個願意替他打官司的律師,對方聽過這事兒之後,沒準會連帶着我一起告上法庭,好一點的結果是我賠些錢,然後無權再參與進李正的案子,壞一點的結果......我将失去做律師的資格。

現在想來,當時我的确是沖動了一點,可我忍不住,見到他那份嘴臉我就無法忍受,從他身上我見識了漠然,對他人生命的不尊重。

這些都是一個正常人沒法忍受的東西。

我是個律師沒錯,應該保持足夠的理智也沒錯,甚至,對這案子本身,我他媽都不能發表哪怕是丁點的個人觀點,因為我要全部遵守法律,堅信法律的公允性會給一個圓滿的結果。

但,我是一個人,我有自己的處事準則。

我并沒有高尚到一絲不茍的地步,不然在一年前,我怎麽會去收那十萬塊錢?然後幫着齊宇贏了那場官司,讓那個人損失那麽多的東西?

猛地,那個有些蕭索且絕望的背影在我腦海裏閃過,一年過去了,她會怎麽樣?她應該

走出了那段陰影,或許現在的她正竭力為自己的事業而操勞着......

她應該會恨我,畢竟沒有我在法庭上的那番言論,她不可能賠上那麽多東西,現在還記得齊宇給我錢時的樣子,他興奮極了,東二環的兩間房子,一家公司百分之十五的幹股。十萬塊,跟那些東西比起來,又是怎樣的微不足道?

搖搖頭,已經過去的事兒再想起來沒有任何意義。

況且,北京這麽大,我不認為自己還會跟那個人有所交集,這點虧欠,就讓時間的長河将它沖刷幹淨好了。

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确保怎樣贏下官司,還李正一個遲來的公道。

是的,已經不再奢望孫林海會選擇私了了,今天他的态度說明了一切,這孫子寧願去監獄裏蹲着,也不願意拿出九十萬進行理賠......

起身,伸了伸腰,看眼挂鐘,已經午夜時分。

趴在陽臺上望着窗外,月亮嬌羞的躲在雲朵裏,幾顆星辰透過薄霧閃爍着,佟雪這個時間應該會睡了,睡在那個給她在三環買了房子的男人懷裏。

恨嗎?

只能說恨過,在一年前的那個秋夜。

我更恨的是自己,為什麽自己不能在北京給她一個家?

現實生活就是這麽操蛋,它通過一個個巴掌,讓我明白,曾經的那些願望有多不切實際

“晚安。”

對着遠方輕聲呢喃,定好鬧鐘之後,習慣性的倒在雙人床左邊......

......

接手李正這件案子已經過了三天,就在昨天我跑了趟法院,跟之前審判時的劉法官進行了簡短的溝通,在我要離開的時候,劉法官叫住了我,他告訴我,假設我們選擇二次上訴的話,結果跟第一次不會有太大出入,換句話說,孫林海面上答應賠償,偏偏不會執行,誰都無可奈何。

從法院出來之後,我越發覺着肩上的擔子變的沉重,它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北京每天的每個時刻,都是高峰期,擠上地鐵之後,剛要插上耳機聽聽歌,李正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陳哥,孫林海說要見我。”

“他什麽意思?”

“沒說,他就說約我出來,事情拖了這麽久,也該有個了結了。”

“軟刀子麽......”

我想了半晌,對他道:“你先別急着出去,在醫院等我,咱倆先見一面。”

“好。”

地鐵停在下一站的時候,我直接下了車,走出地鐵站,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師傅,第三醫院,快一點。”

“好嘞。”司機應了一聲,踩下油門轟了出去。

現在心裏很亂。

孫林海應該是出招了。

兩天前我見的他,在今天他選擇約李正出去聊聊。

難道他回心轉意,想要賠償?

應該不會,他那天的态度很明确,哪怕進去都行,就不願意賠錢。

那他又為了什麽?

猛然間,我想到一種可能,趕忙掏出電話,給李正打了過去。

“陳哥,怎麽了?”響了四五聲之後,李正終于接聽。

“聽我說,我還得半小時左右趕到,你就呆在病房,哪都別去,誰找你都別出去。”

“你是擔心他亂來嗎?”

“那種人渣,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放心吧陳哥,我剛剛給我堂妹打過一個電話,我告訴她如果一個小時之後我沒聯系她,就讓她報警。”

“嗯,這就好。”

挂了電話,我望向窗外。

北京,随着越來越多的人奔來,它已經變了味道,至少,在老北京人的眼裏,這座城市開始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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