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行，我們還是得先去處理一下傷，哪怕只是消消毒也好。”
程恩星一把拽住情緒激動的潘佳佳，“別，再坐會吧，等天色稍微暗下來些再出去。”程恩星是個很要面子的人，如果這樣鼻青臉腫的模樣上街去，她會無地自容的，也正因為如此，事情結束後她一直待在地下車庫這裏沒有出去尋潘佳佳，而是給她發了個定位讓她找過來。
潘佳佳拗不過她，只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轉而走到她旁邊的臺階上并排坐下來，還是會忍不住去關心她的狀況，歪着腦袋看她的臉，“疼嗎？”
程恩星轉過頭來與她對視，指了指自己臉上挂彩的地方，“你是問這些嗎？一點都不疼。”
“啊？真的不疼嗎？”潘佳佳的語氣裏充斥着不相信。
“真的！”程恩星說得可逼真了。
潘佳佳下一秒擡起手來掐了一把自己的臉，“啊，好疼。”
“噗哈哈哈哈哈……”程恩星被她單純的舉動給逗樂壞了，“怎麽還有你這樣的傻子啊，姐我可是身經百戰的，這點小傷算什麽，你幹嘛自己掐自己。”
潘佳佳捂着臉蛋難為情解釋，“我只是想試試是不是真的不疼……”
“你可真是個小傻子。”程恩星繼續張狂嘲笑她。
潘佳佳悄然低頭下去，臉有些微微泛紅，頓了頓又忽然好奇問，“你媽為什麽會讓你去夏老師家住啊？你還住得習慣嗎？”
程恩星定靜下來想了想，“我一開始吧，也想不明白，我媽圈裏那麽多朋友，怎麽偏偏是咱學校的教導主任，後來我懂了，我媽是想借此找個人管着我呢，她怕和我爸在國外我會更加無法無天。”
“噗。”潘佳佳連笑都是那麽文靜，掩着嘴道，“那夏老師究竟對你嚴不嚴格呢？”
程恩星撇了下嘴，“我正覺得奇怪呢，她日常生活中和在學校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就反差到什麽地步了呢，換個臉就是兩個人。”
“哇，我都還沒有見過另外模樣的夏老師呢。”潘佳佳一臉好奇。
“那你最好還是別見了，不然你會以為她人格分裂呢。”程恩星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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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佳佳撥弄起自己的手指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真對不起啊，我媽今天那樣說你，我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
“哎呀，我不都說了沒關系了嗎？”程恩星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接着她望了一眼外邊的天空，“路燈都亮了，走吧，咱出去。”
程恩星的大長腿一步邁好遠，潘佳佳反應過來時趕緊起身追過去，“我們出去找家藥店吧。”
程恩星雙手插在兜裏，大步流星，“不早了，我給你叫個車送你回去。”
“可是你的傷……”潘佳佳還想說什麽，程恩星将自己的手肘舉到她跟前，“你看，都要結痂了。”
向來軟糯性格的潘佳佳在遇到強勢的程恩星後，幾乎都沒了主見，本來還一再堅持要去找藥店的她，稀裏糊塗就被程恩星給忽悠上了出租車，程恩星因為不放心這麽晚她一個人坐車回家，幹脆好人做到家跟着一塊坐上了車，反正又不需要她走路，累倒是不累。
天徹底黑了下來，整座城市的路燈都點亮了起來，車燈，霓虹燈，高挺聳立的摩天大樓，深夜還在加班工作的人們，讓這座城市有了和白天截然不同的面貌與生機。
程恩星靜靜地望着車窗外，也會偶爾低頭去摁亮手機屏幕查看，依然沒有收到有關于爸媽的消息，不過向來樂天派的她，即使有失落，也只是短暫的一秒，轉瞬即逝。
夏方瑜下班回家晚了些，拖着疲倦的身子拿出鑰匙來打開家門，屋子裏一片漆黑，這才意識到那個小姑娘還沒有回家，她随手關上門打開燈，在玄關換好了鞋，釋放的任自己癱倒在沙發上，閉上雙眼，催促自己趕緊忘掉一天工作當中遇到的各種麻煩人與麻煩事。
沒想到這一眯，再醒來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這時程恩星和潘佳佳剛好到了目的地下車，“快回去吧，我就這樣直接走了。”
程恩星坐在車裏，車門是開着的狀态。
潘佳佳站在路邊，沖她揮了揮手，“那你注意安全哦。”
程恩星酷酷的點了個頭，接着伸手拉上了車門。
潘佳佳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程恩星所坐的出租車駛離視線，這才頗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獨自一人轉身過去往巷子裏漫步走去。
送完潘佳佳，程恩星又得再一次獨自一人坐車返回，雖然頗為有些麻煩，但起碼确認自己的好朋友安全到家了，她就安心。
佳佳和可欣她們不同，她是個俗話說很乖的女孩，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程恩星往往願意多照顧她一些，充當好大姐大的這個角色。
程恩星這個人交朋友，要麽是不走心的泛泛之交，要麽就是真心相待，傾盡一切。
別看她朋友一大堆，真正能挑的出來，肯讓她掏心掏肺的就那一兩個罷了。
回去的車上，程恩星的手機忽然響了，打開來看，是“夏修女”發來的，只是簡短的一句話。
“晚上回來吃飯嗎？”
程恩星看了一眼手機時間，等她回去恐怕都九點了吧，于是乎幹脆給對方回複：“不用等我了，我在外面吃過了。”
夏方瑜見如此，只好自己一個人随便煮了碗面解決晚飯，接着又拿上衣服進去洗了個澡。
程恩星這個點才回來，站在門口才意識到自己早上出門急，壓根就沒有帶上那把第一天就給到她手上的備用鑰匙，無奈之下只好十分尴尬地按了按門鈴。
她本想悄無聲息地進門，再接着悄無聲息地回房間，沒想到該面對的終究還是逃不掉。
過了會，有腳步聲傳來，夏方瑜從裏面一把打開了門，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像是薄荷青檸的香氣，讓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我…回來了。”程恩星有意識地別着臉垂着腦袋徑直闖入，結果還是被夏方瑜眼尖的給看見了。
程恩星紮着頭一股腦往前走，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你等等。”
程恩星心裏十分不願意停下來，但身體不知道的就是不受控制，好像天生的就對教導主任的話比較有畏懼，執行力滿分。
不過她只是停頓下來了，人還并沒有轉過身去，就這樣背對着夏方瑜，一動也不動。
夏方瑜穿着拖鞋先是緩步轉到她的跟前，程恩星有意識地扭過頭去，用頭發能擋住一些是一些，可她越是這樣，越是顯得引人注意。
“你出去跟人打架了？”夏方瑜開口便問。
語氣像極了當初在學校時候程恩星罰站在她辦公室裏，夏方瑜開口的第一句質問。
“她們要找我麻煩，我就跟她們打咯。”程恩星不覺得自己有錯，也做好了今晚要和她對峙的準備。
誰知接下來的夏方瑜不但沒有責怪她，訓斥她，反倒是語氣變得平和下來，望着她的臉對她說，“你先去沙發上坐着等我，我去給你拿藥箱。”
“不，不用……”程恩星很不耐煩道，她覺得自己才沒有那麽嬌柔呢，這點皮外傷很快就能自己痊愈好。
夏方瑜又不厭其煩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你，先去沙發上坐着等我，我馬上過來。”
程恩星喉嚨哽了哽，還想說什麽夏方瑜已經走開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沙發，只好滿不情願的挪着身軀過去聽話得坐下來。
一頓翻箱倒櫃的聲音傳來，沒一會，夏方瑜抱着一個醫藥箱走了過來。
程恩星的目光順着她的腳步一路漂移，最終落定在她的跟前。
搬着小凳坐在程恩星跟前的夏方瑜先是不慌不忙打開了醫藥箱，從裏面井然有序取出了消毒水，OK繃，跌打損傷藥油等等，緊接着在程恩星不自然的注視下擡眼和她對視。
程恩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開始緊張起來了，或許是這周圍一切太過于安靜，又或許是身旁不遠處牆壁上的挂鐘指針滴答滴答走着響，她的心砰砰加速。
下一秒，夏方瑜擡起手來朝她靠近過來，程恩星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但夏方瑜還是碰到她了，細心地幫她撩起了披着的頭發，一直別到了耳後，露出了精致的小臉來。
這樣在燈光下才徹底看清楚，昨晚見着還好好的程恩星，今天晚上臉上就挂彩了不少個地方，鼻梁破了，眼角有些青紫，嘴角腫腫的，夏方瑜真是想不明白，一個女孩子好好的為什麽會把自己弄成這樣，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程恩星被人這樣盯着看，還怪不自然的，悄悄地将視線挪向了別處，譬如斜對面的電視櫃，又譬如…那瓶跌打損傷藥油是什麽牌子的，總之做一切轉移注意力的事情。
夏方瑜這才取出幹淨的醫用棉簽，蘸取了些消毒水，擡手伸過去擦在了程恩星的鼻梁上，微微的刺痛讓程恩星不由自主地蹙起眉頭來，但她堅持不發出一點聲音。
就在這時，夏方瑜又冷不丁開口說話了，聲音還尤其溫柔，程恩星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句話。
“這麽漂亮的臉蛋，弄花可就不好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周四休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