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零貳】
距離那三個少爺從軍校回來還有兩天，從前幾天開始穆棋就故意表現得有點慌張，總是會出一些小差錯。
段衍讓穆棋必須在明天之前調整好心态、眼神和表情，他說穆棋不能一直僵硬着臉。
原本的段子珩是個總是将微笑擺在臉上的人，而穆棋不是，他的臉上一直都只有一個表情，那就是面無表情，直到變成段子珩為止。
鏡子前面，穆棋逼自己露出了一個标準的微笑。
穆棋很想知道這件事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或者會不會有一個段衍渴望的結局。但是他知道，不管怎麽樣都不會是自己想要的結局。
鏡子裏的段子珩又失去了笑容，一直微笑真的好累。
“你總是忘記自己要保持笑容，段子珩。”段衍在我身後站定，抱着雙臂看着鏡子裏的穆棋，冷冷的說。
他一直都管穆棋叫段子珩，說是為了讓他适應這個名字。
穆棋立刻揚起一個完美的笑容，在鏡子裏回視他。
“這張臉真讓我惡心！”段衍總是會在這樣的時候說出這句話。
穆棋面不改色的笑，看着他說：“我也這麽覺得。”
“明天回‘家’熟悉那裏的一切，不要鬧出不該有的笑話。”
段業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一如往常的冷漠。
“絕對不會。”穆棋笑着回答。
“那就好。”他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穆棋對着鏡子，慢慢摩挲‘自己’的喉嚨，段衍，回到衆人視線下之後，事情就不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段衍就看到穆棋已經整裝待發的站在了這個廢棄站的門口等他。
穆棋看到了他眼裏的訝異，應該是沒有想到穆棋會這麽‘迫不及待’。
“那就走吧。”
他戴上了新研發的迷你版隐形裝置，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你撞到其他人怎麽辦？”穆棋帶着好奇問。
“不會。”段衍的聲音在穆棋的身後響起，吓了他一跳。
因為穆棋就站在門口，若是段衍從裏面出來到他身後來，以他們二人的體型不可能不碰到。
“能給我一個嗎？”
穆棋轉頭問道，雖然不知道他的具體位置。
段衍說：“沒有必要。”
“好吧。走吧。”穆棋輕輕聳了一下肩膀，這是段子珩妥協時的習慣小動作。
雖然不知道段衍是怎麽做到的，但是他既然這樣說了那就不需要質疑。
段衍十分謹慎，本來他是想利用他的那些機器來遠程監控穆棋、提醒穆棋，然而最終還是選擇自己跟在穆棋身邊，他說不能出任何差錯。
他們很順利的到達段家，副管家李森站在大門外等着段子珩。
因為段子珩事先通知過他們。
“少爺。”李森恭敬的向穆棋行禮，并接過穆棋的行李。
從段衍消失後，段家就叫段子珩為‘少爺’，而不再是‘二少爺’，這是楊菲菲命令他們的。
除了一開始有一點別扭與不習慣，很快穆棋就調整好了心态，笑着說：“李叔辛苦了。”
段子珩在人際關系處理方面，一直都比段衍做的好。
李森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不會說多餘的話。
當穆棋站在大廳見到楊菲菲的時候，他不可謂不吃驚的，因為她現在的模樣與穆棋想象中的有點差別。
這個胖女人真的有點胖的誇張了，女人的确是豐腴一點好看，但是太過豐滿而導致體态變形走樣，就不怎麽好看了。
“藥效比我想的還要好。”段衍在一邊涼涼的說。
所以這是他的手筆。
既然之前他沒有提，那麽段子珩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母親，您這是怎麽了？”段子珩一直都這麽叫，所以穆棋也應該這麽叫。
兩個月不到就胖成這副模樣也不容易，難道她沒有去醫院看看？
“你問我？我還想找個人來告訴我呢！”楊菲菲那尖銳的嗓音有點刺耳。
“母親沒有去看醫生嗎？”穆棋裝作關心不已的樣子坐到她身邊。
“哼！都是些沒用的家夥！”楊菲菲氣憤的怨念道。
“那……母親怎麽不去抽脂？”
“你以為我沒有嗎？我都抽了三次了！結果反而越來越肥！都是一群廢物！”楊菲菲氣急敗壞的掃掉了茶幾上的所有東西。
“那……父親……”穆棋欲言又止的，但是楊菲菲明白他的意思。
“他？哼！他哪裏有時間回來！就算他回來了，他也不會管我是胖是瘦！”說着，楊菲菲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穆棋聽到段衍冷哼了一聲，完全可以想象他是用什麽眼神看楊菲菲的。
穆棋當做沒有聽到，輕輕拍打楊菲菲那寬厚的肩膀，安慰道：“母親起碼……還活着。”
後面幾個字雖被穆棋故意壓低了聲音，但段衍絕對能聽到。
楊菲菲聽到這句話果然不哭了，擦了擦眼淚，冷笑道：“對！沒錯！起碼我還活着，而賤人已經死了，真是活該！報應！”
段子珩安排的那一切，都是瞞着楊菲菲的，畢竟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什麽脾氣，若是被她知道了……事情絕對不會這麽順利的成功。
現在的楊菲菲依舊不知道，以為是藍悅公司的競争對手搞的鬼，所以才這麽幸災樂禍。
楊菲菲在藍悅死之前雖然腦子裏只剩下了怨恨，但還是有點腦子的。當藍悅死了，段衍失蹤了，卻發現自己變胖了以後，她的情緒開始不穩定，煎熬了這麽久，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卻被這個肥胖的身子毀了她以為将會美好的一切。
不過，就算她不知情，段衍也不會讓她多活太久的。
說完那句話，穆棋的背脊有點發涼，應該是段衍在看着他。
穆棋只能無視那種顫栗的感覺，重新微笑道：“母親，去床上躺一會兒吧，睡個覺就會舒服很多。”
“對對……睡覺。”楊菲菲并沒有起身回房睡覺，而是在下一秒就直接在沙發上睡着了。
穆棋愕然的看着呼嚕聲猶如打雷的楊菲菲，問一邊的副管家李森道：“母親這是怎麽了？”
李森一板一眼的回答：“楊夫人睡着了。”
穆棋抽搐了一下嘴角，還用你說嗎？這不是明擺着嗎！
段衍那個奇怪的藥應該還有其他‘副’作用。
将楊菲菲留在這裏，讓李森拿了一條毯子蓋在她身上後，穆棋才開始自己的任務。
走到段子珩的房間門前，停頓了兩秒，穆棋才将手放在識別器上。
門自動滑到一邊，漸漸露出裏面的樣子。
穆棋揮退李森走了進去，門又自動合攏。
“你們的房間都這麽陰暗嗎？”穆棋問段衍。
這裏的擺設，給穆棋的感覺很不舒服。
段衍沒有理穆棋。
接着，有些東西自己淩空而起。
穆棋聳聳肩，坐到沙發上，“你在找什麽東西？”
“一些不、屬、于他的東西。”段衍說的咬牙切齒。
穆棋猜測是藍悅的研究成果之類的資料，段子珩一直想要那些，能讓段衍這麽在意的也就只有藍悅了。
接着，穆棋看到了與這個房間格格不入的東西，一個屬于小女孩才會有的拟真娃娃端坐在段子珩的床頭，穿着一身精美的連衣裙，顯然段子珩很重視這個娃娃。
“這是什麽？”穆棋指着娃娃問道。
随後穆棋就看到娃娃自己飛到了半空，上下翻轉了幾下，衣服還被扒開了，随後，一個小巧的芯鈕被找了出來。
“原來在這裏。”段衍冷哼道。
“可是為什麽要放這麽一個娃娃？”穆棋問道。
将這麽一個明顯不屬于他的東西放在顯眼的床頭，簡直太奇怪了。
“誰知道他想什麽。”段衍冷哼道。
“你們的房間除了你們自己沒有人能進來，是嗎？”穆棋看了看周圍問道。
“是。”段衍回答的敷衍，看來他是在研究那個芯鈕。
突然，手腕上的通訊器響了，穆棋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穆棋一看，發現是陸以臨。
陸以臨是那三人裏面最小的一個，性格比較暴躁，但是根據段衍的調查來看，他最喜愛段子珩。
穆棋稍一猶豫還是接通了。
這是視頻通話，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到彼此。
“陸大哥！”穆棋微微驚喜道。
“小珩回來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們？”陸以臨問道。
他這通電話來得有點巧，應該是有人通知他了。
“我想你了陸大哥，你們明天回來嗎？”穆棋避而不答，反而問他。
“對，明晚我來接你，我們四個去皇閣聚餐。”陸以臨不在意穆棋的回答，很直接的說出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真的嗎？太好了！快說明晚幾點來接我？”穆棋興奮的問。
陸以臨道：“晚上五點。”
“嗯！好的！”穆棋對着陸以臨甜甜的笑，他就喜歡段子珩這樣笑。
陸以臨看了穆棋一會兒後，猶豫着說：“小珩，我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了。”
穆棋鄭定的說：“嗯，這趟出去有很大的收獲。”
“是嗎？那就好，我先挂了，明天見。”陸以臨點點頭道。
“嗯！明天見！”穆棋一直笑着，直到他挂斷電話為止。
段衍的聲音突然響起：“還好。”
穆棋咽了一下口水，問道：“為什麽你知道他會看出我不同？”
“畢竟還是兩個不同的靈魂，就算你學得再像，熟悉他的人還是能發覺到有不一樣的地方。”段衍淡淡回答道。
“哦。”穆棋點點頭表示明白。
“以後就算沒有人也不要找我說話，除非我先開口。”段衍突然說道。
“好。”穆棋沒有多問。
之後，穆棋必須當做段衍不存在了，否則會忍不住問一些自己不明白的事。
中午的時候，李森打通了穆棋的電話，通知他下樓就餐。
學習這些就餐禮儀也是費了穆棋不少功夫，吃了不少苦，段衍說就算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就餐，也必須時刻警惕。
來到餐廳，穆棋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楊菲菲那個肥胖的身影。
按照段衍的提示，穆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落座後才問楊菲菲道：“母親，您有看到我的錄取通知書嗎？”
三個月前，段子珩考進了那三個人所在的軍校，錄取通知書則是在一個月前寄到的。
現在那三個少爺剛放假，等到這十五天的假期結束，穆棋會和他們一起回軍校。
“少爺，您的錄取通知書在總管那裏。”李森替楊菲菲回答。
楊菲菲現在除了吃喝拉撒睡就只剩下了惆悵、哀怨、鬧脾氣。
“這樣啊，那吳叔叔去哪裏了？今天都沒有看到他呢！”穆棋好奇的問李森。
吳叔叔就是總管家，吳啓。
“再過一個禮拜就是藍夫人的忌日，總管去安排忌日的事情了。”李森一板一眼的回答，絲毫不在意楊菲菲陰狠的眼神。
不知道段衍聽到這個是什麽感覺？
而段子珩，從來就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出對藍悅母子的怨恨，穆棋說：“原來……已經一年了，不知道大哥怎麽樣了……”
段衍比段子珩早出生五天，是長子，比段子珩更具有繼承權，這也是楊菲菲一直怨恨藍悅的原因之一，她們二人是平妻，不存在上下之分，但這五天偏偏決定了長幼之分。
楊菲菲聽到穆棋這麽說，立馬板着臉道：“吃飯的時候不要講這些諱忌的東西。”
“是，母親。”穆棋低下頭說。
楊菲菲這頓飯并沒有因為一開始的話題而減少飯量，穆棋看她吃的津津有味，吃了十個人的量，看起來很難控制自己。
穆棋吃完飯，一直要等到她也吃完才能離開，期間，穆棋聽到段衍冷哼了一聲。
穆棋讓李森将母親扶回房間，他想，以段子珩的體格應該是扶不動楊菲菲的，還是不要自己找罪受了。
穆棋在段家這個仿佛樹林一樣的院子裏逛了逛，當做消食。
“他不會來這種地方亂逛。”段衍在穆棋身邊說道。
“但是……”
“沒有但是！”
穆棋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慢悠悠的走回了段子珩的房間。他早就領略到段衍獨斷專行的個性，這人根本就已經被仇恨沖昏了頭腦。
作者有話要說：
小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