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早上原煦終于有了請假的正當理由, 他舉着自己幾乎要痊愈的手腕,可憐兮兮地表示今天不宜出門吹風。

“你在坐月子?”婁啓瞥他一眼。

總感覺婁啓從最開始的懶得搭理他到現在的說一句怼一句,中間沒什麽過渡, 原煦還有點不适應。

不過他反應很快,手往下放順勢捂住自己的肚子:“那也不是不可以。”

婁啓被他的操作震驚了一瞬。

不過今天原煦的确不适合去上課, 婁奉凱那面的事還沒有解決,網上的言論也愈發洶湧, 把這人放出去不知道又會出什麽事。

“請假可以, 但是必須老實待在家。”婁啓一指頭把原煦按倒在沙發上,微微眯起眼,居高臨下地看他:“你什麽時候知道我讓人跟着你的?”

“也沒多久。”原煦擡起臉朝他笑:“我翹課出去逛商場被你抓了個正着那次,你來的太快了,所以隐約有意識到。”

他說完, 又立刻補了句:“當然, 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我都懂。”

看上去十分乖巧懂事, 把婁啓剩下的話堵在了嘴裏。

“好好在家待着。”他伸手薅了薅原煦的頭發。

青年的發絲軟乎乎的, 像奶貓一樣親人,摸一把還主動蹭人的掌心。

原煦就坐在沙發上, 乖巧看他出門, 然後一躍而起,蹦蹦跶跶地去畫室。

旁觀的傭人看全了他變臉的模樣, 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家長離開就立刻瘋玩的小學生,神色複雜。

原煦都沒注意到旁邊還有傭人, 他一溜煙進了畫室, 想着昨晚婁啓忍耐的樣子, 靈感爆棚, 塗塗抹抹又畫了張小黃圖,然後裹上白布和之前的畫一起藏在角落。

本來他不常畫人物肖像,這算是他一個短板。他能畫出滿天的星辰,溫柔的月光灑滿草原,能畫出荒涼的沙漠,絕望與掙紮,他唯一畫不出的便是熱烈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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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的人眼裏沒有愛意,這種感覺很玄妙,但看着畫,便能感受到上面缺些什麽。

原煦清楚自己的問題所在,也知道這無法改善,幹脆連肖像畫都很少畫。

婁啓是個例外,他自身便已經如同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原煦雖然不愛他,但是可以用欣賞和幾分激情去畫他。

這次的畫不是完成度很高的油畫,所以他畫的很快,一上午便畫好,溜溜達達去餐廳吃飯。

婁啓中午沒有回來。

原煦上網查看過,婁奉凱綁架他的事并沒有被爆料,熱搜裏的水軍和黑子仍舊在辛勤地工作。

他之前發的微博下,已經滿是污言穢語。

婁奉凱的手都被打斷了,應該知道現在在他微博裏罵沒什麽用,何必繼續買水軍。原煦用手撐着下巴,意識到婁啓說的對,婁家很可能在幕後推波助瀾。

看來就算廢了一個婁奉凱,他們也沒有放棄。

婁啓明明還冠着婁家的姓氏,他的母親更是婁家的家主,可他們之間的關系卻勢同水火。

原煦在腦海中回想,但書中卻沒有提過婁啓的家庭,他似乎只是一個用來打敗,增加爽感和主角逼格的oss。

這麽想,簡直比原主還要工具人!

原煦頓時對他産生了一絲絲的同病相憐感。

網上的言論看幾次都還那樣,他幹脆撇了手機,去樓上的健身房看了眼。

這是他住進來第一次到健身房,裏面比他想象的要大,器具種類很多,原煦自己只認識幾個普通的健身器材。

他轉悠了一圈,最後選擇了最大衆的跑步機。

等他在上面跑了半個小時,上氣不接下氣時,一個傭人小心翼翼的拿着他的手機過來:“原先生,您的電話。”

原煦摸了下兜,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把手機撇在客廳,從跑步機下去,道了聲謝後,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婁啓。

而且上面的通知已經顯示了兩通未接來電。

原煦稍微有些心虛,但只要他不表現出來,就可以假裝這件事不存在。

電話剛一接通,婁啓就問他:“剛才為什麽不接電話?”

語氣可兇可兇。

原煦喘得像是在進行某些不良運動。

“你在幹什麽?”婁啓問,語氣又冷了幾分:“你在外面?”

“我在健身房。”原煦趕忙道:“剛才在跑步,找我什麽事?”

“婁奉凱會被送到國外。”婁啓皺眉,雖然有幾分懷疑,但還是暫時按捺下來:“網上的言論我會讓秦河壓下去。”

“別——”原煦連忙道。

他說完,停了停才補充:“我晚上就發直播澄清。”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婁啓稍微一想便知道他有別的目的:“你想做什麽?”

“就是要熱度啦。”原煦靠在跑步機上給他解釋:“我以後可是打算靠賣畫為生,沒有名氣又賣不出好價錢,正好婁奉凱自己花錢雇水軍幫我,我就借他的勢宣傳一下。”

“賣畫為生?”操作很簡單,婁啓聽懂了,注意力卻關注在別的地方。

“畢竟我要轉到美術系,我準備學油畫,以後肯定是靠賣畫養家糊口。”原煦道,又立刻意識到詞用的不對,補充:“畢竟我都成年了,不能總和家裏要錢。”

婁啓不置可否。

“沒事的話我挂了。”原煦見他不說話,試探問。

“婁奉凱的事……”婁啓忽的開口,但說了一半,停住:“算了。”

他在那面頓了兩秒才繼續道:“好好在家待着,不準偷偷往外跑。”

他挂了電話。

聽着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音,原煦把手機揣進兜裏,感覺身上汗津津的,幹脆去浴室沖了個澡。

他邊沖澡,便吧嗒吧嗒地扣着牆壁思索剛才那通電話。

婁啓欲言又止,估計婁奉凱只是被送去了國外,沒有因為綁架的事受到別的懲罰,所以他感覺愧對了自己。如果真的是一心拴在婁啓身上的人,恐怕這時候委屈得不行,但原煦卻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婁啓竟然會欲言又止了!

這至少說明婁啓把他放在了心上,不管是心裏多麽邊邊角角的位置,那也是一個進步,總比漠不關心或者只把他當成工具要好得多。

哦,鑒于前兩次接吻,原煦覺得自己假以時日指不定能上升炮友位置。雖然他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睡對方,可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覺得自己也不會拒絕。

雖然世上美人千千萬,但婁啓這麽合他胃口的長相可不多見。

原煦承認就是在饞他的身子。

他快速沖了個澡,頭發吹得蓬蓬松松,劉海撩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與畫一樣的眉眼,再換一身白t恤牛仔褲,好一個清純男大學生。

雖然他并不打算靠臉出道,但是很多人的三觀是會随着臉漂移的,他長得幹淨乖巧又好看,他們就會有這樣的人不會做出偷畫那般茍且事情的潛意識。

一切都準備好,離直播開始還有一個小時,原煦先再次發消息通知了原冕和原父原母,他們之前在第一波熱搜的時候就想下場,被原煦攔住,說自己另有打算才放棄買水軍和婁奉凱那面對噴的想法。

随着時間的接近,他微博的粉絲也在迅速增加。

“加油,我們都相信你。”原冕那面發來一條消息。

原煦回他一個貓貓拍胸脯的表情包。

……

齊思萱是美院的大一新生,她平生最喜歡的兩樣便是好看的畫與好看的人,她們學校的風雲人物校草婁奉凱剛好兩樣都符合。

現實世界的帥哥太少,美院又不是影視學院,雖然有個性有藝術氣息的人多,但是長得好看的男孩子是真的少。再加上婁奉凱雖然缺了些靈氣,可畫技在那,所以她和衆多大一新生一樣崇拜上了這個學長。

“馬上就要開始直播了!”她特意把寝室的人叫來一起圍在電腦前:“我倒要看看什麽樣的人才能那麽不要臉地偷婁學長的畫參加青年展。”

她的室友和她統一戰線,憤憤罵了幾句。

“婁學長好幾天沒來學校了,肯定是被這惡心的事影響了心情。”其中一個室友道:“之前見到他的人也說他狀态不好,特別憔悴。”

“希望婁學長放寬心态,小偷一定會受到懲罰的。”齊思萱咬牙:“本來美院的帥哥就不多,再少一個我就要窒息了。”

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室友聊天,漆黑的直播間忽的亮起來,鏡頭先是左右輕幅度晃了晃,一個青年的臉從旁邊鑽進來:“嗨,能聽到我說話嗎?”

青年頭發烏黑,兩只眼睛卻是淺淺的琥珀色,狗狗眼微圓下垂,軟紅的唇瓣向上彎起,兩顆小酒窩甜化人的心。

鋪天蓋地的彈幕很突兀地停滞了一瞬。

“我覺得……事情有可能存在什麽誤會。”齊思萱怔怔地道。

“我也覺得。”室友和她一個表情。

“這次直播的內容是當場畫一幅畫。”視頻那頭的人道,他側開身,露出後面擺放的畫板和顏料:“在畫畫前我首先要澄清,我沒有偷婁奉凱的畫,事實相反,是他偷走了我的畫并用以參加青年展,具體證據已經提交,相信不多時大家就能看見處理結果。”

他走到畫板前拿起畫筆,又扭頭朝鏡頭笑了笑:“那我開始了。”

【不就是臉長得好看點嗎,偷別人畫的小偷都有人喜歡,真惡心。】

【一幫人就知道看臉,草包美人娛樂圈一抓一大把,倒也不必來搞一個小偷。】

【有勇氣開直播畫畫澄清,之前熱搜也不一定是真的,一個個嘴那麽髒,之後誤會了你們給主播道歉嗎?】

彈幕刷刷的飄過,看熱鬧的、舔屏的和争論的混作一團,好不熱鬧。

原煦一律沒有管,他把之前的錄屏放快倍速開小窗口挂在直播左上角,然後開始專心畫自己的畫。

從錄屏中能看出一幅畫在他手下迅速成型,雖然和網上傳的那兩幅不同,但技法和靈氣如出一轍,完全是一個人的手筆。

彈幕裏還有些人犟嘴說是模仿,結果被人怼後也不說話了,一個個靜悄悄地,假裝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等原煦手中這張畫完,彈幕已經密密麻麻是贊美和舔屏了。

繪畫的直播其實并不有趣,現在人多完全是熱搜的威力,加上原煦長得好看,才留住了一部分觀衆。

“今天的直播就到這。”原煦伸了個懶腰,把畫好的畫拿下來給他們看:“我沒有偷畫,是婁奉凱偷了我的畫。”

彈幕此時突然飄過一行:【婁奉凱和你為什麽會有交集,所以你真的和爆料說的一樣爬了婁啓的床?】

原煦假裝沒看到,臉上笑容依舊:“我相信婁奉凱會得到他應有的懲罰,大家再見。”

然後他啪嗒一下關了攝像頭,臉色微微陰沉下去。

剛才的問題絕對不是偶然,看來背後的人即使折損了婁奉凱,也并沒有打算寧事息人,還想要借着這件事發揮。

而糟糕的是,原煦經不起他們這麽探查,因為他現在的确和婁啓有不正當男男關系。

如果事情鬧大,被原家發現就不妙了。

原煦用手抵住唇。

他的幸運有一大半是體現在保命上,對這種無關痛癢的小茬時靈時不靈,所以要做好東窗事發的準備。

想到這,他随手翻了下熱搜,想看看現在有沒有人提這件事。沒想到剛點開熱搜,第一竟然是婁氏股票暴跌。

再一看,婁奉凱包養小明星,欺壓同學,甚至迷奸過一個女生的事情全部被爆了出來,除此之外還有各類婁氏上層的黑料,婁氏下的企業偷稅漏稅等等等等,層出不窮,網友的眼睛差點不夠看。

原煦大致掃了幾眼,知道是婁啓出手了。

好家夥,這一下夠狠,婁氏簡直要被咬下一大塊肉來,是真的完全沒顧忌如今婁家的家主。

他看看時間,給婁啓打了個電話。

“我最近要回家住。”他開門見山地道。

婁啓那面的聲音毫無波瀾:“為什麽?”

“後面還有人。”原煦道:“婁奉凱只是表面,也和婁家沒有太大關系,他們頂多算是看熱鬧。”

他頓了頓,繼續道:“婁奉凱後面的人似乎是沖着你去的,他打算用你包養我這件事來攻擊你,我并不是主要目标,但是咱們的事不能讓我家裏知道。”

電話另一頭的呼吸聲紊亂幾秒。

“我會讓人繼續往下查。”婁啓聲音低沉:“你這幾日回家吧,注意四周,不要被跟蹤。”

“好。”原煦想到自己要遠離婁啓一段時間,看不到美人,就十分可惜,大着膽子提了一句:“雖然不能見面,但是我們可以語音聊天,我晚上還能給你唱搖籃曲。”

這話實屬瞎說,因為他毫無音樂細胞,唱歌能跑到喜馬拉雅山。

反正婁啓也不會答……

“好。”婁啓幹脆利落地同意了:“晚上等我電話。”

原煦滿臉懵逼:“不……等等……”

電話挂斷了。

哇——這人不按套路出牌!

原煦輕吸一口涼氣,不知道今晚給婁啓魔音灌耳後還能不能再有同居的機會。

……

回家前他已經和家裏人說好,所以晚上回去餐桌上都是他愛吃的菜。

原母給他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滿臉慈愛:“多吃點,看你最近瘦的。”

原煦腮幫子滿滿的,眼睛睜得圓溜溜:“我胖了!”

他的小肚子都軟乎乎的。

“再吃點。”原冕也給他夾了一筷子肉:“胖點沒事,找不到媳婦家裏養你。”

這話說得好像他找到媳婦就要靠媳婦養。

原煦把碗裏的飯扒幹淨,憤憤反駁:“我可以自己養自己,你們看直播了吧,我畫的畫賣個幾十上百萬是沒問題的!”

原冕點點頭:“的确,我們都不知道你畫的這麽好。”

“……”原煦一陣心虛:“那不是因為我之前叛逆期沒過嗎,哪有心思畫畫。”

所幸原冕并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們當初送原煦去美國後,給予的關注的确不夠,原煦和家裏鬧翻後,所有人都反省了這個問題。去美國前,原煦雖然不愛學習又貪玩,但家裏的感情一直很好,而他們卻連原煦為何突然态度大變的原因都不知道。

“你怎麽突然想回家睡。”原冕換了個問題:“你朋友願意放你走了?”

他這個問題一出,原煦就知道他看到了那條彈幕。

僅僅是彈幕不算什麽,但自己之前的遮遮掩掩肯定已經讓家人起了疑心。

“其實我不讓你們見我朋友,是有原因的。”原煦微微垂下眼:“我怕你們生氣,想讓我和他絕交,所以才不敢說。”

他小心翼翼的窺了下三人的表情,補充:“當然不是像網上說的那麽離譜,也不是婁啓。”

“別害怕,我們不會怪你的。”婁母拉住他的手:“你永遠是家裏的寶貝,有什麽事都可以和爸媽還有哥哥說。”

“你們知道埃爾頓嗎?”原煦用腳尖蹭了蹭地,才小聲問。

“聽說是婁啓的朋友。”原冕道:“只是常年在國外,近期才回國,了解的不多。”

他說完,皺起眉:“你說的朋友是他?”

“埃爾頓這個人很危險。”原父說道,“你怎麽會和他認識,還住在他那。”

“是在美國的事了。”原煦把自己編的被外國人搶劫,埃爾頓從天而降救下他的事說了,垂着頭:“我後來才知道他和婁啓是朋友,可是……”

“沒事。”原父抱住他,狠狠搓了下他的頭發:“在外面受了欺負怎麽不和家裏說,我打死那幫混小子!”

“太丢人了。”原煦小聲嘀咕。

原冕也抱住他,把他剛才原父搓亂的頭發理順:“這有什麽可丢人的,該說丢人的是我們,你在外面受了欺負都不知道。”

原母也過來抱了抱原煦,一家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默契地翻頁。

不過原冕還是皺着眉叮囑他:“埃爾頓這人做朋友可以,戀愛不行。”

原煦擺手:“我知道,他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白辛樂那種也不行。”原冕補充。

原煦親親熱熱摟住他:“放心,我已經擦亮眼了!”

原冕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當然,如果他知道所謂得擦亮眼就是看上了婁啓,怕是要晃着原煦的腦袋讓他清醒一下。

婁啓此刻也在家,他獨自吃了晚飯,竟是覺得有幾分食不知味。這其實是他一向的狀态,但也正是這時,他才意識到有原煦在旁邊時,吃飯都會香上幾分。

倒不是說原煦很重要,只是對方吃起飯來真的很香。

晚上躺到床上,依舊是失眠的一晚。

他正板板正正躺在床上,面朝上,手放在腹部,安靜地閉着眼,看着像是睡着了,其實清醒得很。忽的,枕邊的手機震動起來。

沒有員工會在半夜給他打電話,婁啓拿起手機一看,是原煦的視頻通訊。

他恍惚間想起自己今天下午說的話。

剛一接通,原煦充滿朝氣的聲音就從那頭傳來:“不是說要給我打電話嗎,我特意早早跑回房間等你,結果你根本沒打。”

視頻中的青年躺在黑色的大床上,似乎是擎着手機的姿勢,從婁啓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修長的脖頸與鎖骨。

本就白皙的皮膚在墨色的床單下更是如雪一般白。

“忘了。”婁啓淡淡的道。

他當時也就是随口一說。

“我記得你失眠,估計你也沒睡。”原煦換了個姿勢,趴着把手機放在床上。這個自下而上的死亡角度并沒有摧毀他的美貌。

“有事?”婁啓問。

“幫你清醒……啊不是,我是來給你搖籃曲的。”原煦差點把實話說出來。

婁啓挑了挑眉,意識到這其中有問題,眯眼:“你唱吧。”

順手調小了音量。

原煦在那面清了清嗓子。

然後生生把一首柔和平緩音調的搖籃曲唱得拐了十七八個彎。

婁啓毫不意外,但他沒有出聲打斷,而是在這七拐八扭的歌聲中,慢慢睡着了。

原煦沉迷其中,唱了一遍後才發現婁啓已經好久沒說話,還以為對方已經不堪其擾地挂了電話,結果一低頭,發現對面的視頻一片黑暗,但是并未挂斷。

仔細聽還能聽到對方均勻的呼吸聲。

“婁啓?”原煦小聲叫道。

沒有人回答他。

真的睡着了?他也就唱了五分鐘……難道其實他唱歌挺好的,不跑調?不然一個搖籃曲怎麽會這麽有效,把常年失眠的婁啓直接哄睡了。

我,牛逼!

原煦默默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信心滿滿,擺脫了一直以來唱歌跑調的不自信。

雖然昨夜早早哄睡了婁啓,可原煦自己卻因為興奮而失眠,大半夜才睡着,早上少見地賴了床,抱着被子把頭埋在枕頭裏。

原冕上來叫他吃早飯,敲了幾下門發現裏面沒有聲音,便推門進去。

床上鼓着一個包,因為所有用品都是黑色的,只露出頭發的原煦幾乎融在裏面。

他看着覺得既可愛又好笑,走上前拍拍凸起的地方:“小太陽,起床吃飯了。”

不多時,從一頭挪出個腦袋來,原煦半眯着眼嘟嘟囔囔:“再睡會兒。”

原冕彎了彎唇:“那我讓張姨把飯溫着。”

也不知道原煦聽沒聽見,那個腦袋晃了兩下,又鑽進被子裏了。

他出去把門帶上,下樓低聲朝原父道:“還睡着,讓他多睡一會兒,最近網上的事情鬧得這麽大,估計沒怎麽睡好。”

原父點頭,微微沉下眉眼:“幕後的人想對付婁啓,卻扯着小太陽不放,就是欺負我們原家現在自顧不暇。”

“婁啓簡直是我們原家的災星。”他繼續道:“不能讓他們繼續把婁啓和小太陽扯在一起,必須壓下所有此類新聞。”

“我會繼續調查。”原冕說道。

他們的神色都不算好,畢竟原家此刻的處境可以說是糟糕,即使婁啓沒有直接對他們下手,可近日來的逼迫愈發嚴重,那些趨炎附勢之輩也跟着一起落井下石。如今原煦又在網上被人強制性的和婁啓連在一起。這怎麽想都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還在睡覺的原煦并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等他睡飽了下樓吃飯時,家裏只有保姆,連原母都不知道去哪了。

他一邊慢吞吞地喝着豆漿,一邊看手機。

網上沒有關于他的熱搜,他的微博下倒是多出不少彩虹屁,還有人私信他想要買畫。

現在賣畫顯然不劃算,原煦統一拒絕了。

突然閑置在家,還有些無聊,不知道幹什麽。原煦吃完早飯便在自己房間裏葛優癱,連上大電視跟着網友推薦開始補番補劇。

反正畫展的事妥妥的,在網上鬧了這麽一通,名聲打出來了,學校那面也不會拒絕他的轉系申請,沒必要在辛辛苦苦地上課攢平時分。

他在家裏閑的追了不少劇,其他人那卻不像他這麽悠閑。

婁啓忙着繼續打壓婁家,順手查一查這件事後面還有誰在锲而不舍的搗亂,這麽一查,他又查到了白辛樂身上。

……這人陰魂不散。

他忍不住想到。

上一次也查到了白辛樂身上,再往後查,果然有段光赫的手筆。

看來婁奉凱這個蠢貨是被人迷得神魂颠倒後,不知不覺被人當成了棋子。也不知道白辛樂到底有什麽魅力,能讓這麽多人像失了智一般着迷。

就連原煦之前也……

婁啓緊緊抿了下唇,心中的不爽徒然增加。

那個小騙子,口口聲聲說看不上白辛樂的臉,可實際上他對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是他曾經對白辛樂的感情。

捏着鋼筆的力度加大,他看着面前的調查文件,目光忽的陰鹜下去。

段光赫在後面兢兢業業找了他這麽久的麻煩,不回擊都對不起他的努力。還有白辛樂,如果沒有他一直在旁邊挑撥教唆,事情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婁啓在自己心裏的記仇本本上重重記了好幾道。

正想着,手機忽的震動起來。

只看着來電顯示,那雙鋼藍色的眸子便已經結上寒冰。

“有事嗎?”他按了接通鍵,直截了當地道。

“婁奉凱已經在候機場。”那頭的女聲道:“參與的人也受到了處罰,你可以收手了。”

“還不夠。”婁啓冷漠地道:“只有在我叫停時,才可以停止。”

“婁氏以後也是你的。”女聲語氣重了幾分:“我知道你對我有怨言,但不必把氣撒在自己的東西上。”

婁啓的手指敲着桌面:“我不需要。”

“婁啓。”女聲嘆了口氣:“你一定要和媽媽置氣嗎?”

婁啓冷笑了一聲:“您覺得我在置氣嗎?”

他起身看向窗外:“只有得到我滿意的結果,讓那些人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我才會停手。”

電話那頭似乎又說了什麽,他便彎了彎唇:“我的性格?我的性格都是由你們培養出來的,難道我不是你們最滿意的作品嗎?沒有能力掌控,就別怪作品反擊。”

他啪的一下挂斷了電話。

辦公室在頂層,從這裏望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緩慢移動的黑點。婁啓凝視着下方,半晌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婁家:

一個女人坐在椅子上,滿臉焦急,身旁還有一個垂頭喪氣的青年。他們兩人等了半晌,從裏屋才走出一個人。

女人立刻迎上前:“姐,怎麽樣?”

“不行。”那是個身材高挑的女性,即使已經年過半百,但保養得當,一頭長長的波浪卷發,目光犀利,鳳眼細眉,是不好相與的面向。

仔細看去,和婁啓竟是有三四分相似。

“婁啓不松口,至少要把奉凱送出去。”婁玄葉說道,她看了一眼吊着手臂,不敢擡頭的婁奉凱:“在國外待幾年,休養休養,等事情過去再接回來。”

那女人急了:“可是外國那面人生地不熟的,語言又不通,哪能過得好,姐,奉凱可是你從小看着長大的,相當于你半個兒子了,不能讓他受那麽大苦啊!”

“英語學了這麽多年,去外面待上一段時間就習慣了。”婁玄葉冷下臉:“不想去國外,留在國內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點點嗎。他惹了婁啓,闖出這麽大的禍,若不是我在後面兜着,董事會那面指不定要做什麽。”

“我去國外。”婁奉凱道:“媽,別說了,這次是我做的不對,我去外面待幾年讓表哥消消氣。”

他看起來是想開了。

“機票訂在兩點。”婁玄葉嗯了一聲:“轉學需要的手續和住處的傭人都安排好了。”

婁奉凱說了聲謝謝,扭頭走了。

那女人見事情無法挽回,也哭哭啼啼地走了。

婁玄葉站在客廳嘆了口氣,伸手按着發脹的太陽穴,心頭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悔意。婁家是一個看似龐大,但內在已經腐朽不堪的爛攤子,如果不是她當年與佛吉爾家族聯姻,得到了幫助,恐怕早就大廈傾塌,成了一盤散沙。

她是個有野心的人,不會把自己拘束在家庭,所以在生下婁啓後,一刻不停地回到了國內,在婁啓生長的二十來年中,他們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而在不多的見面中,那個孩子也逐漸變成了冷心冷情的模樣,他回到國內後,在商場的手段令婁玄葉都會感到驚詫。

她不清楚佛吉爾家族到底教了他什麽,但是她知道,想要繼續拯救婁家,只有婁啓有能力做到。

如果當年她對這孩子上心一些,兩人也不會鬧到這般地步。

婁玄葉思索片刻,給秘書打了個電話:“去查一下那個原煦,再仔細些,婁啓對他那般上心,絕對不可能只因為原家的礦。”

……

婁奉凱獨自前往機場,現在已經是中午,開車趕到機場就離起飛時間相差不遠。他的微笑表情一直維持到車上,升起前後座的隔板,才猛地沉了臉。

自己竟然會落到這種地步,被一個床上的玩意逼到不得不出國,還被婁啓的人打斷了兩只手。醫生說如果不好好休養,這輩子都沒辦法再畫畫了,恐怕拿起筆都會抖。

從血緣上來說婁啓是他的表哥,即使婁啓和婁家的關系并不好,但平時對方從沒有對他的接近露出不耐或厭惡,他沒想到婁啓竟然真的能下這麽狠的手。

果然和婁家人私下評價的一樣,這個人不過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罷了。

那個原煦仗着有婁啓撐腰就如此嚣張,再過一段時間,價值被榨幹,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想到這,婁奉凱的眼裏閃過一絲扭曲的快意。

機場的人不多,婁奉凱剛剛下車,便看到白辛樂站在不遠處左右張望。青年見了他,忽的就眼前一亮,小跑着過來:“奉凱哥,我聽說你是今天的飛機,特意過來等你。”

“有事嗎?”因為心情不好,對着曾經迷戀的人,婁奉凱也沒幾分好臉色。

“我來送送你。”白辛樂可憐地抿了抿唇:“奉凱哥,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如果不是我告訴你原煦的事,你就不會被送出國了。”

“這和你沒有關系。”他這般楚楚可憐泫泣欲滴的模樣,婁奉凱只能安慰他:“你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他眼裏閃過狠厲:“都是姓原的那家夥在搞鬼,等他被婁啓玩膩了,我要他生不如死!”

“婁啓再怎麽說也是你表哥,居然忍心對你下這麽重的手。”白辛樂忽的道,“奉凱哥一定要好好休養,我還想再看奉凱哥畫畫。”

“沒問題。”婁奉凱目光閃爍:“等我從國外回來,一定再為你畫幅畫。”

他對關于婁啓的事閉口不談,只是道:“飛機要起飛了。”

“奉凱哥再見。”白辛樂朝他擺擺手,透過玻璃看到飛機起飛,才拿出手機發了條語音:“婁奉凱并沒有對抗婁啓的意思,看樣子是不敢。”

他壓低聲音:“段哥,婁奉凱這走不通,接下來怎麽辦?”

那邊傳來一條語音,是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不必再管他,你去找原煦,他之前那麽癡迷你,忽然轉了态度,一定有問題,以你的魅力,讓他重新迷上你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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