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公平嗎？”約瑟夫顯然還沒忘掉他之前說自己運氣好的事, 饒有興趣地勾了下唇角，但卻沒有反對：“當然沒問題，優秀的朋友在我這裏是可以受到這句話的時候, 朋友前面還沒有優秀這個修飾詞。原煦喝了一口熱牛奶，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這種人說話沒什麽準數，誰信誰倒黴。

約瑟夫招來一個黑西服, 原煦擡眼看了看，和那個端牛奶給他的不是一個人。

不一會兒, 一把老式的左輪手槍便擺在盒子中被人端了上來, 又過了十來分鐘, 樓梯那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婁奉凱手臂的懸吊已經拆掉了，他跑得鼻尖冒汗, 臉上卻挂着堪稱扭曲的快意。他跑到門前時, 平複了一下呼吸, 便迫不及待地向裏面走去。

目光觸及到好端端坐在沙發上, 喝着熱牛奶的原煦時，他猛地僵住了。

“這是怎麽回事, 不是說已經毀了他的手了嗎？”他提高嗓音質疑道。

約瑟夫一手搭在沙發靠背上，頗有些不耐煩地道：“不這麽說，怎麽保證你能來得這麽快。”

婁奉凱心裏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你們難道串通起來……你忘了我給你的三百萬美金了嗎？！”

他被發配到國外，手中可沒什麽閑錢, 那三百萬美金是他好不容易湊齊的。

“別着急, 坐下來慢慢說。”約瑟夫擡眼, 旁邊便有兩個黑衣人摁住婁奉凱的肩膀将他摁在了沙發上。

他把一直翹起來的腿放下, 身體微微前傾：“你們都是我的朋友, 對我付出了同樣的感情, 我怎麽會厚顏彼此。所以——”

約瑟夫拉長音調, 将盒子中的左輪手qiang拿起來，當這兩個人的面，放入一顆子dan，而後食指抵住圓盤處，輕輕一劃。

古老的機械聲。

沒人知道那一枚子dan停在何處。

“我有一個很公平的想法。”他勾起一邊的唇角：“俄羅斯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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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奉凱臉色慘白，目光忍不住瞟向了原煦。但是，那個即将和他一起被拖入這場性命攸關賭局的人，卻毫無緊張感，還端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原煦擡眼朝他笑了笑，友善地道：“你沒有聽說過嗎？只是一種簡單的游戲罷了，僅僅只有六分之一的死亡概率。”

婁奉凱嘴巴開合兩下，似乎想要說什麽，目光緊盯着約瑟夫手中的左輪手qiang，冷汗從額頭上滾落。

他當然沒有膽量玩這種喪命的游戲，可是可笑的自尊又讓他不願意在這時向原煦示弱，最後只能大腦一片空白地看着他們做好開局的打算。

“如果你現在不想玩的話，也可以。”約瑟夫無趣地撇了下唇：“把你的兩只手留下好了，反正你也用不上。”

婁奉凱下意識将手往身後縮了縮。

“既然不願意把手留下……”約瑟夫把左輪手qiang往他那面推了推。

“從我先開始好了。”原煦放下牛奶杯子，舔舔唇角一圈奶胡子。

他拿起那把有些沉甸甸的槍，朝婁奉凱笑了笑，将槍口對準了太陽穴。

咔的一聲輕響，無事發生。

在場的人卻都無意識的咽了咽唾沫。

雖然幹他們這一行的，手上基本都沾着血，見過鮮血迸發的場面也不少，可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如此鎮定地對自己扣下扳機。

明明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卻連眼睛都沒有眨。

原煦聳了聳肩，似乎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起身走到婁奉凱面前，将槍遞給他，微微笑道：“該你了。”

婁奉凱哪裏敢接，他不停地向後縮着身子，整個人哆嗦得像是觸了電。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他伸手，原煦微微嘆了一口氣：“以你的性格，不敢也正常。”

他把手收回，那槍口便又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你數清楚……”

2——3——4——5——

一共五聲，全部空槍。

即使是一直在看戲的約瑟夫，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露出驚異的神色。

如果不是那槍和子dan都是經過了他的手，他恐怕會懷疑是不是原煦做了什麽手腳。

“五次了。”原煦面色不變，将槍頂在婁奉凱的額頭處，唇角挑起：“你還想繼續玩嗎？”

明明是那樣純良的模樣，那雙在燈光下閃着淺淺光芒的琥珀色眸子卻像是惡魔的眼睛。婁奉凱身體僵硬地坐在沙發上，喉結瘋狂地上下滾動着。

“砰——”原煦忽的做出扣下扳機的動作，嘴裏輕輕配了個音。

誰知婁奉凱竟是猛地跳了起來，但緊接着又落回椅子上，一股騷臭味逐漸蔓延開，他竟是吓得尿了褲子。

原煦嫌棄地揮揮手，往後退了一步。

好像玩得有些太大了，但是婁奉凱一直緊追不舍的跟在後面，伺機想咬他一口的感覺更令人惡心，原煦還是希望早早解決。

他随意把槍放在桌子上，旁邊便有一個黑西裝上前拿起來，确認了一下，湊到約瑟夫身邊小聲說了些什麽。

約瑟夫眸中的驚奇更甚。

一個人的運氣竟然真的能達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斷然不可能相信。

原煦瞧着婁奉凱被吓得心神失守的模樣，低聲問：“誰告訴你我要來米國的？”

婁奉凱被吓得魂飛天外，聽他重複了幾遍，才喃喃道：“是一個外國人……好像是叫埃爾頓，他說你和表哥只是假的，表哥根本不愛你。”

原煦的眸色閃了閃。

這個埃爾頓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婁啓的朋友，但挑撥他們感情的事情可沒少做，又私下透露他的行蹤給婁奉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居心。

雖然還想繼續問下去，可他看了眼約瑟夫，知道有些事不便于拿到明面上來，幹脆住了口，重新坐到遠處的沙發上。

約瑟夫看了一場大戲，确認原煦沒有作弊後，臉上挂着笑榮鼓起了掌：“太精彩了，你的運氣果然非同尋常。”

他的神色似乎是在算計什麽，原煦擡了下眼，笑：“我的運氣向來不錯，想要害我或者利用我的人，最後都會反噬自身。”

約瑟夫的神情看不出異常，他揮揮手，便有人将失了智一般的婁奉凱拖下去。

昂貴的皮沙發已經被破壞了，另有兩個人将那個被污染的沙發也搬走。

原煦神色淡淡：“三百萬我現在給你，應該再沒有別的事了吧？”

“朋友之間談錢多傷感情。”約瑟夫随意擺擺手：“不說那種掃興的事，我有好玩的介紹給你。”

原煦皺眉：“我沒興趣。”

“是很刺激的游戲，你一定會喜歡。”約瑟夫卻對他的拒絕不管不顧，只說道：“以你的性格，只當一個畫家，不覺得無趣嗎？”

能夠眼睛都不眨地朝自己開五次槍的人，已經不是僅僅用幸運可以概括了。約瑟夫确定，面前這個看似乖巧的青年心底，一定藏着不為外人所知的瘋狂。

只要洩露一絲，原煦的生活就會有翻天覆地的改變。

“平和幸運的人生過久了也會産生膩煩吧，你不想嘗試一種全新的、充滿刺激的生活方式嗎？”約瑟夫蠱惑道。

原煦擡眼看了看他，彎了彎唇角：“對不起，我很喜歡現在和平的生活。”

如果是沒有經歷過末世的他，也許真的會同意。那時候的他雖然到處亂跑，可也逐漸不滿足于安穩的生活，開始追求一些極限……如果末世沒有到來，他最後的結果真不好說。

至于現在，末世那幾年已經夠刺激了，原煦只想在和平的生活中度過自己的一生。

他的态度很堅決，約瑟夫仔細瞧了瞧他臉上的神色，這才确定他是真的不願意，有些納悶地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多謝誇獎。”原煦道：“很晚了，我想我的朋友應該也已經玩累了。”

“是的，他現在正在吧臺喝酒，放心，他今晚玩的很開心。”約瑟夫露出笑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希望你今天玩得也很開心。”

他手一晃，指尖夾住了一張純黑色的卡片：“如果改了興趣，可以去這看看，報我的名字，保管有趣。”

卡片被他塞進原煦胸前的口袋中。

原煦順着樓梯向下走，這次倒是一眼就看到了周元亮。對方被好幾個長發的外國女孩包圍在一起，左擁右抱好不快樂。

他嘆了口氣，擔心自己這個好友哪天被賣了都要幫別人數錢。

“走了，該回去睡覺了。”他把周元亮從人群裏拉出來。

周圍的人沒有挽留，只有幾個女孩子笑鬧着給他飛吻。

——應該都是約瑟夫安排的人。

“要回去了嗎？”周元亮看似喝了不少。

“回去睡覺。”原煦出了門就把他交給跟在外面的保镖，被他身上的酒味和香水味熏得夠嗆：“今天你別和我睡一個房間了。”

醉酒的周元亮壓根沒聽懂，還在朝他傻笑。

原煦嘆氣：“你這樣也挺好的。”

如果讓周元亮知道他在上面用俄羅斯轉盤解決了婁奉凱，估計又要大驚小怪的叫上幾分鐘了。

他坐進車中，伸手拿出那張卡片，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了看，隐約看到卡片上有些許紋路，像是一個英語單詞。

——x-sor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