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溫香軟玉在懷
園游會過後, 天氣便漸漸冷了起來,說着“很快了”的裴将軍确實是打算近些時日多到傅府走動走動,與傅尚書探讨些朝中的問題, 順便也提升一下将軍府的好感度。
如果能偶然看到小姑娘一眼, 那便更好了。
只是這日不湊巧,裴獻卿去了傅府, 傅恩錦卻約了小姐妹一起去了泰寧寺上香。
與傅尚書就今日朝中一些事商議過後,他便也沒有多留了。
出了傅府,裴獻卿想了想,而後跨上馬背,跟元修道:“去泰寧寺。”
城郊的泰寧寺中, 傅恩錦閉着眼,虔誠的在佛像面前拜了三拜,然後捐了些香油錢。
她挽着楊苓蓁的手出了主殿,慢慢在寺裏轉悠,一時有些恍惚起來。
猶記得剛重生那會, 她就是在泰寧寺上香的時候, 第一次與裴獻卿痛感相通了。
而後好像就跟将軍有了一種奇怪的交集。
傅恩錦正在出神, 迎面走來了一個老和尚。
老和尚穿着袈裟, 身邊跟着一個小沙彌,碰到傅恩錦和楊苓蓁時突然停住腳步, 他看着傅恩錦, 輕聲說了一句:“阿彌陀佛。”
傅恩錦回過神來, 也連忙雙手合十回了一禮:“住持大師好。”
她心裏有些奇怪,雖然她偶爾也會跟着祖母來泰寧寺上香聽經,但與住持大師好像交集甚少,也不知大師怎麽會突然跟她打招呼?
泰寧寺的住持法號慧空, 佛法高深,他年紀有些大了,精神卻總是頗好。
慧空笑着看了傅恩錦一眼:“施主身上有緣法,要好好珍惜。萬物皆空,這緣法也會有消失的一天。”
楊苓蓁沒有聽懂慧空的這番話,只能疑惑的看向傅恩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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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恩錦起先也沒明白,突然電光火石間又想到了裴獻卿,她趕緊問道:“大師你知道……”
“阿彌陀佛,”慧空大師躬身打斷了她,“緣法自不可說,施主是個有福之人,一切順其自然便可。”
說完,慧空又行了一禮,便帶着小沙彌走了。
楊苓蓁聽的迷迷糊糊,不由的問道:“绾绾,慧空大師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啊?你有什麽緣法?”
傅恩錦看着慧空大師離開的背影抿了抿唇,她沉默着搖了搖頭,而後不經意間轉了個話題:“不是要給伯母求簽嘛,我們快去吧,晚了肯定有許多人,要排隊了。”
“哦,對!泰寧寺的簽一向靈驗,求的人多,我們得趕緊了。”楊苓蓁被她這麽一提醒才想起來,沒再管剛剛的小插曲,拉着傅恩錦一起往求簽的地方去了。
路上傅恩錦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知道慧空大師說的是不是她想的那樣,慧空大師是得到高僧,他看出了她與其他人痛感相連了?
大師說這是她的緣法,要珍惜,還說,還說這緣法也會有消失的一天。
難道意思是,有一天,她跟将軍就不會再痛感相連了麽……
不知怎麽的,想到可能會失去跟裴獻卿這縷隐秘的聯系,傅恩錦心裏突然失落不安了起來。
她現在能跟将軍熟悉起來,全拜這痛感所賜,若是有一天她感覺不到将軍的痛了,那她對将軍來說,就跟其他人無異了吧。
雖然現在将軍也不知道他們兩人有了這樣奇怪的關聯。
一路胡思亂想着,傅恩錦心裏有些煩悶起來。
她強迫自己收收心,跟着楊苓蓁一起進了求簽的屋子。
再過五日便是楊苓蓁母親的生辰,她母親信佛,是以每年這個時候她都會來泰寧寺給母親祈福求簽。
現下人還不是很多,傅恩錦在一邊看着楊苓蓁搖簽解簽,又與解簽的大師交談良久後,終于起身對着大師雙手合十拜了拜,便拉着傅恩錦一起出來了。
傅恩錦挽着她的手,好奇道:“怎麽樣,今年搖了支什麽簽呀?大師怎麽說?”
楊苓蓁笑道:“今年搖了支上上簽呢,大師說萬事合遂,無災無禍,母親會非常平順的。”
“那就好,沒什麽比平順安康更讓人幸福啦。”傅恩錦笑着點了點頭。
兩人求完了簽,這便準備下山回府了。
泰寧寺修在半山腰上,這山也不算高,兩個小姑娘就沿着下山的石階慢慢走着,下人們隔了些距離跟在後面,不妨礙主子們說話。
楊苓蓁邊走邊看了傅恩錦一眼,笑着點了點她嬌嫩潤白的小臉:“你今日是怎麽了,見了大師之後便有些心不在焉呢。”
傅恩錦“唔”了一聲,剛準備說“沒什麽”,突然就見迎面走來兩個人。
是裴将軍和他經常帶在身邊的侍衛呢。
“将軍!”傅恩錦下意識喊了一聲。
裴獻卿遠遠便看到了小姑娘,想着應是自己來晚了,她已經上過香準備回去了。
聽見小姑娘喊自己,他走快了幾步到了小姑娘面前,幽深的眸子看着她,低聲問:“準備回去了?”
傅恩錦點點頭,剛準備再說些什麽,突然聽見身後跟着的元香大喊一聲:“小姐小心,有蛇!”
“啊啊啊!蛇!!”
傅恩錦最怕這種東西,吓得大叫,慌不擇路的跳起來撲進了裴獻卿的懷裏。裴獻卿下意識的身手接住她,大手摟着的她的纖腰,将她抱穩了一些。
小姑娘閉着眼睛,細白的手臂摟住他的脖子,将小臉整個埋進他的懷裏,嘴裏“哎呀哎呀”的停不下來。
“哪裏哪裏!哪裏有蛇!”楊苓蓁也被吓了一大跳,她看也沒看就朝着元修蹿了過去。
元修哪有裴獻卿的反應快,伸手伸的慢了一些,人是抱住了,腳下也一個踉跄,直接單膝跪地,膝蓋“啪”的一下磕在了石板路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下意識說了一句:
“啊好重!”
楊苓蓁本來被吓的魂都沒了,這下聽見這三個字卻突然醒了神。
沒有哪個姑娘會願意聽到別人說自己重的!
她當下氣的臉都紅了,人還在元修懷裏,手就擰了一下他的手臂。
元修“嘶”了一聲,又不能放手摔了懷裏的嬌嬌小姐,只能苦着臉道歉:“楊小姐,我的錯我的錯,是我沒力氣,你其實一點都不重!快別擰了!”
他說的聲音大,這下站在後面的一衆下人們都聽見了,一個個趕緊低頭,不敢笑出聲。
楊苓蓁平日裏都是斯斯文文溫柔可人的,鮮少生氣紅臉,但這侍衛說的話也太氣人了!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她咬着牙。
“好的好的!”元修連連答應,卻半點要起身的動作也無。
楊苓蓁:……這個侍衛是個傻子麽??
“快看看蛇還在不在!”她只能出言提醒。
元修剛剛也是不知為何自己抱着楊苓蓁就反應比平時慢了不止一拍,少女身上有些淡淡的百合香味,嬌嬌軟軟的在他懷裏,他一時半會腦子轉不過彎來。
聽了楊苓蓁的話才回過神,趕緊想起身看看,結果也不知道今日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歷,人還沒站起來就腳下一滑,一不留神手一松,将楊苓蓁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楊苓蓁當下就被摔懵了,她不敢置信的從地上擡起頭,看向元修,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裏一下氤了些水氣。
“你!你這個!”她家教好,說不出什麽罵人的話,但她被他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摔在了地上,平日裏深閨養着的嬌貴女孩兒哪裏受過這種委屈,聲音立馬就染上了哭腔。
咬着唇,楊苓蓁覺得現在哭太丢面子了,她爬起來眨了眨眼睛,想把眼淚咽回去,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看着就讓人心疼。
傅恩錦一直窩在裴獻卿的懷裏看着楊苓蓁和元修你一言我一語的,完全忘了她應該避嫌,裴獻卿溫香軟玉在懷,心裏喟嘆一聲,隐隐有些不想松手了。
直到看到楊苓蓁委屈的快要哭了,傅恩錦才有些着急的從裴獻卿的懷裏跳下來,邊拉過楊苓蓁的手邊回頭小聲問他:“将軍,那蛇……”
裴獻卿朝旁邊的樹林裏看了一眼:“放心,蛇跑了。”
傅恩錦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她小聲地安慰楊苓蓁:“好了蓁蓁,蛇已經跑了,剛剛都是那侍衛的錯,你不要哭呀。”
楊苓蓁将臉埋在她的頸邊,有些委屈:“我,我從來沒有這麽丢臉過,我明明才不重……”
“不重不重,你哪裏重呀,那侍衛看起來就是平日裏偷懶不練功的,給個兔子都抱住的那種,你別放在心上。”
元修:“……”
傅小姐安慰就安慰,為什麽要诋毀他,心裏苦。
又聽傅恩錦接着道:“一會我去警告那些下人們,誰把這事說出去以後就罰去做最髒最累的活兒,還有那個侍衛,我們就跟将軍說換了他!讓他喝西北風去!這樣好不好啊?”
元修心下大驚,可不是吧,他為自己的飯碗感到擔憂,求助的看向裴獻卿,他跟将軍好歹多年的情誼……
“嗯,換。”裴獻卿面不改色。
元修:多年的情誼都喂了狗!
楊苓蓁吸了吸鼻子,又看了元修一眼,她的眼睛還紅紅的,但到底還是個善良心軟的姑娘。
站直了身子,她用帕子抹了抹眼睛:“也不用換掉這麽嚴重,也許他上有老下有小。”
元修心裏松了口氣,看着楊苓蓁泛紅的眼睛卻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了。
“但是也不能就這麽放過他了!”話鋒一轉,楊苓蓁微微鼓起臉,看着元修道,“你今日實在是冒犯,就罰你抄10遍《楞嚴經》三日後交給我,你可服氣?”
“服氣服氣。”元修不禮佛,哪知道《楞嚴經》是什麽東西,只想趕緊哄好這位嬌小姐,心裏再三嘆氣,女人真是很麻煩啊,難怪将軍先前不想成親。
雖說現在,他變了……
裴獻卿聽楊苓蓁說到三天後,看了傅恩錦一眼,突然說道:“既是裴某的侍衛冒犯了楊小姐,裴某自當替楊小姐監督,三日後便帶着他再來泰寧寺将經書交給兩位小姐。”
時間,地點都有了,三日後,他還能再見小姑娘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