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輿論逆轉,最美女大夫的身上光環被清洗幹淨,相傳許多大醫院準備邀請她加入救死護傷的隊伍裏。

婷玉看罷,心裏頗為奇怪。

伍雪青為什麽會出面給她澄清?既然兩人不熟,她幹嘛冒那麽大的風險出面?出于正義感?

事實上,伍雪青自己也不清楚。

“媽,幹嘛要我幫?萬一我被人肉怎麽辦?我喜歡看人家熱鬧,不喜歡別人看我熱鬧。”

伍媽媽嗔她一眼,“你就當日行一善,這是好事,誰敢人肉你咱報警。”她們也是老百姓,大好的資源不能浪費了。

“媽,有話你直說,別像上次那樣害我出大糗,再這樣我以後可沒臉見人了。”伍雪青斜睨老媽。

伍媽媽想了想,也是,

“唉,我就怕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會壞事,不想給你壓力。還記得一年前你讓查的那個人嗎?”

一年前?

伍雪青瞬即想到誰,眼睛一亮。

“查到了?”

“沒有,”看着女兒眼神一黯,伍媽媽神神秘秘道,“我無意中聽你爸跟別人提過一次,說他是國外一名貴族爵士的兒子。”

“哈?!”伍雪青呆,“不會吧?貴族兒子怎麽跑到華夏農村當農民?”吃飽撐的。

“誰知道,反正官方挺注意這個人。”伍媽媽道。

既然韓公子敢跟對方走得那麽近,官方的注意就不是壞事,至于是什麽事她就不清楚了。收買的那位記者至今不見消息,也不見聯系,不知死哪兒去了。

也可能自己上了當,人家錢到手跑國外風流快活,剩下她娘倆傻叽叽地在國內等消息。

“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這張嘴啊,閉緊點。”

“知道,知道,”伍雪青忙應下,大概明白老娘的用意,“所以你讓我做場戲給他媳婦看?”

伍媽媽淡然而笑,“都是成年人,誰不知道出門在外靠朋友?青青,以後說話小心點,盡量在這兩個女人面前多說好話,好話不用錢不費勁,要想想這後邊的好處。”

“哎,我知道了,那我現在去找姓如的?”做了好事要刷臉,不然人家不知道。

“你傻呀,上趕着要人感恩矮人一等。在家呆着,該幹嘛幹嘛。”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被幫助的人就算人不到,電話也會到,感激一聲也行,很多關系就是這樣慢慢累積下來的。

不急,反正大家都在京城,這種機會多的是。

可惜,娘倆等來的不是知道感恩的那個人,而是執法部門,伍媽媽被抓了。因為她散布謠言侵犯公民個人名譽權及賄賂媒體人在網上發布失實消息,致他人名譽受損。

伍雪青也是,由于她擅自甩出那張亡者的照片,致使亡者母親在醫院搶救無效身亡,對方家屬已經報警。

面對執法人員時,伍媽媽曾冷靜地問“我要給我家老伍打個電話,這個總可以吧?”

“不必了,他有他該去的地方。”

“你們什麽意思?!”伍媽媽微驚,“我要見老伍,現在就要!”

“媽,我什麽都沒做啊媽,救我——”

最終,伍氏母女被押走了。

沒多久,網上出現一條向最美女大夫道歉的信息。道歉人正是伍家繼婦紀氏,并把事情始末說得清清楚楚。

很多人并不知道伍家是什麽來頭。

而知道內情的人頗感慨,因為這京城從此沒有伍家。

伍家居然沒了?!

得知消息,最吃驚的人莫過于蘇杏,她連夜穿越來到婷玉的出租屋。

“怎麽回事?”

婷玉慢條斯理地煮着面條,“多的我不清楚,大概是常小姐找到的那張名單有他的份,全家被軍方除名了,包括你最讨厭的那位伍建軍。”

消息一出,她馬上打聽這個人的下落。

這個曾經的天之驕子離開軍隊後一蹶不振,跑大西北的荒漠開始自我放逐。

蘇杏仍然不敢相信,“那是不是說,未來的我不會死那麽早?”

“蘇蘇,自從你改了命運,那個夢的未來其實跟你沒多大關系了,又何必耿耿于懷?”婷玉勸道,“你現在有夫君有孩子,全心全意過好你的日子,操心不存在的事幹嘛?”

話是這麽說,蘇杏始終無法釋懷。

“就算伍家沒了,将來或許有其他人頂上。就像你本身的命運,沒你,将來也會有別人走那條路。你的改變多少會影響身邊的人,比如我,比如常小姐和林先生……”

婷玉本不該存在,常在欣和林辰溪可能是天人相隔。因為蘇杏改變了命運,與她同在一條軌跡上的人紛紛發生變化。然後該死的人沒死,該留在軍隊的人也離開了。

這不意味蘇杏将來能活得比那個未來更長久,說不定會更短。

因為她這輩子依舊有很多牽挂,誰知道呢?

“婷玉,要不,我們一起去那個未來看看?”

婷玉手一頓,思慮片刻,忽而微笑,“突然不想去。”

“為啥呢?”

“能活着真好。”婷玉緩聲道,“你一個人更加不能去!像少華說的,你是有家室的人,不能任性。”

別妄想她一個小小女子的改變能影響世界,那個灰色的未來總會來的,何必着急去送死?在京城呆的這段時間,讓婷玉頗有感觸,仿佛回到父母在身邊的日子。

不管外邊多大的動蕩,家裏永遠是那般的溫暖,父母總是很淡定地過自己的日子。

“面好了,來一碗?”

“好,方便面煮的?”好久沒吃了。

“嗯。”不然不好吃。

“對了,你林師兄贈我一棟小四合院,跟霍老在同一條街,過幾天我就搬了,等收拾好我拍幾張照片發給你。”

“嘩,那個地段好貴吧?”

“不知道,聽說那戶人家嫌空氣不好移民了,本來一直租給別人,現在歸我。”

“喔,”蘇杏一臉羨慕,“你都成有房一族了。”

虧她還租着自己男人的房子住。

“我已經讓他添上你的名字。”

蘇杏壓低嗓門一聲尖叫,撲過去伸手握一握她的,“好知己!可是在欣姐的事會不會很麻煩?”

“不會,她閉氣三次都被救回來,那些人認為最後一次是我撿了便宜。”

因為她說不出他們能理解的醫學術語,網上也有人在幫她洗涮被妖魔化的醫術,如今的她頂多是一個在藥房看診的稍微顯眼的漢服女醫,相當的普通。

“噗,那就好。”

至于異能,該幫的幫了,以後她倆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各自的命運各自負責。

第373回

說到這個緣字,當真是妙不可言。

在未來,由于伍建軍把保護她的隊伍調走,郭、蘇兩家見無利可圖相繼棄她而去,令她一個重返年輕的孤寡老人四面迎敵致亡;一縷殘識回到現在,她救了婷玉,而婷玉救了常在欣。

常在欣手中的名單把伍家連根拔起。

這算不算因果循環,替自己報仇了?

據說伍家犯的事,任何一個子孫都不能再從軍。

一個能混到上将位置并且活到末世仍是高位的男人,不可能被輕易擊倒。

郭、蘇兩家的命運仍在歷史軌跡上,讓她很放心。

如果伍家還在位上她反而不太擔心,一旦偏離,她不知道對自己是兇是吉。對方一個決定就斷了她的生機,她救一次人也改變對方的人生,因緣有點深,不得不緊張。

大西北荒漠,伍建軍自我放逐的地方。

在哪兒?

靈魂仿佛長了翅膀,俯身沖向那片荒涼的曠野到處張望游蕩,期盼能找到印象中的那個人。

四下荒無人煙,正着急時,忽然鏡頭一轉,耳邊響起一陣豪爽笑聲

“……哈哈哈,好說好說,領主大人親臨這點面子必須給。但不能白給,總要給兄弟們讨點福利。這樣,我大西北一帶的兄弟們願意歸順,包括這片地頭。但有一個條件……”

身材健碩粗犷,膚色黝黑的伍建軍一手托槍,一手指着她的臉,态度狂妄,“用她來換,讓她給我兄弟們傳宗接代,一個女人換半邊江山,你不虧吧?哈哈哈……”

混帳!這家夥果然是她的克星!

不換,絕對不換!

但聽一個男人在身邊輕笑,“伍将軍真有眼光……”

哈,這是要答應的節奏?!也對,一個女人哪能跟領土、權勢相比?男人都愛稱霸天下,成就豐功偉績名傳千古,一個女人對他們來說算什麽?

跑!

誰知腰間被人一摟,“去哪兒?!”

啊?!

渾身一個激靈,蘇杏在午夜驚醒,身上微微滲出一層冷汗。驚魂未定,環顧四周,由于寶寶在卧室,他倆的卧室晚上經常開燈,不刺眼,周圍的一切很清晰。

望着熟悉的環境,她心神逐漸安定下來。

“怎麽了?”一只手橫過她的腰往懷裏摟緊,響在耳邊的聲音睡意濃郁,“做惡夢?”

“嗯。”蘇杏抹把汗,看看時間,轉過臉看枕邊人一眼,陡然間睜大眼睛,“少、少華?”

天哪?!她眼花?

她身邊居然躺着一個黑!頭!發的男人?!

察覺她身子微僵,黑發男人倏然睜開雙眸,緩緩撐起赤裸的上半身眼神清醒地凝望着她。蘇杏一臉驚愕直視近在咫尺的眼睛,他那雙黑亮的眼睛……變淡了?!

“少、少華?!”

對方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兩片緊抿時薄如刀削的唇瓣微揚,目光溫柔,“iloveyou,iloveyou蘇蘇。”話音落,迅速湊近含住她的嘴,結實的身軀帶着一片陰影向她重重壓來……

清晨八點,蘇杏忽然打個冷顫,醒了。睜開雙眼,奶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心頭一動,她猛然坐起。可能起得太快腦袋死沉死沉的,旋即又躺下,待神經緩過來再說。身體躺下了,腦子沒歇着,昨晚她好像做夢了?而且不止一個。

先是夢到伍建軍,再夢到……少華的弟弟?!

不可思議,為什麽呢?夢到伍建軍還好說,畢竟憂慮深。夢到和丈夫弟弟在一張床……這不正常吧?仿佛是夢,離她很遙遠,感覺又很清晰,莫名其妙。

啊,頭好重……

好不容易緩和過來,蘇杏剛一往深裏想,腦袋一抽一抽的。

躺了約莫十來分鐘,蘇杏才算沒事去洗漱。

卧室裏的嬰兒床空着,想必被孩子爹帶去喂奶粉和米糊了。包子四個月的時候,他就開始喂專家指定的奶粉和米粉,說要讓包子們早點習慣,半年後戒奶容易些。

沒錯,他給包子們設定的享用母乳時間是半年,那兩個無知小兒也逐漸習慣他們爹理所當然的作風。

作為兩個孩子的媽!

她聽孩子爹的,反正倆娃都習慣了。

慈母多敗兒,他爹愛咋咋滴吧。

蘇杏剛下樓梯,便聽見天井那邊有聲響

“對,就種這裏。”

唔?幹嘛呢?

來到天井,與沙發并列的嬰兒車裏,兩個包子仿佛跟娘親心有靈犀,呼地一齊轉過小腦袋。見果然是她,馬上咧開小嘴“呣,呣”地叫,小胳膊小短腿激動揮舞。

蘇杏笑着蹲過去給倆娃親一臉口水。

在天井旁指揮三個陌生人幹活的柏少華見她起來了,交代他們兩句便也過來給孩子媽一個早安吻。

“一大早的幹什麽?”蘇杏好奇地問,見那個種蓮的缸不知搬哪兒了,“不種荷花了?”

“家裏有一株就夠了,”柏少華親親她的頭頂,目光落在天井旁的一盆半人高的植物上,微笑道,“改種昙花,老韓送的,就種在中間你看怎麽樣?”

陽光、月光充足,天井的天窗在冬天可以關上。

到了花期,一家四口每晚在旁邊可以看電視,又可以賞花,舒适自在。等兩只包子長大飛出去了,剩下夫妻倆……瞥一眼興奮扯親媽腿邊裙的兩個包子。

唉,歲月漫漫,那場景太美暫時不敢想象。

“聽說昙花好難養。”

“試試,養不活再找專家。”拖着嬰兒車,“走,吃早餐。”

今早她吃雞湯粥,他吃面包和牛奶,小包子們的是米粉和粥,一家人營養均衡。

蘇杏在喂包子們喝粥,他撕開一小塊面包遞到她嘴邊。

“你臉色好差,昨晚沒睡好?”

她咬住面包,邊吃邊答,“嗯,作惡夢了。”

“哦?你好像在喊我名字。”

蘇杏擡眸瞅他一眼,對方好像是随口一問,“知道我做惡夢幹嘛不叫醒我?”害她吓了兩大跳。

“我叫了,你後來不是睡得挺香嗎?”

蘇杏撇撇嘴,“昨晚夢到那姓伍的,還記得吧?你相親那天我遇到的那個……”然後把夢裏的情景略改一下告訴他,包括他弟弟的事。

柏少華聽罷,眉頭輕挑,“我弟弟?”

“嗯,是不是很奇怪,我都沒見過他長大的模樣,怎麽突然做這種夢。”蘇杏甚疑惑,“你會不會夢到其他女人?”

“不會。”他斬釘截鐵道。

嗤,誰信呀?

她如此坦白,對方居然自命清高。

蘇杏斜他一眼,她絕不相信一個男人只會夢到自己家的黃臉婆,心中肯定有粒朱砂痣,有朵白玫瑰啥的。

柏少華見她心态嚴重不平衡,不禁好笑。

“好了,我知道你是做夢,我不誤會。趕緊吃,吃完去蓮湖看抓魚。”

“抓魚?”

“對,去年你沒看到,今年一起去看看熱鬧。”

順便讓小包子們開開眼界。

一眨眼,又是繁花落盡,收獲果實累累,欣賞秋葉靜美的季節……

第374回

但少華沒去成,剛出門口就被人拉走了,說養生館那邊有請。

他要去開會,外邊建廠的事一直鬧得村裏人心惶惶。朱大叔他們組織人員出去做過一陣子調查,得出結論将來一定會影響松溪水。

區區幾年間的事,當然,受害最嚴重的是梅林村、下棠村這些做旅游景點的。

首先環境污染影響健康,其次是影響大家的生意。

但政府與雲家人宣傳說廠建在下棠村往北的邊緣山區,離景點很遠完全沒影響。待廠子建好,給山區一帶的貧苦人家工作崗位得以脫貧,希望各村別太自私只顧自己,不管他人死活。

這麽一來,很多人認為有道理。

官方也承諾嚴格監督廠方,一切按規定标準建廠,杜絕環境污染,因此抗議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問題是餘家與投資商都同意往山區那邊發展,一旦成為景區,山區的人民別說有工作崗位,仗着天然優勢甚至可能擁有自己的店鋪做老板。

如此一來,既能保護環境,又可以一起發家致富。

但雲家早就包下那一帶準備建廠,死活不肯放手。政府頭痛,推說這是餘、雲兩家的一種競争不幹涉。

因此工程仍在繼續,持續抗議的人們幾乎三天兩頭就派人往政府裏跑,住在山區附近深受影響的居民還跑到工地抗議,拿石頭砸工程器械。

這一切,有人愁有人惱,也有人無動于衷。

蘇杏是後者。

她希望環境好,心是偏向餘家的,可那地是雲家占了先機。商業規劃她不懂,所以有心無力。

唯獨對雲非雪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

蘇杏在本地沒有房産,歸屬感不強,這地方壞了她就換個地頭住。孩子爹有房産,所以少華去開會了,她推孩子出去玩。小福幾只每天晚上被少君他們拉進山裏溜一圈,小吉一向跟她。

嬰兒車前頭有一個貓專座,它經常趴在裏邊看風景,要麽睡。

她一個女人推着倆孩子在村裏散步,并不難,來到那座新建的通往蓮湖的橋,嬰兒車自動開啓噴氣懸浮式上橋、下橋,落地之後恢複四個輪子讓人推着走。

車子有掃描功能,可以自動識別前方的路況。

速度不快,平衡穩當,家長若不放心可以一直握緊嬰兒車随它走。

蘇杏見過之後才明白為什麽孩子爹要自造嬰兒車和床,他動手能力強,想象力豐富,整出來的東西至少讓她大吃一驚,所以在管教孩子方面她也聽他的。

到了蓮湖,站在小廣場旁看大家忙得熱火朝天,她輪流抱兩個小家夥起來看一看。

倆孩子高興得手舞足蹈,小嘴裏不時冒出清脆的稚嫩叫聲。

“诶?蘇蘇?今天你一個人推孩子出來?”滿身泥污的嚴華華從湖裏出來,手裏拎着一只張牙舞爪的蝦在孩子面前揚了揚,洗幹淨的,逗得倆包子興奮不已。

“少華去開會,少君他們也忙,只有我閑着。”蘇杏笑道。

“為了建廠的事吧?難為小雪了,她最近兩頭跑忙得幾乎沒合過眼。”

蘇杏微怔,“為什麽要兩頭跑?她回家幫不上忙還被嫌棄。”

嚴華華直起腰,嘆了一下,“上個月有些人去她家拉橫幅抗議,把她媽媽吓壞了。她想接阿姨過來,阿姨怕那些人砸房子所以不肯走,經常提心吊膽地給她打電話。”

父兄極少在家,接到母親這種電話,做兒女的哪裏忍心不管?

“确實難為她了。”蘇杏不知說什麽好。

兩人閑話間,小菱、小野趴在嬰兒車邊好奇張望,趣致的小模樣引來不少大叔大姨。有村裏的,也有陌生的游客,個個都想上手捏捏倆娃肉嘟嘟的小臉蛋。

“哎唷,小野就算了,連我家小菱都這麽興奮……”

朱姨她們沒下去抓魚,見倆孩子過來馬上逗兩把。

村裏人就算了,孩子們跟他們玩得很熟。但陌生的游客也想動手,作為親媽的蘇杏就不喜歡了。

“小孩子怕生,請別摸臉……”她客氣說着,一邊伸手阻攔。

小菱、小野看見熟面孔笑得格格響,面對陌生人不怕也不哭,一臉懵懂地看着他們,反而更逗人。雖然有朱姨她們幫忙阻攔,娘仨仍是目光聚集點。

連小吉都不能幸免,被人摸兩把,氣得伸爪撓人。

她是來看熱鬧的,不是被人看的。

蘇杏索性帶孩子原路返回。

“哎,倆孩子是混血的吧?洋娃娃似的真好看,怎麽在梅林村從未見過她們?她娘仨也是客人?”一位五十左右的大姨豔羨地看着孩子離開,問身邊的嚴華華。

嚴華華把蝦子扔進桶裏,見問,便道“不是,她們是我村的村民。”打量對方一眼,“大姨你是村外來的?”

“是呀,我老伴身體不好,要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靜養。這不,我們就住在梅林客棧,就是你們當地最出名那間……”

嚴華華一邊點頭,一邊又準備下湖。

“哎,姑娘,聽說你在這村裏開客棧?”

“不,我打工的。”嚴華華笑道。

雲嶺村的客棧沒那麽容易進,全部是各自的粉絲及親朋介紹的客人。路邊客他們不屑撿,怕撿到一些來歷不明的人,害人又害己。

“姑娘,你就別騙我了,我那老伴身體不好,原以為梅林村夠好了,沒想還有一個更好的……你看你們客棧能不能租一間客房給我們夫妻?我們長住。”

“大姨,我真是打工的,幫不了你,不好意思。”

“哎,姑娘……”

蘇杏推孩子折返途中遇到正準備過來的柏少華,見娘仨敗興而返,他微怔。

“怎麽回來了?”

“你孩子太可愛,大家忍不住手。”蘇杏略悶。

柏少華笑了笑,抱起伸手要抱抱的兒子親一口。蘇杏抱起女兒小菱讓她看看風景,嬰兒車自動走,拐彎時讓它轉個方向就可以了。

“會開得怎麽樣?”

“之前很多人以為離咱們村遠,不會影響村裏環境。所以養生館那邊不肯出面,說怕影響他人發展……”

但最近又收到一條可靠消息,據說雲家與政府準備在山區附近聯手打造一片廠區,養生館這才稍微動容。他們同意出面與政府交涉,但要看餘岚她們怎麽規劃山區一帶。

養生館的人心眼多,把和餘家溝通這個責任推到休閑居身上。

“那小雪夠煩了。”

“大家都煩……”不止她一個。

形勢所迫,小人物的情緒不在衆人的考慮範圍內。

第375回

孩子們被柏少華推回休閑居,蘇杏把小吉帶回蘇宅。

拉上窗簾,反鎖書房的門,室內光線微暗。

蘇杏從抽屜裏取出一沓紙質相片,婷玉發回來的照片被她在家打印出來。

婷玉搬到小四合院了,裏邊收拾整齊,一應俱全,直接拎包入住。為此,蘇杏打過電話給林師兄感恩一番,然後收到對方一沓紅色炸彈,明年三月份的婚期。

本來正月有好日子,但他和常在欣知道她住的地方冬季封山,特意挑了三月份。

在京城舉行婚禮,回g城生活與工作。

到時候一家四口可以在婷玉家留宿,看過照片,那個小四合院綠意盎然,有點小清新,她很期待。

林師兄邀請休閑居一夥人,但去的人只有她和柏少華,其他人各自要忙,走不開。

蘇杏喚出許願圖,展開,然後把打印出來的相片放在畫面上,亮光微閃,數張相片滲入畫中。

那天幫婷玉清除心魔,兩人均有得益。

婷玉有否參悟,蘇杏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的能力增強了些。把多張照片放進古畫裏,以後她想去哪個地方,只要想一想就能到達,正好應了休閑居衆人的猜測。

這跟瞬移差不多,區別在于真正的瞬移不必照片,她需要。凡是畫裏沒有的照片,哪怕就在隔壁房間她也去不了。

可她能穿越時空,瞬移不能。

所以,雲嶺村的每個角落她都拍過照片,包括小別墅,休閑居等地全都拍了。

她如今去的唐朝名畫贗品一并放了進去。

至今,書房裏擺的畫全部是她未曾涉足過的。

可惜的是,她始終無法實現擁有一個私人空間的夢想。

回到書桌前,拿筆在空白本子上畫一個保險櫃,上邊寫着“蘇的專櫃”。畫好之後,她伸手摸了摸,哈哈,紙板還是紙板,覺得自己有點傻。

太異想天開了。

蘇杏略失望,重新打開書房門,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來。

回到椅子裏窩着,默默吹着額前的幾許發絲。

思緒放空,看着寬敞的書房,飄窗那邊少了一個人顯得空蕩蕩。家裏靜得讓人寂寞,心有戚戚間,不期然地想起昨晚那兩個夢。

沒了伍建軍,真想回去看看。

心裏這樣想着,手中的筆在畫紙上快速描着。不大一會兒,記憶中,自己最後呆過的一片廢墟樓躍然紙上。

她伸手探了探,亮光微閃,中指滲入畫中。不知怎的心底一寒,忙又縮回來。

能去,證明那個世界還存在。

“好好活着不好嗎?”婷玉的話響在耳邊。

話是這麽說,當一個人知道未來可能被改變,并與自己息息相關的時候,難免好奇心高漲爆棚。

想去看一眼,又怕回不來。

蘇杏把它擱在桌面默默看它兩眼,長嘆一下,把它撕下來放進抽屜裏。

……

當一個人心裏藏着事,生物時鐘會跟着産生一絲改變。

又過了一段時間,有天淩晨三點多,原本沉睡中的蘇杏默默睜開眼。借着燈光悄悄轉身打量枕邊人的頭發,看到那熟悉的光澤方敢松了一口氣。

深棕色,那晚果然是個夢。

她伸手輕輕摸一把,細細柔柔的發絲。

他仰躺着睡得很沉,雙眸緊閉,好看的五官輪廓像用筆畫出來的,描得深刻而清晰,線條完美流暢。

“少華,少華?”她伏在他身邊輕聲呼喚。

柏少華眼皮微微一跳,睜開,一雙清冷的眸子如她所願地望來。清晰可見,在他的瞳眸裏,昨日的柔軟情感不複存在。

不過無所謂,他的瞳眸黑亮,像夜空點點的星光。

蘇杏不理會他的冷漠,直接趴在他堅實的胸膛,臉龐在他心口處蹭了蹭。他的心跳聲,熟悉的氣息與身軀給她滿滿的安全感。

沒錯,那天晚上的夢給她帶來一點陰影。

盡管兄弟倆有着相同的五官,換了一種發色和眼眸,給人的觀感截然不同。哪怕那晚的他嘴裏說着愛她的話,依舊令人陌生,兩人之間的距離特別遙遠。

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孩子爹。

她真不想比較,可那天晚上的情形太過清晰,像刻在腦海裏一直忘不掉。對方是她小叔,自己從未見過他,充其量見過他小時候的模樣,不知怎麽搞的。

伏在他懷裏,一雙溫暖的手掌滑到她的腰際。

“睡不着?”他問。

“嗯。”

每逢此刻,他的聲音很沉,特有磁性,那股磁性讓她本能地緊緊貼上去。

他輕輕一笑,摟着她一同坐起來,讓兩人之間緊密得不留一絲縫隙,然後唇舌交纏。

“輕點,我……還要出去……”

“去哪兒?”

“買點、心,啊……”摟住他的脖子,無法抑止地仰起頭,身前的誘人線條完美呈現人前。

一手從身後托住她的頭,他不假思索地把頭埋在她的頸脖間……

很遺憾,經他一番需索,那天淩晨她沒能成功地爬起來買點心。

為了彌補他的過失,第二天早上,他給她做了一份散發濃濃茶香味的小饅頭。這種點心他會做,但他知道,孩子媽半夜出去買的不是點心,而是關心。

有養生館的插手,有休閑居與餘家人聯手,雲家最近有點躁。

雲家一躁動,雲非雪就靜不了。

身為朋友,就算幫不上忙,聊聊天還是可以的。

又一天的淩晨,他睡得死沉。

蘇杏悄然從被窩裏爬出來,先去看看倆孩子,睡得跟他們爹一樣香甜,便蹑手蹑腳地拎起衣服溜去別的房間洗漱。

她的心情太興奮,沒留意身後那個人不知何時已睜開雙眼,目光清明,靜靜看着她離開。

瞧她那副做賊似的姿态,令人莞爾……

清寒的秋夜,淩晨四點多,蘇杏披着一件厚披風踏着夜色,悄然來到那間久違的雲氏點心店。

拉開門,一陣叮當響。

“歡迎光臨。”

屋裏傳出一個略顯陌生的清悅聲音,脆生生的,卻隐含一絲男性特有的磁性,很奇特的音色。

蘇杏愕然進屋一看,是高個子,“咦?小希?小雪呢?不是她值夜班嗎?”

店裏不止蘇杏一位客人,三個客人坐在窗邊低聲聊着天,婦人家一般來自三合院。另有一個年青人在獨自看手機,穿着休閑式的睡衣,應該來自民宿。

“她最近晚上要回家陪太座,沒法值班,跟我換了,近段時間估計都這樣。”對方瞅她一眼,爽朗道,一邊幹活一邊說,“新鮮出爐的芝士蛋糕,要不要切一塊?”

“好啊。”蘇杏徑自去倒了一杯咖啡打包帶走,“小雪最近情緒怎樣?還行吧?”

“放心,她沒事,一回到店裏就開心了。”

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才是溫暖的港灣。

父母的家是兒子的。

此人叫容希,雲非雪的新搭檔,在村裏也快一年了。他長相中性化,既有女性的陰柔媚,也有男性的陽光帥氣,雌雄莫辨。

看喉結區分性別是靠不住的,因為他的喉嚨跟女生一樣。

而他胸是平的。

蘇杏初見他時曾問小雪此人是男是女,那姑娘一臉神秘地讓她猜。她猜一定是男的,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既然雲非雪不在,蘇杏拎起咖啡和容希打包的蛋糕離開了點心店。

走出門口不遠,回頭看了一眼,冷冽的秋風中,一間透着燈光的小店令人倍感溫暖,随手拿出手機拍下。

留着以後做生活紀錄的插圖……

第375回

深谙田園生活之道的嚴華華一年四季忙忙碌碌,仿佛一覺醒來,又到年底了。

她不用購買吃食的年貨,家裏存着很多,無論是米面,蔬果或者肉食,足夠自己和預訂客房的幾位客人在山裏過一個暖冬。今年依舊客滿,訂金都收齊了。

今天,她出去接最後一批客人進村時,意外地遇到一個熟人……

“小岚,你現在都成大忙人了,想見你一面真心不容易。”

大街上,嚴華華穿着一件厚長的棉衣,手裏提着很多東西。不買吃的,主要買對聯和燈籠啥的,否則整個村一片喜慶就她家門楣黯淡無光,那該多難看。

餘岚笑道“沒辦法,景區越搞越長,我天天被一堆人吵得頭大,都快煩死了。幸虧趕上過年放假終于能喘口氣,不然今天也沒時間陪你逛街。”

同樣身穿厚棉衣,略顯時尚不失低調與暖和。

“我聽說建廠的事搞不成了是吧?”嚴華華心裏一直惦記着,奈何自己幫不上忙,廠商也不吃抗議這一套。

“搞不成了,少華他們說服雲家跟我們合作,共同開發偏遠山區,那一帶的環境算是保下來了。”

“少華勸的?他有那麽能耐嗎?平時看着不像。”就像個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小餐廳老板,跟她一樣。

“嗯,你以為呀,你們村的人一個個都是人精。之前袖手旁觀笑笑了事,一聽說要蓋廠區才着急肯幫忙……”火不燒到眉毛心不慌,“我本以為這次能拉他們入夥一起共進退,沒想到他們又把雲家給搞進來了。”

本想趁機把雲家打得翻不了身,沒想到……唉,正如老媽說的,不是冤家不聚頭。

政府一個理由砸下來,雲家充當一方地霸砍餘家生路的機會就沒了,卻再次成為她們心頭的一根刺,真是禍害遺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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