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007年5月的一個好日子裏,張啓明再婚了。張航收到請帖,不過他沒有去。張啓明或者無時無刻不想着讓家人接受他,認他這個兒子,可是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而且,這種場合,他真的不該去。

張航日子過得依舊平淡,也就是經常和肖任聯系一下。肖任家在外地,人也不會做飯,值班的時候就在單位食堂吃口飯,多難吃都忍着。不值班時主食方便面,偶爾會出外吃開市新出現的小吃米線和麻辣燙改善夥食,生活粗糙的很。和張航在一起時,兩人還會出去吃點飯,張航也會給他帶早餐,張航走後肖任一下子又回到豬圈裏生活,而此時他的新舍友也搬進來了,是個比他還豬的人,兩個人對着豬,沒幾天就對着進了醫院——胃腸炎。

張航聽說了這件事,就去肖任家中看他,陸承業走到門口就不願意進屋,蹲在門外咬着張航的褲腳也不讓他進去,而張航也不想進,雖然看不到,但是氣味撲鼻而來,比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更糟了。

肖任穿着一身睡衣對着門外的張航熱情地嘿嘿嘿笑,沒辦法,陸承業特別艱難地在屋地中間選擇能下腳的地方,真是跋山涉水地才将張航安全地領到卧室。進入卧室還是硬在肖任的床上拱啊拱的,拱出一個位置給張航做。

“大黑還是這麽聰明啊!”肖任感嘆了一下,就跑回去打游戲了,張航還以為他的病不嚴重,誰知道打了幾分鐘肖任便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按在鼠标上吩咐:“就這麽不要移動鼠标狂點左鍵,左手來回點擊2和3,走位我已經弄好,你物理攻擊和技能切換着用就……嘔……”

然後陸承業就吃驚地看着肖戰士沖到衛生間去吐,将游戲留給張航一個盲人,真是用生命在游戲的勇士啊!

等肖任在衛生間吐了十分鐘回來後,就看見張航坐在他的電腦椅上,大黑人立起來,一只前爪搭在張航腿上,一只搭在桌子上。然後就聽見大黑“汪”,張航狂點鼠标,大黑“汪汪”,張航按2,大黑“汪汪汪”,張航按3。再走進一看,我靠大黑的爪子哪裏是搭在桌子上,分明是放在wad鍵上,不斷靈活走位呢!狗腳趾印是四個,而實際上在掌心肉墊下面,還有一根凸出的小腳趾,大黑就用那只腳趾在鍵盤上精準地按鍵走位,然後吩咐張航釋放技能。

肖任:“……”

他跑過去帶上耳機,聽見yy裏隊長大聲笑:“哈哈哈哈哈,小人當道你今天走位太犀利了!”

肖任:“……”

這種被狗比下去的默默心塞感……大黑你是看出來我不會将你狗精的身份說出去才這麽嚣張的吧?航航你不覺得你家狗會打游戲太傳奇了麽!

偏偏此刻大黑還回頭瞧了肖任一眼,那一瞬間,肖任竟然發現自己能看懂他眼睛在說什麽,這貨明顯在說“小樣,什麽破操作就敢玩網游”。他當時就撲過去抱住大黑,對張航說:“航航,咱們家大黑會心電感應,我剛剛聽到他直接在我腦海中說……嘔!”

又沖進廁所去了。

張航實在看不下去,在這個副本打完,大黑指示張航可以丢下電腦不管後,他便出門給肖任買了點小米粥回來,養胃。

肖任接過小米粥,艱難地咽下去一口說:“吐得嗓子都被劃壞了,疼。”

張航關切地說道:“任哥,不能再這麽吃飯了,你身體會受不了的。”

“哎,這不單位食堂太難吃,執勤的時候對付吃點,不執勤想都不願意想那味道……天啊,大廚是怎麽把那麽好的食材做出豬食的味道的?”肖任驚嘆道。

“那方便面就比食堂的飯好吃?”張航反問道,“對身體不好。”

“不會做啊,單身漢就這樣,我得趕緊娶個賢惠點的老婆。媽蛋新來的舍友坑我,我招租的時候寫着‘餐費平攤’,然後他進來那天除了500房租外還給了我500夥食費,還點了一堆菜!我的意思明明是讓他做飯我們餐費平攤啊!”肖任痛苦錘牆,舍友逗他!

“對了,”肖任眼睛突然一亮,“你家離我家好像很近啊,而且你有人幫助管三餐!那個……能不能……勻我幾頓飯呢?嘿嘿嘿嘿……”

張航自然不會拒絕這個要求,不過阿姨做飯的時候加大點量而已,問題不大。看肖任都把自己吃進醫院去了,在他結婚有人照顧他之前,還是要好好吃飯的。

陸承業則是想到肖任是在張航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他的人,對于肖任,陸承業也是感激的,也願意這麽幫助他。不過陸承業是商人,他想事情多從利益出發,肖任來吃飯對他而言事件互利互惠的事情。最近小區裏已經有人對張航指指點點了,知道他一個盲人帶着狗獨居,這樣不行,會很不安全。張航看不到門上的貓眼,門外來的是誰他都看不出來,一旦随便開門是很危險的事情。而肖任不一樣,他有時候下了晚班早晨不換衣服就直接來他們家吃飯,久而久之小區裏的人就會知道這家有個警察朋友,不好惹的,對張航也是一件有益無害的事情。

可是……

“那個……黑哥,”肖任腆着臉湊到大黑身邊,一臉谄媚地說,“你看我都對你是狗精這件事保密這麽長時間了,禮尚往來,你看我把電腦帶你家去,你就教我兩招呗,走位什麽的……嘔!”

張航陸承業:“……”

陸承業這輩子沒服過誰,今天可真是服了這位用繩命在打游戲的人,都這麽努力打游戲了,為何還是個菜鳥!

就這樣肖任不執勤的時候三餐都會跑到張航家吃,每天早晨晨跑時陸承業發現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眼神也少了,對于肖任所起到的作用很滿意。華國人還是比較怕警察的,有他在,街坊鄰居中要是有個橫行霸道的想欺負張航,也得考慮一下。

漸漸進入夏天,自從結婚後,張啓明來的次數明顯變少。結婚前他是一個星期最多兩個星期來一次,結婚後他也只有蜜月旅行回來後抽空來看張航一眼,臉上紅光滿面,聲音也有了底氣。看來新家庭讓他成功地走出前一段婚姻的陰影,新妻子的态度讓他終于有了為人夫的切身感覺。他幸福,張航就開心,張啓明走後,他還抱着大黑說了好長時間期待小弟弟妹妹的話,然而陸承業卻并不是十分期待這件事。

果然,此後張啓明對于張航而言就變成了一個專門打款的人,來看望他的次數少了,只有每個月打在張航賬戶的錢還能證明他還在,就連張航一年預科班考試結束填報志願時他都不在。

張航按照自己的想法選擇了職業高中,他已經17歲了,在讀兩年高二高三,還要出國上大學,這種負擔太大了,他也不想拖累別人這麽長時間。還是職業高中好,有兩年班和三年班,學成之後就可以參加工作。選擇專業的時候張航猶豫了一下,他回家拿着三個專業放到大黑鼻子底下,笑着說:“大黑看看專業,哪個好就幫我選哪個。”

按摩師、調音師和調酒師,是分別利用盲人觸覺、聽覺和味覺較之常人優秀的優勢而選出來的專業。

“現階段而言嘛,按摩師學習起來最快,去找工作也好找,盲人按摩師炙手可熱,還是蠻受歡迎的。調音師……我咨詢過老師,據說是在琴行或者演唱會工作的,總之就是有鋼琴的地方,就需要用到調音師。如果做出一點點名氣,光在琴行挂職基本工資就不少,要是跟着去演唱會的話,獎金也是不少的,是相對輕松的工作,可是對天賦的要求非常高,而且想做出名氣也不容易,如果沒有名氣,不僅不好找工作,找到了工資也會很低。調酒師嘛,和調音師對天賦的要求差不多,不過工作好找一點,在酒吧就算一開始不能正式上手只做個學徒,工資也是不少的。畢竟我有信心把幾種基本的酒味道都記住。”張航拿着一張張寫着盲文的卡片說道,“我傾向按摩師,工作好找,賺錢不少,不用再麻煩爸爸了。”

按、摩、師!陸承業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就是那種客人脫的精光,只在屁股上蓋個浴巾,然後他航航用手在別人赤裸的身體上摸來摸去被人占便宜那種職業嗎?航航居然最想做這個,不行,絕對不行!要知道哪種按摩師賺的最多,全身的啊!連按摩師都脫了身體貼着身體……不行,陸承業完全不想去想象航航給人按摩的畫面,光是想象他就想去咬人好麽!

于是他果斷撲過去,将按摩師那張紙連抓帶咬,弄個稀巴爛!

張航:“……那調音師和調酒師呢?”

調酒師,就是那種航航穿着一身修身的小西裝,穿着小馬甲,完美地勾勒出他姣好的身材,優美的臀線,在酒吧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在吧臺中心各種炫調酒技術,被一群大野狼和色女看着流口水的行業嗎?

大黑撲上去,把調酒師的紙條給丢進垃圾桶。

張航:“……”

雖然不同意但是沒有按摩師那麽反感,還是有選擇的餘地的。

“那……我就先試試調音師吧。”張航把紙條抱在懷裏,“你可不能再撕了!”

陸承業眼睛瞄了一下紙條,想想調音師,貌似都是幕後工作者,勉強點了點他傲慢的狗頭,點到一半意識到張航看不到,便神氣十足地“汪”了一聲。

“哈哈哈哈……大黑你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張航聽着大黑的叫聲笑得十分開懷,摟着陸承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大黑耳朵動了動,尾巴歡快地搖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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