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戚麟拿到劇本以後, 一整夜都沒有睡。
直到他開始看這個故事, 他才明白這次試鏡的重量。
在《人魚歌》中, 他是錦上添花的存在,在每次劇情和感情的轉折點上恰到好處的出現,推動影片往更深層次發展。
可這個試鏡機會, 是擔綱全片的男主角,而且單純從劇本來看,無論是動作還是臺詞難度都非常大。
白憑聯合他手下整個禦用團隊創作的劇本, 叫《鎏金鑰匙》。
男主角Loan是跨國大盜組織‘黑桃’臨時審核選用的新成員, 也是八人團隊中唯二的亞裔。
黑桃給他的第一個考核,是去駐美外交官的府邸裏偷一把銀叉出來。
雖然劇本上沒有對這個角色進行小說般的渲染, 但戚麟隐約能夠在腦海中刻畫出Loan的形象。
他緘默,沉悶, 在一衆人高馬大的白種人和黑人中間象只壓抑的烏鴉。
但是當他裝成FBI調查官在外交官的管家面前巧舌如簧時,當他用柔韌到極點的肢體通過凡爾賽宮密室裏的激光感應陣時, 他就像雕像突然被注入了生命一樣。
在能力綻放的那一刻,Loan簡直如一只狡黠又敏慧的狐貍,哪怕是再老練的獵人也無法追蹤他的任何痕跡。
這個劇本的主劇情是黑桃如何通過環環相扣的謀劃、草蛇灰線的布局攫取了相當于首富命脈的鎏金鑰匙。
那把鑰匙可以牽動整個財閥的醜聞與巨大虧空, 得到它就等于得到了控制無數人的魔杖。
但伴随着戚麟的閱讀, 另一層面的暗線也在越來越清晰。
Loan只是一個假名。
男主角其實是黑桃多年前誤殺的無辜者的孩子,在成為國際刑警調查出前後因果之後,辭職并秘密易容,設計潛入了他們的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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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步了解黑桃的所有弱點,在慶功之夜讓一切罪惡都沉淪于灰燼之中。
如果要演這個片子, 從動作來說,不僅要吊威亞、吊滑索,而且在激光陣、槍戰和各種魔術般的偷盜環節上,都要由他本人來完成。
而且全程都是英文臺詞,他光看懂劇情都頗花了些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駕馭的住。
國內的片子動辄十幾億的大制作,可錢都砸在了演員身上,編劇、特效、後期、配樂能得到的是少之又少。
可白憑的這個片子,顯然是所有的重心都在電影本身。
白導拍的片子非常能捧紅人,但只要不涉及生命安全的鏡頭都要演員親身上陣,拳拳到肉的把每個細節都表演到位。
像他這樣的導演,在這個年代裏已經鳳毛麟角了。
白憑片子平均要拍八個月到一年,而且中間不允許軋戲、不允許離開劇組過久、替身和特效都不允許濫用,片酬還不一定非常高。
國內的明星和偶像如同跑馬燈上的人偶,根本不敢有一秒的沉寂。
一旦在公衆的視線中消失太久,再回來就恐怕會無人問津了。
八個月,可以接三四個綜藝,可以拍兩部快餐電視劇,可以演三四個爛片狠撈一筆,還可以接無數個代言和廣告。
拿這八個月,以及僅有的人氣去賭一場電影的一夜成名,是許多二三線演員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們不怕自己沒有口碑,不怕自己演的都是爛片,只怕自己成為過氣的殘羹冷炙,如何在熒幕前賣力表演都沒有人記得他們是誰。
可是戚麟賭得起。
他的出身在這個圈子的中上層是半公開的秘密,天生是保護與資源的寵兒。
他不想去的飯局和應酬,沒人敢在背後數落記恨。
至于各種潛規則和獻媚,更是如同平行時空的污穢空氣一樣,是他清楚了解卻從未踏足其中的。
範勻正給下頭的一幫小經紀人開着會,戚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範勻擺擺手示意下屬們先安靜一會,接了電話道:“怎麽樣?”
“這本子好難啊,我花了兩天才啃完大概。”戚麟翻着劇本道:“難怪白導拿了這麽多獎……這片子肯定也要去國內外評獎的吧。”
“小祖宗,我在開會。”範勻懶洋洋道:“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剛好今晚回家吃飯的時候跟你爸聊聊。”
回家……吃飯?
戚麟愣了一下,好像想起來了什麽:“今天是有什麽特殊的嗎?我媽不是今天過生日吧?”
“不,她終于輪休回家了,剛好你爸回了時都,七點之前回去,花我已經讓助理買好了。”他看了眼時間:“沒事挂了啊,回見。”
戚麟一個激靈從凳子上跳起來,匆匆給助理打了個電話,抱着劇本就坐車回了家。
吳主任總算是回家吃飯了,簡直可以放鞭炮慶祝一下!
這家裏兩大一小都是忙人,戚總是傳媒集團的COO,國內外生意接了不少,坐的飛機裏程比走過的路還長。
戚麟在提前出道之後不是泡在公司裏就是在國外的錄音工作室裏,人氣越高通告越多,各個衛視的節目輪番刷臉熟。
然而爺倆都忙不過吳主任,一度一大一小在大年三十的屋裏吃外賣等她加班回來——然而并沒有回來。
當醫生的幾乎都是住在醫院裏,無論節假日工作日都得随時待命,在手術臺一站十幾個小時不能休息,連坐下都是奢侈。
也多虧戚總的照拂,第三醫院的安保措施嚴密了好多,醫鬧頻率比其他醫院低好幾個檔。
戚麟一推開門,就聞到了親切而熟悉的蓮藕湯香味。
蔥花的味道讓人頗為開胃,豬蹄已經被炖了飽爛,膠原蛋白讓湯汁混雜着奶香味。
“媽——”他揚長聲音換了鞋沖過去,發現戚總捧着碗坐在餐廳裏,吹着湯朝他挑了挑眉。
“爸你給我留一點!”戚麟探頭看向廚房:“媽你可算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乖,”吳主任終于沒穿着白大褂,圍着圍裙正利索地切着蒜:“自己去盛一碗,晚上包餃子吃。”
“我來包,”戚總喝着湯道:“放點蘑菇碎。”
他們在餐桌前圍坐在一起,一個舀餡一個包餃子,戚麟跟着包了幾個亂糟糟的圓球,蹭的鼻尖臉上都是面粉。
一般家庭閑聊都是由吳女士開始的。
她一般會吐槽幾床的病人手術前又偷偷喝牛奶,又或者嘆息現在的小護士是一個比一個嬌氣了。
然後再輪到戚總,不過礙于老婆的心情,一般都表示自己最近沒怎麽抽煙喝酒,連血壓都穩定了不少。
當然吳女士一般都是不信的。
等爸媽的日常閑聊差不多了,才是戚麟湊熱鬧的時候。
“是這樣的……”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手速驚人的爸媽:“我想去試鏡個電影,白導演的。”
“白導演上次送我們的朗姆酒還挺好喝的。”吳秋一随手把舀餡的勺子遞給戚鼎,起身給兒子剝橙子:“想去就去呗。”
戚麟擦幹淨鼻尖的面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臨時餃子工戚總,又看向媽媽:“我要演個……小偷。”
吳秋一的眼神略有些微妙:“社會青年?”
“對……可能還要打耳釘。”戚麟越說聲音越小:“……劇本裏還有髒話。”
雖然都是用英文罵的……但該彙報的還是要彙報下。
吳女士在醫院工作了二十多年,平時沒空上網社交,思想一直比較傳統。
她随手把剝好的橙子遞給他,随口道:“演完社會青年能把我兒子還給我麽?”
“能!我保證!”戚麟立馬道:“演完就不穿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了!都燒掉!”
戚總橫了一眼一臉谄媚的兒子,端着餃子去了煎鍋旁邊。
橄榄油和水讓酥脆的表皮散發出小麥的香氣,玫瑰醋被倒進小碗裏,馥郁的味道好聞的讓人想用筷子蘸着嘗一嘗。
“瞧你那出息!”戚總喝止試圖拿筷子嘗醋的兒子,後者麻溜的跑去廚房裏幫忙拿碗碟。
幾個小菜已經炒好,都是養胃又簡單的時蔬。
戚鼎喝了幾杯,才開始繼續聊。
“那本子要演多久?”
“範叔說……差不多八到十個月。”戚麟想了想道:“很多宣傳和綜藝肯定要耽誤的。”
“你覺得值,就放手去做。”戚鼎摸了摸胡子茬,欲言又止道:“不過……”
“不過什麽?”吳女士敲了敲碟子:“吃青菜!”
戚麟默默把眼神從醬豬蹄上面拔了回來。
“不過白憑的劇組不好進啊。”戚鼎回憶道:“前幾年那個片子,我們公司跟他談了好久,最後那幾個演員還是沒入他的眼,喝的好些酒都白喝了。”
“你要是想去試鏡我不攔着,”他又抿了口酒,咂了下嘴道:“但你爹我不一定能幫到忙。”
“那個劇本難度真的挺大的。”戚麟跟山羊似的嚼着青菜,不是很自信的繼續道:“我都不知道我适不适合這個角色,搞不好簡歷遞過去就被否了。”
吳秋一聽到這話,瞟了一眼正專心吃餃子的老公。
“看……看我幹嘛?”戚鼎被她看得發毛:“白憑那臭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吳秋一端着碗,又瞟了他一眼起身給戚麟夾菜。
“這樣,我剛好明天要去紐約,”戚鼎索性放下夾了一半的餃子,看向戚麟道:“老白正在那邊談事,我帶你去找他約個飯,你有什麽想問的直接問他。”
還沒等戚麟表示,戚鼎馬上就扭頭看向老婆,笑的樣子跟戚麟一模一樣:“老婆你看這樣行了吧?”
吳主任點了點頭,獎勵性的給他夾了個肘子。
“話說回來,”她慢悠悠道:“小戚都快大二了,談戀愛沒啊。”
專心啃餃子的父子兩同時陷入了僵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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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老婆,”戚總試圖幫忙解釋:“小戚這個身份,不适合談戀愛。”
吳秋一喝了口藕湯,看向他道:“你再說一遍?”
“他這不是在當偶像嘛,像偶像明星這種是不能随随便便談戀愛結婚的,”戚鼎硬着頭皮道:“我之前也跟你說過了,他除非穩定了很久,足夠有信心最好再公開戀情,但是在這之前要随時防止偷拍和跟拍,跟誰都不方便單獨接觸。”
戚麟一臉聽話的點了點頭:“我宿舍樓下有個保安都是狗仔裝的,我看見他揣着個小竹炮了。”
“小竹炮?你們學校安保這麽差的嗎?”吳女士一臉警惕:“萬一着火了怎麽辦,這麽多學生呢。”
“不是不是,小竹炮是中長焦鏡頭——不扯遠了,”戚鼎咳了一聲道:“所以公司一直有叮囑他注意私生活。”
“戚鼎,”吳秋一嚴肅道:“你知道你兒子多少歲了嗎?”
“十——”戚總快速的看了眼兒子,後者悄悄比了個九:“九。十九。”
“十九歲!人家都說十六歲的雨季,這麽年輕不去談戀愛,等七八十了再去感受青春嗎?”
戚麟聽到這話表情特別微妙,有點不好意思的低頭扒青菜。
他感覺這小白菜好像沒煮透,有點嚼不動。
“你聽媽的,碰到喜歡的人大膽去接觸,注意措施就是了——都是活着的人,該有的權利別提什麽公司不公司的,”吳秋一冷着臉道:“總統元首都能談戀愛,你一個小孩子憑什麽不行。”
理好像是這麽個理。
戚鼎揉了揉額頭,心想真出了什麽事自己想法子公關算了,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戚麟。
後者宣誓效忠似的趕緊搖頭。
吳魔王又一個眼神殺過來,戚鼎跟着搖頭,擺手道:“青春青春,讓他青春去。”
戚麟全程跟吃瓜群衆似的在旁邊看着,壓低聲音道:“媽,我聽說我爸以前可兇了,你是怎麽馴服他的。”
吳秋一剛想說句什麽,旁邊戚鼎重重咳了一聲:“我不要面子的啊!”
第二天一早,父子兩坐了飛機跑國外去了。
戚麟很少和父親公開露面,但偶爾也被拍過同框——不過那是在公司年會上面,而且座位隔得足夠遠。
戚麟所在的SPF公司,是戚麟所在的虹光傳媒的諸多産業之中的一個,就如同果缤紛和百事的關系一樣。
只有在某些私人場合裏,他們才會以父子的身份公開露面。
但凡知情的人,都清楚什麽話能往外傳,不該傳的被發現了會有什麽後果。
——倒不是這堂堂正正的血緣關系有什麽不可說,很多東西一旦成為公衆的下飯話題,各種扭曲和摸黑也會聞風而至。
過度曝光一直不是什麽好事。
戚麟一到國外就有種英語八級聽力測試正式開始的感覺。
老外們說話并不會像聽力測試那樣字正腔圓,有時候去買杯水都得試圖聽懂營業員濃厚的口音混雜俚語。
他在跟着爸爸穿過酒店大堂上電梯的時候,一直在感覺心裏的一杆秤搖搖晃晃。
左邊是《鎏金鑰匙》的試鏡機會,以及試鏡成功的無數種可能性,右邊是對自己能力的恐懼。
我會搞砸的吧。
白憑之前有個飯局,但下午剛好有幾個密友受邀過來嘗他新入的手卷雪茄。
戚總剛好也好這個,順便把自己兒子帶過去見見其他叔叔阿姨。
印花長毯踩上去毫無聲音,總統套房裏悉數的坐了幾個人,見到戚總也只是擡手打了個招呼。
戚麟微微有些驚訝。
他爸爸在國內,去哪個酒會幾乎人們都是站起來迎接他。
這只能說明……這些人和父親是同等甚至更高層次的人。
白憑關好門走回來,給戚麟倒了杯清茶。
戚鼎和他們笑着交談了幾句,見兒子略有些拘束的坐在旁邊,随手扔了卷紐約時報給他當消遣。
戚麟看到滿屏英文時還是習慣性眼皮一跳,但索性當做英語閱讀題了。
他很少這樣被當成背景板了,國內好像什麽聚會最後都會把焦點轉到他身上去,簡直東西南北都有自家七大姑八大姨似的。
白憑是個瘦削又有些蒼白的男人。
他看起來幹練又斯文,哪怕蓄了凡戴克式的胡子,形象也更多的傾向于一個紳士。
楠木雪茄盒的頂端附着一些香柏木片,他坐在戚鼎的對面,随意地将柏木片撕成條狀,點燃以後再用來慢慢烤雪茄。
他們品着白蘭地,閑聊間任由煙霧缭繞,堅果蜂蜜的醇香伴随着煙葉的味道飄散開來。
白憑眯着眼抽了許久,才開始介紹其他早已在此落座的人。
“這位是君睿科技的柳宏峻,”他把玩着手上的月白色打火機,慢悠悠道:“另外三位你們互相都認識,我就不說了。”
柳宏駿注意到戚麟略有些緊張的捏着報紙,笑着打了個招呼:“我也有個兒子,比你大一點。”
“柳恣剛大學畢業吧,聽說不打算回時都?”白憑笑道:“性子挺傲。”
“我跟他說了,去考CAT再跟我提別的條件。”柳宏峻揚起眉毛道:“我把他送到國外,以為他能磨磨性子——誰知道更胡來了。”
戚鼎也半眯着眼享受雪茄,突然想起什麽道:“老白,你家那位呢?”
白憑擺了擺手道:“我兒子不傲,但做事太認真。”
旁邊的人哄笑道:“比你拍電影還認真?”
“那确實。他十二三歲的時候演話劇,能演到說夢話都在順臺詞,”白憑正色道:“我媳婦兒半夜趴門口聽的還直樂,真是親媽。”
戚麟一聽到話劇兩個字就豎起耳朵,下意識地想到了江絕。
自己怎麽就沒去演個話劇看看呢……感覺大佬們好像都去搞話劇了。
不對……我十三四歲在彈吉他,算了還是吉他好學。
戚鼎直到小半根雪茄抽完,才想起來正事。
“我這兒子——”他拿另一卷紐約時報敲了敲戚麟的腦袋道:“他想試鏡你那新片子。”
“我也沒想跟你讨價還價,現在不是在生意場上。”
戚麟從填字游戲裏回過神來,忙坐直了些,試圖一臉平靜的回應其他人的眼神。
“你覺得有戲,能試試,那當然好說。”戚總這時候還不忘給兒子找個臺階:“要外形啥的不合适,那就算了。”
白憑透過缭繞的煙霧注視着那個少年,半晌沒有說話。
戚麟感覺自己坐的和石像一樣僵硬,此刻連指腹血管的跳動都格外清晰。
“我這電影,能說臺詞的統共就五個亞裔角色,三個是男性。”白憑慢慢道:“孩子,你想試哪一個?”
“我很喜歡Loan。”戚麟目光放穩了一些,注視着他道:“我有英文基礎,柔韌性可以劈叉,而且我不怕辛苦,願意跟着你磨角色。”
他這一通話說的又急又快,神情越來越真摯。
“我在國內的形象一直是乖巧的大男孩,但是我平時更像Loan,有不馴服的那一面,而且也足夠靈活。”
“您如果覺得我合适,我絕對不會偷懶——學芭蕾都行。”
“确實需要學芭蕾。”白憑換了個更放松的姿勢,看向旁邊已經徹底閉上眼沉迷雪茄的戚爹:“你怎麽看?”
“他平時是挺皮的。”戚爹不置可否。
您還真是親爹……就不能再煽風點火說點什麽嗎。
白憑打量了一會兒戚麟,開口道:“起來走兩步。”
戚麟懵了幾秒,試圖用模特步在房間裏繞了一圈。
旁邊的阿姨忍不住笑出了聲。
其實這個角色,白憑本來是想給江絕的。
他在創作這個劇本的時候,每次寫到Loan都在腦補自家兒子的神态,以及長久沉悶又間或驟然綻放的樣子。
雖然在劇本最後,Loan捅死了象征着自己的Alvaro,但起碼角色的完成度還是做得很不錯。
只可惜好不容易兒子從魏風的劇組出來了,轉頭去了老婆那。
白憑雖然心裏有一萬個想法去導兒子的戲,但是也眼巴巴的想看老婆兒子演君臣對手戲。
他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放棄了——反正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男主角的位置一直懸而未決,确實是因為……能符合自己要求的少年演員,少之又少。
年齡要在17-22歲,再大一點就是個完完全全的成熟男人了。
要有柔韌的身體基礎,典型的亞洲面孔,還有堅韌又桀骜的氣質,和足夠的表演臺詞基礎。
三個當爹的一起抽着雪茄觀察他走路的姿勢,戚麟越走越覺得自己臉上在發燒。
“他看起來完全不會演戲啊。”
“在時戲院學了點基礎吧,一年不到。”戚總看了眼他的表情:“不行就算了。”
“不會演戲才好說。”白憑相當爽快的點了點頭:“就他了。”
他把雪茄放在架子上,撐着額頭慢慢道:“簽了合同,就不能反悔了。”
當然如果你爸用一大筆違約金來贖人,我也相當樂意。
戚麟聽着跟要簽賣身契一樣的,只隐約覺得背後發涼,小聲道:“內定……會不會被業內議論啊。”
他感覺這消息一旦被傳出去,自家公關團隊又要忙好久——雖然一直就沒休息過。
“聽過撒切爾說的這麽一句話麽。”白憑不緊不慢的擦着鏡片。
他的聲音醇厚深沉,音色和語氣有時像極了另一個人。
“如果你想讨好所有人,那你必然一事無成。”
作者有話要說: 小故事:1924年的秋天,剛從德國柏林和第一任妻子張幼儀辦妥離婚手續的徐志摩回到上海。周末,在一家私人會所裏邀請了當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泰戈爾先生。
泰戈爾是忠實的雪茄客,在兩人共享吞雲吐霧之時,泰戈爾問徐志摩:“Do you have a name for cigar in Chinese?(你有沒有給雪茄起個中文名?)”徐志摩回答:“Cigar之燃灰白如雪,Cigar之煙草卷如茄,就叫雪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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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不算主攻或者主受……敘事的偏重一直跟着劇情走。
△前兩天我寫前面那些V章的時候,心想剛好寫到大悲了聽一耳朵吧——
然後就出不去了=。=
一直不知道為什麽悲慘世界叫大悲(Les Misérables裏的Les好像不是大的意思吧)。
為什麽這裏面的有些唱段這麽好聽啊啊啊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