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江絕跟陸姨商量了一下, 自己錄了個視頻, 由明煌娛樂下頭的工作室代為轉發。

鏡頭裏的少年表現的還是有些羞澀, 首先鞠躬感謝了大家的支持和鼓勵,然後解釋了自己不開微博的原因。

“希望還是可以專注表演本身,給大家帶來更好的作品。”

他再次鞠了一躬, 笑容淺淡,和那鏡頭中華麗而嚣張的越羽判若兩人:“大家也不用接機或者舉燈牌之類的,你們的心意我已經都收到了。”

缺課了那麽久, 回來以後連期中考試都早就錯過了。

江絕再去出晨功的時候, 地上的積雪都沒有被掃過,早上六點不到天空都是黑的, 只有暖黃色的路燈照着一屆又一屆的出來練功的學子們。

當其他同學看到他時,都會露出兩三分詫異的神色, 再試探着過來打個招呼。

周助教過來檢查晨功的時候也一眼就看到了他,笑着過來打了個招呼, 說電影拍得不錯。

等天色漸漸放亮,晨功終于結束,食堂裏早已擠了好幾條長隊。

江絕去要了一碗蔥油面, 窗口的大媽揮了揮手, 相當老練地招呼道:“小夥子!我看過你的電影!”

她在這窗口忙活了二三十年,親眼看着一批又一批年輕人走上不同的道路,好些個熟面孔都上了電視,在不同領域混的風生水起。

那個以前總是遞給戚麟的簽名簿,今天也遞到了他的手裏。

江絕學着戚麟的樣子微微鞠躬說了聲謝謝, 一筆一畫的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戚麟的下面。

兩個人的姓名被放在一塊,看起來頗為和諧。

他一個人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吃完面,再在尾随和搭讪中走向了教室。

上課的時候,好些個學妹就趴在窗戶旁邊,一邊細碎地聊着天一邊左顧右盼,試圖找到那個電影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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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還是水果沙拉,賣水果的大叔已經準備了新的本子,上面有各種童星或者小網紅的簽名。

江絕一個人拎着袋子往回走,一路簽了三四個名字,再在一衆人的注視和搭話下上了四樓。

404的門口又刷新了一批禮物,不過更多是給他的。

全都是無法退還的禮物,只有極少數寫了班級和姓名。

他不能找過去一一退還,嘆了口氣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吩咐她明天到樓下一趟。

戚麟教過,如果當面退還了,只會讓她們确認用這個手段就可以見到他,等于在變相的鼓勵她們再這麽做。

喜歡上一個人的副作用,好像是越來越不習慣孤單。

聖誕節快到了。

大小商店都開始布置上鈴铛和馴鹿角,各種流行歌在長街上回蕩不停歇。

母親在國外走紅毯的照片相當好看,父親已經放出了下一部電影的消息,大概會在明年四月份開始試鏡。

戚麟嘟哝着拍電影好累哦,但每次能在片場跑到天空露出魚肚白來,一站到鏡頭前就好像跟永動機似的不會疲倦。

大夥兒對江絕都頗為照顧,好幾個女生還試圖把之前的筆記借給他,周末各種唱K吃飯的聚會也會問問他去不去。

江絕在一個人安安靜靜過了一個星期之後,終于撐不住了。

他本來感覺自己能按照以前那性子過完一輩子,可遇到戚麟以後好像越來越多的色彩都被傾注進生活裏,各種渴望也被他帶動的格外強烈。

以前的他從來不會睡懶覺,可自從和那家夥做舍友以後,星期天可以一覺睡到九點鐘。

他在周五的下午想了半天,終于給助理撥了個電話。

“幫我買一張去渚遷的飛機票。”

汲汲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咱們要去見戚神了嗎!我幫你準備點禮物怎麽樣!”

江絕想了想,還是點了頭。

他沒有收拾行李,坐車去機場與助理彙合,像搭了個頗為麻煩的地鐵一樣,從一個站臺遙遙飛到另一個站臺,再坐兩個小時的車抵達郊區外的千陽影視城。

——進去還要買票。

“小吉說戚神還在片場,不确定什麽時候能回酒店。”汲汲試探着看了他一眼:“咱們回酒店等嗎?”

江絕搖了搖頭,吩咐司機買三張票,徑直去了他的片場。

原本他準備給爸爸打個電話,拜托他派人過來接自己一下,可守門的保安一認出他的臉來,立刻拜托他在杯子和衣服上簽個名字,然後笑呵呵的把他們放了進去。

下雪的天氣讓風刮起來都跟刀子似的。

江絕哈着熱氣快步去找他們的位置,只感覺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他以前沒有戀愛過,更沒有試過異地戀。

可那樣急切又忐忑的心情,就仿佛心中盛了滿滿一杯的熱水,再搖晃一下都會漫出來燙着自己。

當他終于找到片場的時候,遠處那個滿身髒污的身影簡直跟空中擺了個招牌似的頗為明顯。

由于天氣太冷,地上的泥水都會被頃刻凍成冰,他們不得不拿暖風機吹着拍攝,白憑全神貫注的看着監控屏,根本沒意識到兒子過來探班了。

江絕屏住了呼吸,緩緩地靠近了邊緣。

戚麟處身于喧雜的鬧市裏,正被抓到他偷東西的人一把推進泥地裏,連口鼻都蹭了不少的污泥。

他在拍Loan最早時期被老刑警看到的那一幕。

雖然他表演的痕跡還是有些明顯,但表情已經做得非常到位,臺詞用現場收音效果也頗為不錯。

隐匿在人群中的老刑警目光如炬,正在仔細地端詳着這個狼狽又倔強的年輕人。

江絕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看着他認真工作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哪怕他們毫無交集,哪怕恐怕等會連邀請他一起吃晚飯的機會都沒有,能夠這麽近的看見他,好像都已經可以滿足了。

白憑直到一場拍完,吩咐大家休息一會兒的時候,身邊的助理才小聲提醒說小絕過來好一會兒了。

他略有些詫異地看向兒子,發現他還給自己帶了一份點心。

——時都新烤的牛肉小酥餅,在保溫袋裏已經冷了。

可放在微波爐裏一轉,登時就又脆又香,裏面滿滿的牛肉是貨真價實。

“過來玩多久啊?”他摸了摸江絕的頭,示意助理把戚麟叫來。

“周日就回去,周一還要上課。”江絕幫着給他倒了杯茶,慢悠悠道:“你慢點吃,別嗆着。”

“我這要是能提前完工就好了。”白憑伸了個懶腰,開始吃第三塊小酥餅,略有幾分抱怨:“這破電影細節太多了,每個鏡頭還都不好剪,我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您下部電影可更麻煩。”江絕忍不住笑了起來:“十場裏有六七場都是要在綠幕裏拍,也就我能受您這脾氣。”

“你想好接哪個角色了嗎?”白憑接過茶缸喝了口水,認真道:“你趕緊想啊,想好了我方便招人試鏡,起碼得二月份放出消息,四月份就要開始第一輪了。”

江絕露出頗有些為難的表情:“沒……”

“是不是你媽撺掇你漲片酬談價錢了?”白憑露出警惕的神色來:“我下一部的錢全砸給後期和特效了,別坐地起價啊——你可是我親兒子。”

“那倒沒有。”江絕失笑道:“是真的不太好選。”

兩個核心角色都頗為麻煩,而且他是真的不擅長跟綠幕和道具對戲。

看着一大片牆壁幻想這是山川丘陵,還要情緒充沛到位……能入戲都不錯了。

戚麟雖然休息的時間有一個小時,可接近四十分鐘要花在換裝和換妝上。

他剛演完一個市井氣頗重的人物狀态,要緊接着換上警服擦幹淨臉演一個刑警,剛才還卑賤又粗糙的嘴臉得回到嚴肅正氣的感覺來。

等他收拾完全身的行頭,把下一幕的臺詞又過了一遍,才又趕去了導演的休息室。

一個熟悉的身影,以及滿屋子的牛肉酥餅香味,同一時間出現在他的面前。

是——是他回來了!

戚麟只感覺頭頂都開始冒煙了。

自己跟白導簡直跟被困在孤島上一樣,從七月份到現在都拍了快半年了,日常生活除了拍戲講戲就是拍戲講戲,現在能看見小絕簡直跟做夢一樣。

他怎麽瘦了這麽多,臉上還沒有血色啊,是不是又節食了?

他在學校過的還好嗎?怎麽突然來這裏了——是不是誰讓他受委屈了?

戚麟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都不知道該開口問些什麽。

“戚麟。”江絕招了招手,顯然也有點小緊張:“我順路過來……看看你們。”

“嗨——”戚麟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坐着的白導,笑的也有些僵硬:“最近過的還好嗎?”

“別慫啊。”白憑看向戚麟,嚼着熱騰騰的牛肉說話都有些含糊:“這麽久沒見了,倒是過去親他啊。”

江絕打了個激靈,試圖否認道:“爸——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下一秒,戚麟快步走了過去,把他抱在了懷裏。

“我好想你。”他抱緊了他,聲音裏透着疲憊和溫情:“真的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江絕試探着拍了拍他的背,溫和道:“這不是來看你了嗎。”

白憑很應景的鼓了鼓掌,開始啃第五塊餅。

“爸——你慢點吃,別撐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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