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顏秋嵘覺得昔仲不應該成為他和劇情對抗的犧牲品,那麽接下來他應該如何和昔仲談解約的問題呢,直接給錢行嗎,這是不是太傷自尊了,顏秋嵘決定帶入上輩子的自己,肯定是無法接受的,要是換成現在的他,當然是超級務實的。
要不然,他就是讓昔仲回去休息一段時間,用來養傷?這樣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啊。
在顏秋嵘思考的時候,昔仲已經是從昏睡中醒過來了,他傷的太重,到達醫院處理傷口的時候清醒過一次,還回答了景觀的提問,後來醫生讓護士給他打了鎮靜劑,他還是睡着的,如今剛一醒過來,就是連忙詢問護士。
“跟我一起過來的人呢,我哥他沒事吧。”昔仲臉色慘白地盯着護士,雖然他一開始的時候就是得知了答案,如今還是覺得不敢确認,也許是他記憶錯亂了呢,或許只是個美好的期待呢,是他的幻覺?
護士倒是很耐心,“你是說司機嗎?還是那位年輕些的男人,他們都沒有大礙,孩子也沒事,你就是放心吧,你傷得不輕,不好随意移動。”看到昔仲要下來走動,她很着急。
昔仲說自己沒事,突然他反應過來,“我們車上有孩子嗎?你是不是搞混了。”護士笑了笑,“沒有啊,你當時抱着的,哦,就是你哥吧,他懷孕了,有四個多月,你不知道?”
昔仲傻眼,他越發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顏秋嵘原來竟然是有孕在身嗎,那麽這次帶給他的傷害肯定是特別他的,昔仲心中的愧疚又是多了一重,他強撐着要下地,“我哥他在哪個病房?”
護士吓了一跳,連忙勸他,“你傷得很重,中度腦震蕩,這個是最嚴重的,身上還有很多擦傷,現在必須得好好養着,為了你自己的将來着想,不要亂來。”
“我要去看看他。”昔仲很堅持,但是護士也不放松,最終昔仲屈服了,躺會床上休息,只是等到護士離開後,他立刻就是拔掉輸液管,然後扶着牆走了出去,這才是發現他住的似乎不是普通病床,看起來很安靜,他找起來也是更加容易了,不過是隔壁的隔壁就是看到了顏秋嵘的存在。
他想要敲門,手伸出來又是縮了回去,他覺得自己太卑鄙了,不知道應該如何跟顏秋嵘說,他躊躇地站着,最終還是因為頭暈而撞到了門上,被顏秋嵘發現。
顏秋嵘看到昔仲的時候吓了一跳,“你怎麽到這裏來了,我都聽說了,你傷得很重,護士呢,趕緊回去。”他看到了昔仲頭上的繃帶,心中很是不安。昔仲攔住他,“我有話要對你說。”
顏秋嵘說這不着急,“你好好養傷才是要緊的。”昔仲不願意,最終顏秋嵘只好是把病床讓給昔仲,他找了把椅子過來坐在旁邊,要不是他堅持,恐怕昔仲還要站着說話呢。
“你放心吧,傅哥肯定會解決這事的,肇事司機必定會受到重罰,你也是不要有心理負擔,好好養傷,至于拍戲什麽的要是等到以後了,”說到這裏他就是有些心虛,其實也就是和變相的雪藏差不多了,他可以自己對抗劇情,但是不能夠讓無辜的人喪命,那麽他豈不就是變成了他最讨厭的兩位男主的類型了。
昔仲搖頭,“我想要說的也是這件事,我打算離開一段時間,”他停頓了一下,“不,我打算以後都不拍戲了,我懷疑今天的車禍和我有關,我注定是不能夠留下來的,我不想連累你。”
顏秋嵘想說這不是你的錯,都是該死的劇情在強行阻止你留下痕跡,可是他不能夠這樣說,只好是說道:“為什麽這樣說,這是一場意外,怎麽能夠怪到你頭上,只是你受傷很重,還是要好好養樣的。”說完就是覺得自己真是虛僞呢。
“我是認真的,不管是之前的綜藝還是楚導的電影都會出問題的,問題在我,是我騙了你,我需要錢。”昔仲閉上了眼睛,一口氣說出來,“我知道自己身上有麻煩,但是需要錢,所以一直在欺騙你,我明知道你投在的電影無法上映,也知道這次的綜藝拍不成,一切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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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過來的時候特別擔心會連累到你,看到你要離開,我就是特意送你,想要确保你的安全,誰知道他會這麽心狠,居然想要制造車禍,傷及無辜。是我的錯。”
顏秋嵘聽得呆住,“你知道那個封殺你的人是誰啊,就連車禍也是他的手筆,這是什麽深仇大恨啊。你告訴我,到底是誰,難道就是這樣無法無天嗎?”
昔仲搖頭,“沒用的,只要我離開就不會影響到你,我注定是不能夠出現在大衆面前的,不能夠出名,不能夠做輕松的工作,能夠活着已經是人家開恩了,你放心,我會離開這裏,欠你的錢我會想辦法還清的。”
“你要去哪?”顏秋嵘覺得無法理解,很顯然昔仲并不原因說詳情,可是話說到一半才更是讓人抓心腦肺的啊,“你有什麽打算,繼續做你的裝修工嗎?”還是去收廢品或者工地搬磚,活得卑微又渺小,這就是他上輩子銷聲匿跡的原因嗎,甚至連一張劇照都沒有留下過,他越發好起來,到底是什麽人,竟然連兩位主角都無法應對嗎,是劇情的代言人不成?
昔仲說道:“我打算出國,那裏是他們觸及不到的地方。”顏秋嵘越發懷疑起來,“如果我說我原諒你呢,你能否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不是還有母親在嗎,你們要一起出國,是為了治病?說出來我或許能夠幫你。”
他覺得這就是個突破口,就算是不能夠對抗劇情,也是做到心中有數啊,他想着除了昔仲,他恐怕是沒有更多其他的機會了,“你就是這樣一走了之的話,怎麽能夠保證我的承諾呢,你會騙我第二次嗎?”
昔仲連連搖頭,“我不會的,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顏秋嵘正色說道:“那麽你就是應該告訴我真相,我不是在乎這些錢,只是讨厭被蒙騙的感覺,而且就算是你不說,我也是有辦法知道的。你恐怕還是不知道吧,傅迩只是我的朋友,我還有個未婚夫,他不會放棄的。”
“是你孩子的父親嗎?我不知道你懷孕了,要不然肯定不會答應和你簽約的,我不想連累你。”昔仲目光盯着他的肚子,好像是在看什麽稀奇。
顏秋嵘點點頭,“沒錯,他是顧家的人,這一次孩子雖然沒有事,可是他不會輕易罷休的,肯定能夠查出來,你老實交代了,或許事情還沒有那麽糟糕。”
“好吧,我将一切都告訴你。”昔仲想到顏秋嵘的孩子,因此特別不放心,還是讓顏秋嵘好好躺着,顏秋嵘急着聽故事,也就是不和他争持,便是老是聽現在講起來。
那是上個世紀末的故事,一個大戶人家的二兒子喜歡上了出身卑微的姑娘,執意要娶她,可是他的父母已經給他定了門當戶對的大小姐,他不願意,因此便是逃走了,就是私奔的意思,兩個人日子一開始很苦,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也沒了。後來漸漸好起來,生活穩定了,男人給自己改名換姓,又生了個男孩,一家三口原本過着平靜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長,大約是在男孩初中畢業要讀高中的時候,他的父親失業了,母親做的小買賣也是無以為繼,一家人生活一落千丈,就是什麽都不順的那種,好像是有人特意在跟他們作對一樣。
父親無奈,只好是最裝修工,工地上搬磚,他原本是在辦公室工作的,手上能夠做少力氣,一個書生罷了,很不幸地在工地上出了事故,沒有搶救回來,他們的日子更苦了,母親也因此得了心病,趁着孩子住校的時候服毒自殺,雖然是被搶救回來,可是身體一直不太好,整個人都垮了。
男孩那時候一邊照顧母親,一邊參加高考,結果就在高考當天早上,他走在路上被人打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錯過了第一場的語文考試,他這才是體會到父親當年的感受,他不甘心,仍舊是堅持參加了餘下的科目,成績出來,只是個普通的末流本科罷了,而在此之前,他成績優異,一直是重點大學的苗子。
他的老師勸他複讀,可是男孩知道他不會有機會的,明年繼續參加高考也不過是重複這一次的命運罷了,他便是入了學,到處找機會打零工賺錢,他已經是放棄反抗了,不過是湊合着活,只是母親的身體越發不好,他不想失去僅有的親人,便是撥通了星探的電話。
那是他在一次活動站臺的時候得到的,他不知道能否成功,但是片酬才是他給母親治病的誘惑,他當初想的就是怕有後遺症,因此簽約時間不長,待遇也不好,就是違約金也不高,看起來很沒有拼勁的樣子,為了拍戲,他幹脆休學一年。
“事情和我想的一樣,我剛拍完第一部偶像劇,就被封殺了,偶像劇根本播不出來,我知道娛樂圈這種光鮮亮麗的地方當然不會是我應該來的。可是我很缺錢,直到後來遇到你,我拍那部電影的時候就知道沒有結果的,可我還是去了,就像是這次一樣。”
昔仲的講述太過沉重,顏秋嵘一直都是反應不過來,又聽昔仲繼續說道:“上一次工作人員受傷就是對我的警告,那個工作人員曾經怪異地看着我,他是自導自演的苦肉計,我當時就是應該放棄的,這一次的車禍他們沒打算要我的命,就是第二次警告,我必須要離開娛樂圈才行。沒有別的選擇。”
顏秋嵘緩了緩,“你是說你是被父親的家族封殺的,不是你得罪了某個大佬,他們從你父親開始,到你如今都是在故意針對?你确定嗎?”
昔仲點頭,“确切地說,是我血緣關系上的爺爺,他是個固執己見的黑心老頭子,我心中恨透了他,我就是要打壓我的父母,讓他們回去認錯,可是我父親也不是這麽容易退縮的人,他這麽多年都挺過來了,就算是後面去做苦工,也是依然堅持着,可是後來他連個遺言都沒有交代。”
“我媽對此更加怨恨,她讓我堅持父親的決定,所以哪怕是我們走投無路也沒有想過回去認錯,放棄做人的尊嚴,現在他和我們全家都是不共戴天,我恨他。可是我的能力有限,就是随便活着而已,我已經想好了,直接去國外他的勢力影響不到的地方,重新開始。”
顏秋嵘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虎毒不食子,那位老爺子真的會是這樣冷酷無情嗎,他害死了自己的兒子,讓兒媳卧病在床,并且還破壞了孫子的前途,為的就是讓他們全家回去磕頭認錯,這還好是好的,恐怕他就是為了證明一個道理,“兒子離開了我就是過得不行。”哪怕是行,我也要讓他不行。
就是這樣簡單粗糙,顏秋嵘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就算是上輩子被孩子冷待,顏秋嵘也只是想過這次要打掉而已,心中到底還是不怨恨的,畢竟是曾經投入過無數感情的存在,孩子本身就是沒有什麽錯,他最怨恨的其實是傅迩,這還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存在呢,他不太相信,那位老爺子會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孫,這不合乎人之常情。
因此,顏秋嵘好奇地問,“我覺得這中間或許是有什麽誤會吧,父子之間又何至于怨恨如此呢。”昔仲搖搖頭,“或許是一開始沒有,可是如今我父親沒了,仇恨就是不可化解的,他明知道我的處境,還要繼續打壓,讓我高考失利,工作不順,也許他不怨恨他的兒子,是怪我和我媽拐走了他的兒子,後來又是讓他兒子喪命吧,這種事情誰說的情呢。”
這樣一說的話,也是很有道理,顏秋嵘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他頓了頓,“既然是這樣的話,你就是先帶着你母親出國去吧,要是哪一天你想要回來了,我們還可以合作。”
昔仲面色一變,眼睛微紅,“我也許不會回來了,剛剛接到療養院的電話,我媽器官衰竭已經是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告訴你詳情就是給你說聲對不起,我不能夠不告而別,現在我得趕着回去見她最後一面。”
顏秋嵘心中大駭,覺得昔仲竟然是有着和自己上輩子差不多悲慘的命運,厄運一波接一波,還沒完沒了的那種,他張了張嘴,竟然是連句節哀順變都說不出來,此時他不敢去想象昔仲心中該有多悲痛,身後的親人和依靠沒有了,工作也沒有了,還身上有傷,簡直就是分分鐘要哭出來的節奏。
最終,他給了昔仲一個擁抱,“保重。”昔仲背過身去抹了抹眼淚,然後嘴上帶了笑,“剛才小寶寶和我打招呼了。”他指的是孩子踢了顏秋嵘一腳,顏秋嵘對此沒什麽感覺,又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他剛剛受過別人的庇佑,也算是保護了昔仲吧,所以這小崽子算是今天的功臣,他不好多說什麽,便是笑了笑,“他很活波,你以後也會有孩子的,好好活着最要緊。”
昔仲告訴顏秋嵘,“那是京城的朝家,勢力龐大,各種地方都有人脈,你不要和他們硬碰硬,如今我離開,他們就是不會繼續糾纏的。”他擔心那位顧先生不會罷休,到時候就是他的罪過了。
顏秋嵘說道:“放心吧,我們有分寸的。”反正兩位男主的力量他是心中有數的,什麽朝家他都沒有放在眼裏,就是心疼昔仲還未畢業就要遠走他鄉,從少年時期就是一直被人愚弄,終究是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命運捉弄人啊。
昔仲扶着椅子站起來,然後慢慢走出了門外,他的腳步越來越快,不知道是迫不及待地要回去見母親,還是害怕自己會回頭一樣。顏秋嵘站起來,快步走到走廊上,只是能夠看到昔仲的背影了,他轉過拐角,整個人都消失不見,顏秋嵘明白,他或許就是沒有和昔仲再見的機會了。
京城朝家,所以昔仲的父親是取了朝夕相怼的意思嗎,如今也算是朝不保昔啊,他們之間的仇恨可以說是無法化解了,只是這到底算是劇情的存在嗎,可以肯定的是,上輩子朝家的打擊讓昔仲很快消失在了娛樂圈中,他的母親沒有了顏秋嵘給的這一筆醫藥費,恐怕更是堅持不了多久,後來呢,昔仲是出國避難,還是一直在底層打轉呢,他不知道,也許昔仲早早地便是丢了性命,誰知道呢。
但可以肯定的是,昔仲一定過得很苦,所以他才會一直得不到昔仲的消失,就像是整個人都消失一樣,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如今事情依然還是到了最壞的地步,只是拖延了一段時間而已。昔仲他還是延續了上輩子的命運。
可是,顏秋嵘卻是覺得這不是劇情的力量,如果是的話,他憑借自己的能力真的是稍微改變了一些,畢竟昔仲多拍了一部電影呢,而且他的母親也多活了一兩個月,得到了治療機會,也延續了生命,這就是顏秋嵘的勝利。
劇情也好,朝家也罷,看起來并不是那麽堅不可摧的,顏秋嵘此時只想要大喊一聲,“扶我起來,我還能戰鬥。”和劇情抗争到底,他飛快地返回病房,從原來的衣服口袋中掏出手機,然後給昔仲發消息,或許此時昔仲正在着急歸趕路,所以他不想電話打擾,“如今你已無牽無挂,有沒有想過抗争到底?你是個獨立的人,朝家無法掌控,逃到國外也不是萬全之策。”或許哪裏會有第二場車禍和意外呢。都說了朝家人脈廣,勢力強大。
兔子急了還要跳牆的,昔仲這樣逃避,豈不是給了朝家錯覺嗎,他原本是害怕連累了昔仲,可是如今才得知昔仲一直都有生命危險,那麽他就是可以放手一搏了,或許是因為有肚中的孩子為他保駕護航吧,他總算是找到了一點好處。
當然他也不是冒險的性子,如今朝家已經是和顧家要對上了,他們雖然是一開始不知道顏秋嵘的身份,可是後來也是應該查到的,現在他們應該不敢對顧家如何,所以他想要趁着昔仲離開之前搞點事情。哪怕是昔仲依然堅持離開的話。
昔仲一直很忙,顏秋嵘沒有等到他的回複,而是先一步等到了勃然大怒的顧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