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聯姻
池柳擡了眼，有一瞬間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照片的熱度這麽高，池家人不可能看不見。
只是她還沒有做好見他們的準備。
天傑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來：“你先慢慢吃，我過去看看。”
池柳點了一下頭，越發心不在焉。
她知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
池林文和馮珍香來的匆忙，見池柳果真在，先是有些不滿，硬生生又壓住了。
“你這孩子，回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
馮珍香這個年紀保養的還十分好，池柳的容貌和她十分相似，此時她就算情緒激動，也保持着得體的笑容，端的是一派優雅貴婦。
池柳叫了一聲爸媽。
她這幾年沒有回國，幾個人交流都是通過視頻電話，陌生感多少還是有的。
“我昨天下飛機太晚了，今天吃了飯就打算回去呢。”池柳想了想，還是多解釋了一下。
池林文話不多，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回家吧。”
“嗯。”
天圓和天方乖乖和他們問好，道別。
池林文已經讓司機動手拿池柳的行李，池柳勉強維持着微笑，上了車終于忍不住問起來：“我聽說你們和我定親了？”
馮珍香擦了擦幾乎快沒有的眼淚，點點頭：“這事本來不想瞞着你，主要是還沒有定下來，倒不如等真的塵埃落定了再說。”
“哦。”池柳假裝面無表情，腦海裏已經在盤算着到底是誰，能讓趙惠儀和馮珍香吵起來，到現在還不惜瞞着她。
“行了，這事回家再說吧。”
馮珍香會意，開始關心池柳在國外的生活。
兩個人一問一答，生疏的可怕，過了沒多久，馮珍香沒有什麽話說，也閉了嘴。
她側着臉看池柳，三個女兒中只有池柳長的最像她，可惜不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到底差了一層。
池柳側着臉看向窗戶，假裝不知道馮珍香在打量她。
池家的別墅是在市郊的別墅區這塊，有水有山，當初能搬過來的非富即貴，是最初的核心圈。
池家背靠大樹，家裏背景強硬，挑選的別墅是地理位置最好，站在三樓露臺上，能看見一整片大海。
車子很快停穩，池柳還沒有解下安全帶，就看見站在門口的趙惠儀。
幾年沒見，趙惠儀反而比她剛走的時候漂亮。
她一臉生氣地盯着他們看，單薄纖細的身子只穿了一件睡衣，光着腳站在地上。
馮珍香一看這個樣子，連忙跑下車，把自己的衣服給趙惠儀披上：“你這又是幹什麽呢！你身體不好，可不能這麽糟蹋！”
趙惠儀無動于衷，盯着車子看，問馮珍香：“你們是不是去把池柳給接回來了？我是不會讓她進這個家門的。”
車裏的池柳閉了一下眼睛，那種無名的煩躁又開始在身體裏竄來竄去。
池林文看了她一眼，小心解釋：“惠儀最近身體不好，脾氣有些差，你多擔待些。”
又是這樣。
池柳睜開眼睛，淡淡看了一眼池林文。
趙惠儀覺得所有人對不起她，覺得池柳和池杉都享受了那麽多年的好日子，心裏不平衡，她身體不好，在家裏可以說為所欲為。
加上找到她的時候，情況的确非常不好，馮珍香愧疚多年，心裏早就偏向她，讓她脾氣越發的大，最後鬧的池柳和池杉都離開了家。
沒想到這麽多年沒有回來，趙惠儀反而變本加厲了。
“爸，咱們商量好事情，我還是回去秦家住吧，那邊什麽都方便一點。”
“不行。”池林文不同意，“哪裏有回了家，還往外跑的道理。”
池柳不想和他頂嘴，心裏已經計劃好買飛機票的時間。
趙惠儀被拉到客廳裏，光着的腳丫被泡在足浴盆裏，她見池柳進來，臉色立刻就變了：“讓她滾！讓她滾！我不想讓她在家裏……”
馮珍香忙抱着安慰，“你妹妹都快要結婚了，你不要再鬧了。”
聽到結婚兩個字，趙惠儀終于安靜了片刻。
她似乎是對着馮珍香說，話卻是說給池柳聽的：“媽，魏家現在風頭正盛，魏緒卻不是什麽好人，你怎麽能讓池柳嫁過去。何況他們兩個關系也不好，魏緒一直都很讨厭她！”
這話和剛才罵她的情緒完全相反，池柳卻不顧不得怪異，腦海中只聽到魏緒和結婚兩個詞。
池柳顧不得馮珍香欣慰地誇獎趙惠儀懂事，側頭看向池林文。
“所以和我聯姻的人是魏緒？”
盡管已經猜到答案了，池柳還是覺得非常不真實。
魏緒怎麽可能會想和她聯姻呢？
那這麽說的話，昨天魏緒碰見她的時候，就知道她回來了，還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
這狗男人還假惺惺加她微信，讓她賠五百萬！
池林文等客廳安靜下來才說：“你一直在國外，家裏的情況可能不太清楚，你二叔上次被人給陷害了，你知道的我們這種家庭，過的就是鋼絲繩的日子，你爺爺過世多年，而魏家……”
魏家是老牌豪門，家裏雖然沒有人在權貴圈，但是生意做到全國遍地。魏緒這個人有手段有謀略，自然不甘心止步于此。
池林文說的輕描淡寫，池柳從小跟着爺爺長大，裏面的門道自然清楚。
和魏家聯姻，對他們兩家的好處都很明顯。
“這事你考慮一下。”
說是考慮，其實池柳能選擇的餘地很小。
她從小就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家族堆金砌玉似的把她養大，自然也是要讓她回報的。
聯姻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麽不可以接受的。
難接受的是，那個人是魏緒。
換成任何一個人，這種情況下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接受。
池柳上樓，打開自己已經好幾年沒有回來的房間，當初她還在的時候，最喜歡看外面的景色，特地把卧室陽臺窗戶改成落地窗。
雖然沒有露臺看的景色好，但也能讓她心滿意足。
此時陽光正毫不保留地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浪花一層疊一層，偶爾還能看見幾只海鳥，展着翅膀在飛翔。
她回過神來，手機叮咚叮咚響個不停，都是天圓發過來的信息。
【怎麽樣？你問了和誰聯姻嗎？是胡家人嗎？】
池柳删删減減，發過去幾個字：【不是，是魏緒。】
幾個字簡簡單單，卻讓天圓這半個知情者覺得猶如驚濤駭浪。
她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你真的要和魏緒聯姻啊？你想清楚了沒？他這幾年可是變的更厲害了，我怕你到時候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池柳：“……”
天方在那邊插嘴：“讓我來接，柳柳啊，哥就送你四個字，好好保重。”
池柳很有骨氣的直接挂了電話。
天圓從微信上發了消息：【姐妹我雖然特別同情你，但是你馬上就要成為魏太太了，昨天撞車的事情就算了呗，大哥讓我自己想辦法搞錢還他，我正打算去賣身賣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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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柳：【……你還是去賣身吧。】
天圓：【祈求的.jpg 】
天圓：【我會每天為你吃齋念佛，讓蒼天保佑你屍骨永存。】
池柳：【去死吧.jpg】
皮了一會兒，池柳拿着手機糾結着，打開了魏緒的微信。
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她該怎麽問啊。
池柳仰面躺在床上，一個字一個字敲過去：【你為什麽要和我聯姻？】
想了想，她又給删了。
她怕魏緒那個家夥覺得她自作多情，肯定會得到一頓無情的嘲諷。
池柳又打了幾行字：【車的事情怎麽處理？】
這樣好像她特別在乎這件事情一樣，删了删了。
“天啊，太難了。”
池柳把手機倒扣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
如果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話，和魏緒聯姻的确是一件不錯的事，魏家雖然亂，但是魏緒非常護短，日子不一定過的糟糕。
而且還能讓她肆意買買買，秀展随便看，旅游随便去。
誰會跟花不完的錢過不去啊。
池柳突然覺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她無聊又睡不着，腦子迷迷糊糊的，打開渣浪随意翻動。
之前的那個熱搜還挂在榜單上，說要寫小黃文的那位評論，還真的寫了出來。
題目就叫【邪魅狂少—嬌妻帶球跑】，池柳大概掃了幾下，就臉紅耳熱退了出來。
現在尺度都這麽大嗎？
什麽第一天就啪啪，一次就中帶球跑……
池柳忍不住評論：他們兩個一點也不适合在一起。
要适合的話，很多年就會在一起了。
池柳想把手機合上，發現私信那裏的數字已經99+，還有很多評論過來罵她。
這個小號是她以前沒事注冊着玩，內容都是吐槽明星穿搭，沒有粉籍只看衣服，倒是有不少粉絲被她的吐槽給吸引。
這麽多消息，大部分都是在催更，格外的幾條評論是在罵她沒有眼光。
【明明那麽甜，你懂什麽！】
池柳：……
是她不懂了。
趙惠儀急着想知道答案，趁着馮珍香不注意，颠颠跑了過來。
“你怎麽還在家裏？”
“你會不會敲門？”
池柳正在回複評論，差點被趙惠儀給吓到。
“這是我家，你不在的時候，我和爸媽過的可好了，你不是說以後一直在國外嗎？幹什麽回來？因為魏緒？”
趙惠儀似乎是随口問：“你還喜歡魏緒對不對？我告訴你，魏緒這幾年身邊早就有別的女人了。”
池柳不在意地哦了一聲，指着門口對趙惠儀說：“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池柳坐在床上，烏黑的頭發披散落下，襯的臉蛋更小，眉眼裏都是厭惡，小巧高挺的鼻梁旁還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
趙惠儀一下子就炸了鍋。
同樣都是池家的女兒，就因為池柳從小就在父母身邊長大，條件更好，舞蹈樂器挨個學了個遍，什麽都是按照名媛的标準來培養。
而她早早就辍了學，先是在外面打各種黑工，皮膚變得越來越粗糙不堪，後來早戀還被弄的懷了孕。
她和池柳比起來，一個是天上一個像是被踩在泥裏。
從被認回來的那一刻，嫉妒和不甘就在她心裏盤旋。
她嫉妒池杉占據了她的人生，嫉妒池柳可以擁有這一切。
但是憑什麽啊，憑什麽她就要被拐賣，就要有那麽多不堪的過去。
她的父母親人原來這麽有權利，她原本可以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池柳那張明豔豔的臉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徹底激怒了趙惠儀，她想都沒想，沖上去就去拽池柳的頭發。
池柳吃痛叫了一聲，立刻彈了起來。
她的頭發！她為了養成烏黑秀麗的頭發，伺候他們比伺候祖宗都要勤快，趙惠儀竟然抓了一大把。
之前她從來不還手，但是現在。
池柳一巴掌上去。
“你給我冷靜一下。”
趙惠儀不可置信地捂着臉頰。
“你打我！”
随即她嗚嗚咽咽哭起來，馮珍香和池林文趕到的時候，趙惠儀哭的已經滿臉是淚。
“怎麽了？你們姐妹兩個怎麽一見面就打架。”
馮珍香和稀泥，趙惠儀已經沖進了她的懷裏：“媽，我怎麽這麽倒黴啊，老天爺為什麽這麽對我，如果當初我沒有被抱錯的話，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池柳不會看不起我，不會打我這個姐姐……”
池柳張了張嘴，什麽叫她看不起她？
她和池杉對她這個姐姐一開始歡迎的不得了，然後呢？
可馮珍香不會這麽想，她有些責備地看了池柳一眼：“柳柳，你姐姐情緒不好，你多擔待一些，你怎麽能動手呢？她這麽多年一直在受苦，撒撒嬌發發脾氣也是好的。何況。”
何況她都要嫁給魏緒了。
池柳在心裏幫她補充好了沒有說出嘴的話。
池柳覺得沒意思很了，前面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的魏緒，後面是糟心的家裏人。
池林文見池柳臉色也不好看，忙安慰：“柳柳，你姐姐最近心情不好，你多理解一下。等以後就好了。”
池柳沒有做聲，揮揮手讓他們先出去：“我想休息一下。”
“那你先休息，時差肯定還沒有倒過來吧。”
池柳把門碰上，終于清淨了下來。
地上她被抓下來的頭發亂糟糟的堆着，卻沒有一個人看見。
她吸了吸鼻子，癱在床上。
一層別墅正門，叮咚的聲音響起，蔣姨忙放下手裏的抹布，透過顯示屏，看到剛剛還在電視采訪中看到的青年才俊，正單手插兜站在門口。
“魏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