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想要什麽禮物嗎
這個夢讓她一整天的心情都down下來。
她必須讓魏緒知道，曾經的她有多可憐卑微，現在她就有多高攀不起。
絕不能讓魏緒知道，她在乎那個吻。
不就一個吻嗎？
池柳給自己泡了咖啡，深吸幾口氣，坐在陽臺的茶幾旁小口小口喝起來。
海平面上有游客在劃帆船，白白的小帆和湛藍的海水相映生輝，海灘上遮陽傘沒有幾個，大多數人都嫌海風太冷，來玩的人日漸減少。
海風吹過來時，陽臺上的紗簾被吹的飄起，她突然想到魏緒家門廊上挂的那個風鈴。
清脆悅耳，挂在這裏也不錯。
魏緒會不會喜歡？
池柳唾棄自己幾聲，甩甩腦子，起身去了洗手間。
不出意外的腫了起來。
她用冷水洗臉，一邊把這個浮腫也歸結到魏緒的頭上。
要不是他發瘋，她怎麽可能會喝這麽多酒。
手機上除了天圓發過來的求饒信息，只有魏緒一句簡單的“今天要出差”。
誰稀罕知道？
盛京國際總裁辦公室，黑白灰簡約風格的空間內，魏緒正随意坐在椅子上，聽特助彙報冬華收購案的事情。
魏緒坐這把椅子并不安穩，除了繼母總是想給他添點麻煩之外，幾個堂哥堂弟才是麻煩中的麻煩。
魏家人似乎骨子都不喜歡認輸，哪怕魏緒已經證明了自己才是最适合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們也要汲汲鑽營，或是暗中蟄伏。
就這一簡單收購案，背地裏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下水。
他擰着眉心，眉宇間略顯疲态。特助司呂跟了他多年，有些欲言又止。
魏緒擡了一下眉眼，他立刻低頭，把到嘴的話主動說了出來：“總裁，那日本投資商昨天約您見面，您……”
他自知這話逾矩，可跟在魏緒身邊多年，還從來沒有見他這樣放縱過。
單一色調的裝修風格，在秋冬這樣的季節難免會讓人覺得肅靜冷冽，偌大的辦公室只有魏緒随意翻動書頁的聲音，一聲聲壓在特助的心裏。
“那幾個日本人沒有底線，吃相太難看，和他們合作難免砸的是盛京的招牌。”
魏緒的聲音總是有一種讓人安定的魔力，讓司呂的一顆心瞬間放回了肚子裏。
“你是不是還想問，為什麽我昨天那天高調，說要和池家聯姻。”
特助點了一下頭，“的确不知道您為什麽這麽做。”
其實沒有為什麽。
就是不想讓她受刁難。
魏緒這話在心裏過了一遍，吐出來的卻是：“該讓魏度魏滕他們有所忌憚了。”
不如他早點說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魏緒有多看中池柳。
“一個月之後的婚禮，我要幾天休息的時間，你把工作都安排在最近。特別是這個收購案，你盯緊了。”
“是。”
司呂拿了文件出去，心裏的疑惑卻還沒有打消。
池家能讓魏度魏滕忌憚？
池家早就今非昔比，燕平幾個豪門大族裏，也就池家生意上做的不怎麽樣，靠的不過是裙帶關系。
這麽多年，想和魏緒聯姻的，不乏比池家門庭更高，更适合的，魏緒卻連考慮都不考慮。
司呂勉為其難地壓下心裏的疑惑，神色如常的把事情吩咐給其他秘書。
魏緒轉了圈名單，低頭看着手機。
池柳并沒有回複消息，兩個人的微信界面上，只有他一個人的消息。
魏緒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池柳氣鼓鼓生氣的表情。
脾氣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大。
池柳的确還在生氣，他們之間，也還沒有到什麽事情都報備的程度。
她也絕不會因為魏緒向她解釋行程就原諒他！
十分有骨氣的池柳給天圓發過去消息。
池柳：【萬箭穿心.jgp】
天圓：【跪下求饒.jpg】
天圓：【高高在上美麗大方的格格大人，小的給您跪安了。】
天圓：【明天我帶您去買買，愉悅一下心情怎麽樣？】
池柳總算心情好起來。
天圓很會順着杆子往上爬，見池柳已經不生氣，馬上把一切都推到天方身上。
【那個夜譚他就是個賣國賊！我已經告訴了我大哥，為咱們兩個伸張了正義！】
池柳很好奇天傑怎麽做，忍不住等着天圓接着放下說。
【我大哥特別懂我，他讓天方替我還魏緒的錢，哈哈哈。】
池柳面目表情，實在不知道天圓的腦子怎麽還停留在還錢的階段。
不過為什麽不要？
她發了一個笑眯眯的表情，問：【錢呢？】
【直接讓夜譚打過來吧！】
天圓：【姐妹你沒有心！我們兄妹三個人辛辛苦苦內鬥，還的都是你這個周扒皮的錢！】
池柳心情大好，再三囑咐天圓讓天方把錢打過來。
不敲詐天方一筆，下次他還能幹出來賣妹妹這回事。
天圓把截圖發給天方，天方那邊肉疼了一會兒，還是給池柳轉過來錢。
拿了錢，池柳的心情徹底好起來。
天圓笑眯眯看着天方出錢，給池柳發消息：【怎麽樣？現在能告訴我昨天魏緒對你做了什麽嗎？】
【王雪曼那個丫頭，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給我打電話轟炸，問我你什麽和魏緒好上的。】
池柳：【你和她什麽時候這麽情深義重了？】
天圓：【大概就從你和魏緒宣布聯姻的時候，我們兩個就像是那個隔岸的猴子，突然惺惺相惜起來。】
天圓這麽說，還切身力行地開了一個群，把池柳和王雪曼都拉了進來。
王雪曼很有骨氣，一看這個群當即就發了高傲的表情過來。
【就算拉我進來了，你也得告訴我你和魏緒到底怎麽回事！】
天圓：【打起來.jpg】
池柳：……
下一秒，黑色的系統提示，天方被拉了進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天方莫名其妙，但很快hold了整個群裏的氣氛。
池柳：【五百萬我會還給你的。】
天方：【各位姐妹好啊！】
【以後小柳柳就是我罩着了，哈哈哈哈……】
天圓：【……是時候斷絕親兄妹的關系了。】
王雪曼：【卒。】
臨近中午，馮珍香在側廳插花，趙惠儀捧着手機躺在沙發上，不時笑兩聲。
池柳和天圓皮了幾句，已經把昨天的事情抛之腦後，敷着面膜下樓，蔣姨給她熬了燕窩粥，趙惠儀一聽，也說要一碗。
趙惠儀最近這兩天很安生，她很聰明的知道，像池柳剛回來的時候那樣鬧騰是不行的，池柳不吃這一套，鬧的次數多了馮珍香也會厭煩。
這麽多年，她這個度拿捏的非常好。
只是拿捏的再好的度，在看到池柳慢條斯理的喝着粥，貼着面膜的臉又小又嫩，昨夜的動靜她不是沒有聽見，魏緒竟然親自送她回來。
一股嫉妒從心裏生出來，讓她喝粥的動作都僵持起來。
池柳命怎麽這麽好？
趙惠儀拿着勺子來回在碗裏攪動，似乎是不經意開口：“池杉最近沒有聯系你？你結婚了她也不回來？”
池柳擡頭看她，馮珍香一聽這動靜，花也不插了，連忙走過來，就怕兩個人打起來。
趙惠儀也有點緊張。
池柳有些好笑，她把面膜給撕了，露出裏面吹彈可破的臉頰，真金白銀保養出來的，又白又嫩，臉上連個細紋都沒有。
她看向馮珍香：“這得問爸媽。媽，你不是說聯系我姐嗎？怎麽現在還沒有聯系嗎？”
趙惠儀也把視線挪過來。
馮珍香硬着頭皮，拉着趙惠儀的手安撫，對池柳說：“我之前聯系了，沒有聯系上。我和你爸托了人正在找。”
“那媽多費心了。”
池柳并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那麽不在意，池杉的電話她依然打不通。剛出國沒多久的時候，池杉還和她聯系過幾次，後來發了一個不要再聯系的短信，就再也不接她電話了。
這些年，池杉也就給馮珍香打過幾次電話，多的什麽都不肯說。
池柳也不知道池杉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冷淡。
馮珍香換了話題，問池柳：“昨天喝酒了？”
池柳點頭，“聚會稍微喝了一點。”
“我好像聽着魏緒還送你回來了？他昨天也過去了？”
“嗯。”
馮珍香欲言又止，池柳放下勺子，問她：“媽，你有什麽想說的？”
“我就是想問問，他真的當衆說了你們要聯姻的事兒？”
“是。”
池柳沒有瞞，以圈裏人傳播的速度，她以為昨天晚上馮珍香就會知道了。
馮珍香見她點頭，露了一個真誠的笑容：“魏緒這孩子辦事還算可以。你二叔今早打了電話過來，你抽時間回個信，說起來你回來還沒有去拜訪他們。”
池柳嗯了一聲，放下燕窩粥，給池林武回電話。
池林武比池林文官大，忙的事情也多，池老爺子那時候更看中的也是他，兩家平日雖然來往不多，但是一個姓，做什麽都逃不開。
她和魏緒聯姻，池林武是雙手贊同。
他只有一個小女兒，今年剛十歲出頭，到能幫上她的時候，最少還得十年起步。
再過十年，池林武也就要退休了。
一接通，池林武的聲音就傳來：“柳柳。”
“二叔，最近身體怎麽樣？”
“老樣子。我聽說了魏緒和你聯姻的事情，魏家雖然是商賈，不過這幾年發展不錯，你又喜歡魏緒，也不算委屈你。”
池柳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喜歡魏緒，僵了一下沒有開口。
“我一會兒有會要開，你這樣，今天晚上過來吃飯，叫上魏緒。”
“魏緒出差了。”
“那你就先來二叔家裏一趟，魏緒以後再見，你妹成天念叨你。”
“好。”
池柳挂了電話，發現趙惠儀坐在不遠處，支楞着耳朵聽。
說起來，池林武一家對趙惠儀就冷淡的多。
倒不是因為什麽身份，單單是因為趙惠儀被找回來的太晚，感情不好再培養。
馮珍香問了池柳兩句，聽說她要晚上過去吃飯，笑了笑。
“讓惠儀跟着你去吧。”
“我不去。”
趙惠儀拉下臉，騰騰往樓上走。
她才不去自讨沒趣。
馮珍香只好追上去開導，池柳覺得沒意思，回了房間，從靠牆放雜亂東西的二層抽屜裏，拿出幾塊布料來。
池林武生的小女兒，別的不喜歡，就喜歡芭比娃娃。
一溜煙兒各式娃娃有幾十個，池林武疼她，專門給她騰出來一間屋子讓她放娃娃，池榆玩的越發肆無忌憚。
池柳那時候和池榆一起在老宅呆過一段時間，沒事的時候，池柳就給她做娃娃衣服，讓這小丫頭回回見了她都要念叨。
晚上池柳簡單選了條裙子，打扮的很少素雅，跟着池林文往池林武家去。
馮珍香自然留在家裏陪趙惠儀。
池林武家沒有在這附近，住的還是之前家屬院，離政·府很近，也是當年分配的房子。
這個季節風開始變多，老院裏一地的金黃落葉，掃也掃不及。
池林文和池柳沒什麽話說，繞來繞去都是讓她和魏緒好好過。
池柳答應的懶散，進了二叔家，才堪堪松了口氣。
池榆早就在等她，走之前還到她腰線這裏的丫頭，抽條似的長高了。
“姐姐，聽說你要結婚了是不是？我能去當伴娘嗎？”
小丫頭第一句就是個這個，二伯母人很溫柔，從來不摻合圈裏什麽事，池柳很喜歡他們。
她點了點池榆的鼻尖，“你來給我當花童吧，打扮的漂漂亮亮，姐姐到時候給你買漂亮的衣服。”
池榆很興奮的答應，接着又問：“我姐夫呢？你怎麽不把他帶過來，我爸說姐夫就是魏緒哥哥，是真的嗎？”
“是。”
“哇！真的是魏緒哥哥，姐姐你生日許的願望竟然成真了！”
池柳有些尴尬，忙看了一眼池林武，叫了一聲二叔。
“柳柳啊，可有老長時間沒有來叔叔這裏玩了。”
常年在高位上坐着，池林武身上的氣質帶着些許壓迫性，在外面從來不茍言笑，不敢露出自己的喜好，在家裏就随性很多，正在客廳一角泡茶。
他們夫妻兩口子很多年都沒有孩子，他們那時候試了很多辦法，本來都絕望了，對池柳這最小的孩子自然就多疼了些。
後來機緣巧合，才有了池榆，和池柳整整差了十幾歲。
他給池林文遞了茶，兩個人許久沒有見，說的都是圈裏的事。
譬如現在，說的就是魏家的人。
池柳一邊和池榆說話，一邊支着耳朵聽。
池林武也不避諱她，池柳要嫁過去，早晚有一天要面對。
雖然她是被堆金砌玉似的養大，但該知道的，他們從來不吝啬她知道。
從池林武家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二嬸摸了她的頭，讓她常來玩。
“下次帶着魏緒，我有事情和他談。”
“好。”
走了老遠，她想起來上次池林文說的，到了現在這個地位，每一步都像是走鋼絲一樣，一不留神就會被萬劫不複。
“所以柳柳。”
池林文喝了兩杯酒，把平日悶着的話說了出來：“讓你聯姻，是對咱們家最大的貢獻了。就是委屈你了，爸爸知道你不想和魏緒再有聯系。”
池柳吸了吸鼻子，原來池林文什麽都知道。
其實早在知道将來要聯姻的時候，池柳才上高中。
她和天圓一邊扒拉圈裏的公子哥，一邊嘆氣。
“如果聯姻的話，我還是想嫁給魏緒。”
天圓咬着冰淇淋，不贊同：“可是他都不理你，看起來還很不好惹。”
池柳瞥見籃球場上，魏緒正和圈裏幾人在打籃，少年穿着運動衣，向上躍起時能匆匆窺見他精瘦的腰身。
“那我也不管。”
池柳托着腮，認真考慮起來該怎麽才能讓魏緒同意。
首先，得讓魏緒知道她喜歡他，也得讓魏緒喜歡上她。
從那以後，池柳有事沒事總是往魏緒班裏跑，只要魏緒出現的地方，身後總有她這個小尾巴。
魏緒有次煩不勝煩，把她給堵在牆角。
“你到底想做什麽？”
池柳瞥見魏緒好看的眉眼，臉頰已經泛紅，帶着幾分羞澀地說：“我想和你聯姻。”
“不可能。”
池柳當場怔在原地，想不通魏緒怎麽可以直接拒絕。
她不漂亮嗎？
和她聯姻有什麽不好的？
狗男人。
池柳想到這裏，被手機乍然響起的鈴聲扯回現實，啧啧了兩聲，看着微信上魏緒發過來的信息。
【想要什麽禮物嗎？】
想要個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