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個吻
伴娘服應聲落下, 池柳的腦子轟的一聲,什麽都聽不到了。
那天魏緒嗤之以鼻地說笑聲,這麽多年一直在她的腦子裏回蕩, 燙的她不敢去想象。
池杉卻告訴她, 那天她也在。
“沒想到吧?”
池杉破罐子破摔,從兜裏掏出一根煙, “我也喜歡過魏緒。”
池柳徹底僵硬在原地。
明明外面是晴朗的天,陽光透過東窗格跳躍進來,她卻覺得遍體生寒。
“很奇怪嗎?難道魏緒只能有你一個人喜歡?”
池杉并不放過池柳,煙霧袅袅下的那張臉是破罐子破摔的決然。
她回來,只是想告訴她這件事情嗎?
池柳震驚之餘,都忘了怎麽樣反應。
趙惠儀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樓下下來, 一臉看好戲地看着他們兩個。
“我早就和你說過, 池杉不是什麽好東西。”
池杉把目光移過去, 明明剛剛深秋, 那眼神卻像是嚴寒下的寒冰。
趙惠儀卻不怕她。
在她的心裏, 池杉一直是一個鸠占鵲巢,搶奪了她将近二十幾年親情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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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力氣不小,重重把愣在原地的池柳給扯回來。
“你怕什麽?”
她語氣還是帶着不耐煩, “她說喜歡魏緒就怎麽了?你問問, 圈裏就有幾個人不喜歡魏緒,至于這個表情嗎?魏緒馬上要娶的人是你,不是她池杉。”
趙惠儀的話讓池柳有了反應。
廊下的陽光被烏雲遮住, 天空孰的陰了下去,視線随着一暗。
“那天你也在,所以你去找魏緒表白了是嗎?”
“魏緒拒絕的那個池家女兒,是你?”
池柳太緊張, 手指都掐在手掌心,呼吸忍不住急促起來。
心心念念好幾年的姐妹,一起長大的情分,她請池杉回來,不是為了聽這個。
池柳想到小時候,她在爺爺家長大,每次回這裏,最舍不得的就是池杉了。
她又一個可以完全分享秘密的姐姐。
那些年,她喜歡魏緒的所有小心情,所有小秘密,池杉是抱着一種什麽樣的感情聽下來的?
池杉無所謂地點頭,彈了彈煙灰:“沒錯。當初趙惠儀回來,我知道自己在這個家呆不下去了,幹脆去找上魏緒。”
“為什麽?”
池杉笑了笑,卻不達眼底:“大概魏緒不喜歡你,天天煩你去找他,煩你去說什麽聯姻,我就去找他,告訴他,我可以做那個聽話的人。”
“不會煩他,不會左右他的想法,甚至也無所謂他在外面有多少人。”
池杉盯着池柳看:“你看我,能做到的要比你多不是嗎?”
她身上的衣服看不出來任何牌子,臉上的笑意帶着滄桑,“但是他拒絕我來?他說我……”
後半段她吸了吸鼻子,突然不想說出來。
魏緒說,她和池柳比起來,連她的一個衣角都比不過。
就憑她池家女兒的身份,也想和他聯姻?
池杉被羞的滿臉通紅,連話都說不出來。
後來才知道,那天巷子拐角,還有池柳在。
她最開始以為,池柳會看她的笑話,會和她決裂。
所以她不想和她聯系,不想聽見她的聲音。
直到後來才知道,池柳一直在國外,從來沒有回來過。
說完這些,她心裏其實是痛快的。
池柳閉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裏面已經沒有了傷心。
“你走吧。”
外面風漸起,燕平的深秋其實非常美,帶着涼意的風卷着落葉往遠處吹,再過不了多久,就是初冬了。
風過雲散,一切都将會回歸原位。
池杉站起身,不遠處的庭院裏,蔣姨正抱着被子曬,透過樹葉的斑點落在被子上,大大小小,留下破碎的光與影。
明明很美的畫面。
庭院的那一角落,曾經還有一秋千,是池杉迎接她回來的時候,讓管家做的,上面纏繞着很多細碎的葉子和花,池杉仰着笑臉說,“這是給我們家小公主的。”
也是這樣的天氣,他們兩個會去買冰糖葫蘆,買軟糯的栗子,熱氣騰騰的紅薯,坐在秋千上訴說着女孩子之間的小秘密。
可惜這樣的畫面再難尋,猝不及防地終止,人與人之間的那些親密蕩然無存,終歸漸行漸遠。
池杉并沒有和蔣姨打招呼,看着池柳抱着胳膊往二樓走。
她曾經很羨慕池柳可以得到老爺子的寵愛,可以在圈裏有那麽高的地位,所有人都誇她,捧她。
終于有個魏緒讓她栽了跟頭,她其實在心裏,有那麽一點隐秘的開心。冷眼旁觀的看着她苦惱糾結,看着她郁郁寡歡。
這樣的小心思,她從來沒有對人說過。
池杉把煙灰放在腳底下踩滅,戴上帽子,打算要離開。
趙惠儀頗有好心情地叫住她:“你來不會就是為了告訴她這個吧?對你有什麽好處?”
池杉停頓了一下腳步,把手放在褲兜,眼神斜睨着趙惠儀看。
她去找了她親生父母,想象着原本自己的人生該是什麽樣子,發現她沒有一點辦法去接受。
憑什麽老天爺開了這麽大的玩笑。
她曾經也是燕平人人追捧的大小姐,不是一個連個奢飾品包包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明明……
不該是這樣的。
“你這個草包,懂什麽。”
池杉拉緊了衣服上的拉鏈,頭也不回的鑽進越來越大的風裏。
有一段時間,她恨所有人。
恨馮珍香言而無信,恨池林文對她虛情假意,恨趙惠儀為什麽要被找回來。
就連池柳,她也恨她天真無邪,恨她可以不經受這一切。
可兜兜轉轉,當年連過生日許願都要嫁給魏緒的小公主,最終還是實現了她的夢想。
說了這些,以後就再也和她沒有瓜葛了。
此時陽光正好,穹頂挂在高空,厚厚的雲在風下走的飛快,偶爾廊下一半也能沾染上些陽光。
池柳趴在欄杆處發呆,心裏一直在猶豫來猶豫去。
她和魏緒時隔幾年再次相見,原以為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久別重逢,她已經做好了做一個塑料夫妻的打算。
只是沒想到,中間還夾雜着池杉。
魏緒從來沒有和她說過。
池柳自嘲笑了笑,魏緒那麽冷清的一個人,她喜歡來他那麽多年,依然照樣摸不到他的心。
就像池杉說的,魏緒不喜歡她,從來都不喜歡,他找她聯姻,不過是為了利益。
那當沒有利益的時候,她該怎麽辦?
像其他豪門太太一樣,要麽獨守空房,要麽睜一眼閉一眼,死守着正房太太的尊嚴?
池柳下了決心,給魏緒打過去電話。
漫長的嘟嘟聲音之後,傳來魏緒低沉,帶着微倦的聲音。
“怎麽了?”
“魏緒。”池柳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我們取消聯姻吧。”
那頭的魏緒腳步頓了一下,跟在他身後的八九個秘書總監,都跟着停下腳步。
走在最前面的特助司呂清晰看見魏緒的眉毛微蹙,丹鳳眼跟着沉了下來。
又是公司的事?
魏滕不知道天高地厚,大概是覺得魏緒最近忙着婚事,這時候是最好的時機,一直在不停的蹦跶。
光對付他,就耗費了魏緒大半精力。
之前和日本合約商沒有談攏的條款,他們大約是下不去這股勁兒,特地找了盛京集團的對家,痛痛快快按照最低标準簽了約。
這背後,難保沒有其他魏家人的身影。
乍看魏緒蹙着眉,下意識的他以為又是魏家人來找不痛快。
“你在哪裏?”
魏緒捏着手機的手指開始用力,泛白的指尖和黑色的機身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罕見的,他再次感到了慌亂。
就像是很多年前,他知道池柳不告而別,知道她遠赴他鄉,卻連個再見都不和他說。
那是他唯一一次慌亂,他發瘋似的跑到池家的別墅,想再見她一面。
哪裏都沒有她的身影。
她的卧室裏沒有了她昔日喜歡的各種包包和照片,衣帽間空了一大半,她真的離開了。
魏緒眸子陰沉的更厲害,電話那頭的池柳一無所知,她吸了吸鼻子,最後開口:“你不用管我在哪裏,魏緒,我是考慮仔細的。我們兩個不适合。”
“适不适合,不是你說了算。”
魏緒這句話說的咬牙切齒,一邊示意司呂去開車。
後面跟着的總監和秘書們都面面相觑。
這是,不開會了?
魏緒難得有這樣失控的時候,大家正不知道該以一種怎麽樣的表情應對,魏緒已經轉身大步離去,手裏還攥着手機給池柳的保镖打電話。
很快他就知道池杉來過的消息。
總裁專用電梯向來很快,魏緒挂了電話的功夫,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場,司呂正等在那裏。
“你不用過去,公司的事情先交給你。”
魏緒打開車門,轟的一聲發動車子,車輪在地上摩擦出刺耳尖銳的聲音,司呂剛應下,車影已經像離弦的箭,很快連車燈也看不見了。
魏緒很少有情緒波動這麽明顯的時候,司呂跟了他這麽多年,也很少見到他這個樣子。
更別說其他人。
秘書們害怕被司呂這個特助罵,不敢開口詢問,那些總監卻還是敢開開玩笑。
見他獨自回來,幾個總監已經開口問:“魏總這是去做什麽了?”
“是啊,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那麽着急,恐怕對魏緒這種冷淡到極致的人來說,可能就是給親媽奔喪。
但衆所周知,魏緒的親媽當年就去世了,還帶着讓他被拐賣走了。
司呂皮笑肉不笑,對付這些人最有經驗,四兩撥千斤:“不好意思,我對魏總的行程并沒有什麽興趣。”
這些總監裏,不僅僅有魏緒後來提拔上來的人,還藏着魏家其他兄弟的人。
魏緒前腳一走,後腳魏滕魏鑫就收到了消息。
魏鑫和助理嘀咕:“能讓魏緒這樣失态的,會是什麽事?”
倒是那邊的魏滕,低笑了幾聲,一眼就看透了真相。
“我的好三哥啊。”
他半躺着吸煙,眼神同樣冷冰冰的,“沒想到我被他騙了這麽多年。”
“什麽狗屁不喜歡。”
魏滕自嘲笑了笑,怎麽就沒想到魏緒那些年的冷淡,只是為了保護池柳。
等他羽翼漸豐,魏家大大小小的人都不得不折服在他腳下的時候,他才敢露出那麽一兩分喜歡。
一根煙抽完,他披上衣服,對管家說:“我也該去拜訪一下我那個好嬸嬸,魏緒的好後媽了。”
風起雲湧,之前還亮着光的太陽再次被烏雲遮住,大白天還打起了雷。
深秋的雨很少有來的這麽快的時候,風吹的落葉繞着圈的打轉,池柳不知道為何想到了那個小巷。
她曾經連續做了很久的噩夢,偏偏她剛到國外,醒來也不知道該和誰說。
夢裏事情總是反複,讓人摸不到頭腦,那地方卻讓她熟悉的很。
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車鑰匙,匆忙披了衣服出門。
她要去那個小巷,告訴曾經的自己,魏緒不是拒絕的你。
可。拒絕的不是她又怎麽樣?
池柳很清楚的知道,她纏着魏緒的那些年,他是有多麽的讨厭她,總是皺着眉頭,陰沉着眉眼,讓她離他遠點。
蔣姨把曬在庭院的被子抱了回來,一邊嘟囔這鬼天氣。
“天氣預報可沒有說要下雨。”
蔣姨不知道池杉回來說了什麽,後來見她走了,才細品出來幾分不同尋常。
問趙惠儀,她正窩在沙發上給自己喜歡的西皮打榜,聽小道消息說這兩個人全部都是演的,就是為了騙西皮粉,氣的她心情不好起來。
為了打榜,她可是花進去一個包包的錢。
見蔣姨來問,沒好氣地說:“不知道,可能要和魏緒退婚吧。”
她随口說說,把蔣姨吓得夠嗆。
還沒有反應過來,池柳又像風一樣從樓上下來,直接去了車庫。
“柳柳,下着雨你去幹什麽?”
都說秋天的雨下不大,今天的雨不僅來的快,還雨勢不小,頗有一種要把所有殘留葉子都打下來的氣勢。
池柳擺擺手,“我出去一趟。”
蔣姨拉不住她,眉頭都皺起來,猶豫着要不要給馮珍香打電話。
趙惠儀放下手機,讓蔣姨去熬粥,“沒事,我媽晚上就回來了,婚禮的請柬都送出去了。”
蔣姨松了口氣,一想也是。
趙惠儀小嘴繼續叭叭:“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池家要和魏緒聯姻,池柳要是不嫁過去,我就勉為其難嫁過去,也過過總裁夫人的瘾。”
蔣姨:……
她一言難盡地去熬粥,偏偏心裏老是覺得會出事,趁着趙惠儀不注意,偷偷摸摸地給馮珍香發了消息。
魏緒那邊的車子已經開到高架,在過一個路口就可以走下道,往池家的別墅去。
偏偏這時候下了雨,不遠處的路口發生了交通事故,堵着老遠的車,車流在陰雨天彙聚成一條條長長的燈蛇,看不見終點。
魏緒看了看手表,剛才保镖打過來電話,池柳從家裏出來,開車出了門。
這樣的冷天,池柳想必情急一下,穿的并不多。
魏緒再也等不到,幹脆下車,叫了司機過來往這邊趕。
魏緒前後左右的車都離魏緒遠遠的,本來這種豪車出門,又是在這種容易出事的下雨天,自然都避之不及。
不曾想從豪車上下來一位頗年輕的男人,打着黑色的傘往遠處前行,細密的雨點時不時濺到他的黑色褲腿上。
他卻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
“這下雨天什麽急事,得扔了車走着去?”
“咳,有錢人的世界,可能去談生意吧,畢竟這種人分分鐘鐘就多少錢進賬的。”
“那也太拼了吧。”
有人搖頭嘟囔,看着前方還停滞不前的車龍,忍不住低罵了一聲,幹脆刷起手機來。
魏緒走到下道路口,遠處的車龍才被他甩在身後,從另一條路繞過來的保镖恭敬地把車子停在路邊,等着他上車。
魏緒沒有什麽起伏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問:“池小姐呢?”
“在離別墅不遠的小巷裏。”
魏緒了然,顧不得換上幹淨的衣褲,轟着油門離去,把不遠處細密的雨簾給沖破,車燈很快就消失在雨霧中。
他一分鐘也等不得。
池柳并沒有太任性,在車裏坐了一會兒,才撐着傘站在巷子的盡頭,一如多年前那樣躲在暗處裏,按耐着怦怦跳的心髒。
那時候她想,盡管魏緒不喜歡她,但是她還得嘗試一下。
她已經上了大學,聽天方說,學校裏喜歡魏緒的女生太多了。
她怕魏緒喜歡上別人,怕近水樓臺還讓魏緒喜歡不上自己。
但是,感情的事情誰又能說的誰呢?
當年的事情,她的确是敗的一塌糊塗。
隔着雨傘,滴答的雨聲在小巷裏回蕩,池柳攏了攏衣服,打算打道回府,從今往後,再也不想這事了。
在這裏開始的,就在這裏結束吧。
池柳一轉身,恰好觸碰到一僵硬的胸膛,魏緒把傘一扔,直接把池柳箍在懷裏。
有那麽一瞬間,池柳的大腦是空白的。
秋雨綿綿,細密的雨珠從魏緒的額前滴落下來,他也不知道在雨裏待了多久,嗓音略微沙啞低沉:“柳柳。”
池柳推不開他,好半天才嗯了一聲。
“你這次又想去哪裏?我是不會讓你逃掉的?”
魏緒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挑起池柳的下巴,手指微用力,眼睛死死盯着她看。
一路上克制隐忍的冷靜,在見到她之後,一瞬間崩塌。
他往前微微靠近幾步,直視着池柳的眸子:“想退婚?”
“做夢吧。”
池柳空白的腦海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啪的一聲斷了。
魏緒的手已經托着她的臉頰,俯下身子,帶着急躁和的吻瞬時而來。
雨傘傾落,兩個人只身落在雨幕裏,遠處昏黃的路燈似乎在另一個空間世界,周遭裏只有他們彼此的身影。
很難形容出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魏緒的吻急切,帶着不知名的占有欲,碾轉反側,像是要把她拆之入懷。
像是在說,這樣她就再也不能跑了,再也不會像之前一樣,離開他身邊那麽久。
他寬大的手放在池柳的脖頸後面,大拇指在她的臉頰上摩擦,池柳分心睜開一只眼,恰好看見他的丹鳳眼如墨。
他也在睜着眼。
雨水順着兩個人交接處滑落,魏緒和她額頭相抵,微微喘着氣。随即他把衣服脫下來,裹在池柳身上,不有分說地将她抱起。
他說:“婚禮照常舉行。”
“池柳,你注定只能是我的妻子。”
車上的暖風一直沒有停,池柳上了車就打了一個寒顫,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魏緒從抽屜裏抽出幹淨的毛巾,附在她的頭上,動作有些生疏,有幾次還扯痛了池柳的頭發。
誰也沒有再開口,車內氣氛漸漸尴尬起來,池柳幹脆閉上眼睛裝死,徹底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魏緒。
該怎麽解釋,從下午開始的低落心情,和剛才茫然無措到現在也摸不清的心緒呢?
魏緒把她的頭發擦的差不多,把毛巾丢到後座,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上。
他抽煙的次數并不多,煙霧缭繞中他的神色看的似乎更不真切。
“不開車嗎?”
池柳終于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先開了口。
顯然魏緒沒有開車的意思,見她終于有了反應,語氣淡淡開口:“我聽蔣姨說,池杉回來了?”
池柳捏着紙巾的手一緊,随即點點頭。
“她和你說了什麽?”
池柳擡眼,“你不知道嗎?”
魏緒打開車窗,彈了彈煙灰,猩紅的煙頭像是流星一樣,在空中劃過。
“大概能想象到。”
池柳又把眼睛收了回來,垂下頭等着他怎麽說。
“不過你不用多想,我和她沒有一點關系。”
魏緒見她沒有反應,摸了一下她的頭。
池柳輕移了一下身子:“那你之前怎麽不說?”
“不值當的人,和不值當的事。”魏緒眸子軟了幾分,“你大概不知道這幾年想和我聯姻的有多少。”
知道。
一回來就聽說了。
池柳在心裏加了幾句,特意擡着下巴補充道:“我之前說的取消聯姻是真的。”
她不想讓魏緒覺得,她一哄就回來。
魏緒沒有再開口。
其實池柳心裏也清楚,聯姻是兩家決定的事情,不可能被她這一句話就輕飄飄的否定。
池林文不會同意,池林武也必定不樂意。
在氣氛再次古怪之前,恰好池柳的手機鈴聲響起,是馮珍香。
池柳深吸一口氣,接了起來。
“柳柳?”馮珍香的聲音帶着急切,她萬萬沒想到,只是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回來就聽說池柳不要聯姻了,還跑了出去。
池柳嗯了一聲,馮珍香的話像是連珠帶炮似的發射了過來:“你怎麽回事?怎麽能随便說退婚?你這麽大了,能不能不要那麽任性了。”
池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能說什麽呢?
這門婚事,本來在馮珍香那裏,就是不管她樂意不樂意,和魏緒曾經是什麽關系,都要去聯姻的。
她的手一空,魏緒直接把手機給抽走了。
“伯母。”
魏緒的聲音一出現,馮珍香就像是被掐斷了一般,突然戛然而止,随即換了一個語調。
“魏緒?”
魏緒嗯了一聲,“您放心,柳柳和我在一起呢。我一會兒就送她回家。”
“好好。”
馮珍香算是徹底放下心來,也不再多問,直接挂了電話。
池柳的頭發已經擦幹,身上蓋着魏緒的西服,也沒有那麽冷了。
魏緒似乎是不想再進行剛才的話題,直接發動車子:“我送你回家。”
池柳嗯了一聲,看着一路上雨勢漸漸小去,成了細碎的雨珠落下。
到了池家別墅門口,門口廊下的燈一直亮着,發出昏黃的顏色,給秋葉的細雨格外添了一些味道。
馮珍香和池林文都等在客廳,蔣姨聽見動靜去開門,見池柳和魏緒一同進來,才不經意地松了一口氣。
“魏三少。”
魏緒點頭致意,他只穿了一身白色襯衣,下擺從褲子裏掏了出來,額前碎發微濕,的确有幾分狼狽。
馮珍香一進門就開始嗔怒池柳,不過看在魏緒的面子上,沒敢說的太過。
池柳低垂着頭玩弄指甲,被池林文趕上了樓。
“快去休息吧,爸爸知道你心裏不好受。”
總是聽了一句像樣的話,池柳的肩膀陡然一松。
她把西裝脫下要還給魏緒,被他給制止了。
“披着吧,上去洗個熱水澡,婚禮快到了,別感冒。
馮珍香神情徹底放松下來,知道這場鬧劇是真的沒有了事情。
“柳柳太任性了,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
魏緒目送着池柳上樓,回頭看馮珍香:語氣格外鄭重:“她畢竟是我的妻子。”
馮珍香:……
池林文大笑幾聲,打着圓場。
魏緒也跟着勾了勾唇,“明天可以的話,我想帶柳柳去領一下結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