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知道還是不知道
一時之間, 池柳的天靈蓋差點飛出去。
李太太家裏不愧是從黑色背景下出來的,行事彪悍的讓她一點也招架不住。
“您別害羞,我們都是女人, 你看我, 身邊除了江景還有好幾個,老李身邊就更別說了, 有沒有十幾個我都數不清了。”
李太太以為池柳是害羞,推了旁邊的男模一把,想往池柳身上湊。
池柳騰地一下先站了起來。
酒吧裏的燈光普遍吊的比較低,她這麽一站起來,把周圍的光影都遮住了一多半。
剩下的一半光影打在池柳的臉上,讓她的神色有些看不清, 依稀只能辨別出, 兩眉之間緊緊蹙了起來。
池柳腦海裏想的很多。
這要是被拍到了傳出去, 她的名聲, 池家的名聲, 還有魏家的名聲,一個都別想要了。
池林武那走鋼絲般的政治生涯,就此有了污點。
魏緒這邊就更不要說了。
這李太太, 到底是真傻, 還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做什麽手腳?
要是真像她想的那樣,恐怕剛剛那一瞬間照片已經被拍到了。
lisa在廳中央, 把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切蛋糕的時候就有些失神,又怕別人看到了不好收場,硬生生拉着男朋友現場直播親起來。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拉了過去, 這邊角落發生的事情,看見的人倒是不多。
天圓在池柳站起來時,就發現了事情不對,她直接打了天方的電話,和王雪曼一左一右護着池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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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防不勝防。
這手段不像是張晶那邊的,可難保那個魏靜然腦子不好使。
還有魏鑫魏滕,魏家人有一個算一個,對魏緒的這把椅子都盯的死死的。
“魏太太。”
李太太突然提高了嗓門,伸手越過天圓去拉扯池柳,勢必要把動靜弄得大起來。
“你放肆!”
這事情不是捂下去就可以的,已經有好幾多人側目過來。
與其讓別人猜來猜去,到時候傳着和事實不符的流言蜚語,倒不如她徹底讓別人看清楚是怎麽回事。
池柳冷着一張臉,拿了桌上的酒杯,直接潑了上去。
場上頓時安靜下來。
李太太狼狽的尖叫了一聲,紅色的液體從她的頭上濕噠噠的往下流。
lisa趕緊從臺上下來,很上道的走過來,卻不看李太太,只問池柳:“您還好嗎?也不知道是誰帶過來的,是不是把您給吓到了。”
天圓立刻接上話:“這是哪裏來的東西,帶着兩個什麽玩意往我們身上靠?”
她一下子就把李太太的目标說成了是他們三個。
池柳只有感激的份,垂下眸子,裝起可憐。
這在座的誰不知道圈裏的小孔雀池柳,那是出了名的驕矜,從前沒有出國時是圈裏頭一份,如今又成了魏太太,更是沒有人敢怎麽樣。
王雪曼摟着池柳,同樣無聲的安慰。
李太太身上被酒淋的不舒服,其他人的反應更讓她難堪,那兩個男模早就被吓得不敢動。
江景從頭到尾,就沒有露過面。
lisa立刻讓保镖過來,要把他們弄出去。
李太太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穩住聲音:“誤會,都是誤會。魏太太,您聽我說……”
“誤會?我不知道你帶這兩個人過來是什麽誤會?”
這手段看着不高明,關鍵時刻可是非常有用的。
天方跟着保镖一起過來,顯然他很有經驗處理這樣的事情,一邊沉着臉讓保镖把李太太和兩個男模關起來,一邊要檢查大家的手機。
“今個的事大家就當不知道,要是傳出去了,我們幾個身後的家族可不是那麽好說話。”
自然,天方為了安撫大家,許了大家過來喝酒八折的優惠。
老牌豪門就那麽幾個姓氏,差不多都牽扯在其中,沒人會傻到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去對抗。
就連李太太,都有些傻眼。
她看着門口反射進來的各色燈光,映在她有些狼狽難看的臉頰上,突然有些茫然。
怪只能怪老李當初站錯了隊,她不得不出來接了這個爛攤子。
只恐怕以後的日子,會一天比一天難過。
走到前方拐角的地方,李太太停了一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正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安慰的池柳。
不愧是從小在老爺子身邊長大,處處按照名媛培養的大小姐,和那個手段陰險的魏緒,正好配成一對。
不過好在,照片和視頻已經拿到了,第一時間就給了魏鑫。
網上沒有腦子的是大多數人,只要按照節奏帶一帶,說出什麽來都有人信。
天方帶他們幾個找了包廂,讓服務員拿了熱水過來,先讓他們冷靜冷靜。
尤其是池柳,臉色實在不好看。
天方不知道怎麽安慰,幹巴巴問了一句:“知道是誰指使的嗎?”
池柳端着熱茶搖了搖頭,左不過是那幾個人。
池家相對來說,人口就簡單了很多,現在這樣着急動手的,只會是魏家人。
“行,今晚先不要想了,我給魏緒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回家。”
“還是……我來打吧。”
池柳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撥通了魏緒的手機號。
天庭方閣,這裏私密性極好,圈裏不少人都喜歡在這裏談生意。
魏緒今晚在這裏有應酬,偌大的包廂內,布置的精巧細致,幾步就是一個景致。
日式風格的屏風轉過去,放着一排真皮沙發,眼前桌子上,一溜煙的好酒好煙。
魏緒斜靠在沙發上,手指上染了煙,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手機。
池柳一天都沒有發信息過來。
和他來談生意的是港城幾個合作夥伴,其中就有胡媛媛的哥哥胡剛。
胡剛這個人能把生意從港城做到燕平這邊,短短時間就站穩腳跟,手段和能力都還是相當不錯。
胡剛對魏緒也很欣賞,兩個人就像是棋逢對手一般,撇開別的不談,在某一方面其實是有些惺惺相惜的。
不過今晚,除了胡剛,胡媛媛也在場。
胡媛媛是家裏三代唯一女孩子,其他堂哥堂弟私生子哥哥弟弟,都知道她驕縱任性,從來都是忍着讓着。
他們生母早逝,胡剛對這個親妹妹就更看中,要摘天上的明月也會去找登天梯。
哪怕明知道會沒有結果,他還是把胡媛媛帶了過來。
此時,她正聲淚俱下坐在不遠處,看着魏緒。
“阿緒,你真的不考慮我嗎?我哥哥說了,你只要和那個池柳離婚,這單子胡家免費幫你做,還有其他海外生意,分成我們會極大讓步,我們胡家肯定全力支持你在魏家站穩的。”
“池家早就已經落魄,根本幫不上你什麽,反而還得從你身上吸血。”
魏緒早就沒有了耐心,眉眼懶懶散散,眸子深不可測,低頭嗤笑了一聲。
“你覺得,我需要靠女人?”
他修長的指尖夾着一根煙,随即他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裏,猩紅的煙頭瞬間熄滅。
胡媛媛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胡剛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習慣了,比胡媛媛多了幾分忍耐和圓滑,他扯了笑:“媛媛不是這個意思,她就是太喜歡你了。”
“是嗎?”
魏緒靠在椅背上,丹鳳眼移了過來,似乎是在打量胡媛媛,又似乎連正眼都沒有看她。
“我太太也很喜歡我。”
“你!”胡媛媛咬着下唇聲音提高了幾度,“不可能!”
胡媛媛早就打聽的清清楚楚,放在幾年前,她或許還能信了魏緒說的,可他們兩個人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面了。
喜歡?誰會一直喜歡一個人?
魏緒眸子徹底冷下來,“胡小姐,你是在質疑我和我太太的恩愛程度嗎?”
正好此時,池柳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眸子一下子軟了下來,丹鳳眼尾往上挑,“抱歉,我太太的電話。”
他起身,走到不遠處的屏風處。
胡媛媛咬着下嘴唇,想站起來偷聽,被胡剛給制止了。
那邊魏緒的聲音低沉悅耳,“柳柳?”
池柳嗯了一聲,看了一眼其他人,那句我今天差點名節不保險些吐露出來。
“你在哪裏?”
她舌頭一打拌,換了個比較穩妥的問法。
“在天庭方閣這邊,不過馬上要結束了?你呢?”
“哦,我在聚會。發現了很好吃的小蛋糕,一會兒給你帶回去。”
“好。”
魏緒挂了電話,直接從座椅上拿了外套,也不看席面上坐着的幾個人,直接往外走。
胡剛攔了一下:“魏先生,這生意還沒有談攏……”
“我看沒有必要了。”
魏緒頓了一下腳步,“胡先生還是處理好自己的家事比較好。還有,我不希望再聽到什麽質疑我和太太感情的事情。”
這是直接給胡剛施壓。
他說完,就和司呂一起往外走。
“總裁。”
司呂剛剛有些心動,胡家拿出來的誠意已經很大了,海外控股那麽大的分成比例。
有了這些,弄死魏滕就真的像弄死一個螞蚱一樣。
“不用提。”魏緒面色不悅,眸子陰沉的可怕,“這事也不要告訴太太。”
“是。”
司呂發動車子,一向見慣事情的他,頭一次手開始發抖。
這麽大的誘惑擺在面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拒絕的那麽的徹底。
胡媛媛說起來,對魏總也是癡心一片了。
他目不轉睛開着車,偶爾能從後視鏡裏看到魏緒皺着眉頭,一只手在兩眉之間揉捏着。
正在此時,司呂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連忙接起來,片刻之後,聲音帶着一絲顫音,“總裁,太太那邊……”
魏緒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他一只手轉悠着手機,面色徹底沉下來。
“查清楚背後是誰,去調查一下這個姓李的公司,該收購就收購,不能收購,你知道該怎麽做。還有……”
魏緒慢條斯理地摸了摸袖口,“把這個李太太和江景的關系,捅給狗仔,鬧的越大越好。”
“是。”
司呂忙不疊開始打電話吩咐這些事情。
魏緒垂下眸子,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
剛才,池柳是想說這個事的吧。
池柳那邊挂了電話,就被天圓點着額頭訓起來。
“說什麽小蛋糕!說男模啊,說那個李太太,給你推薦男人,還說他們有腹肌那個東西那麽大!”
天方咳嗽了一下,天圓立刻就閉上了嘴,不解氣的又點了池柳幾下。
“我不好意思說。”
池柳垂了眼睑,“這怎麽說出來,雪曼你能和你那個陳公子說你被推薦男模了嗎?”
被突然cue到的王雪曼愣了一下,拿着手機晃了晃,“啊,不用我說了,剛剛他發信息問我了。”
池柳:……
王雪曼:“他說讓我注意影響,不要弄出孩子……”
天圓:……
靠。
池柳先回到光明谷頂層,手裏真的提着兩塊法國糕點師親手做的小蛋糕,一邊發愁。
該怎麽開口,才能不經意說出來她和兩個男模可能被偷·拍了,如果有桃色新聞的話,你要忍耐一下,你頭頂并沒有一片青青草原?
魏緒那個衣冠禽獸,會不會多想,認為是她欲求不滿?
池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其實陳公子那樣的也不錯,還會發信息過來叮囑做好安全措施,就是王雪曼的臉色難看的可以下冰雹了。
司呂把車子穩穩的停在了光明谷樓下,忙下車給魏緒開開門。
“你盯着點媒體,不要讓任何照片或者不利于太太的消息傳出去。”
魏緒進電梯之前,又特地叮囑了一句。
“是。”
司呂自然明白該怎麽做。
昨夜的小雪漸消,光禿禿的枝桠在寒風裏搖擺,深藍色的夜幕上,挂着一輪明月。
從卧室陽臺的秋千看過去,月朗星稀,和城市的夜景交相輝映。
魏緒推門進去,一樓客廳的燈明亮如白日,池柳一個人在家,把燈光調的都是最亮的狀态,顯得一切裝飾都有些慘白。
“柳柳?”
魏緒把西裝脫下,一邊挽着襯衣的扣子,很快就看見餐桌上放着的兩塊蛋糕。
他腳步遲疑了一下,池柳已經噔噔出現在二樓樓梯口。
“你回來了。”
“嗯。”
魏緒看着她有些過分假的笑容,故意什麽都沒有說。
“從哪裏來的蛋糕?”
“哦,那個lisa生日趴體,味道還不錯,我記得你很喜歡吃甜的。”
最後一句池柳越說聲音越小。
其實她也确定魏緒是不是喜歡吃甜的。
魏緒直接伸手,把池柳抱在了腿上。池柳掙紮了一下,最後乖乖地讓他抱着。
男人身上味道疏淺,混合着淡淡的酒味,池柳略皺了眉頭,“你喝酒了?”
“有應酬。”
魏緒已經挖了一口蛋糕,放在了嘴裏。
“好吃嗎?”
“嗯。”
魏緒垂下眼睑,丹鳳眼似乎是含着水一般,“沒你做的好吃。”
魏緒至今都記得,那個形狀醜醜的蛋糕,是出自做什麽事情都要求漂亮完美的池柳手裏。
說起來,那還是魏緒從鄉下回來的第一年生日,池柳只是對魏緒這樣漂亮卻帶着刺一樣的少年有好感。
兩個人遠遠的沒有後來那麽熟稔。
魏緒對池柳天天打扮的像芭比娃娃一樣的人,天然的帶了幾分蔑視。
池柳從來都是圈裏的焦點人物,在魏緒身上是跌倒的第一個跟頭。
她那時候正在上烘焙課,做的就是蛋糕,但是做的太難看了,池柳在烹饪這一方面,從來不擅長。
她把那一坨什麽形狀都看不出來的東西,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了魏緒。
不僅如此,她标榜的還是純手工心意最重要,出自小仙女之手的愛的歡迎禮物。
因為這個,魏緒當初沒少被人嘲笑。
池柳在後面被魏緒拒絕那麽多次,還死皮賴臉跟在他身後打轉的時候,其實對這件事情是後悔不跌的。
她不應該和魏緒開那麽大的一個玩笑,至此讓魏緒真的讨厭起她來。
燈光明亮如新,牆上的挂鐘滴答滴答走着,回蕩在有些安靜的夜裏。
魏緒給池柳塞了一塊蛋糕,一整小塊他都吃的幹幹淨淨。
池柳訝異挑了挑眉,“你真的喜歡吃蛋糕啊?”
魏緒似笑非笑看了池柳一眼:“是啊,當初你送我的第一個生日禮物,我可是全吃完了。”
“……”
“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魏緒一只手摸着她的脊背,似乎是不經意地問。
池柳內心強烈掙紮了一番,按說陳公子在海外都已經知道了,魏緒不可能沒有聽說過啊。
那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沒什麽要說的啊。”
既然這樣,那就看看誰會先憋不住。
魏緒見狀,輕曬了一下,俯身把她給抱了起來。
池柳忙掙紮,開什麽玩笑,不下來等着他開始幹嗎?等着給他消食嗎?
她才沒有那麽傻!
“只抱着你上樓。”
信了你的鬼。
本來以為今天晚上怎麽也逃不過一劫的小孔雀,意外的發現,魏緒洗完澡出來,真的只是抱着她睡覺。
池柳睜着大眼睛盯着卧室昏暗的壁燈,腦子裏咕嚕咕嚕的轉。
魏緒這是終于連日日來日去,被日趴下了?
還是因為知道了那件事情,生氣了?
她捅了捅魏緒的胸肌,魏緒閉着的眼睜開了一瞬,聲音略微沙啞地開口:“怎麽了?”
“你怎麽就直接睡了?”
魏緒給氣笑了。
他翻身把池柳給抱住,“乖,想要來?”
“才沒有。”
她嘟囔了幾句,“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
夜色濃郁,卧室內昏黃的壁燈散發出溫暖的光影。
池柳遲疑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說了出來。
金主爸爸不能生氣。
“嗯,你做的很好。”
魏緒摸着她的背脊,“以後要先記得給我打電話。”
“柳柳,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要先記得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