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陳公子

“到底怎麽回事?”

池柳到光明谷樓下的時候, 王雪曼已經孤零零在沙發上坐了快半個小時。

上次三十二樓李太太上專用電梯的事情,物業那邊很快就調查了一遍,發現當天的确是李太太買通了一位物業人員, 據說只給了五萬塊。

不用魏緒發話, 物業那邊直接加強了管理,哪怕王雪曼亮出來身份, 物業也只讓她等在前臺。

池柳倒是忘了這茬,連忙去哄這姑奶奶。

王雪曼鼻尖通紅,坐在沙發上哀怨地看着池柳。

“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麽可能。你這麽可愛。”

池柳連哄了好一會兒,王雪曼才跟着池柳上了電梯。

她進屋先張望了一下,見魏旭不在,才撅着嘴委屈巴巴掉眼淚。

“我要和陳盛譽退婚。”

池柳給她倒了杯熱水, 王雪曼抽噎了兩聲, “我說的是真的, 我一定要和那個沒有人情味的東西退婚!”

“你們兩個不是一直沒有見面的嗎?陳公子不是在國外嗎?”

王雪曼一聽陳盛譽的名字, 嘴撅的更高, “剛剛我們見了一面,然後不歡而散。”

具體是怎麽不歡而散的,王雪曼猶豫了一下, 沒有說。

她見池柳沒有反應, 把紙巾扔到垃圾桶,捅了捅池柳:“你怎麽沒有反應?你是不是在看我笑話?我就知道你在看我的笑話,我就不該來找你……”

池柳:……

矯情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王雪曼和池柳從小在一起就較勁, 池柳人漂亮喜歡打扮折騰,王雪曼回回落了一頭。

直到池柳出了國,圈裏再也沒有事事能壓過她一頭的人,她竟然有點悵然若失。

就是有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

池柳深吸一口氣, 拿出松針和宋曉月哄人的本領,擠出一抹笑來:“怎麽會,你這麽可愛。”

“你還有沒有心?!這時候說人家可愛。”

話雖然這麽說,王雪曼的心情立刻好了很多,也不再抽噎了。

池柳終于坐下,拍了拍胸口,聽王雪曼講她今天可悲遭遇。

簡單來說,我們這位陳公子,于昨天從國外飛了回來,兩家大人做主,讓他們已經訂婚許久的青年同志一起吃了個飯。

兩個人本來一直對彼此的印象不好,陳公子覺得她假,王雪曼覺得陳公子冷清,根本不把她放在心裏,尤其是在看到池柳和魏緒閃婚之後,貌似過的還不錯的情況下。

王雪曼看陳公子就更不太順眼了。

陳公子乍看起來像是斯文敗類那一挂,一副黑色長外套裏面是黑色的高領毛衣,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這個人不開口說話的時候還好,只要開口說話,絕對會讓人産生對不起這張臉的沖動來。

兩個人飯吃的乏陳可謂,王雪曼沒有什麽胃口,直接問起來他們什麽時候結婚。

陳盛譽連磕巴都不打,說:“你恨嫁?”

王雪曼氣的深呼了幾口氣,“不然呢?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結婚?”

“也可以這麽說。”

陳盛譽沒有當回事,王雪曼當時就炸了鍋,把碗裏一碗據說熬制了二十個小時的養生粥撒在陳盛譽的身上,尤其他的眼鏡上,白色的米粒直接粘連了上去,五彩缤紛的各種時蔬從上面調皮的滑落。

當時真的精彩極了。

“所以你就連夜從家裏跑出來了?”

池柳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詞來形容王雪曼的彪悍了。

王雪曼點點頭,“我不敢回去拿東西,我怕我爸直接把我給陳盛譽那個混·蛋處理。我能不能在你家裏住幾天?”

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剛才的盛氣淩人,她還怕池柳不答應,抱着她的胳膊撒嬌。

“魏緒那邊你也幫忙求求情,我絕對不會出現在你們膩歪的任何場所呢,只要給我一個屋子就可以了。”

池柳享受了一會兒才說:“魏緒去出差了。”

王雪曼哦耶了一聲,松開池柳,直接腳上的高跟鞋給脫了。

“你早說啊,我還一直繃着。想着魏緒那個不近人情的手段極黑的人會不會把我給弄回去。”

池柳:……

她一腳丫子踢在王雪曼的小腿上:“姐妹,你真的沒有發現,你和那個陳公子,真的是能活到現在,完全靠的是家族的庇護嗎?”

王雪曼:“你還是不是人了?能不能不要把我和那個敗類混在一起說。”

池柳無語了一會兒,幹脆把天圓也叫過來,叫了幾個人很久沒有吃過的炸雞,順便開了幾罐啤酒。

外面枝桠光禿,夜色濃郁,滿天的星辰在夜空中閃爍,從頂層的落地窗往外看,恰好一擡頭就能看到北鬥星。

“果然是人間美味啊。”

天圓喝了兩罐啤酒,開開藍牙音響,流放出來的是池柳日常聽的搖滾,聲音響亮喧嚣。

她心裏對這兩個天天因為和男人而悶悶不樂的少女同志們,非常的同情。

“所以你真的要和陳公子退婚?”

王雪曼遲疑點點頭,“不退婚怎麽辦?等着結婚以後他家暴我?”

“那你家裏那邊怎麽說?”

陳家和王家當初聯姻,本來就是生意場上的事情,這一時半會兒,還真的不好解綁。

“先這麽拖着吧,等那個混·蛋出國就好了,我又是自由自在的小天使。”

王雪曼癱在客廳裏從法國訂購回來的地毯上,“先在這裏住幾天,過兩天去你家。你和你大哥二哥說一下,尤其是你大哥,讓他不要那麽龜毛。”

天圓:……

池柳直接笑了出來。

魏緒打過來電話的時候,池柳已經喝了三瓶啤酒,上了好幾趟廁所。

她已經完全忘了魏緒。

魏緒聽她略微有些發虛的聲音,直接撥通了視頻過來。

“在哪裏?”

池柳只照一小片地方,那些零食外賣啤酒罐子,宛如ktv現場的打光,都沒有照進來。

魏緒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不同:“你和誰在家裏?”

“你怎麽知道?”

池柳雖然知道她身邊有人跟着,時不時的像魏緒彙報她的行程,關鍵時刻還能出來保護她的安全,但她在家裏的情況,那些人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魏緒挑了一下眉,“你一個人在家,會在一樓客廳?不是總是窩在家裏的床上嗎?”

池柳:……

這男人果然是陰險狡詐。

“好吧,是和天圓雪曼。”

池柳把鏡頭掃過去,特意讓魏緒看清楚,她在家裏不是搞黃色趴體,沒有野男人在場。

魏緒輕曬了一下,眼尖的看見了啤酒,“你喝酒了?”

池柳趕緊搖搖頭,“怎麽可能?都是雪曼喝的,她有些不高興。”

她怕魏緒不相信,還故意湊近鏡頭,“不然你聞聞。”

魏緒直接被氣笑了。

“行了,記得早點睡覺。”

“好好。”

池柳忙挂了電話。

魏緒那邊看起來還在開會,一溜煙的文件,如果堆給她的話,想象就頭疼。

她回身,把音樂繼續調大聲音,本來癱在地上的王雪曼此時像詐屍一般坐了起來。

“你騙我。”

??

“你不是說你和魏緒兩個人冷若冰霜嗎?為什麽他還給你打電話,你還親親他?”

“哪裏有親親?那是向他證明我沒有喝酒。狗男人都是這樣一副德行,自己在外喝酒就可以。”

“對,都是狗男人。”

王雪曼輕易就相信了,重新躺在地毯上,沒多大會兒就發出來輕微的鼾聲。

天圓推了推她,王雪曼都不動地方。

他們兩個只好認命,廢了好大的勁才把她搬到一樓的客房。

天圓也喝多了,找了王雪曼隔壁的房間歇下,

魏旭那邊接到陳盛譽電話時,一點也沒有覺得意外。

兩個人在圈裏的關系只能用泛泛之交來說,陳家自诩書香門第,走的路子和他們這些做生意的自然不同。

魏緒被找到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幾歲的少年,和整個圈子都顯得格格不入。

也就後來因為一些事情,他幫了方城,方家對他感激不盡,方城自然而然和魏緒走得近了。

陳盛譽能通過秘書打過來這個電話,完全是因為王雪曼。

這位在國外也算是混出一片天地的小少爺,頭一次被人潑了一臉的湯汁,當時的感覺的确是想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

魏緒不冷不熱的接起來,陳盛譽因為要求人,聲音特地放緩了很多,用着和他平日說話不一樣的調子。

“麻煩尊夫人給開一下門,我在你們小區樓下。”

魏緒單手插在兜裏,從窗玻璃反射的鏡面上,可以看到他嘴角扯起的弧度。

“抱歉。”

魏緒直截了當的拒絕,“我太太已經休息了。”

陳盛譽:……

他低罵了一聲,“我未婚妻在你們家,開個門我帶她走。”

“抱歉。”

魏緒的聲調還是沒有什麽變化,“這事需要我太太做主,她已經休息了。”

陳盛譽直接挂了電話。

他是瘋了才會給魏緒打這個電話。

別看魏緒現在一句一個抱歉,一句一個我太太,誰不知道從前他是什麽人,誰不知道他和池柳之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

偏偏王雪曼還不接電話。

這事他沒有和王家多提,單純的想看在從小認識王雪曼份上,把事情壓在他這裏。

那一碗湯他就權當讓這位大小姐高興了。

陳盛譽在光明谷等了有半小時,才極其不情願的開車離開。

隔日,日上三竿時,池柳才睜眼醒過來。

她打了哈欠,隐隐約約聽見有聲音從客廳傳來,她直接開開門出去。

天圓不知道什麽時候正蹲在門拐角的地方,見她出來,沖着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客廳裏赫然是陳盛譽。

王雪曼此時悔不當初,因為拿了外賣的功夫,這位爺不知道怎麽的跟了上來,直接登堂入室。

現在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

陳盛譽僅僅一晚上的功夫,就恢複了那副斯文敗類的模樣,金絲邊眼鏡戴在棱角分明的臉上,如果他不開口的話,的确還能算的上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

偏偏這人長了嘴。

王雪曼低垂着頭,用冷暴力對抗着陳盛譽,大有一副你想怎麽樣的樣子。

陳盛譽見她這樣,反而慢條斯理,繞有興致地給自己泡了茶,推了推眼鏡說:“你跑到這裏有什麽用?我就不會抓到你了?”

“你有本事往月球上跑啊。”

王雪曼擡了一下眼皮,宿醉讓她有些頭疼,臉色十分不好看。

“你以為我不想嗎??”

她騰地站起來,“一想到和你這樣乏陳可謂的人聯姻,我恨不得現在就住到月球上去!”

陳盛譽沒有王雪曼想象中的惱羞成怒,反而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他那副眼鏡一閃,“是嗎?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怎麽也不會讓你這個想法得逞的。畢竟你可是潑了我一碗湯。”

“你什麽意思??”

王雪曼底氣越來越不足,完全不知道陳盛譽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圈裏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哪個人的腦回路都拐着十八道灣。

“我的意思說的還不明白?你不是想退婚,我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和你聯姻。”

“然後日日看你備受折磨。”

靠靠靠靠!

天圓一大早起來就聽到這虎狼之詞,差點驚叫出聲。

誰說陳盛譽死板像個呆子一樣的?

這tm是要霸王硬上弓??

王雪曼直接給氣笑了。

“你為了氣我,就和我結婚?你有病吧!”

病的還不輕!

“算是吧。”陳盛譽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服長外套,“我會盡快向兩家說明情況,争取下個月就完婚。畢竟就像你說的,我們已經訂婚那麽久了。”

“王雪曼,我很期待我們的婚禮。”

王雪曼差點給跪了。

她努力找到自己的聲音,盡量不那麽僵硬地開口:“等等,我們再好好談一談。”

她深吸一口氣,“我為昨天晚上的事情向你真誠的道歉,不然你潑我一碗湯也行。但是能不能別說聯姻的事情,我們之間真的不适合。”

陳盛譽已經穿好了衣服,對着門口的試衣鏡在整理領帶,連衣服上站的一點浮毛也會清理掉,之後又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

聽見王雪曼這近似于卑微的語氣,陳盛譽提了一下唇角,就在王雪曼以為他答應的時候,陳盛譽的薄唇已經動了動。

“合不合适,可不是你說了算。昨天晚上我才發現,我們其實挺合适的。”

說完,他用戴上手套的那只手開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要殺了他!”

王雪曼是真的要氣瘋了。

天圓和池柳一左一右攔住她,一邊感嘆:“陳公子果然就是陳公子。”

“不愧是圈裏的另一個傳奇人物。”

“啧啧。”

王雪曼是聽到姓陳的兩個字就生氣,尤其想到陳盛譽那副帶着眼鏡的龜毛樣子。

“他就是侮辱斯文敗類這個詞!”

池柳特別贊同,魏緒就是侮辱衣冠禽獸這個詞的。

好半天,王雪曼才冷靜下來。

“那你打算怎麽辦?逃婚嗎?”

“逃個屁。”

王雪曼也顧不得什麽淑女不淑女,“我往那裏逃?真跑到月球上啊。”

她唉聲嘆氣,看着池柳:“池柳柳,我能不能繼續住在你們家?”

“住吧住吧。”

池柳沒有什麽意見,反正魏緒不在家,什麽都是她做主。

王雪曼不想回去看王父母的嘴臉,不用說,只要陳盛譽提出結婚,那兩個人一定雙手贊同。

王家除了她還是其他女孩子,并不是非她不可,不過是她外形條件都不錯,才會被重點培養。

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有時候就像是一個商品呢,不過是高階的瘦馬,換了地方養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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