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拾肆·怪龍發脾氣(2)

蒼遲的手勁大而不收斂,男子被打得往後連退三武,腦袋也昏昏的,腦漿欲滋,他捂住腦袋反駁:“你又是誰?”

見蒼遲前來,受驚的小鶴子腳一打轉,靈活地躲到蒼遲身後去,探出半張臉,看男子氣急敗壞的嘴臉。

“我是誰?”蒼遲甩起飄飄然的衣袖,鼻腔哼出氣,氣勢昂昂地回,“我是她兄長,也是你惹不起的大爺,再敢罵她胖,你大爺我——”

說到這兒,蒼遲拍起胸膛,還把“我”字的腔拖得長:“今晚就噴火燒你全家,把你燒得有腿但沒有褲子可穿。”

“喲,我知道你是誰了,不就是那個東關街上調百戲揾錢的窮哈哈麽。”聽到噴火二字,男子瞬間認出了蒼遲,一臉不屑地看着蒼遲在日光下逞英雄的氣勢。

蒼遲恨他這副目中無人的嘴臉,恨不得喉中出一團青火,燒他一個跪地求饒。他喉嚨蝈蝈有聲,一團烈火經喉處後又強忍着吞回腹中,詞色激烈,道:“既你知道我是誰,那甚好,我是個能和龍王爺通語的窮哈哈,龍王爺方才和我說了,今晚要在你家頂上下場劈裏啪啦的大雨,淹不死你這個賤骨頭。”

“你能與龍王爺通語,我還能和雷神吟詩作對呢。今晚龍王爺在我家下雨的話,我就與你姓!”男子仰頭大笑,并不懼怕蒼遲的下馬威,在他的耳朵裏聽來,都是些荒謬之言。

“才不要!” 同姓之人,以“家”來相稱, 蒼遲嫌棄地回道,“我才不要和你家來家去的,念着嘴裏惡心得慌,心也惡心得慌。”

蒼遲如此回答,那男子也輕狂得臉上滿是褶兒,拂一拂衣袖,說道:“啧啧,窮哈哈,有什麽本領?雷聲大雨點小罷,只能做咱這些人的奴兒。”

蒼遲嘿記男子刻下的嘴臉,雷堆得似只妖怪,心裏盤算着今晚要擒其太歲,火其宇,但不毀其軀,讓他吃些驚怕,日後收斂收斂,不要在人跟前做模樣。

蒼遲暫先撚着鼻子,帶着小鶴子回東海。

無端受了腌臜之氣,小鶴子心情不美,矬着身,塌塌撒撒地坐在龍背上,垂頭落頸,眼也垂垂,揪着龍頭上的毛,手指力道一不小心沒有控制住,熱突突地揪下來幾根。

蒼遲疼得倒吸氣,他在雲層裏飛得緩慢:“幹嘛不說話?”

小鶴子把揪下來的龍毛丢到空中,沒有回話。蒼遲餘光裏看一眼死樣活氣的小鶴子:“不高興?要不我給你買糖吃?”

小鶴子嘴角垂垂,輕輕搖了個頭。初次見小鶴子不高興,蒼遲先幫設法安慰道:“那人嘴混吣,你不用放在心上,你是鯉魚,胖又如何,胖才有福氣。今日的委屈,咱可不受,蒼遲哥哥今晚定讓他知道‘錯’字如何寫,諒不諒得過蒼遲哥哥?

說這話的時候,蒼遲輕狂得嘴角與眼角邊也有些細褶兒,小鶴子眼皮掀起來,輕輕回道:“諒得過吧。”蒼遲沒有別的本事,但打人罵人的本事确實是無人能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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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傷心了,你一傷心,便不是那鬼精靈,把頭一垂,臉上的肉都堆到下颌哪兒,堆了有三層肉。腰一彎,上身的肉就堆在肚子哪兒……我瞧着不像是難過的人兒,更像是頹廢的懶漢。你瞧瞧蒼遲哥哥,再懶也要把腰挺直,把頭擡起,讓人瞧着可精神,氣勢也就上來了,你說是不是?”蒼遲說着,微微擡起了頭,龍尾在空中,似魚兒在游水時那般,優雅地來回擺動。

他身上的毛許久未梳理護理了,尾巴輕輕一個擺動,雪白又打绺的毛兒便離了龍體,似柳絮般飄落。小鶴子聽之、見之,轉憂為喜,格格發笑,道:“蒼遲哥哥,你掉了好多毛,以後會變成一只大禿龍。”

小鶴子笑了,蒼遲也不去在意這些話動不動聽,龍尾一甩,加快飛行,想着快些回東海,讓喬紅熹梳一梳毛。

到了東海,小鶴子雙腳離了地一蹬,噗通一聲,就紮進海裏去了,蒼遲風風勢舊獨勢,到喬紅熹跟前去告狀:“嬌嬌,你可知我今日碰見了什麽人?忒可惡了。”

喬紅熹站在海次上,給海裏的菇奶奶們喂食。 菇奶奶們吃海裏的小魚小蝦飽腹,想着她們吃膩了,喬紅熹今日給她們做了一些炸果子。

菇奶奶們身上有劇毒,不敢靠喬紅熹太近,只在一處地方打團兒漂浮。炸果子堅硬,菇奶奶們抱着一個炸果子在哪兒啃。

蒼遲不知輕重,跑過來又剎不住腳,往她背上就撞,差些把她撞進海裏去。喬紅熹往海裏邁了幾步才站穩,裙擺與鞋襪全濕,穿在身上十分不恣。

嗔了蒼遲一眼,喬紅熹走到沙面上,脫下濕了的鞋襪,褰起濕噠噠的裙擺,沒好氣回:“碰見什麽人都沒你可惡。”

蒼遲繞到喬紅熹身後跟着走,這般那般,把在龍王廟裏發生的事情自顧說了一遍:“我遇到了個嘴臉賤兮兮的人,當着衆人的面罵我窮也罷,還罵小鶴子胖,蠻搶小鶴子的東西,太可惡了。”

當然,他可沒把自己放的狠話說與喬紅熹聽,他在龍王廟裏過于有氣勢,不像是個受了委屈的人,喬紅熹聽了,定不會出言寬慰他。

然而喬紅熹壓根就沒想要寬慰他。

喬紅熹扭過頭去,看了一眼海面,只見小鶴子變成了一條魚,眼睛翻着,生無可戀,在水裏反複跳,她的腹部用足了勁兒,落水後的水花一個比一個大。

這是蒼遲給小鶴子支的脫肉之招,說是變成魚在水裏反複跳就可脫肉,輕松不吃力。小鶴子一直将蒼遲的話成了耳邊風,如此卻去做了,看來她心裏在意了。

喬紅熹不悅:“這人的嘴裏是吃了什麽髒東西,說的話全沒個娛耳的字眼,全是些潑言語,狗嘴裏吐不出人言,人嘴裏倒能吐出狗語來,胖又如何,生得嬌寡就能多活幾年嗎?關他什麽痛癢,又不是偷吃他家的米飯胖的,他哪裏有資格說小鶴子。”

喬紅熹是個有口舌的人,越說越怒,蒼遲在一旁插不上嘴,只是點頭附和。喬紅熹說得口幹舌燥,頓下來,吞一口唾沫潤喉,而後走向海邊,與在水裏反複跳的小鶴子問道:“今晚想吃什麽?喬姐姐給你做。”

小鶴子停下來,浮在海上,嘴裏吐着泡泡,擺了擺尾。喬紅熹佯裝生氣,摔了臉兒,道:“你還不到三百歲呢,可不興絕食來脫肉,你要絕食的話,我日後就不是你的喬姐姐了。”

“喬姐姐不要生氣。”小鶴子以為喬紅熹動了氣,急忙說,“小鶴子不挑口,只要是喬姐姐做的都吃。”

喬紅熹這才露出笑容,蒼遲見狀,湊上去說道:“嬌嬌,我想吃糖醋魚與油焖大蝦。”

“沒有蝦,沒有魚。”喬紅熹當即拒絕蒼遲的要求。

蒼遲常常被喬紅熹拒絕,但他臉皮厚實,被拒絕了也要湊上去讨人嫌:“哈哈,沒關系,我去抓。”

蒼遲拿出一個大盆兒擱在海次上,往海裏大呼道:“蝦兒魚兒,誰想快些投胎便到盆裏來,龍太子吃了你們,你們就能投胎了。”

喬紅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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