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信息素
林捏緊拳頭，緊張地往黎辰那邊瞥。
見黎辰舀起一勺菜放進嘴裏，頗為禮貌地閉上嘴，慢慢嚼了嚼，等一口吃完，才點了點頭張嘴說話：“很好吃。”
“呼——”林還以為自己呼出聲了，扭頭一看發現是迪恩這臭小子，又一掌拍過去，“瞧你那傻樣兒！”
迪恩揉着頭小聲感嘆道：“這位閣下脾氣好好啊，好溫柔~~~”
林的目光又偷偷瞥向時禹，一直背過身去假裝在點綴菜品，其實翹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嘿，真稀奇，第一次見時禹這樣。
突然，餐廳裏闖進來一位大個頭雌蟲，一時被難得亮起燈光的餐廳吸引住，忽略了坐在最邊上的黎辰，雙臂展開很是歡樂地沖進來：“兄弟們！！！幾千年沒開火做飯了，居然沒一個人通知兄弟我嗎！？”
時禹聞言瞬間面無表情向傻大個看去。
對上老大的視線，大個頭動作瞬間僵硬，整個餐廳的雌蟲齊刷刷陰恻恻盯着他看。再意識不到什麽不對，他就是個傻子，觀察了一圈看到了黎辰……差點跪了。
“打擾了，我先走。”
林看着黎辰像是啥事沒發生一樣繼續吃着飯，眼睛享受地微眯，放下心來，應該沒有暴露吧，星盜親自給他做飯這件事……
享受完人家做的一餐飯，黎辰很順手地把自己碗都疊在一起，放到已經堆了很多碗的洗碗池裏，一擡頭，就對上了時禹的眼神。
黎辰想到信息素的事兒，下意識退後一步，遠離了時禹一點。時禹挑了挑眉，沒說話。
黎辰反應過來，難得認真且真心實意地說道：“謝謝你，你做飯很好吃。”
時禹愣住，還從沒聽雄蟲說過這樣的禮貌的話。
明明一開始只是心理有一點不舒服，不想看到這樣一個雄子……這樣一個跟其他雄蟲十分不一樣的、只要出現就讓蟲忍不住将全部注意放在他身上的蟲，因為簡陋的營養液餐食皺起眉毛。時禹把這樣的心理歸咎于雌蟲的天性，不願意看到雄蟲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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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是，他以往拒絕那麽多雄蟲的“好意”時，對方或可憐兮兮或怒氣沖沖的眼神都沒能引起他的任何情感波動。
此刻他看着對方漂亮的眼睛和嘴角淺淡的笑意，突然心裏泛起一陣奇怪的感覺。那不像是以往所經歷的任何一種情感，讓他那一刻忽略掉了周遭一切，忽略掉了身上細細麻麻的疼痛，站直身子，有點愣愣地盯着對方道：“不客氣。”
——
時禹獨自坐在駕駛艙裏，目前星船處于自動駕駛中。星船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一些小光點在閃爍，附近沒有什麽大的行星或恒星。駕駛艙裏一個燈都沒開，只有操作板面上複雜多樣的按件在發出幽幽的光。
林走進駕駛艙，“啪”一聲把燈打開了，“怎麽不開燈？”
突如其來的燈光刺|激得時禹皺起了眉，瞥了一眼來人，什麽也沒說。
如果黎辰在這裏，就會發現在他面前那個狂妄傲慢又冷漠的時禹，此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氣息變得收斂而沉靜。
林：“嫌煩沒用，來任務了，非常緊急。”
“我們現在最緊急的任務不是送這只雄蟲到帝星嗎？”
“突發狀況，上面也是臨時接到消息。任務地點剛好順了到帝星的路。”
林一改之前不正經的模樣嚴肅起來，向時禹走去，突然腳踢到一個東西，凝神一看，“抑制劑？！你之前不是打了一針嗎？”
時禹順着他的目光一看，面不改色：“卡爾用的。”
“少給我裝！卡爾特麽的上個月的發|情期。”林不可置信地看向時禹，“你現在是不是靠一支抑制劑都撐不過發|情期了，啊？”他拽住時禹的領子，不想讓他回避，立馬被時禹冷淡地揪開，“是不是啊？”
時禹沉默。
林：“你怎麽就那麽倔啊？？？”
“你這個狀态很危險，這次任務不會讓你去。”林又氣又沒辦法，指了指他就想往外走。
時禹一把把林拽回來，“我才是你長官！”
“屁的長官，我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少跟我面前擺譜。我看把你這情況報告上去，上面會怎麽做！你這狀态，你能去執行任務？任務失敗了你負責嗎，啊，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又怎麽辦。”
時禹薄唇緊抿，“先別跟上面說。”
“你就說你已經多久沒睡覺了吧。”兩支抑制劑都壓不住的發|情期，明顯是到極限了，必定早就經歷了信息素紊亂的階段。這也是個很痛苦的階段，雌蟲會感到渾身産生像是針|刺一般的疼痛，腦子像是無數把錘子在錘。根本休息不了。
“到底什麽任務。”
“你……唉，你真是。”林拿他毫無辦法，“曼塔星域的一個拍賣場，三天後會舉行一個地下拍賣會，邀請的貴賓目前都身份不明，保密性極強。但是上面得到消息，拍品中會出現X能源。”
X能源，帝國不惜一切代價進行全部封鎖管控起來的能源。用它來制造的炸彈威力十分恐怖。一枚原子彈可能可以炸掉一個星球上的幾百平方公裏，而相同質量的X炸彈，威力甚至可以炸掉一個小行星。
如此重要的能源，資料全部都放進帝國最高級保密檔案之中，甚至消息都沒有往外洩露分毫。結果這個拍賣場居然拿到了X能源？這就是一件不得不令帝國警惕重視起來的事了。
“上面說，不計一切代價取回X能源。”
“需要調查嗎。”
“我們只負責從拍賣場手裏拿到X能源，調查太容易暴露。”
講完任務，兩人陷入一陣沉默。
林突然回憶起了一件事情，當初這家夥，還在學校裏時可真是風頭無兩，明明表面上總是一副冷漠，生人勿近的模樣，卻還是靠着一張“漂亮如若天神”的臉，得到了學校裏大多數雄蟲的青睐，學校雄蟲本就沒多少，目光還都放在時禹身上了，把其他雌蟲恨得牙癢癢。
“漂亮如若天神”，那句誇贊可不是林想出來的，而是當初追過時禹的一個平民雄蟲說過的贊美詞，但就算是讨厭時禹的雌蟲也不得不承認這句話，他确實漂亮極了。
更可氣的是，這家夥的軍雌必修課程——機械，駕駛，戰鬥等課程修了個全優也就算了，表面上清高孤傲，拒絕了一個又一個雄蟲，搞得大家以為他不喜歡雄蟲。
卻沒想到他背地裏暗暗苦練雌蟲必修課程（那時候老師為了鼓勵大家的積極性，這些課程統一叫做《雌君必修手冊》，好像學了未來就真能成為某個雄蟲的雌君一樣）——烹饪課，膳食營養，什麽性生殖與繁衍，收納與整理，這家夥全是第一，成績在他們那屆一騎絕塵。
沉默之中，林沒忍住：“你真是一只奇怪的雌蟲。”
時禹冷淡地瞥了林一眼，懶得理他。
——
其實在宇宙之中航行，是不分晝夜的，也不像是在星球上生活那樣具有準确的時間感受。
但是如果長期生物節律紊亂，對身體和心理都會造成很大的影響，比如消化系統紊亂，情緒失控，易怒，焦躁，抑郁等。
所以大部分的星艦或星船上都會配備專門的“時間表”，根據時間表在星船內部進行光照調節，亮光和暖光分別對應一天中的白天和傍晚，晚上則會自動把大部分光滅掉，以此幫助星船上的蟲們擁有良好的生物節律。
黎辰躺在自己的床上，一頭黑色短發散在床上，他看着頭頂的暖光，手裏握着一個游戲手柄，發起呆來。
這個游戲手柄是蔔夜剛剛拿給他的，告訴他如果感覺無聊的話就可以玩玩游戲，出去的時候還把黎辰房間的門帶上了，不再需要敞開門在門口盯着他了。
黎辰打開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全是單機游戲，不可能向外界傳遞信息的那種。
眼下可沒什麽心情玩游戲。這群星盜上表面上看起來都并不窮兇極惡，甚至隐隐感覺到他們的友善，跟魔眼對峙時的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這讓黎辰覺得十分違和。甚至，可能還是為了他，星盜老大專門下廚做菜……完全不可思議。
是的，黎辰聽到了大個子雌蟲說的話。
知道這個世界雄蟲的影響力可謂是電照風行，但真的能誇張到這個地步嗎？黎辰腦子裏有點亂，手上下意識的撥動着游戲手柄。
但是這些現象都無法消解他此刻生活在一群星盜之間的隐隐不安。尤其是他在他們眼中可能還是一塊甜美的草莓蛋糕，而他們是從出生到現在沒吃過東西的人。
信息素也是個嚴肅的問題。黎辰之前還想過自己作為一個純血人類，以後如果真的被這群星盜送到帝星，被發現了自己沒有信息素，直接打包送到研究所解剖怎麽辦。但是黎辰幾次聞到了時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按理說人類怎麽能感受到雌蟲針對異性散發的信息素呢？
這讓黎辰不禁猜測，他都穿越了，說不定他也變異了呢！？
說不定他其實可以散發信息素，只是不會。黎辰迅速搜尋起了腦子曾浏覽過的資料，雄蟲怎麽釋放的信息素。
搜尋無果，這件事對于雄蟲來說好像就想是呼吸一樣的本能，根本不需要教學，就想不會有人在網上教別人怎麽呼吸一樣。
黎辰只能閉上眼睛，細細感受着身體內部，找到當初聞到時禹信息素那一刻血液加速流動，身體中有什麽在湧動的那種感覺……想象自己把它們慢慢釋放……
隔壁房間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時禹沒控制住悶哼一聲，突然渾身一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