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過去
時禹緊閉着雙眼,腦海裏卻構建出了之前探索道路而記憶下來的,這座拍賣場的整個內部結構,他感受着那幾個雌蟲拖拽他的方向,判斷他們正在往哪一個方向走。
這個方向,前面就是拍賣場的幕後後臺,時禹閉着眼睛想。而他們順着這個方向去,沒過多久又往邊上繞了幾步,他不記得那裏有通道。
幾聲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某種暗門打開的聲音,時禹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隙,那門和周圍的牆面幾乎融為一體,就在拍賣場後臺的某個隐蔽的角落。旁邊幾米就是衛生間所在地,更讓蟲容易忽視這一塊特殊的牆面了。
一進入暗門,光線立刻黯淡了下來,那是一個很封閉的小空間,時禹沒有感受到任何空氣的流動。
他被拽了起來,一個雌蟲正要把他往中間扔,被史萊克粗聲粗氣地阻止了:“蠢貨,上次那只死了,這個你們也要弄死嗎?給我小心點!”
于是那只雌蟲把時禹放了下來,拿着一捆粗糙的繩子把時禹捆了起來,四肢都控制住,慢慢地往下放。
被繩子吊起來的清晰感覺,告訴時禹他正在下降,他趁着下降的時候微微睜開眼,到了一個明亮的窄間,這絕不是時禹入場前在底層樓觀察到的任何一個房間,但是這個牆面材質,倒是一模一樣。
這座城堡一共五層樓,頂樓就是拍賣場會場,下面的每一層樓時禹和蔔夜卡爾都走過并且搜尋過,他剛剛被吊着往下了一段距離,時禹判斷他下降了一樓的高度。
那麽實際上這個窄間就處于時禹和蔔夜他們搜尋過的樓層。時禹迅速做出了判斷,這個窄間更像是,利用兩個房間之間較為寬闊的牆體空間,硬生生打通了一部分,塞了這樣一個窄間進去。
以至于外部看起來明明就是正常的兩個房間,實際上兩個房間之間有着一個小小的空間,跟左右兩間和外部都隔着薄薄的一層牆。
這個空間沒有門,只有後面有一扇手掌大小的通風窗,如果要出入這個地方,只能從天花板上那一道通路可,就是時禹被綁着降下來的地方。
原來拍品就藏在這樣的小窄間裏,若不是時禹被他們綁來,還真是得花很大的功夫才能找到這樣的地方。
時禹快落地時,終于看清了這個窄間的全貌,這個窄間的寬度也就只容得下兩位雌蟲并肩站着,長度倒是正常房間的長度。而角落裏……一只漂亮的雌蟲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這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那只将要被拍賣的雌蟲。他重新閉上了眼,仰倒在地上,腳尖碰到了一個物體,傳來冰冷的溫度。
時禹頓了頓,暫時沒做任何反應。
由于空間受限,史萊克等人并沒有全部下來,只派了一個雌蟲跳下來。
“動作快點,拍賣活動馬上就開始了!”那是史萊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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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尖銳似針頭的東西抵在時禹的後頸,時禹沒有任何反應,連肌肉都沒有緊繃哪怕一瞬。
天知道後頸生長蟲紋的地方是雌蟲多麽敏感的地方,任何一個經受過戰鬥訓練的人都知道自己這一處致命弱點,對于任何一種威脅到自己弱點的地方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史萊克站在上方眯起眼睛,暗暗打量着時禹的一切細微變化,對握着針的雌蟲輕輕點了點頭。
那雌蟲按住時禹的後頸,往前一推。針頭刺進敏感的皮膚,引起漂亮雌蟲的無意識的呓語,他微弱地掙紮起來。
那淡黃色的液體逐漸輸入進時禹的身體。
時禹控制着自己的一切反應,像是被注射危險藥劑的不是自己一般,如同一個旁觀者冷漠地看待這一切。
x能源還沒找到,現在不能引起對方的警戒,時禹想。
藥劑注射完畢。時禹幾乎是瞬間就感受到體內信息素的翻湧,身體開始慢慢發起熱來,心髒跳動得很快。
好在……還能維持大腦清醒。
聽到那群雌蟲離開的聲音,時禹睜開雙眼,把袖子撸起來,按照某種特定的頻率不斷地敲擊着手腕上貼着的小型通訊器。
同一時間,卡爾和蔔夜以及在外蹲守的林和小隊都收到了來自時禹的信息。卡爾不敢耽擱任何時間,得到時禹的信息後就立刻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雅間,隐沒于拍賣場後臺。而蔔夜留在原地,負責應付着前來提供各種服務的侍者。
場外,樹林中,林眉頭緊鎖地盯着收到的信息,又看了眼宿姜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時禹位置信息。一時又是怒火沖天又是擔心恐懼,生氣于時禹又貿然行動,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藥劑這種東西……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林還得感謝時禹願意把自己的真實處境說出來呢!林的腦海在一瞬間閃回了過去的事情。
其實在軍隊中,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每蟲都要最大程度地信任隊友,将所有情報毫無保留地告訴隊友,即便是自己的受傷情況或者異常狀況。
因為在團體任務中,這都不是只關乎你自己的事情,一切隐瞞的情況都有可能對隊友造成誤判,做出錯誤的行動。
但時禹這個雌蟲,真的很喜歡逞強。
林還記得他蟲生第一次出危險任務時,就是和時禹一起。當時他們收到的信息是,北區邊境線疑似有鉗蠍變異種出沒,只需要查明,無需清剿。清剿的任務對當時的他們來說太重了。
任務過程中時禹與林分開行動,鉗蠍變異種是一種非常狡猾的變異種,他們會把自己的巢穴掩蓋得如同自然造物一般,不讓任何獵物産生警惕之心,自投羅網。
當時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鉗蠍變異種的巢穴會在那麽靠近邊境線的地方。等時禹意識到自己已經進入巢穴之後,已經來不及了。
當時他幾乎時被圍困在巢穴裏,為了不讓林靠近那個危險的巢穴,硬是在通訊裏假裝自己沒事,不肯告訴林自己的位置,還說自己很快就能搞定那些變異體出來。
時禹确實是搞定了那些變異體了,這在當時簡直是絕無僅有的行為。一蟲潛伏進變異種巢穴,還只靠自己就絞殺了巢穴內的所有生命,更何況那次的變異種還是以外殼堅硬難攻的鉗蠍變異種。
後來時禹因此引起了軍部極大的注意力,職稱連升兩級,賞賜豐厚,一躍成為軍部炙手可熱的人物,成為年輕一代軍雌的榜樣。這是他被譽為帝國人形殺器的最開始。
那一年,他也才十五,三次蛻變完沒有多久。
年輕的時禹獲得了那麽多,所有蟲都在豔羨他,只有林知道他當時是付出了幾乎是生命的代價。時禹傷到沒能獨立走出來,林後來進入巢穴找到他的時候,他躺在變異種的巢穴裏,一處高高的礁石後面。
身上染滿了血,一只巨大的蠍鉗穿透了時禹的胸甲插在他的胸口裏,那只鉗立起來甚至快有林的身高那樣高,第二節 關節上還死死卡着着時禹的一柄斷刃。
就這樣插|進他的胸口,立在那裏……
看到這一幕的林全身的血液涼了個徹底,幾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他送到急救室,他都忘記了那段路他究竟是怎麽走的,以及那段路上他有多失态。
等時禹醒了後,林跟他大吵了一架,幾近斷絕關系。他明明可以通知林一起去絞殺變異種,卻非要自己撐着。
這其實才是時禹的本性。永遠孤獨地走在屬于自己的那個荒蕪的世界裏,立于鮮血與黃昏之中,隔絕一切,包括自己本身。
林從來沒有辦法改變他。
又是一條信息傳來,讓林此刻擔憂的情緒到達頂峰,他低頭看着蔔夜傳來的信息,上面說道——拍賣場老板是“霧色”老大。
林似乎覺得自己看到這個城堡的一切不适都有了解釋。畢竟霧色的老大桑今,就是一條陰險的毒蛇,任何一個親眼見到過他的蟲,都一定會對他身上的某種陰冷的氣息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蟲城府極深,林跟他打過一次照面,對他印象深刻。
而他的星盜團霧色,是除了銀河和蜂王的第三大星盜團。在星盜群體之中,最常見的說法是霧色的實力弱于銀河和蜂王,只因霧色平時的行動過于低調,讓大家容易忘記招惹上霧色的星盜沒有一個讨得了好下場,從未有過敗績。
銀河內部一直将霧色判斷為比蜂王還要危險的對手。如其名,霧色就像是宇宙間那些捉摸不透的雲霧,淺淺淡淡地存在着,常常被忽略卻又像是無處不在。
銀河幾乎追蹤不到他的動向,往往是在霧色做出了什麽大事傳遍星際之後,才知道霧色又吞并了哪個星盜團,又入侵了哪個小行星。
由此,銀河判斷霧色的勢力範圍絕對比他表現出來的大。做出這種判斷的還有一個原因是,霧色幾乎從來不在黑域購買所需要的武器裝備,藥品及生活用品,包括時禹的武器市場在內,從未接到過來自霧色的訂單。
這說明霧色自有自己的渠道。
而他們的渠道,從來沒有被暴露出來過。最有可能的就是有商界的大佬在跟霧色合作,而最不幸的可能就是,霧色與軍部的蟲有關聯……
桑今并不是什麽好蟲,他所做過的爛事足夠他下放到帝國監獄直至死亡。更別說他手下的拍賣場了,其行為處事又能好到哪裏去?林想到了時禹在傳出的信息中提到的那支藥劑。
時禹啊……林擡頭望向城堡,雙手緊緊握着通訊器。這一刻,他是真的想下令把這個地方都炸了,讓時禹出來,別做這個喪命任務了……
可惜,他不能。
蔔夜坐在雅間,透過雅間的單向透視板盯着一樓座椅上坐着的那只蟲,面色凝重。
那蟲獨自坐在一樓座椅的最前排,一頭淺灰色中長發散落于肩頭,懶散地伸出一只手臂搭在隔座的椅背上,微微歪着頭,露出小半張漂亮的側臉,像是畫師精心勾勒出來的五官線條。
他煙灰色的眼睛映着拍賣臺上打下的光,嘴角微微翹起,顯然心情不錯,像是遇到了什麽好事。
讓蔔夜幾乎要懷疑這到底是不是桑今,這蟲以前渾身都散發着一股陰沉的氣息,拉着個臉,像是要毀滅全世界一樣。而現在的狀态……嘶,怎麽那麽像老漢回春呢???
突然,他聽到有腳步聲臨近自己所在的雅間,沒有任何猶豫,他手指迅速摸上腰間的小型激光槍。
下一秒,簾子被猛地拽開,蔔夜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來人。
“閣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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