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寧川的坦然大方,在記憶大量流失、疼痛不肯下線的姚遠看來,就是無恥,赤裸裸的無恥!什麽叫“這還用問嗎?”你他媽到底是誰!這一切都是怎麽發生的!這他媽被男人給那啥了,報警是不是也得打110啊!不管怎麽說,讀過書學過法,在人生發生重大危機的時刻,姚遠決定還是首先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
他呲牙咧嘴開始找手機,四下一看,兩人的衣服扔了一地,自己的內褲就在最近的地方……昨晚一些畫面依稀浮現了出來……好像……自己……也……
媽的!難道我配合他來着?
姚遠立刻覺得有些心虛,至少在親嘴兒那個階段,自己算不上太清白……但跟你親一口也并不是讓你真刀實槍的幹好嗎!想到這裏又重新憤怒起來,他伸手去抓自己的內褲,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疼啊!這也太特麽疼了!他身形頓住,沒忍住“嘶”了一聲,下一秒陸寧川光着屁股湊過來,附身撿起他內褲還不算,順手就要給他穿上。
“滾!”姚遠一把推開陸寧川,自己穿上內褲。有了這片遮羞布,再去看光着的陸寧川,他馬上覺得氣勢上足了很多,回身先下死手給了陸寧川一拳,大吼:“我告訴你!不管你是誰!這事咱倆沒完你知道嗎!你這是強——”姚遠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覺得一個男人說自己被強奸實在是太羞恥太窩囊了,換了個詞兒再吼,“你他媽這就是耍流氓!我要報警!”
陸寧川毫無防備的挨了一下子,下意識去摸被打的左顴骨,心想以前也不是沒借酒上過,偶爾對方清醒後,也要半真半假的惱怒一下,上來就動手的還真沒有過,這小子怎麽發這麽大的瘋?難道……他不禁回想起昨晚姚遠的生澀,當時他就想過,難道因為他其實是個雛兒?
“內什麽……”陸寧川也找起自己的衣服來,邊胡亂往身上套,邊盡量和氣的說,“昨天的事兒你是不是沒記清楚?你醉了……你是主動跟我走的,然後呢……你又說不清楚住哪兒……完了你說跟我那個什麽……”陸寧川解釋的語氣很平緩,雖然挨了一下子,但畢竟是自己上了對方,也就不計較了,擡頭看見姚遠邊穿衣服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你等着!”姚遠兇狠的瞪他一眼,拿起手機解鎖撥號。
陸寧川看到他的表情心道不好,也顧不上穿衣服了,蹿上去撲倒姚遠,搶過手機一看,真的是110!
姚遠被他撲倒後,盡管身下是柔軟的床,也難免牽扯着後面,忍不住呻吟着叫痛。陸寧川趕緊稍微偏開一點身體,不再那麽死死壓着他,但一只手仍然按着姚遠的胳膊,不敢讓他起來。
“我說哥們兒……姚遠!”陸寧川虛虛的壓在姚遠身上,“咱倆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去你媽的誤會!”姚遠簡直想蹦起來咬他,“昨天上我不是你?你是今早進來客房服務的?”
“是我……”陸寧川哽了一下,一般在他可控的範圍內,他是不允許自己這麽慫的,對方要想打架,他一個體育科班出身還真就不怕誰,但對方這是要報警,夠不夠得上強奸先不說,他丢不起這個人啊!只好硬着頭皮低聲下氣的解釋,“內什麽,昨天你确實醉了,這事兒嚴格說呢,我是有點兒趁人之危,但你說咱們這個圈子,酒後打個炮,也不是啥大事兒,姚遠你是不是有點反應過度了?”
姚遠表情一愣,“誰他媽跟你一個圈子,你拿老子當什麽人了?”
“你也別掖着藏着了,”陸寧川勉強笑了一下,想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昨天呢,也是巧了,你不是也被鄒琪甩了嗎,我遇見你時,你正跟那兒哭呢,醉得那叫一徹底,我真是不忍心,就安慰了你一下……”
“你他媽松開我!”姚遠狠狠推了一下陸寧川,“上不來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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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川見他臉色确實不好,似乎也冷靜了一些,這才敢讓開身體,讓他坐起來。
姚遠倆手捧着自己腦袋,覺得世界都要崩塌了。陸寧川的話讓他太震驚了,什麽叫“也被鄒琪甩了”?什麽時候“哭了”?怎麽就還被陸寧川“安慰了一下”?
陸寧川緊張的攥着姚遠的手機,一直暗暗觀察着他,見他久久不語,忍不住又說:“其實鄒琪也沒那麽好,我跟你說,剛被他拒絕那會兒,我也難受了好幾天。是,我也追過他,不過你別拿我當情敵,你聽我說,這事兒它不能強求是不是,就咱哥倆這麽好的條件,鄒琪他就是個直男,他要是彎的,我就不信我不成,你還不成?”
陸寧川唠唠叨叨,只有在他說到他被鄒琪拒絕的時候,姚遠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迅速的低下頭,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陸寧川又等了半天,暗想要不要先把姚遠手機卡給拆下來,正在思想鬥争,姚遠終于擡頭看着他開口:“昨天你開的房?”
“嗯。”
“用你身份證?”
“嗯。”
“那行,”姚遠點點頭,手指房間的門,“滾,從老子面前消失,出門再也別讓我見到你!”
像陸寧川這種人,辦事兒之後人家沒給他全五星好評點贊,那就是人生的重大失敗,更別說讓人揍了一拳還嫌棄成這樣,但比起報警被抓,還是被趕走比較好接受,他趕緊站起來穿好衣服,很有心機的把姚遠手機帶到了門口才放下,為自己逃跑再争取個幾秒的時間。
陸寧川剛按上門把手,就聽見姚遠在他身後冷冷道:“你叫陸寧川是吧,這事你要告訴別人,你就別想活了!”
陸寧川沒有回頭,在姚遠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笑了一下,這威脅,着實不怎麽吓人。
“還有!”姚遠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最好咱倆再也別遇見,否則肯定得有一個見血!”
陸寧川一口氣逃到酒店樓下,都已經擡手叫到出租拉開車門了,想了一下又轉身回了酒店大堂,還是得把房費結了,不管怎麽說這錢不能讓姚遠出,哪怕倆人不歡而散。
前臺服務員致電客房那邊,要求查看房間,确定消費,好給陸寧川結算,陸寧川站在那兒,聽到服務員在電話裏邊确認邊計算:“KY一瓶是嗎?好的。TT三只是嗎?好的。濕巾……”只這短短的幾句話,就把陸寧川又帶回了銷魂的昨夜。要說陸寧川的厚臉皮也是這些年在圈子裏歷練出來的,就這麽短短時間,就好了傷疤忘了疼,站那兒看着人家服務員結算,心裏想的全是姚遠昨晚醉後的模樣,泛紅的皮膚,燙手的體溫,喘息時的動人,高潮時的迷亂……
“先生,一共是998。”
陸寧川的思路被服務員打斷,他掏出信用卡結賬,忍不住對服務說:“能借我一下紙筆嗎?”
服務員微笑着遞給他,陸寧川在便條上作了個大死,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心裏自嘲的想,姚遠要真報警,這也算給警察叔叔指了條近路,節約了納稅人的時間!
陸寧川把便條留在前臺,請服務員交給房間裏的另外一位先生。他不知道此時房間裏的另外一位先生,正在心裏問候他祖宗十八代。陸寧川走後,姚遠還來不及靜靜,就被客房服務員叫開了門,被一個20來歲的小姑娘當場确認昨晚在這房間裏都使用了什麽什麽,那些消費顯然也喚醒了他昨晚的某些回憶,他完全沒感激陸寧川的主動結賬,只恨不能沖下樓去剁了陸寧川。
服務員走後,姚遠穿好衣服,不顧下身還疼着,也匆忙逃離了現場,下樓時刻意遮遮掩掩跑的飛快,根本沒在前臺停留,更別說拿陸寧川的便條了。還好回家的時候,正趕上他媽去早市買菜,沒有因為宿醉不歸受到審問。
姚遠匆匆洗了個澡,回自己房間躺自己床上,還沒躺踏實,電話就響了,是他同事周全。
“遠遠?”
“什麽事兒?”
姚遠的不耐煩隔着電話線周全都感受到了:“你咋的了?昨天受刺激了?我就跟你說你不用去參加婚禮……”
“你有事說事,沒事兒我挂了!”
“有事有事!”周全顧不上調侃他,讨好道:“小遠遠今天替哥哥值個班呗,哥今天要相個親。”
“替不了!”姚遠說完直接挂斷,把電話扔到一邊,三秒後電話又響了,還是周全。
“姚遠?你怎麽了?真受刺激了?”周全語氣正經也關切了很多,“你聽哥說,天涯何處無芳草,楊曉珊不喜歡你,那絕對是她的損失,就鄒琪那德行,我跟你說,你拿他當情敵就是擡舉他……”
“老周!”姚遠一聽“情敵”這倆字兒腦子都要炸了,馬上打斷,“你少胡說八道,誰也沒刺激我!我好的不得了!”
“……”周全沉默了一下,笑嘻嘻的再問,“那你為啥不替我值班?”
姚遠氣惱的說:“我生病了。”
“病了?”周全一怔,“哪兒病了?病了咋不回醫院?”
“我得痔瘡了行不行啊!”姚遠再次按掉電話,扔出老遠,一頭紮進枕頭裏,想跟全世界都暫時隔絕。
三分鐘都沒到,就聽到鑰匙開門,母上大人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小遠!你回來啦?”
“啊。”姚遠悶悶的應了一聲。
“哎呀今天這鲫魚可好了我跟你說,歡奔亂跳的!”姚媽進了廚房,把買回來的菜放冰箱的放冰箱,放水池的放水池,邊忙活邊對姚遠說,“小遠給你姐打電話,讓她晚上回家吃飯!”
“吃什麽呀。”姚遠哼唧着,心裏煩得不得了。
“吃鲫魚啊,”姚媽樂呵呵的走進來看兒子,“鲫魚炖豆腐,你姐最喜歡了——喲,兒子你怎麽了?感冒了?怎麽看着這麽不好受呢?”
姚遠心虛的承受不住母上大人的關心,慌忙說:“我打我打,媽我沒事兒,你做飯去吧。”說着撿起手機撥號,邊撥邊想,他姐的作息跟正常人正好相反,此刻大概剛睡沒多久,接電話肯定要炸。
“家裏出事兒了?”果然姚曳接起電話劈頭就是這句。
姚遠趕緊搬出母上大人:“沒事兒,媽讓你晚上回家吃飯。”
姚曳怒道:“姚遠你是不是有病,就為這個這麽早給我打電話?”
“我有什麽辦法,媽非讓我打的。”姚遠問他姐,“回不回啊?”
“呃……”姚曳猶豫着。
“她回來嗎?”姚媽一臉期待的站在門口問。
姚遠聽到他姐那邊另外一個女聲問:“誰啊?什麽事兒?”
他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擡頭對他媽說:“我姐問回來能不能帶對象兒!”
聽到姚遠這話,姚媽一臉尴尬,姚曳在電話那頭暴走:“姚遠你個小兔崽子!你等着!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想帶就帶吧。”姚媽扔下這句轉身又進廚房了。
“聽到了嗎,同意你帶。”姚遠轉述完這句,姚曳也停止了咬牙切齒的怒罵。
姚遠再次扔開電話,心裏暗暗祈禱這回能多安靜一陣子。他那只比他大15分鐘的雙胞胎姐姐,是個24K純拉,從小就只交女朋友,這麽多年來,在姐姐的感情維權之戰中,姚遠雖然也理解母親,但立場一貫是支持姐姐的,可此刻他聽着母親在廚房裏忙活的聲音,突然有點兒心疼他媽了。
一家子也不能都搞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