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姚遠覺得自己吃棗藥丸。
周全那邊就是此人乙烷！
這人算是一頭栽進去了，看來他确實沒騙姚遠，這次的相親對象把老周迷得神魂颠倒，現在全急診科見着他都要繞着走——怕替他值班！
這天他又逮住姚遠替他再值個下午班。
姚遠既同情又羨慕的看着戀愛中的周全：“這女孩兒幹嘛的啊，把你迷成這樣，你現在很誇張你自己知道嗎？”
“是個大學中文老師！”周全美滋滋的說。
“老師啊，”姚遠表示服氣，“那确實不錯。”
“長可好看了！”周全掏出手機調出張照片給姚遠看。
姚遠伸脖子看了一眼，嗯，白白淨淨的。然後猛然發現自己最近确實對女性審美嚴重退化，好看不好看的标準越來越沒譜兒，形容詞也越來越匮乏。一想到“好看”倆字兒，竟然立刻想起一身巧克力腱子肉的陸寧川。
藥丸藥丸。
姚遠想頑強的再挽救一下自己：“好看好看！”他熱情的贊美，“真好看！誰給你介紹的？照這樣兒的給我來一個！”
“美得你！”周全嘿嘿傻樂，“緣分你懂嗎？緣分到了，美人兒就自己來了！”
“看你那沒出息樣兒吧。”姚遠笑問，“對你好嗎？”
說到這個，周全有點心塞，“唉，對我吧，也不算不好，但還差那麽一點點！”
“怎麽說？”
“不太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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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正常，”姚遠心說有幾個像陸寧川那麽熱情的瘋子，“女孩兒嘛，都矜持。”
“嗯，也對！”老周覺得自己應該自信，“雖然她條件不錯，但哥們兒我也不差啊，同齡人裏，哥算混得不錯的吧！”
“相當不錯了，周醫生急診扛把子！”
“哈哈哈哈，小遠遠就是耿直！”周全十分高興，“我也覺得她不喜歡我簡直都沒道理！你開始攢錢吧，等我結婚随個大的！”
姚遠聽着周全的話，默默出神。
周全拍他一下：“想什麽呢，跟你說話呢！”
姚遠回過神來：“哦，突然想起我姐以前說的話。”
“什麽話？”
“她說愛情就是最沒道理的，不是誰對你好就喜歡誰，不是誰好看就喜歡誰，不是誰有錢就喜歡誰……”
“你姐淨瞎說！”周全不以為然，“肯定是誰條件好就喜歡誰啊。”說着收拾收拾下班，約會去了。
姚遠坐在原地，想起姚曳的原話：愛情的基本規則就是沒有規則。一份耕耘，不一定一份收獲。有人不耕耘，照樣有收獲。要想談戀愛，就要接受這個規則。
周全不贊同，姚遠卻覺得他那離經叛道的姐姐搞不好說對了，從各個角度、方方面面綜合去看，他都沒有理由喜歡陸寧川。
但他現在心裏有了個人，就是陸寧川。
媽的，真是三句話離不開陸寧川。
藥丸藥丸！
盛夏的這晚，對陸寧川其實別有意義，但沒辦法，他自己沒有假，姚遠偏偏還要值班。陸寧川也不想讓姚遠調班。他知道姚遠調班後會在下一個周期裏連續值班再補回來。急診科的辛苦，陸寧川已經逐漸了解，這樣高強度的工作，連續值班對人消耗太大了，他舍不得姚遠為任何人調班，這任何人裏也包括他自己。
晚點名結束後，陸寧川繞路去買了宵夜，到醫院的時候比平時稍晚，他進急診大廳就聽到吵鬧聲，陸寧川馬上分辨出裏面姚遠的聲音，頓時緊張起來，飛快的跑到診室。
果然進去就聞到很大的酒味兒，一個身材強壯的醉漢右手拿着一只碎了一半的酒瓶，左手鮮血淋漓，醉漢嘴裏不幹不淨的罵着，他妻子在旁邊幾乎不敢上前，姚遠和急診護士兩人合力想要制服醉漢，但受碎酒瓶的威脅沒法靠的太近。
姚遠一邊防着醉漢，一邊護着護士，一連退了幾步，撞到身後的陸寧川，回頭還沒等說話，陸寧川兩三下就掐住醉漢的手肘，把他推坐在椅子上，手裏微微用力，醉漢立刻疼得呲牙咧嘴扔掉了酒瓶。醉漢老實後，姚遠和護士給他處理了傷口，他妻子千恩萬謝後把他帶走了。
護士掃走了地上的碎玻璃，姚遠捏着陸寧川手腕仔細看了一下，“沒受傷吧。”
“怎麽可能！”陸寧川不屑，“就他還能傷着我？”
姚遠不高興，“有你什麽事兒啊，下回別跟着瞎摻和，碰着你怎麽辦？”
陸寧川不服：“那我也不能眼看他碰着你啊。”
“這兩回事。”姚遠嚴肅的說，“我就是幹這個的，碰了算工傷，你碰了誰負責任？”
“你負責任啊。”陸寧川這下可高興了，“最好你對我負責到底，管一輩子。”
姚遠哼一聲，指指天花板，“我跟你說過吧，二樓，心理門診。”
“我不找他們！”陸寧川舔着臉，“我就找你聊！”
“不，我是想告訴你，心理門診斜對面——”
“啥？”
“精神科！”
“哈哈哈哈哈！”陸寧川朗聲笑出來，“行了別吵了，好幾天沒見，我都想你了。”
“陸寧川我真挺佩服你的！”姚遠服了，“什麽話你都好意思說！”
“真話啊，我真想你了！”陸寧川認真的說，“我知道你剛才緊張了，怕那醉貓把我弄傷了，我心裏特領情。”
姚遠挑眉看他一眼，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陸寧川又問，“你不跟我說醫院有保安嗎，這時候怎麽沒來？”
姚遠：“保安也不能時時都在急診看着，就算打電話，過來也得有個時間。”
“平時這種事多嗎？”
“還好，不算很多。”
陸寧川點點頭，沒說什麽。
姚遠有點意外，“你——”
“怎麽了？”
“我還以為你肯定要說，這麽危險別留在急診了。”
陸寧川正色道：“為什麽不留，你不是喜歡急診嗎？你喜歡什麽我都支持！再說老爺們兒怕動手那還行？”他伸手在姚遠肩上輕捶了兩下，“要說危險，現在醫鬧這麽多，哪個科都不安全，你又不是小姑娘，還會怕這些？我知道你能管好自己！”
姚遠看着陸寧川支着長腿坐在窄窄的檢查床上，笑呵呵的看着自己，這番話讓他特別受用，心裏又暖又踏實。陸寧川給他的安慰，不同于哥們兒的關心，但同時也區別于女朋友的大驚小怪。“比哥們兒更在乎他，又比女朋友更理解他”的這種感覺，深深打動了姚遠。他不由自主的走過來，坐在了陸寧川身邊。
陸寧川見他不說話，用肩膀碰碰他肩膀：“我跟哥們兒合開了個健身房，改天帶你去吧。”
“行啊。”
“你答應啦？”
“啊。”
“我找個好教練帶你練練上肢，以後對付這些人，就跟玩兒似的！”
“好。”
姚遠一一答應，陸寧川覺得今天他遠實在是太乖太可愛了！頓時不滿足于只練上肢了，某晚銷魂的片段又都浮現在眼前，他心裏的聯想已經策馬奔馳攔都攔不住了：腰也要練練，腿也要練練！姚遠那兩條大長腿、那勁瘦的細腰……陸寧川趕緊站起來，要不又要升旗了。
“幹嘛？”姚遠被他突然起來吓了一跳。
“那個……”陸寧川轉了轉眼珠，突然說：“你給我做個心電圖吧。”
“啊？”姚遠一愣，“你心髒不舒服？”
“沒有——”陸寧川又突然改口，“有一點！”
“到底有沒有！”
“給我做一個不行嗎？”陸寧川拽他起來，憑記憶拉他去放心電圖機的那個房間。
姚遠不解：“沒事兒做這個幹嗎？”
“我想做啊，我沒做過這個，好不容易認識個醫生，正好做一個！”
姚遠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就同意了。陸寧川躺在診療床上，姚遠在他身上貼磁極片，連好所有導聯後，囑咐他不要說話不要動，回身操作去了。
陸寧川挺慶幸姚遠轉身了，被姚醫生手指觸碰的所有地方，現在都麻酥酥的，胸前被摸了後，他幾乎立刻就硬了……真是憋太久了，陸寧川心說自己打開葷後，就沒素過這麽長時間！真是要了命了，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再吃到肉啊。
“沒事，”姚遠拽出心電圖單，“心髒挺好的，很健康。”說着走過來給他拆導聯，拆了手上和胸前的，還納悶這個平時沒話也要找話的人怎麽這麽安靜，一低頭就看到了小帳篷……“你自己拆吧。”姚遠起身就走。
“姚遠！”陸寧川三兩下拽開貼片，追上姚遠，一把推上已經被姚遠拉開的門。
“別鬧！”姚遠加重語氣，“那天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
“這裏也有監控嗎？”陸寧川在他身後貼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有嗎？”
“有！”姚遠身體立刻僵住了，隔着兩個人的衣服，他也感覺到了陸寧川那個灼熱的部位頂着他後面，“你有點分寸！”他很擔心陸寧川會突然親他或者抱住他，也很擔心自己會失去控制的去回應，陸寧川發起瘋來，從體力來說他就不是對手，更別提現在精神也已經嚴重動搖了！
陸寧川沒有動，除了呼吸間帶着一點不同尋常的粗重，非常克制的沒有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片刻後他伸手打開門，對姚遠說：“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姚遠松了口氣趕緊往外走，帶上門的瞬間猛然想起什麽，推門回來警告陸寧川：“你他媽不許在這裏撸啊！”
“滾蛋！我至于嘛！”陸寧川都被他氣笑了。
姚遠回到診室等了幾分鐘，陸寧川才笑嘻嘻的晃回來，姚遠不知道他是怎麽冷靜的，很替他難為情，陸寧川自己跟沒事兒人似的，找到他帶來的餐盒，對姚遠說，“咱倆吃宵夜？”
姚遠點點頭，倆大長腿一前一後跳窗戶出去，又并肩坐在急診室外面的臺階上。姚遠打開餐盒有點驚訝：“炒面？”他怎麽記得陸寧川不喜歡吃面？
陸寧川打開一罐可樂，塞到他手裏，笑着說，“來，咱倆走一個！”
他倆用可樂罐碰了個杯，各自喝了一口，陸寧川低頭像餓了很久一樣，狼吞虎咽的吃面。
“你慢點兒！”姚遠忍不住說了他一句。
陸寧川頭都沒擡：“我晚上沒吃飯。”
“幹嘛不吃飯？”
“想跟你一起吃啊。”
姚遠剛想罵他“有病”，分診提示音就響了，他趕緊站起來要跳回去，陸寧川一把拉住他手。
“我有患者。”
“我知道，”陸寧川點頭，“我不進去了，一會兒就直接走了。”
“嗯。”
陸寧川松開姚遠的手，在黑暗裏微笑着注視着他。
姚遠片刻遲疑後，伸手輕輕握了他手一下，飛快的松開，跳回急診室了。
那天姚遠處理完患者後，陸寧川早走了。姚遠沒有問過，但猜到他的門禁時間應該是12點，他笑着想簡直是灰姑娘，不過陸寧川大概只能算棕姑娘。
午夜過後，時間都仿佛在變慢，姚遠拿起桌上的書想繼續看，他随便一翻，就翻開了一頁，因為那一頁裏夾着東西，他驚訝的拿出那條被折了幾折的紙，發現正是陸寧川的那張心電圖，并且後面還有字。
【姚遠，想給你看我的心，裏面都是你。陸寧川 8.18】
姚遠握着這張紙，心跳加速，五味雜陳。
原來陸寧川那幾分鐘裏就是在寫這個。想不到這厮竟然這麽會撩，這幾句話別說小姑娘，就是老爺們兒也扛不住啊。可是這家夥字也太爛了吧，這麽難看就規規矩矩寫不好嗎，還龍飛鳳舞的連筆，怎麽不得瑟死你！
姚遠手指輕撫陸寧川那個花體的簽名，忍不住笑罵：你有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