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番外六：求婚
陸寧川集訓回來站在家門口掏鑰匙，他比預定早一天到家，算了一下姚遠應該是下夜班，就沒告訴他，讓他踏實在家睡覺。當然，也是想給姚遠一個驚喜。
然而鑰匙掏出來，對了半天，根本插不進去，陸寧川疑惑的擡起頭，樓層、門牌號，都對啊，是他們家啊，怎麽門打不開了？他爸退休後跟他媽一起回T城生活，他倆搬出來買了現在的房子。陸指導本想他來首付，姚醫生不同意，要求一人一半。陸寧川當時很美，讓他全付，他覺得是盡人夫之責，要替他付一半，他又覺得是某種契約，那種兩個人共同擁有的儀式感，讓陸寧川甜得心都化了。
但是，現在，這一刻。陸寧川心虛了，他突然想到，他和姚遠住的地方再也不是他家了，要是姚遠想跟他分手，就可以直接趕他出門了……立刻汗就下來了，卧槽，驚喜變驚吓了？陸寧川開始粗略卻也深刻的檢讨自己，最近哪裏不乖了？這麽一想，十分委屈，出去集訓快一個月了，人都見不到，根本沒條件不乖！想得不行了，不停刷訂票頁面，有臨時空位，他馬上就改簽了，別說一天，能早回來一小時，他都毫不猶豫！
陸寧川想半天沒想出來怎麽就被姚遠以換鎖這麽冷酷的方式拒之門外了，最後還是掏出手機撥給他男人。
“嗯？”姚遠聲音一聽就是在睡覺。
陸寧川放下點心，聽這個“嗯”字就很日常，他問：“你在哪兒呢？”
“家呢。”
“你家，”陸寧川猶豫一下，“還是……”
姚遠清醒了一些：“犯病了？咱家。”
陸寧川沒那麽緊張了：“我鑰匙怎麽打不開門？”
“你回來了？”姚遠聲音立刻精神了，電話裏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飛快的就開了門，看到陸寧川的一瞬間，眼睛馬上亮了起來，笑問：“怎麽提前回來了！”
陸寧川受他笑容的感召，當時就要抱一個，手還沒全伸過去，姚遠就拽着他箱子回房間了，陸寧川沒抱到失落的跟進來，“門鎖怎麽了？”
“別提了，我把鑰匙弄丢了，找人來開鎖，人家建議換個鎖芯。”姚遠三言兩語就解釋清楚，“說換了更安全，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鑰匙怎麽丢了？”
“不知道，夜班忙糊塗了，一點印象也沒有。”姚遠打開陸寧川旅行箱，邊翻邊問：“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陸寧川還帶着沒抱到的惱意，不高興的說：“翻什麽啊，我箱子裏還能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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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遠從他箱子裏拿出髒衣服，數落着：“你懶得，每次快回來之前就不洗衣服，天熱，不趕緊拿出來都得馊了……”他說着把陸寧川的髒衣服都扔進洗衣機裏，放水加洗衣液，又挑出內褲泡水準備手洗。
陸寧川看他只穿着條睡褲，光着上身要洗內褲，又饞又生氣：“你說我為什麽提前回來？我想你都要想瘋了！你管那個幹嗎？這麽大活人站你面前呢！”
姚遠回頭看他一眼，扔了手裏的東西，手都沒洗，帶着水珠兒過來把陸寧川按到在沙發上就開始親，邊親邊到處亂摸，陸寧川手忙腳亂的回應着，他倆快一個月沒見，熱度一觸即發，很快就都進入了狀态，按照以往的節奏，就該飙車了，但今天姚遠隐隐覺得不對勁兒，怎麽陸寧川不踩油門，反而踩剎車了呢？
姚遠遲疑着停下動作，睜眼看他，果然陸寧川有些心不在焉，接吻時連眼睛都沒閉，見姚遠看他，趕緊笑了一下，湊過來又要親，姚遠躲開，擔心的問他：“你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陸寧川眉頭緊鎖，仿佛在經歷痛苦的抉擇，一方面覺得時機不太理想，一方面又覺得什麽都不想管，不能再等，這件事馬上就要做！姚遠被他的表情吓得夠嗆，不知道他出什麽事兒了。
陸寧川當機立斷，咬牙做了決定，他把姚遠拽起來在沙發上坐好，自己卻站起來，單膝跪在姚遠面前，把姚遠本來随便放着的兩只手握着合在膝頭，姚遠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等陸寧川松開手後，他赫然發現自己手裏多了一枚戒指。
“姚遠。”陸寧川跪在他面前，聲音克制不住的在抖：“我們……結婚吧。”
“啊？”
“我說我們結婚吧。”陸寧川又說了一遍，這遍比上一遍順溜了一些，然而仍然在抖，不僅聲音，他全身都緊張的發抖：“你願意嗎？想跟我結婚嗎？”
姚遠是在睡夢中起來的，頭發還亂得很，後腦勺的一撮毛兒呆呆的立着，上身什麽也沒穿，清瘦白皙的身體裸露着，下身只有一條灰色的亞麻睡褲，光着兩只腳丫子，因為剛才那陣親熱一只拖鞋也掉了……
他就這個造型傻傻的雙手捧着戒指，眼睛雖然看着陸寧川，但目光卻好像沒有焦點。
他倆陷入一片讓人窒息的沉默，房間裏只有洗衣機傳來的隆隆的轉動聲。
“我……”姚遠開口，“你……”他說了兩句，都沒說下去，抱歉道：“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
陸寧川心都涼了，他在求婚，但他的求婚對象卻走神了。
“寧川，”姚遠拽陸寧川，“你起來，咱倆聊聊。”
“你不想結婚？”陸寧川沒動，傷心的問他。
姚遠迅速的笑了一下，飛快的先把戒指戴上了：“結！當然結！”他痛快的回答，又拽陸寧川，“快起來。”
陸寧川松了一口氣，起來坐在沙發上，雖然這個場面跟他想象的太不一樣，但姚遠不是想拒絕，他想高興，但氣氛好像高興不起來，但又不是不高興的氣氛……
“寧川，”姚遠認真的問他，“你為什麽想結婚？我們已經在一起這麽久了，結不結婚，對你這麽重要嗎？我想知道這個。”
“我愛你，想跟你結婚。”陸寧川肯定的先說了這句，然後有點害羞的低下頭，他不太想說，但他從不在任何事情上欺騙姚遠：“還有……我想讓咱倆有個說法兒。就是……我總擔心你離開我。結了婚，你要走也得先離婚啊……”他低頭吞吞吐吐的說了半天，自己臊得滿臉通紅，姚遠卻一言不發，他擡頭一看，姚遠又在走神。“姚遠？”
姚遠被他一叫，回過神來，笑了一下：“戒指什麽時候買的？”
“前幾天。”
“就這麽求了？太不像你了，怎麽沒搞個大場面？”
陸寧川下意識看看他家窗外：“想租咱家對面的大屏幕來着，可是剛才我回來，沒開開門……”陸寧川不好意思的說，“我以為你……心裏慌了，一分鐘也不想等了……”他擡頭看，姚遠又走神了，眼睛不知道看着哪兒，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陸寧川又氣又急，不知道姚遠到底怎麽了，焦躁的問：“你說話啊！”
姚遠再次回神，咬着下唇笑了一下，他站起來随手拿了件白T恤套上，用手順順頭發，回來單膝跪在陸寧川面前，陸寧川吓得魂飛魄散，拽他說：“你幹嘛——”
“別說話，聽我說。”姚遠打斷他，伸手先摘下了無名指上剛戴上的戒指，陸寧川心跳都停了，呼吸全憋在胸口，覺得完了，一切都完了。姚遠看着他面如土色的樣子，哭笑不得，握着他手，低頭安撫的親了親他手背，“別緊張，我們結婚，一定結。我有話對你說，先聽我說話。”
陸寧川聽他這麽說，才緩過來一點兒，傻傻的坐着等他說話。
“寧川，我們在一起四年了。”姚遠說，聲音裏也帶着顫抖，“我為你哭的樣子，你大概沒見過。”陸寧川吓了一跳，除了那次他出車禍，他确實從沒見過姚遠哭，他也想不起來自己做過什麽讓姚遠那麽難受，一時間更覺得這婚求的懸了。
姚遠繼續說：“今年春天咱倆休假，在一起待了9天，你歸隊那天，早上走得太早，我沒醒都不知道，等我起來的時候，”姚遠看看玄關，“我走到哪兒，看到你鞋不見了……”他哭了，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只有我自己的鞋了，而且我鞋還擦的特別亮……我一想到你走了，為了多陪我一晚，起那麽早就走了，走之前還給我擦了鞋，又要很多天見不到你……我心裏好難受……”他低頭把臉埋在陸寧川手裏，陸寧川覺得手心迅速全濕了，姚遠哭着說，“那天我哭得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我覺得以前說的都是傻話、屁話。什麽夢想、追求……沒那些我也能活，但沒有你我不行……我不想跟你分開，一分鐘都不想。”他說着擡起頭，擦掉眼淚繼續說：“我們在一起四年，每一天我都很開心，就算那天難受了，也并不是不開心。寧川，我剛才走神了，因為我突然在想，為什麽四年了，你想結婚，而我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陸寧川心慌意亂的看着他，是啊，為什麽你不想？
“并不是我不愛你。”姚遠肯定的說，“是因為你已經給了我婚姻都給不了的東西，從來沒讓我有過不能結婚的遺憾。那張紙我不在乎，有那張紙的人也可能得不到愛、尊重、信任，但這些你都給我了。這四年不管是我們在一起時，還是分開見不到時，我從來沒失去過安全感，你把這些都給我了。”姚遠含着淚水對陸寧川說：“對不起寧川，我很抱歉，現在我才知道我沒能給你這樣的安全感——”
“寶貝兒，你別這麽說！”陸寧川馬上打斷他。
“你聽我說完。”姚遠舉起那枚戒指，“寧川，我跟你求婚吧，我來求婚好嗎？我們結婚吧。我愛你，尊重你，信任你，以前做得不好的，我都會加倍努力，你給我這個機會，讓你幸福，讓你快樂，一直到老，一直到死。好嗎？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陸寧川撇撇嘴，哭了。
姚遠看他哭着點頭，自己忍不住笑了，他想把戒指給陸寧川戴上，才發現陸寧川那大手可比他粗多了，戴不進去！只好又褪下來，笑着說：“對不起我沒準備，改天去給你買，這個先戴小指上吧。”
陸寧川欠着屁股，手伸到褲子後面兜兒裏，又掏出一枚戒指，哭唧唧的說：“不用了，我買的一對兒，那個是你的……”
“哈哈哈哈哈！”姚遠忍不住笑，“你不傻啊。”
“廢話，我傻什麽！快給我戴上！”
他倆戴好戒指，并排坐在沙發上，把兩只手伸在一起，看着傻笑，陸寧川心滿意足，覺得有生之年最幸福就是今天！盡管沒有大屏幕、沒有音樂、沒有鮮花，只有風塵仆仆的他和連衣服都沒穿整齊的姚遠，但那有什麽關系呢，這就是對于他來說最完美的求婚，他得到了他最愛的人，就已經擁有了超越一切形式的幸福，愛人的承諾更遠遠勝過婚姻本身。
陸指導沉浸在幸福裏沒多一會兒，姚醫生就把他拽回現實中：“別看了，洗衣機響了沒聽到啊，去把衣服晾上。”
陸寧川乖乖去晾衣服。晾完回來發現姚遠趴在床上，好像在寫什麽，“你寫什麽呢？”陸寧川問。
姚遠頭都沒擡：“我算算擺酒要請多少人。”
“啊？”陸寧川吓一跳，也趴下看他寫的東西，真的是請客名單！陸寧川遲疑着問：“還要擺酒啊？”
姚遠挑眉：“怎麽，不行嗎？”
“我……我以為就是咱倆去國外注冊一下。”陸寧川不解的看着姚遠，“你不是不喜歡高調嗎？”
“是不喜歡高調，但結婚也不能太低調了。”姚遠一本正經的說。
“寶貝兒你說真的啊？”陸寧川心裏有些忐忑。
姚遠斜他一眼，“怎麽？這麽一會兒你就後悔了？”
“不是……”陸寧川猶豫着說，“你跟我不一樣，你這等于公告天下了，醫院那麽傳統的地方，你不怕他們說三道四啊。”
姚遠哼了一聲，“你以為我不正式出櫃他們就不說三道四了？就你那不低調的勁兒，我們醫院恐怕連食堂炒菜那大姐都知道了！”
“我哪有！”
“怎麽沒有？”姚遠笑，“我們主任的夫人來醫院都得交停車費，你每次來有人跟你要嗎？連停車場的保安都認識你，正式家屬都沒這待遇！”
陸寧川擔心的看着他，“我怕有人說你的難聽話。”
姚遠笑，龍飛鳳舞又添了幾個名字：“誰愛說誰說，就你這體格兒、我這身高，沒人敢當我面說。”
陸寧川被他逗笑了，“你這麽想的開？”
“我決定跟你好的時候就想開了。”姚遠指着名單上的一個名字，“這人，離兩回結三回了，我可都随禮來着，反正也擋不住他們說三道四，還不如趁機收回點兒份子錢！”
“卧槽！寶貝兒你說的好有道理！”
“我什麽時候沒道理過！”姚遠笑着白他一眼，“對了，買戒指花了多少錢？”
“八——”
“八千？”
“八萬。”
姚遠一驚：“一個？”
陸寧川趕緊說：“一對兒！別生氣，結婚嘛……”他摟着姚遠撒嬌。
“沒生氣，反正一輩子就這一回。”姚遠寫寫算算，“給咱媽和我媽也買點什麽吧，首飾還是別的？你也幫我想想。畢竟咱倆結婚，喝不到兒媳婦兒茶，禮物要買好一點的。”
陸寧川開心的親他一口：“你想的真周到！”他趴在姚遠肩頭看名單，看來看去沒看到他想看的，奪過筆自己添上去。
姚遠看他寫完，一愣：“程啓？”
“怎麽？”陸寧川挑眉，“不請他嗎？”
姚遠忍笑：“請他幹嘛。”
“必須請！讓他來！”陸寧川瞪着他說：“讓他親眼看着咱倆結婚！”
“小心眼兒。”姚遠拍他臉，“給你前男友——”他修正一下，“前炮友單獨來一桌兒？哎呀，一桌夠不夠啊？哈哈哈哈！”
“去你的！”陸寧川挂不住了，想了想，又劃掉了程啓的名字，“算了，不請就不請吧，你高興就行。”
姚遠小聲說：“我不想讓他來，一看到他就想到他才是你初戀……”
“喲！”陸寧川立刻高興了，“寶貝兒你吃醋了？你還會吃醋呢？”
“滾，你有病吧，我吃醋你這麽高興？”
“那你老不吃醋我也心虛的，覺得你不在乎我！”
“少來，你的醋我吃的過來嗎？”姚遠半真半假，“我要都往心裏去，那真是普天之下皆情敵！”
“你這是胡說！”陸寧川不服，“你摸着良心說，我認識你之後看過別人一眼沒有！我才是普天之下皆情敵，老有人看上你！男的女的都有！”他忍不住佩服自己的偉大決定：“不結婚真的不行了！誰也不許惦記我的人！”
姚遠看他一眼，忍不住又低頭看戒指，笑道：“戒指都戴上了，你得改口了，叫我一聲。”
“叫什麽？”
“叫老公。”
陸寧川一秒鐘都沒猶豫：“老公！”
“乖啦！”姚遠哈哈大笑，“再叫一聲。”
“老公！”陸寧川湊過來親他，“給個改口紅包啊老公！”
“沒有！”
“好，沒有就沒有。”陸寧川三兩下把紙筆都丢到地上，“那給點兒別的獎勵吧老公！”
姚遠回應着他的親吻：“來吧，好好表現哦老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