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7 章

沈漁失蹤了。

君從嘉一大早來看看沈漁的身體好些了沒有,但房間裏空無一人。

詢問府裏的下人,也沒人知道沈漁的去向,将整個府裏找了一圈,也絲毫沒有發現一點蹤跡。

他想着沈漁或許覺得憋悶,出去走走,于是一直等着,等到天黑了,也不見人回來。

君從嘉覺得事情不對,開始翻看屋子裏少了什麽 ,然後就在桌上的白玉盞下面發現了一封信。

準确的說就是一張紙,紙上也只有八個字。

“天高地闊,吾欲觀之。”

看到這張紙,君從嘉欲哭無淚,沈漁一走了之,留下這麽大一個爛攤子,要怎麽收場。

君從嘉焦躁的在屋裏來回踱步,沒了主意。

想來想去,京城之中,也只有去找狄九凡讨個主意了。

“你說完了?”狄九凡斂眸靜靜的看着君從嘉,沉聲說道。

“是啊,你說現在要怎麽辦?”君從嘉愁的臉擰成一團,眉頭深皺。

狄九凡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薄雪反射着微亮的光,更顯出凜冬徹寒。呆在暖意洋洋的屋裏,一盆正燒着的炭火放在腳邊,再看着對面坐着的人,心裏不禁生出一絲幸福感來。

“你別光看着我不說話啊。”君從嘉抱怨着,狄九凡自打從邊疆回來之後,倒不像做将軍時那樣剛毅冷硬了,無論是從氣質,還是從打扮上,越來越像一個文官,但順帶着出現的那種文官般的高深莫測,讓君從嘉更加猜不透狄九凡的心思了。

“南沈質子無旨失蹤,讓皇上下旨緝拿就是了,你愁什麽。”

“這。”君從嘉急切的解釋,“皇兄要是真的下旨緝拿,他們的關系豈不是會越來越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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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九凡站起身,負手走到窗前,青褐色的錦袍襯得身形高俊筆直,他擡手,輕輕将窗子開了一個小縫。

“天高地闊,像沈漁那般的人物,哪裏去不得?”

“話是這樣說,可也不該不告而別,畢竟皇兄的脾氣你也知道,他怎麽能忍的了沈漁這樣一走了之。”

狄九凡回身,眼角露出一抹笑意,“我發現你倒是很喜歡操心,與其想這些你管不了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

君從嘉長嘆口氣,“我心裏想什麽,你都知道,所以,你到底答不答應,讓我搬過來住?”

“夜深了,還請王爺回去吧,你是皇親,我是外臣,你我深夜相會,恐怕要惹人非議。”

君從嘉故作不懂的擡了擡眼皮,“狄九你說的是哪種非議?”

“來人,送客。”狄九凡端起桌上的茶杯。

君從嘉不敢死纏爛打,只好起身,“那沈漁的事情怎麽辦?”

“把紙條放回去,當做什麽都有發生。你不必擔心沈漁走後,皇上心情不佳,遷怒太後。聽說丞相今日忽發急病,延請全城名醫。不過他趕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病,怕是神醫也治不好了。”

“丞相一死,皇上沒有證據,便不能拿母後怎樣,丞相這病的真是時候。”君從嘉眼角露出一抹笑意。

”太後在深宮中浸潤多年,怎會是等閑之輩,你關心則亂,多餘了。”

“你足不出戶,這些消息你是怎麽知道的?”君從嘉好奇的問道。

狄九凡嘴角溢出一絲輕嘆,“我若這點本事都沒有,怕是在戰場上時,就已經死了很多回了。”

“狄九,以後我會保護你的。”君從嘉癡癡的看着狄九凡,滿臉心疼。

“來人,送客。”狄九凡冷眼一掃,君從嘉立馬閉嘴,笑呵呵的退了出去。

第二個發現沈漁失蹤的,是西儀公主。

沈漁本說好要來驿館看她的,但卻沒有赴約,西儀公主以為沈漁身體還沒康複,便前來探望,但卻得到了沈漁已經一天不見的消息。

其實她并不知道,疼的不行的人,神志已經不太清醒,根本就很難記住自己都說過什麽,否則沈漁是絕對不會爽約的。

西儀公主覺得事情不對,怕沈漁出事,連忙進宮将事情告訴了君懷瑾。

君懷瑾立即派人搜查,于是,找到了沈漁留下的紙條。

元寶小心翼翼的将紙條呈了上來,“皇上,沈大人什麽都沒有帶走,只帶了随身的佩劍上邪。”

君懷瑾臉色鐵青,手指微微顫抖,打開了對折的紙條。

紙上的字清秀隽雅,剛直有節,字如其人,像極了沈漁的個性。

“天高地闊。”君懷瑾怒極反笑,“真的是長大了,開始嫌朕這裏太小,配不上他了嗎?”

“沈大人當不至于擅自做出這種事情來的,或許這個紙條是他人所寫,沈大人現在落入奸人之手?”元寶低着頭,顫聲說道。

“朕從小教他寫字,難道會認不出他的筆跡?”君懷瑾越想越氣,将紙條揉成團,作勢要扔進火盆,但終究不舍,又将紙條拉開,細細端詳,“這才是他沈漁能幹出的事,很好。”

元寶聽不懂這個很好到底是什麽意思,默默的站在一旁,不敢再說話。

倒是西儀公主一頭霧水,心急不已,“沈漁他去哪裏了?”

“公主想找到他?”君懷瑾問道。

“當然,他明明說好要來看我,我要問問他,為什麽不告而別?”

君懷瑾怒不可遏的心情突然冒出了一點點的小興奮,西儀公主雖然對沈漁有情,但沈漁對她卻無意,而且是沒有一點興趣。

“去通知北乾所有城防關卡,嚴查沈漁行蹤,不可将他放出北乾,生死不論。”冰冷的語調,一字一句,從牙縫裏擠了出來。

一手帶大的人,浸潤了無數的心血,君懷瑾不允許這個人就此離開。

沈漁是他的,他不松口,沈漁沒資格也不能走。

“皇上,這。”元寶驚訝的擡頭,猶豫着要不要拟旨。

“另外,讓狄九凡總領此事,一旦發現了沈漁行蹤,他立刻前去追拿。”

元寶看的出來,君懷瑾是認真的,絕不是一氣之下做的決定。

“那這旨意要明發嗎?”元寶還是怕事情鬧得太大,到時候人盡皆知,便無法挽回了。

君懷瑾眼裏是無盡的森寒,“當然要明發,而且還要讓南沈知道,他們送來的質子跑了,朕很震怒。”

元寶跟在君懷瑾身邊多年,此時也隐隐明白了君懷瑾到底想要幹什麽。

這些旨意,一重是針對沈漁,除此之外,更重要的針對南沈,重壓之下,君懷瑾像看看南沈會有什麽動作。

只是這樣卻再一次将沈漁當成了籌碼,元寶搖了搖頭,希望兩個人不要越走越遠吧。

北乾在四國之中,領土最大,其他三國加起來,才差不多抵得上一個北乾的大小,沈漁雖然來北乾多年,但很多地方,卻從未去過。

其實這次離開,沈漁也沒有想好到底去哪,自己只是不想在都城呆了。

想一刀兩斷,就要徹底離開,外面的世界寬廣遠闊,哪裏不能去呢。

況且從前,自己也向往游俠生活,快意恩仇,鋤強扶弱,豈不快哉。

沈漁騎馬走在街道之上,年節将至,小孩提前買了些炮竹,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點燃,不時發出幾聲巨響,給熱鬧的大街又添上些喜氣。

男孩們惡作劇般的忽然将炮竹點燃,看着街上的行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吓到,高興的拍手大喊。

沈漁下馬,看着這些小孩玩的開心,忍不住也買了幾個造型特別的小炮竹。

跟店家借了火折子,在街角點燃了一只青蛙形狀炮竹,五彩的光芒随着火光而起,在地上旋轉起來,随後,冒出一團紅光,跟着是炮竹爆炸的巨響。

沈漁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一切的陰霾都不見了,透着小小的炮竹,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美好的時光。

來到北乾的第一年除夕,是自己第一次玩到炮竹這種東西。

君懷瑾買了一堆各種各樣的炮竹,光是看着,沈漁便開心的不得了。

從前沈漁都是看着宮裏其他的兄弟們分享着煙花炮竹,自己卻什麽都沒有,只能遠遠的看着,然後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擁有這樣好玩的玩具。

但當拿起火折子的那一刻,小小的沈漁卻害怕了,怎麽也不敢點,眼巴巴的求助君懷瑾。

于是,君懷瑾無奈,只好讓沈漁站在遠處,他一個個将炮竹點燃。

瞬間而出的花火讓沈漁激動不已,激動的跳着拍手,那是自己見過最絢爛最美麗的顏色。

要是時間能夠永遠定格在那一刻就好了。

只可惜花火雖美,但卻短暫,燃盡之後,只剩下點點灰燼,被吹散在冷風之中。

沈漁看着地上的灰,心裏抑制不住的難受了起來。

十幾年的時光,點點滴滴,都和君懷瑾有關,身體的離開容易,但心要怎麽離開。

或許多認識些別的人,多接觸些別的事,就能漸漸忘記從前的一切了吧。

沈漁搖頭笑了笑,也覺得這種想法不切實際,但卻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沈漁看着剩下的幾個炮竹,沒了再玩的心情,送給了一旁的小孩子,上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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