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瑞揚吃了董玉送來的早餐後，便穿戴整齊地離開了郎度酒店。胡海雲平日裏都是寸步不離地跟着白瑞揚，自認為對老板還是相當了解的。平日裏的白瑞揚不茍言笑，就算是笑了，大多也是用在了公共場合，應付那些商場上的老油條，真實不到哪裏去。但現在與以往不同，老板嘴角上揚的弧度雖不明顯，卻依舊讓觀察入微的胡海雲發現了。
是因為早上那個男人嗎？胡海雲的腦海中開始了漫長的浮想。
董玉的離開幾乎可以用狼狽來形容，他連跑帶颠的出了酒店，顧不上大堂內人們詫異的目光，他的想法只有一個，快點離開在這個地方吧！董玉為這次的馊主意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完全可以想象到他人走了以後，房間裏的兩個人會如何的取笑他。說到底，董玉還是自作多情了，那個姓白的看起來那麽有錢，又怎麽會在一顆歪脖樹上吊着呢，但凡他願意，想要陪他過夜的人應該不勝枚舉吧？
董玉沉浸在尴尬與懊悔中不能自拔，好似丢了魂似的游走在大街上。回到地下室的時候已經中午了，此時的董進峰好似在房間裏忙活着什麽。董玉進門，董進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好奇地看着他，“哥，你去哪了？”
董玉露出僵硬的笑容，“沒什麽，睡不着出去轉了轉。”董玉脫了外套坐下，董進峰很有眼力地替他倒了杯熱水，“哥，你是不是……”董進峰欲言又止，心中的想法被自己否定了，他不認為三哥在北京會有朋友。
董玉喝了口水，身體開始慢慢變的暖和，“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董進峰笑了笑，指着桌子上的午飯說：“我怕你睡過頭，再把自己餓着，萬一胃又疼了，我怎麽跟大米小米交代啊。”說完，董進峰坐到了董玉身邊，歪着頭問道：“哥，我今天給咱媽打了個電話，我這兩年都沒回去，都不知道家裏發生了那麽多的事。”董進峰現在追悔莫及，董玉現在不止是要供他和四姐讀書那麽簡單了，大米和小米的到來，讓他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董進峰的話讓董玉感到熨帖，他放下杯子，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家裏的事情你別管，一切都有我呢。”董玉知道董進峰現在心裏在想什麽，出國的事情他不會放棄的，不到最後決不放棄。
“別鑽牛角尖了，你吃飯了嗎？”
董進峰站起身，“吃過了。”董進峰穿上外套，“哥，你自己吃吧，我還有工作要忙，你下午沒事就跟這兒睡吧，多喝點熱水，如果胃疼了，床頭的包裏有胃藥。”
董玉看着一手供出來的弟弟，頓時覺着這輩子值了。目送董進峰出了門，董玉這才拿起筷子開吃，一份西紅柿炒蛋蓋飯算不上多，但足夠讓董玉填飽肚子了。董玉下午的安排很簡單，睡上一覺，起來後去菜市場買菜，聽董進峰說，這個地下室是可以做飯的，他決定給董進峰做頓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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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遠國際總經理的辦公室理，韓寧君正手握手柄打着游戲，這是他平日裏最大的消遣與樂趣之一。闖關殺怪就好像這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一樣，強者才能笑到最後，他的目标就是做這個走到最後的強者。
“韓總”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吳秘書依舊沒有敲門的覺醒，因為他是韓寧君的表弟，所以才這樣有恃無恐。
韓寧君微微蹙眉，并沒有當場發作，而是暫停了游戲，轉過身看着他說：“查到了嗎？”
吳秘書點點頭，繼而來到韓寧君身邊低聲道：“韓總，那個人叫董玉，二十四歲，昨天才剛到北京，他有一個弟弟在北京讀大學，而且……”吳秘書頗有興致的挑了挑眉，奸笑道：“白瑞揚和他是頭回見面。”
韓寧君一手摸着下巴，眼中綻放出異樣的目光。
吳秘書繼續說道：“今天早上，那個叫董玉的還給白瑞揚送了早餐，不過咱們派去的人說，董玉是慌慌張張從酒店裏跑出來的，韓總你說……是不是白瑞揚想……”
韓寧君突然在辦公桌上拍了一下，興致盎然道：“有點意思啊。”
吳秘書點頭哈腰地賠笑，“就是，我也覺着這事兒挺有意思的，咱們要不要深入調查一下。”
韓寧君擺了擺手，“你剛才說董玉是昨天才到北京的，那有查到他老家的背景嗎？”
吳秘書忙不疊湊了過去，在韓寧君耳旁嘀咕了幾句。
韓寧君聽到最後眼光越發明亮，嘴角上揚的弧度加深，“繼續觀察着，如果白瑞揚那邊有動作了，咱們才好方便下手。”
“知道了，要沒什麽事我先出去了。”
韓寧君并不理會，直到吳秘書出了辦公室，韓寧君才轉向落地窗的方向，看着湛藍的天空笑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啊，有點意思啊。”
董玉在天剛擦黑時醒了過來，趁着時間還早，董玉跟地下室的老板打聽了菜市場的方向。就在董玉剛要出發前往菜市場的時候，他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
“三兒啊，你還在北京嗎？”
董玉邊走邊說：“是啊，我想在這兒多陪小五幾天，怎麽了？”
董媽媽聲音焦急，“三兒啊，你還是快點回來吧，你大哥他……”
董玉有種不好的預感，“董進程怎麽了？”
董媽媽氣急敗壞道：“下午的時候，你大哥不小心把小米給燙傷了，這會兒我已經讓四丫頭帶着小米去醫院了，你趕緊回來吧。”
董玉僵在了寒風中，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董進程是故意的對不對？”
董媽媽能說是故意的嗎，如果真的照實情說了，以董玉的性格怕是不會放過董進程了。
“總之你先回來再說吧。”
“好，我一會兒就坐車回去。”董玉挂了電話，菜市場是去不成了，他轉身跑到最近的一個提款機取了一千五百塊錢，待回到地下室以後，董玉把錢塞進了董進峰的枕頭裏，之後才火急火燎地趕往火車站。
和來時一樣，董玉只買到了站票，火車鳴笛時，董玉這才給董進峰去了電話。
“哥。”
董玉盡量以平穩的語氣和他說話，“小五，家裏有點急事，我得趕着回去，你自己在北京好好的，出國的事情哥會幫你想辦法的。”
董進峰疑惑道：“家裏出事了？”
董玉編造了一個謊言，“小米生病了，我放心不下，再說咱媽那麽大歲數了，我怕孩子折騰她。”
董進峰忙不疊地說：“那好，哥你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你回家以後別忘了給我來個電話。”
“好，哦對了……我在你枕頭裏放了錢，用完了哥在給你。”
董進峰“嗯”了一聲，“謝謝哥。”
“沒事我就挂了。”
挂斷電話，董玉的心情好似跌落了冰窟，他滿心滿眼想到的都是小米。這一夜和來時有了天壤之別，董玉沒有困，更沒有吃過東西喝過水，他筆直地站着，直到火車駛入站臺，他才試着動了動僵硬的身體。
董玉家距離市區還有兩個小時的路程，他要坐短途汽車到達郊區，再從那邊坐蹦蹦車回到村裏。春節的年味在村裏顯得十分濃厚，村口的幾個孩子正玩着冰尜，其中有一個孩子正好是二姨奶三兒子家的，他認識董玉，離老遠就嚷了起來，“玉叔叔，你回來了。”
董玉走過去替他系好了帽繩，“別玩太久，冷了就趕緊回家。”
“知道了。”
董玉幾乎是馬不停蹄趕回了家，進門時，董爸爸依舊是坐在寫字臺旁邊看電視，裏面正播放着春節聯歡晚會的重播，而桌子上放着的梅菜扣肉看起來是新做的，濃郁的香味讓董玉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父子之間互相看了一眼，都沒話說，董玉徑直進了廚房。
董媽媽正忙着做晚飯，聽到開門聲也沒擡頭。
“媽。”
董媽媽愣了一下，趕忙放下手裏的面團，雙手在圍裙上蹭了蹭，“這一路上累壞了吧？”
董玉無暇顧自己，直言道：“媽，小米怎麽樣了？”
董媽媽小聲道：“現在沒事了，四丫頭跟後頭看着呢。”
話音剛落，董玉扭身出了廚房，正巧碰上了剛剛回來的董進程和他媳婦兒。董玉現在是急紅了眼，看到董進程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擡手一拳正好打在他的眼眶上，“董進程你行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