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果然如李慧珍說了的,明峰還沒到9點,乖乖的拖住行李出現在他們面前。
明兆中笑看着剛從二樓下來的明峰,純色連帽衛衣,破洞擦色牛仔褲,高幫休閑鞋,穿着沒有一件是名牌。
他對眼前務實的小夥子很是滿意,即便生長在富裕家庭,他沒被金錢與權力蒙蔽雙眼。
明峰視線與明兆中對上,皺眉,調侃說:“如果你不是我叔,而我不是在這裏長大,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明兆中:“……”
剛從廚房出來的李慧珍,“……”
倆人異聲同心:小子剛回來就欠揍。
李慧珍:“峰兒,別老大沒小的。”
明峰還沒見着李慧珍的身影,聽到她嚎啕的聲音,慫了,坐到明兆中旁,對着空氣裝模作樣大聲說:“叔叔,對,不,起。”
明兆中:“!?!?”這時他從瞄了眼旁邊玻璃臺上的花屏,光線映出李慧珍叉腰的影子,笑說:“峰兒沒犯事,叔受不起。”
明峰幻然不覺在他身後的李慧珍,輕聲說:“唉!叔,您老人家不能這麽說,不然待會我媽聽見了,有的我受了。”
“額嗯。”
“您等下要為我說兩句好話。”
“嗯!”邊嗯邊點頭,“你剛到步,別說了,喝兩口水,潤潤喉。”
“不渴,我剛‘調戲’了你一下不幸被他聽見了,以她那姑婆性子,那嚎啕嗓音,你不要讓我回家當晚就發噩夢好不好。”
明兆中微笑着,不語。
明峰看他片刻沒回應,扭頭時候,側眼感覺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身後,頭頂正冒着不明的“濃煙”,他瞪眼對明兆中嘀咕,“你個叛徒。”
話音剛落,倆邊太陽穴已經被李慧珍用指折使勁“按摩”,爆發力度前所未有。
痛的明峰咿呀大叫,“饒命女王……”
明兆中在一旁哈哈大笑。
良久,沒大沒小的明峰搖身一變成了乖巧的小狗,李慧珍看了眼挂牆鐘,“賢兒快回來了。”
明峰:“他今天回來?”
“要叫哥哥。”
明峰撅嘴,“是,女王大人。”
“過來廚房,幫忙開飯。”
小狗乖巧的跟随李慧珍到廚房幫忙。
明兆中不為所動,能遇上李慧珍,真是兄弟倆一生的福氣。
李慧珍的樸實善良智慧改變了大哥,改變了他也改變了整個家族。
她讓世濁啞口無言,好多旁人對她另眼相看。
不到一盞茶時間,明賢回來。
他如常第一時間找李慧珍,明兆中告訴他在廚房給你準備晚餐,明賢滿心歡喜到廚房找李慧珍,剛到廚門,聽到明峰與李慧珍的笑聲。
堆笑表情瞬間陷塌。
這時,李慧珍吩咐阿姨們将晚餐端出去。
門外工人們見着明賢,低頭輕聲打招呼,“少爺,您回來了。”
明峰毫無表情說:“嗯!”
李慧珍聽到門外的聲音,“賢兒,回來了,快來,幫忙端出去。”
明賢在門外深呼吸,輕拍自己的臉頰,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邁步進去。
明峰向明賢微笑點頭打招呼,明賢向他做出同樣的動作。
李慧珍見着,笑迎拉着他的手腕,“來,”掀開炖品蓋子,“看我為你們炖了什麽。”
明賢:“燕窩?”
明峰嫌棄說:“媽,這是你為自己炖的吧?”
李慧珍給明峰翻了個白眼,“誰說燕窩只給女人吃的。”
明賢笑說:“您炖的,我都會吃。”
李慧珍得意的向明峰說:“學學賢兒,老調侃你媽。”
明峰:“是的,女王大人。”
仨人退出了廚房。
餐桌上“滿漢全席”滿屋飄香。
明峰講述獨自留學在外的“辛酸史”,以為會得到母親大人的安慰,誰知眼前的女王大人,給了他一堆揶揄的話語,硬生生的駁回他的“無可奈何”。
明兆中不同意李慧珍的調侃,頭一次站在明峰這邊。
明賢不以為然,甜絲絲在吃他的燕窩。看他們互相聊的差不多,用餐巾擦了擦嘴,說:“下月是媽的生日,我想給她個驚喜。”
明兆中:“對哦,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明峰放下手中碗筷,盯向明賢,“媽喜歡驚喜。”
李慧珍沒理會明峰的話,向明賢說:“賢兒,就我們幾個過着就好。”
明賢笑看她,“嗯,放心。”起身走出餐桌,“你們聊,總之,下月媽的生日我來安排,”扭頭向明兆中,“爸……”
明兆中嗯了聲。
明賢沉思數秒,“沒事了,我回公司了。”
明兆中:“等下,明天帶峰兒到公司轉轉。”
明賢背對他們挑了挑眉毛,沉聲說:“好。”徑直走出。
明峰:“爸,我的夢想是當畫家,我不要去公司上班。”
李慧珍:“峰兒,畫家我們當然支持你,不支持你這幾年的留學你早就泡湯了,聽話,去實習,學學東西,做不做一回事。”
明兆中:“惠珍說的對,學習學習,将家族的心血交給賢兒這孩子,我還是不放心。”
這時,站在大門口沒走出的明賢念緊拳頭,對明兆中心生憤怒。
李慧珍生日那天,他要做主導人。
而明峰想起了那天不經意逛過走廊聽到的明兆中與李慧珍的對話。
“我想将‘明氏’留給明峰繼承……”
“我遵從你的意見。”
……
他對權力金錢沒興趣,什麽“明氏”,讓明賢繼承好了,他只想走好自己的路。
明峰說:“既然你們說要我自己選擇,那就去吧。”
就這樣,明峰依照父母的意願到“明氏”學習。期間,無論是高層還是同事都對明峰的不拘小節而深得人心。
明兆中和李慧珍同樣對這孩子贊賞有加。
李慧珍生辰當天,陽光正好。
明兆中與明峰親力親為打氣球拉彩帶,布置室內。
剛從公司回來的明賢将車子駛進庭院,拔下車匙那一刻,笑看了眼副駕上那簇紅玫瑰,他一把抓住玫瑰,從褲袋裏掏出一枚鑽戒,別有心思地将戒指挂在中間的一株玫瑰葉子上,再弄一下适當地遮住了戒指,下車向李慧珍走去。
邁入室內,沒見李慧珍,只見明兆中與明峰在布置生日場地,便問:“惠……”興奮的心情差點讓他暴露目的,立馬改口,“媽呢?”
明峰瞄了眼他手中紅玫瑰,心想:紅玫瑰?媽喜歡金桂。
明兆中說:“回來拉,惠珍在房間,還沒下來。”
這是,明賢微笑向他們說:“我在心意屋訂了個3層的蛋糕,剛回來時候忘拿了。”
明兆中:“我去吧?”
明峰瞄一下腕表,離午餐還早,最近在公司忙呼,還沒想好母親的禮物呢。剛好,有出去的理由,“爸,你陪媽,我去吧。”
明賢邪魅一笑,很好,将最難搞的一位支開,看了眼明兆中,只要把他也支開,他的目的就達成了一半,剩下的……眼眸全是狡猾的目的。
“到心意屋将我的名字說上就行了。”
明峰:“嗯。”抓把車鑰匙離開。
明賢:“爸,我先上去看看媽。”徑直上了二樓,走到卧室門前時,他刻意地整理上身的白襯衫,力求用最完美的姿态迎接心目中的最美的她。
他深呼吸,敲響了房門。
正在化妝臺畫眉的李慧珍聽到門響,當以為是明兆中,輕聲說:“眉毛畫一半,正好完弄完弄他。”起身向敲門的喊:“你的時間算的挺準的,來給我把另一邊眉毛畫上。”笑着開門,只見明賢雙手饒後,身姿筆直地站在門外。
明賢微笑說:“媽,我願意代勞。”
李慧珍臉上笑容依舊,“我還以為你爸呢?”
明賢将手上紅玫瑰遞給她,溫柔說:“生日快樂!”
李慧珍接過聞一把芳香撲鼻,可她還是喜歡金桂的濃香,“謝謝。”
她将玫瑰插到化妝臺上的玻璃瓶裏,将眉筆遞給明賢,“來。”
明賢愣怔數秒,接過眉筆。
李慧珍閉上眼睛,“別畫歪了哦。”
明賢哦了聲,右手顫抖的在李慧珍右眉擺動着。
他深呼吸示意自己冷靜,平時遇事冷靜,在心動的女人前能讓他如此緊張。
她就在他眼前。
心髒有種前所未有的悸動,眼眸不由自主地落到她的唇瓣,鼻子,眼睫毛上,嫩白的皮膚看不出一次歲月的痕跡。
“你是我的……”
發熱的頭腦一時間失去理智,低聲說出這麽一句大逆不道的話語,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李慧珍已經用淩厲的眼神看着他。
“賢兒,你剛才說什麽?”
他看着李慧珍臉無笑容的表情,身體由不得顫抖向後歪,一時間騰空的身體讓他右手慣性地扶向桌面踉跄後退幾步,擺放邊沿的化妝品被掃到地上,砰一聲與木地板碰撞灑一地碎片。
“……沒……沒有說什麽……”
他磕磕巴巴的回答更加令人懷疑。
李慧珍站起,難道她聽錯。
不對……
這麽近的距離,她不可能聽錯,明賢确實說了那句話。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明賢不會無端說出那樣的話,想起了回來明家的種種,明兆中死纏自己的種種,還有與明賢的種種。
一切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飛速回旋。
哪裏錯了?
哪裏有問題?
她曾經聽廚房的阿姨們說明賢對自己的感情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總之他對她不像母子之間的關系。
那時她只會一笑而過,在她身上已經發生太多的狗血事情了。
現在?
如果真的,那她就變成明家的罪人了。
“賢兒,你告訴我,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李慧珍輕柔的問他。明賢站直身姿,深呼吸給自己鼓勵一把,既然選擇了,必定要面對的。
“你不說喜歡就要去争取嗎?我現在什麽都有,爸把‘明氏’交給我,金錢權利都在我手中。”走到玻璃瓶的紅玫瑰前,伸手将隐藏的鑽戒掏出,單膝跪在她跟前,手心捧起她的左手,耀眼的鑽戒映在她眸子裏,“當我被別人放棄的時候,你一次次的将我從深淵裏拉出來。在我寂寞的時候,你又一次次的闖進我的內心。”
李慧珍猛地将手縮回,轉身就要離去的時候,明賢在他身後狠狠的抱住了她。
“不要走,我喜歡你,我愛你,不可以走……”
李慧珍緊皺着眉頭,閉眼,良久才吐出這段話:“賢兒,你用錯感情了,我一次次拉你出來,闖你內心,是要引導你,教育你走正規的路。”
“不是的……不是的……你是愛我才會對無可救藥的我用心,這世上,除了你,我什麽都不要,我愛你,我喜歡你,我就喜歡你……”
一句句的喜歡,愛,刺痛了李慧珍的心,她真是明家的禍害。
想起了明兆中那句:“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此刻,連她都在鄙視自己,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與她有關。
果然,她的八字跟豪門真沒緣。
就在這時,明兆中出現在門外,面如土色死死的盯住抱住李慧珍的明賢。
明賢一激靈松開了她。
明兆中緩緩走進,邁進的每一步眼神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明賢手中的戒指,淩亂桌上那簇紅玫瑰和一臉驚吓的李慧珍臉。
明兆中搭兩手在她的肩膀,溫柔說:“沒事吧。”
李慧珍搖頭,“沒事。”
“我們下樓吧。”
“嗯。”
正要離開,明賢拉住她的手腕,“不許走,你還沒回答我問題。”
倆人背對明賢,沉默。李慧珍使勁甩開被抓的手,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
明賢猙獰的面容,怒火中燒,瞪住明兆中的背影,一切都是他,如果不是他霸占了她,她一定會答應現在優秀的他的愛。
怒火掩蓋了他的理智,今天她必須是他的。努力了這麽多年,是為了讓眼前的她知道他的認真,愛他的人為她有多優秀。
明賢轉身,彎腰在地上拾起一片尖銳的玻璃碎片緊握手中,快步走到明兆中身後,二話不說在右後背狠狠的捅了上去。
明兆中悶哼了聲,明賢将碎片拔出,再同一位置再一次狠狠地補上一刀。
疼痛感瞬間占領神經輸送到大腦,随即吐血倒地。
李慧珍驚吓啊了聲,搖晃倒地的明兆中。
“兆中……兆中……”
明兆中朦胧中聽到李慧珍的心慌聲,吃力地吐出,“別……怕,我還沒死。”
明賢顫抖全身,松開手中帶血的碎片,雙唇在抖,“我……不是……故意的……”
李慧珍捧起明兆中的臉,淚如雨下,哽咽說:“不,不要……我已經失去大哥了,我不要再失去你。”
明兆中已經力不從心,他想撫摸她的臉頰,她想吻她,他想……
他的身體已經沒了知覺,他提不了手,說不了話,他的意識在模糊,他要離開她了。
朦胧中,明兆中看到大哥向他微笑揮手,意識到自己是最後一次向她說了,便用盡最後力氣,微笑着對李慧珍說:“我……愛……你。”話落,永遠閉上了眼睛。
李慧珍心痛的撕心裂肺,低頭看着閉眼的明兆中,哭的心如刀割,驚吓了樓下的工人們。
衆工人被眼前的血腥場面吓的手腳發軟,暈的暈,走的走。
卻沒有一人向眼前的情況報警。
明賢全身無力的癱瘓坐在地上。
李慧珍像剝離了靈魂一樣,眼神空洞的看着明賢。
明賢顫抖說:“不,不是我。”
李慧珍依舊向她露出溫柔的笑容,啞聲說:“命,這一切都是命。”撿起掉地上的碎片,向自己的頸脖插了上去,随即鮮血淋漓。
剛到步的明峰,看見工人們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放下手中蛋糕和禮物,飛步瞪上二樓。
看到李慧珍抓住玻璃向自己脖子上一桶,瞳孔收縮,大喊:“不要。”
飛快接住要倒地的李慧珍,眼眶腥紅,賭住李慧珍頸脖滲出的鮮血,“怎麽會這樣。”
李慧珍看到明峰,微笑看着他,顫抖着雙唇閉上眼睛。
明峰腥紅的眼眶止不住了,滾燙的淚水随臉頰滴到李慧珍臉上。
他低吼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走到明賢前,搖晃他的肩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明賢推開明峰,搖晃走去抱住李慧珍的身軀,将她的頭埋向自己的胸膛,“不要離開我。”
明峰看着眼前狼藉悲慘的一切,掏出手機撥通了110。
走到明賢面前,揪住他的衣領,用盡力氣向他臉上揮拳,一拳兩拳……拳拳到肉,倆兄弟将這些年來的氣憤宣誓在彼此的拳頭上。
片刻,當警察到來時,兄弟倆已經破相倒地。
朦胧中明峰聽到沉重的警鳴聲宛如哀悼聲一樣傳到他耳內,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識。
住院期間,暫時由幾大股東處理公司的業務,待他醒來之後,便匆匆回家收拾了些行李,離開了明家。
之後的事,全由明賢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