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清隽的眉攢簇一起,臉上是明明白白的詫異。
鉗着下颔的手一頓,花了好一會兒,才仿佛理解了管奕深話中之意。
紅唇溢出嗤笑,一貫認真而直白的表情用到此處,顯得格外傷人,反問道:“可能嗎?”
管奕深一噎,無趣地耷拉下眼皮,心道你如果真不在意,心急火燎地跑來幹什麽。
算了算了,倘若再繼續挑戰這家夥的底線,惹惱了他,十天半個月不見人,自己朝誰哭去?
于是一把握住他的手,仰頭解釋道:“別生氣,那是我糊弄邱翰林的。”
“我确實遇到一個人,是我以前的老同學,她認出我了,我總不能一直裝傻充愣吧?”
“她還和邱學遠關系匪淺,不處理好的話,後患無窮啊。”
方永新微怔,似乎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探究的視線于他面上流連,遲疑地問:“你說真的?”
“當然了,她叫華瑾,現在很紅,你應該聽過她的名字吧。”
兩個字一落進空氣,方永新眸光一閃,有些恍然地開口:“是她……”
見他終于不再用那種冷漠陰沉的眼神盯着自己,管奕深松了口氣,拉着人坐到床沿,順勢纏上胳膊。
“她昨天晚上身體不好,我照顧了一夜,純照顧,什麽都沒做。”
最後半句尤其強調了一番,聽得方永新眉梢輕挑,态度總算緩和下來。
“只是老同學?”
“不止,”此話一出,面色又是一變,管奕深也不敢瞎皮,連忙峰回路轉地打個補丁,“還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他男閨蜜,她是我女哥們兒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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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性足夠清楚明白,方永新聞言,緊繃的唇線舒展開,不吭聲了。
管奕深湊上前,仔仔細細端詳他的臉,半是調笑的口吻:“不生氣了吧?我哪敢對你雙标,向來只有你不理我的份。”
方永新看着他,眸色複雜,仿佛一時半會還找不回合适的說話方式。
這關系和理由倒也正當,是自己沒考慮到特殊情況,大清早的上門來興師問罪,委實不像過往的作風。
也不知中了什麽邪。
輕而又輕的嘆息落下,罕見地覺出些許懊惱。
既然搞錯了,哄一哄總歸是應該的。
眸底鋒芒散盡,矜持冷淡的眉目顯出一點溫情,正欲開口,臉龐倏地被扳到一側。
管奕深傾身而上,直接咬住嫣紅薄軟的唇。
那些虛的就別提了,先給他解一解相思之苦再說。
厮磨輾轉間手也沒閑着,胡亂扯下風衣,指尖靈活地松開紐扣。
帶着點被冤枉的不滿和有意撩撥,迅速燃起體內潛藏的那捧火。
方永新先是怔忡,很快,眸色轉為晦澀。
他當然懂得,這是管奕深一貫求和的方式。
也不理外面天光大亮,當對方毛躁的動作蔓延到胸膛之時,霍然發力,扣着他的腰,直接壓倒在天鵝絨上。
主動權瞬間轉移。
管奕深輕輕哼了一聲,順從地卸了力道。
綿密的吻落在他的額頭,眼睑,再沿着鼻梁一路往下。
酥麻的癢意流竄于四肢百骸,黏黏糊糊就要墜入甜蜜沼澤。
突然想起來什麽,将人抵住:“對了,還有個事兒差點忘記和你說。”
方永新也正值情動之際,眼尾泛着點勾人的紅,雖不解,仍是停下了動作。
管奕深趁機摸了摸那張白淨的臉蛋,感受着滑嫩手感,一星期沒見的郁悶掃去大半,心情不錯地開口:“溫信集團的韓副總,對你這次簽單有沒有影響?”
方永新眸色一動,清明即刻回溯,啞聲道:“你想說什麽?”
一看這表情,管奕深就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頗有些驕傲地擡了擡下巴:“我套到一個情報,他兒子和一個叛逆女交往,他看不上人家,倆小孩就私奔了。”
“那女孩是他兒子同校校友,搖滾社社長,據說兩個人現在躲在女孩老家,憑你的本事,應該不難查到吧?”
“韓副總已經派人去了,這種老一輩棒打鴛鴦的戲碼,當局者迷,只會激化矛盾。”
“如果你能提前一步找到韓副總兒子,說動他不要和家裏人作對,韓副總不就欠了你一個大人情嗎?到時候,還怕他不給你簽單?”
管奕深一面說,一面觀察方永新的表情。
只見他長眸微斂,當中掠過幾許意料之外的喜色。
随即颔首,顯然認可這段話的價值:“沒錯。”
管奕深高興了,帶着邀功的語氣:“怎麽樣,我說過會幫你,沒有信口開河吧?”
方永新将視線下移,最終落回那雙鮮活生動的眼睛。
實話實說,兩人認識至今,他給管奕深的定位從來只是郁簡的替代品,唯一的要求,也只有忠心。
能無驚無險地瞞過邱翰林便足夠了,壓根沒想過,對方口中會吐出這麽一個決定性的線索。
或許,管奕深的作用,遠比自己預想中還要多得多。
方永新的眸色逐漸加深,頭一次用上鄭重的口吻:“很重要的情報,謝謝。”
簡短的幾個字,卻讓管奕深心尖微顫,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湧上來。
直至此刻才明白,原來內心深處,他對于方永新認同自己的渴望,早已悄然紮根。
或者換個說法,他對于自己也能幫上方永新的忙,與對方真正并肩作戰的渴望,早已如雨後春筍般萌芽。
然而,管奕深并不願暴露真實情緒,很是輕松地笑笑,勾着上方人的脖頸,催促道:“別光嘴上謝啊,行動也謝起來。”
方永新一時不察,被他下拉了好幾寸,唇瓣幾乎相蹭,堪堪懸在将貼不貼的邊緣。
彼此定格,仿若清泉浸潤過的眸子靜靜望進他的眼中,那裏面蓄積着能把人溺斃的溫柔。
管奕深失神了一瞬,下一秒,方永新主動俯低,近乎虔誠地吻上他的唇。
柔軟相觸的剎那,腦海裏的電流噼裏啪啦炸開,他感覺得出,這一吻裏,包含了比過往濃稠許多的珍視與柔情,醉人不已。
五指攏入發隙,睫毛顫動着,合上了眼睛。
安雅“砰”的一聲摔上門,滿面不忿。
自從接了姚金芝的任務,她每天大部分精力都用于盯着監控畫面,覺麽睡不好,多日來也沒半點收獲。
那新來的郁少爺警惕性太高了,哪怕回到房間,也只是看看電視玩玩手機,從不做什麽多餘的事。
方少爺好幾天沒個人影,他竟也沉得住氣,連一個視頻通話都沒有過。
唯一面見過的人,也只有三少爺邱學逸,安雅聽了那段對話,覺得并無價值,就沒有上報姚金芝。
監視不成,反而搞得自己精神恍惚。
就剛剛,打掃走廊的時候不小心碎了個花瓶,被管事大罵一頓不算完,還扣了半個月工錢,可把她肉疼死了。
要是能拿到一百萬,她立馬辭職,回老家買個小房子,剩下的錢也夠吃喝十年不愁。
只要一個上床的畫面而已,那兩位都是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年紀,真能忍住這麽多天不做?
她還就不信了。
安雅給自己沖了杯速溶咖啡,打算死磕到底。
聽說今天方少爺難得回了趟老宅,多好的機會,可不能錯過了。
熟練地打開監控軟件,雖然每天的影像電腦都會自動保存下來,但她依然想抓住第一手資料。
調整好座椅高度,仰頭灌了一大口咖啡,視線落向屏幕。
原本只是和過去好些天一樣,平平無奇的一眼。
哪曉得監控畫面剛在視網膜聚焦,瞳孔便兀地放大,緊跟着,滿嘴咖啡直接噴了出來。
安雅足足愣了有三秒,等回過神,手忙腳亂地擦去屏幕上的髒污。
心若擂鼓,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
終于……
終于啊……
多虧姚金芝提供的設備錢,畫質無比清晰,連那惹人臉紅心跳的動靜都如數傳遞進耳朵裏。
安雅一錯不錯地盯着,雙手死死摳住桌沿。
唇角克制不住翹起,瞬間綻放出的狂喜,刺激得面部肌肉都開始抖動。
同時又惱怒,為什麽沒有存姚金芝的手機號。
她恨不得立刻買機票飛去米蘭,把這個對自己而言,意味了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視頻,親手交給對方。
至于邱家會掀起如何的滔天巨浪,那兩個少爺又會有怎樣的下場,和她沒半毛錢關系,她也完全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