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還走嗎
衣服一來,我就帶着沈清去了醫院。給沈清消毒的護士看了傷口都皺眉,“這麽嚴重的傷不來醫院幹嘛呢?覺得天冷了不會化膿是吧。”
我一聽更覺得愧疚半分,沈清抓了我的手,朝我搖搖頭,意思是沒事。護士給清潔完傷口,讓我去拿消炎藥,回來的時候我拿着藥盒在看怎麽個吃法,聽到護士跟沈清道,“自己劃自己挺狠的啊,遇上什麽事了?”
我走進去,抱歉道,“是我喝醉了劃的。”護士愣了一下,“你?可這傷的樣子……”
沈清站了起來打斷她的話,“藥拿好了我們就先走了。”他朝護士說了聲謝謝,拉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護士交代要每天一消毒一換藥,我把藥放進袋子裏,和沈清說每天晚上去他宿舍給他換。
沈清不知道怎麽回事還挺高興的,一點沒把這傷放在心上。我越發的覺得他人真好,都不計較我這麽傷害了他。我說,“等你好了,請你吃火鍋給你道歉。”
沈清的笑意淡了點,“你不必給我道歉。”
話是這麽說,但我仍愧疚的很,回了宿舍也沒精打采的。
時尋文正在和宿舍裏其他人說事,見了我回來忙伸頭打趣道,“喲,我們陸行者回來啦。”
我臊的慌,想坐在座位上不理他,卻又想知道昨晚怎麽回事,就過去問他還記不記得。
時尋文道:“記得!這怎麽能不記得,這麽精彩的事。”
“陸歸,你真是我見過撒酒瘋撒的最特別第一個人。”
随着他的敘述,我慢慢回想起昨晚我遺失的那些記憶。
我從桌子上倒下去後并沒有摔到地上,沈清攔腰把我抱住了,時尋文他們被我動作吓了一跳,見此也讓我趕緊回去。
卻不想我成了不肯走的那個,酒精把腦子吃掉了,非得給大家夥耍一段定海神針。沒有定海神針,就去拿一旁的啤酒瓶轉,一邊轉一邊道,“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滿場無人應答,我不得趣,就坐在沙發上不動,半天又覺得熱就開始脫自己衣服。沈清臉色不好的給我把手按了下去,要拉着我往外走。可惜我當時醉的不知東南西北,一看見沈清立馬精神了起來,拿了一旁的酒瓶,把瓶口對着沈清道,“紅燒肉,看我不收了你。”
Advertisement
說完瓶口就沖着沈清的下體去了……
時尋文說到這裏樂的直拍大腿。
沈清一把擋住了沖過來的啤酒瓶,臉色更臭了。我使了一招“坐如鐘”,賴在沙發上不肯起來。沈清要過來扛我,我氣的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你想噎死我是不是,那我咬死你。”我把沈清想象成了一塊紅燒肉,想給他撕吧撕吧吃了。
沈清終于把我扛了起來,帶着我往外走。張一黎攔下了他,“我和你一起送他回去吧。”沈清說不用,張一黎還在說什麽,我一擡頭,張一黎的肚子在我跟前。
我一掀他衣服,把他整個衛衣都掀了起來,“巧克力排!”
沈清扛着我二話不說的就走了。
話講到這裏還沒說我怎麽把沈清劃傷了,時尋文愣了一下,“你把沈清劃傷了?”
我說:“不是在ktv劃的嗎?”時尋文說,“沒啊,ktv沒刀啊。”這我就納悶了,酒店也沒刀啊。
時尋文有點後怕道,“你這個酒瘋就別喝酒了。”
我深表同意的點了點頭。
和沈清吃完晚飯,給他換了藥我就回了宿舍。張一黎正跟誰打着電話,見我進來目光一下子落在我腿上,盯着我在屋裏走了一圈。
我問他在看什麽,他對着電話那頭說了幾句就挂了,看着我道,“看你腿怎麽樣?”我納悶道,“看我腿幹什麽?”
張一黎笑,回答的話模糊不清,“看你今天走不走的動。”
我說我是喝多了又不是喝廢啊,張一黎笑笑,問我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我說給沈清換藥去了,張一黎愣了一下,“沈清受傷了?”
我說嗯,“我給他劃的。”
張一黎表情更疑惑了,“你為什麽會劃他,他和你說的?”
我說,“不是我難道還是他自己啊。”
張一黎往後靠在凳子上,面無表情了半天,突然啊了一聲,莫名道,“比想象的要棘手啊。”
“啥?”我問。張一黎搖了搖頭,人就出去了。
一個兩個莫名其妙。
晚上睡覺時做了個不太好的夢,夢裏恍恍惚惚我全身發熱,身上向壓了塊東西似的喘不上氣。我伸手去推,手被壓在兩邊動彈不得。有人再叫我名字,我仔細聽了聽,是沈清的聲音。我下意識覺得是他,身子放松下來。沈清拉了我的手腕去摸了什麽東西,我不太願意,伸手要抽回來,卻被他按的死死的。
他潮濕帶着熱氣的吻,從脖頸一路婉轉到下面。我被親的暈頭轉向,想要往旁邊躲,可不知怎麽的,旁邊也是沈清的臉。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聽他低聲問我,像發洩又像懇求,“歸歸,親親我。”
我仰起脖子來,照着他的唇親了過去。
幾乎是那一剎那,我咯噔一下的從床上醒來。外面月光皎潔,我在床上懵了老半天,然後低低哀嚎一聲,拿被子捂住了頭。
我竟然對沈清做起了春夢!
淩晨三點,我睜着眼睛到了天明,頂着兩個烏黑的黑眼圈起了床。時尋文問我怎麽了,我說失眠了。上課的時候沈清給我發了消息,說中午有事不和我一起吃了,我謝天謝地的回了個嗯字。他接着說晚上來找我,我就沒回。
我沒做好面對沈清的準備,現在一點也不想看見他。我之前罵張一黎是王八蛋,卻不成想王八蛋是我自己!我在心裏唾罵了自己幾百遍,“陸歸你真不是個東西!你怎麽能對沈清,對自己的好兄弟做這種夢!”
我煩躁的揉了把頭發,覺得這是對沈清的侮辱。
沈清容貌一直出衆,高中的時候也有那麽幾個心思不同的人找過他,無一例外的都被沈清打了一頓。
沈清這個人,光看他外表還以為他柔弱不堪,是個一推就倒的小菜花。實際上他一拳打倆,初中的時候就去學柔道了,到大學的時候已經理論和實戰都非常豐富。一拳把我放倒是肯定沒問題的,我倒是不怕挨打,就是怕他知道我有這個心思後遠離我。
我安慰自己,“沒事的,陸歸,一場夢而已,夢都是反的,你可以忘掉的,這很OK,這非常OK。”
我來回颠倒的念着,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建設了半天,覺得自己很可以了,結果一下課,剛出班門口,就撞見了沈清。
我悉心建好的大廈一下子就崩了,立刻就要跑。被沈清抓了衣領固定在原地,他皺着眉,“你跑什麽?”
我不敢看他,說自己肚子疼。掙紮着從他手底下跑了,一直到晚上都沒去見他。
到了要換藥的點,我也沒去,心想着有他宿舍其他人給換也一樣。我躲在宿舍不肯出去,沈清發消息問我怎麽了,我給他回了句沒事就把手機放上鋪了,自己在下鋪用着電腦聽歌。
就這樣躲了三天,第三天夜裏,我下了晚自習和舍友回屋,半路上被沈清攔了下來。我下意識的不敢看他眼睛,目光低垂着,自然而然的看到了他的胳膊。
繃帶似乎還是三天前我給他換的那條,我心裏懵了一下,沈清說,“你這幾天為什麽不找我?”
我問他,“你沒上藥?”
沈清說:“為什麽躲我?”
我說:“你沒上藥?!”
沈清道:“我哪裏惹你生氣了?”
我生起氣來:“你沒上藥!!”
沈清在我的質問裏閉了嘴,半天頭一低,眉毛動了動,眼尾也垂下來,把胳膊往我這裏伸了伸,語氣可憐兮兮地:“歸歸,我好疼。”
我整個人都要氣炸了,我說疼死你。轉身就要走,沈清用他受傷的那條胳膊攔住我。我到底沒敢撞上去。
我深吸幾口氣,擡眼去看他,他還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見我看過來極輕的笑了一下。我嘆口氣,對他道:“回去拿藥,我給你換上。”
北方的夜晚冷的要命,我裹緊了衣服坐在宿舍樓外的石凳上,看着沈清走上樓去拿藥箱。
恍惚間就想起初四那年,我回老家呆了一個月,再回來的時候,沈清比動物園裏的那只大馬猴還瘦。
我看了好一會才認出來這個人是沈清,他遠遠的看着我,等我走近了才笑着開口,“你回來啦。”
也是像今天這樣,極淺的笑,脆生生的音。
我問他怎麽瘦成這樣啊,他看了我好一會,反而笑了笑,眼睛裏有漫起一點零星的笑意。
他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反而上前抱了我一下。我不明所以,又問了他一遍怎麽瘦成大馬猴了。追問他是不是生病了,沒有胃口吃飯之類的問題。
沈清站在那裏靜靜地看了我着急忙慌上火了一會兒,突然問了個特別不想幹的問題。
他說:“你還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