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車

有人說,貴族跟暴發戶最大的區別就是,暴發戶只是有錢,貴族的重點卻不是錢,而是氣度涵養。人家路易十六的王後上斷頭臺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劊子手的腳,趕緊輕聲說對不起,死到臨頭還能維持這樣的禮貌,是歷史上公認的貴族典範。同樣的,身為高幹子弟書香門第出身,王語也很有一套,于是他打開車窗,對王東說:“東哥,上來坐吧,跟我客氣了是不是。”

雨水順着王東的臉往下流,王東又抹了一把臉,這才上了車,他一上來,就裹着一股寒氣進來了,語氣很抱歉,說:“我身上都濕透了。”

“沒事,坐。”王語往旁邊挪了挪,盡量靠到了另外一邊。王東的靴子上都是泥水,全都流到了軟墊上,上身的背心也濕透了,緊貼着胸膛肌肉的輪廓,倒是很健壯,褲子那兒也貼着大長腿,中間很大的一坨。

車裏比外頭暖和多了,兩個人個頭都不低,坐在一塊,竟然顯得車裏很擁擠,溫度也上升起來了,濕熱的感覺熏的人很不不舒服。不過這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氣氛。

王東自從上了車之後,就一直看着窗外,默默地也不說話。

要是兩個人陌生人,一個人捎另一個人一段,彼此客套完不說話也就算了,反正人生旅途當中可能也就這一面之緣。可他們倆,怎麽着也算是親人關系,每年都見面的,這麽不說話,豈不是有點尴尬?

王語幹咳了一聲,問說:“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對王東向來客氣,都是用“您”的,這也是有原因的,雖然現在看起來,他們倆年齡也差不了多少,不過這是在成年以後。當初他們第一回見的時候,王語才十六歲,他發育晚,那時候跟個初中生沒什麽兩樣,可王東那時候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人高馬大,有着超乎年齡的成熟與穩定,王語覺得他跟王東之間有不小的代溝。

“今兒早上剛到,也就比你早半個小時,聽說你困在路上,直接就過來了。”王東笑了笑,說:“去年不就跟你說過,不用您您地叫,我聽着挺別扭的,雖然我比你大不少,可咱們到底是堂兄弟,不用這麽客氣。”

“習慣了。”王語笑了笑,繼續問說:“您……你們部隊請假很容易麽?我有個朋友,也是當兵的,請個假比登天還難,一年也難得回來一趟。”

“不同部門不同兵種要求也不一樣,我們這前些年比較難,這兩年還好。”王東說話的時候,眼睛居然不看着他。這一點讓王語心裏頭有點不爽,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說話的時候,要看着對方說,不然的話會顯得對對方不夠尊重。他這位堂哥顯然不懂得這個道理,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是看他一眼就從他臉上移開,就是扭頭看着窗外。玻璃窗都被雨水打濕了,模糊一片,能看到什麽?

難道是因為緊張?

心裏冒出了這個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的念頭,王語打量了旁邊的這位堂兄一眼,對方是個血氣方剛的漢子,快三十的人了,又是部隊裏頭混了幾年過來的,什麽大場面沒見過,還會怯生?他這位堂兄雖然不愛說話,不過還不至于會讓人覺得有多老實木讷。更多時候他覺得對方不跟他說話,只是不願意跟他說話而已,因為王語看他跟其他人聊天,雖然不至于說談笑風生,可是也挺合群的一個人。

王語想到這,輕聲笑了出來,覺得自己剛才那想法,真是挺幼稚。王東聽見他笑,卻立即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你笑什麽?”

王語看了看他,笑着搖搖頭,卻沒回答,躺在椅背上的樣子慵懶又性感。車子又颠簸了幾下,王語扭頭看了他堂兄一眼,卻看見王東把臉扭向窗外,幾乎只給了他一個背影。他的視線從男人健壯寬闊的肩膀往上移,看見王東的喉嚨上下攢動,似乎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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