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天開心
朝歌又在衛生間等了幾分鐘，林典才帶着小學弟走出來。
小學弟垂着頭，被林典扶着小心往前移動，腳步別扭。
朝歌看得出來，他後面肯定受傷了。
林典還在安慰小學弟：“不用擔心，我們快點去疾控中心吃阻斷藥，沒事的。”
小學弟小幅度點頭。
“但吃藥是一回事，我剛剛說的你考慮得怎麽樣？”林典低聲問，“對這種人渣真的不能手軟，報警抓他，讓他知道這是不能做的，不然他以後可能還會害別人。”
小學弟咬住下唇，沒有說話。
“你也別擔心因為這件事，方适哥對你會有什麽想法，我說聯系他，是因為他對疾控中心防艾科熟，我們去該怎麽做他都能指導咱們，不至于一頭霧水。”林典說，“方适哥人特別好，我們找他幫忙好不好？”
見小學弟猶豫，林典繼續說：“方适哥嘴巴很牢的，而且他是老師，他知道怎麽處理這樣的事情，他能幫助我們。你不是說你想考他的研究生嗎，說明你也很喜歡他，那咱們相信他好不好？”
林典一路勸到樓下，等到他們上車後，小學弟才終于點頭，同意報警和找方适幫忙。
林典立馬給方适打電話。
朝歌之前沒去過疾控中心，花了點時間找路，因為阻斷藥最好在兩個小時內吃，朝歌盡量加速，很快就到了地方。
三人都沒說話，沉默地往裏走。
方适已經打車到裏面等他們了。
看他們來，方适沒有多說什麽，帶着小學弟進去檢測篩查、繳費吃藥。
“費用我先幫你交了。”方适看着他把藥吃進去後說，“之後這一個月，你住我家，再難受不允許随便私自斷藥，我會找人監督你。”
小學弟紅着眼圈點頭。
“現在我需要你收起傷心，好好和警察說清楚這件事。”方适語氣輕緩，明明臉上沒有過多表情，卻無端讓人覺得信服，“你不用有任何顧慮，老師會幫你。”
最後五個字，方适說得很溫柔。
原本就脆弱的小學弟，頓時流出眼淚：“教授……我會不會死嗚嗚嗚……”
方适說：“不會，你是醫學生，要相信現代醫療，好好吃藥。”
小學弟緩了口氣，更傷心了：“教授我相信現代醫學，你不要因為剛剛我問的蠢問題，讓我不過你的研究生嗚嗚嗚……”
方适面不改色：“我對所有學生都一視同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小學弟吸吸鼻子：“教授，書上說阻斷藥吃了副作用會很大很難受。”
“适當難受是正常的，所以接下來的28天，你需要在我的監督下每天服藥。”方适說。
“我有點怕。”小學弟說。
“怕是應該的，記住現在的害怕，下次不要再輕信他人。”方适說，“陸警官來了，我們先跟他去警局報案。”
朝歌和林典在方适來了之後，就一直躲在角落不出聲。
方适是醫科大公共衛生學院正教授，專門研究艾滋病原學，而且在他建立404後，也曾經遇到過和小學弟有類似經歷的人。
有他在，朝歌和林典是一萬個放心。
看完他們倆的對話，朝歌悄咪咪對林典比劃：[今天的方适哥好A 啊。]
林典用力點頭，用手語回道：[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方适哥永遠是最靠譜的人，永遠滴神。]
[話說過來，這個小學弟和你不是一個大學的，出事之後，為什麽找你幫忙啊，你們倆……]朝歌眯起八卦的雙眼，看向林典。
[想什麽呢，我們倆是之前一個聯誼會上認識的，後來慢慢就熟了。這個小學弟平時比較慢熱，好朋友不多，和我關系好而已。]林典在最後非常用力地比劃道：[而且！我倆撞號了！我才不要為愛做1。]
為愛做1啊，朝歌嘆了口氣。
真是個世紀難題。
哪怕對象是韓凜，朝歌也不太願意獻身呢。
眼看小學弟和方适走到前面，林典湊到朝歌身邊小聲吐槽：“其實我之前就和他說過，那個傻.逼男看起來不靠譜，結果沒想到一不注意就這樣了，早知道我就再多管管他。”
[這事不怪你，都是那個人的錯。]朝歌比劃，[他也是大學生嗎？]
“恩，還是我校友呢，也是當初的聯誼會上認識的，惡心。”林典小聲說，“雖然一攻難求，但是還是別在垃圾堆裏找1，哪怕電動小玩具都比渣男強啊。”
朝歌深以為然，重重點頭。
“不過現在的1真的太難找了，為什麽我就是碰不上呢。”林典嘆氣。
[凡凡上次不是說隔壁大學有人在追你嗎？]朝歌問。
“那個人也不靠譜，亂七八糟的。”林典煩躁道，“你還記得你搬家時，我送你的那個禮物嗎，本來我往裏放的是給你拼的樂高霍格沃茲，結果那個人居然給我偷梁換柱，放了個……淦，現在想想都尴尬到頭皮發麻。”
朝歌想起那個樂高大叽叽，沉默了。
“沒意思。”林典說。
[沒事，你那麽棒，總會遇到适合你的人，超級大猛1。]朝歌安慰道。
“希望吧，祝我早日脫單。”林典說。
因為警車位置不夠，加上後面也沒朝歌啥事兒了，朝歌幹脆開上自己的車回家繼續趕稿。
走前朝歌不忘交代：[有任何進展記得和我說一聲，我想聽到正義送辣雞進監獄的消息。]
林典點頭比OK，轉身進警車離開。
朝歌看他們走遠，才回車上嘆了口氣。
這一下午的事情發生得太讓人窩火，朝歌剛剛沒表現出來，但其實他是有些生氣的。
以前404也來過一個很讨厭的人，生活作風不好，濫.交，還試圖帶人回404過夜，方适當然不可能允許，嚴肅告訴對方如果再這樣，404不會歡迎他。
于是那個人就離開了404。
後來他們才知道，那個人也感染了艾滋病毒，因為拉不下臉皮去檢查，也不肯吃藥控制，最後感染寄生蟲，引起慢性腹瀉，确診艾滋病。
再之後，腦膜炎去了。
朝歌自诩醫生家屬，對諱疾忌醫的人非常無奈，而像那種自己得了傳染病，還要去危害他人的人。
朝歌是氣上加氣。
韓凜做了那麽多年醫生，大大小小的手術也做過上千臺，其中并不是沒有感染艾滋病毒的病人。
說實話，作為韓凜的愛人，朝歌并不願意韓凜接手這樣的病人。
他也會害怕，怕韓凜一不小心劃破手暴露。
哪怕暴露後預防，朝歌也不敢想那二十多天，自己會是怎麽樣一種心情去度過。
就像剛剛的小學弟所說，阻斷藥副作用大，連着要吃二十八天，那韓凜就得難受整整一個月。
朝歌深吸一口氣。
這些事不能深想，越想越害怕。
朝歌坐在駕駛座，掏出手機給韓凜發消息。
好好吃飯：[探頭.jpg]
好好吃飯：在做手術嗎？
天天開心：沒，剛結束一臺。
天天開心：我們遇到了一位願意捐贈遺體的捐獻者，心髒錄入後，系統分配到了我的一位病人，剛剛做了心髒移植手術。
天天開心：大成功！
朝歌糟糕的心情，在看到這幾個字後，奇異地開心起來。
從韓凜的字裏行間都能看出對方的歡欣，他是真的在為那位“重獲新生”的病人開心。
韓凜是opo的移植外科醫生，對他來說，最激動的事情之一，就是有捐獻者願意讓自己的生命，以另一種形式延續下去，把生命的種子埋進另一個人心裏。
而他和韓凜也早在多年前，就簽訂了自願捐贈遺體的捐獻書。
好好吃飯：太好了，感謝那位好心人！
好好吃飯：世界上果然還是好人多于壞人！
天天開心：怎麽，碰到壞人了？
韓凜太熟悉朝歌，一下就看出了朝歌的不快樂。
好好吃飯：不是我碰到了。
好好吃飯：剛剛知道一個艾滋攜帶者，隐瞞病情騙.炮，害得人暴露。
好好吃飯：[氣鼓鼓.jpg]
天天開心：怪不得，李醫生剛剛給我發消息，說在疾控中心看到你和方适了，我正想問你呢。
好好吃飯：啊？哪個李醫生啊。
天天開心：CDC防艾科副主任。
好好吃飯：他怎麽認識我啊……
天天開心：李主任是我大一時候的室友，平時雖然聯系不多，但是我們關系還算不錯。
天天開心：挺厲害一小子，改天帶你去認認。
韓凜讀書的時候，曾經去國外當交換生，回來後老寝室被占，學校安排他和不同學院的大一新生一起，合住新寝室。
韓凜也是那時候認識的方适。
朝歌酸溜溜地回複：你朋友真多，七年了我都沒認全。
天天開心：這不是太忙了嗎，我有空他們不一定有空，他們有空，我又沒時間，醫生想碰頭見面太難了。
天天開心：再說，我一下班就回家，哪兒有時間和那群單身狗玩。
天天開心：我不得巴巴地回去找我家小寶貝啊。
朝歌看到這話，終于笑開顏。
好好吃飯：算你識相。
好好吃飯：[小兔叽親親.jpg]
天天開心：麽麽噠。
天天開心：幹活去了，回家聊。
好好吃飯：OKKK，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