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黎月蘊渾身一僵,瞪大了雙眼,半晌才垂眸看着眼前的人。
睫毛還挂着點濕潤的水珠,唇上溫度卻漸漸升了起來,帶着一點酒香。
這個吻并未深入,唇貼着唇,兩人大腦都同時空空的。
後面有人經過,黎月蘊好半天才拉回神智,往後退一點,眼神明滅:“靈靈,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于斯靈搖頭晃腦的:“噓!憋說話!小心我再堵你!”
黎月蘊:“......”
于斯靈緩慢地眨了眨眼,身體無力地往後面倒去,直接睡在了走廊上。
“于斯靈人呢?”陶書芹發現壽星不在了,在房間裏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人,打開房門一看,就看見走廊盡頭,一個女人抱着另一人走進了電梯。
她又往反方向看了看:“奇怪,又跑哪去了?”
黎月蘊抱着人去了停車場,打開車門後扶着人進後座。剛把她放下去,結果對方的腿順手就勾了上來,連帶着把她也給卷了進去。
黎月蘊悶哼一聲,連忙撐着手從她身上起來,拍拍她的臉:“靈靈?你住哪裏?”
于斯靈哼哼唧唧幾聲,也沒說出幾句準确的話。
黎月蘊開着車去找酒店,後面突然響起一聲有味道的聲音:“yue。”
黎月蘊心底一抽抽,飛快找了個最近的洗車的地方,把留有穢物的車交給洗車店之後,擡頭一看,旁邊就有家小賓館。
艱難把人扶上樓,剛走到床邊,于斯靈迷迷糊糊看見床就一下撲了上去,伸着懶腰打了幾個滾,腦袋一歪就睡過去了。
黎月蘊不放心她一個醉鬼獨自留在這裏,又打聽不出來地址,只好開了間雙标間。
她下樓去買了點解酒藥和水,接到司雨彤的電話,說道:“我遇到個朋友,不用管我了,你們吃完就早點回家。”
“好吧,明天見。哦對了,我買了新車,明天來接你吧?”司雨彤興奮地說。
黎月蘊擡頭看了眼賓館:“不用了,我自己去公司。”
司雨彤:“那好吧,拜~”
黎月蘊拎着東西上樓,打開房門後,就看見于斯靈在地上爬。
黎月蘊連忙放下東西,蹲在她旁邊,詫異地問:“你這是在幹什麽?”
“爬啊,爬爬爬,我最會爬了。”于斯靈趴在地上往前蠕動着。
“別爬了,好好的衣服都要弄壞了。”黎月蘊牽起她的手,“看吧,手都髒了。”
于斯靈看着自己的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黎月蘊沒忍住,笑出了聲:“原來你喝醉會變成三歲啊。”
于斯靈低下頭,用腦袋去怼她胸口,她一時沒坐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于斯靈趁機坐在她腰上,得意道:“你叫什麽名字?”
“黎月蘊。”
“好熟悉的名字,我們做朋友吧。”
黎月蘊好笑道:“好啊,不過我只跟幹淨的小朋友做朋友。”
“難道,我不幹淨了嗎!”于斯靈吼道。
“不幹淨了。”黎月蘊把她扶起來,拽着她拖到床上去,“好好躺着。”
說完她就走進洗手間,拿起毛巾沾濕熱水,給于斯靈擦手。
于斯靈已經開始自言自語了:“你名字和我一個新朋友的名字好像,我偷偷跟你說,我可喜歡她了。”
黎月蘊動作一頓,低頭繼續擦手:“你要總是說這種話,我可就要誤會了。”
于斯靈充耳不聞,掰了掰手指頭,數起了新朋友的好:“她長得超級超級超級漂亮,會的還特別多......當然了,她也好窮。”
黎月蘊無聲地笑了一下:“她有多窮?”
“我不知道,反正就很窮吧,比我還窮。”于斯靈打了個呵欠,緩緩閉上了眼,嘀咕道,“可是窮怎麽了,我就喜歡她窮啊......”
“你喜歡她窮?”黎月蘊好奇地看着她,卻沒得到回音。
黎月蘊洗完澡躺上床,見她又把被子踢開了,而空調正對着她的腦袋吹。
她掀開被子下床,将人抱起來,準備換個床,誰知剛一放下去,于斯靈就抱着她的手不松開,還用臉蹭了蹭她的手背:“別走。”
黎月蘊愣在原地,看着她親昵的磨蹭,片刻後,于斯靈親上了她的手背。
黎月蘊:“!!!”
于斯靈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地親着,跟小雞啄米似的,發出滿足的輕哼聲。
黎月蘊一顆老處.女的心突然開始跳了。
這可真是件難得的事,從小到大,她不是沉迷學習就是專心工作,等忙碌了三十年後,成為了事業有成的女人,才恍然發現身邊沒個伴。
但這種事強求不來,她也沒有說非要抱着找個伴的态度去物色,拒絕了家裏人安排的各種相親。
對于另一半,她倒沒有家世的要求,反正自己已經經濟自由了,選擇空間就大了很多。只要對方性格好脾氣好,能理解支持她的工作就好了。
由于工作經常加班的原因,公司裏好幾對情侶夫妻鬧着要分手離婚。見得多了,她對于這個職業所帶來的愛情期待值也就降低了不少。
只是沒想到,如今出現一個小姑娘,樂觀開朗不說,竟然還喜歡她一個“窮人”?
哪怕她表明自己只是個搬磚工人,對方也從不想多花她一分錢,絲毫沒有貶低之心,拿着一顆真心來結識。
更何況......小姑娘還這麽漂亮,就跟今天見到的畫中人似的,只應畫中有。
說不動心,才很奇怪吧!
她又不是什麽聖人。
“你要是再親下去......”黎月蘊低頭看着還在啄個不停的人,小聲警告道,“後果可是你......”
話未說完,于斯靈突然一口咬了下去:“唔,吃到了......雞腿。”
“嘶——”黎月蘊馬上抽回手,看着手背上的牙印,欲哭無淚,伸手推了下她的額頭,“趕緊睡覺,你個小沒良心的。”
***
翌日清晨,太陽緩緩上升,晨曦溫柔地落在大地上,窗外是一片晴朗好時光。
于斯靈從被子裏雙手,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而後睡眼迷離地摸去了洗手間。
沒錯,宿醉後的于斯靈是被尿憋醒的。
上完廁所,她迷迷糊糊地挨到床邊,又癱了回去,剛翻身伸過手去,突然就摸到了一個莫名柔軟的東西。
她猛地睜開眼,又捏了捏。
嘶,這個觸感——
她馬上抽回手,捏捏自己的小兔叽。
草。
她小心翼翼地擡起頭,赫然就是黎月蘊的睡顏。
吓得她往後一退,一個不慎從床上摔了下去,屁股原地成花。
“啊!好痛!”
她摸摸屁股,聽見床上有窸窣的動靜,擡起頭看,就見黎月蘊緩緩睜開了眼,背對着窗外的光,膚白皓如雪,沒有一點雜質,眉目溫柔地看着她,慵懶地捂着嘴打了個呵欠:“你怎麽睡地上了?”
于斯靈又不好意思說我是摸了你的胸胸才睡到地上的吧?
這時,床邊伸下來一只纖手,黎月蘊笑道:“起來吧,地上涼。”
于斯靈握住她的手,順勢又爬回了床,在她旁邊躺下,打了個傳染性的呵欠:“為什麽我們會在這裏?”
黎月蘊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你忘啦?昨天你生日,喝醉了酒。嗯,你還親我了。”
于斯靈一驚,扭頭看着她,雙眼驚慌無措,又想起方才那一幕,抓着被子慢慢縮進去:“那是我喝醉了......”
被子突然被掀開,黎月蘊側着身體,胳膊撐着腦袋,饒有趣味地看着她:“喝醉了就可以吃我豆腐嗎?”
“對、對不起。”于斯靈委屈地鼓了鼓腮幫子,立馬爬起來跪坐在床上,給她磕了個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你的,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這一次?”黎月蘊嘴角勾起個意味不明的弧度,“那一下次我要怎麽處理?”
于斯靈想也不想地說:“下一次你就打死我!”
黎月蘊豎起大拇指:“嚯,夠狠,但我不想打你。”
“那你想怎麽樣?”于斯靈問。
黎月蘊眼睫微垂,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紅唇輕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豆腐。”
“但是有第二份半價的午餐。”于斯靈趴到她面前,“我的好阿黎,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呗,我真不是故意的。”好吧,其實是故意的。
昨晚的記憶回籠,她當時就是在情急之下故意親黎月蘊的!
滋味什麽的都已經忘記了,只記得好軟好軟,唉,想魂穿回昨晚的于斯靈身上。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勁,自己怎麽好像突然就變成了癡漢色批?
她看了一眼在晨曦中醒來的人,心道:一定是因為黎月蘊太好看了,不關她的事。
人類的本質是好/色。
黎月蘊看看時間,也不再逗她開心了,起身坐起來,随手紮起個馬尾:“我要去上班了,十二點才退房,你還可以再休息會。”
“不用了,我也該去學校了。”于斯靈也起了床。
兩人刷牙時,黎月蘊才突然問道:“對了,你昨天怎麽會在那個會所裏?”
來了來了!終于問到了!
于斯靈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悲傷地垂下眼眸,脆弱地抖了抖睫毛,張了張嘴,又嘆氣似的閉上了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果不其然,黎月蘊以為是戳中她什麽心事了,吐了口泡沫:“沒事,我就問問,你不用說也可以。”
于斯靈小弧度地搖搖頭,扭頭看着她,宛如壯士割腕一般,拿出了莫大的勇氣,說:“我在那裏做兼/職。”
黎月蘊:“......”
做兼/職需要費這麽大勁才能說出口嗎?
還是說在做某個不太好的工作?
黎月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戰戰兢兢地問:“什麽兼/職?”
于斯靈睜大了無辜眼。
黎月蘊更是看的心慌意亂:“你跟我說說,要是不喜歡的話,就不要做了,缺錢的話我......”
黎月蘊莫名有種是要給別人贖身的闊少既視感,萬幸她沒有這個機會。
于斯靈說:“我挺喜歡的,就是端茶倒水嘛。”
“端茶倒水?”黎月蘊再三确認,“真的只是端茶倒水?”
“當然了,不然還能做什麽?喝茶玩水嗎?”于斯靈反問道。
黎月蘊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于斯靈這才覺出不對味,瞪大了雙眼:“你是不是以為!我!......”
黎月蘊擡頭望天,吹了個并不會的口哨。
“哼,我可是正正經經的人。”于斯靈繼續刷牙,漱好口之後,才繼續說道,“我就是怕你會瞧不起我在那種地方做兼/職。”
“怎麽會。”黎月蘊鄭重地拍拍她的肩膀,“只要是正經工作,就沒什麽丢人的,勞動人民最光榮。”
“你說的對。”于斯靈同樣鄭重地拍拍她的肩膀,“你也是一樣,搬磚光榮你最勇!”
黎月蘊:“謝謝。”
“不客氣。”
兩位勞動人民激動握手,成功建立了革命友誼。
“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麽也出現在那個會所裏了?”于斯靈問革命戰友。
黎月蘊一怔,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但她反應敏捷,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去要賬的,包工頭拖欠工資,我就去那裏找人了。”
“那你要到了嗎?”于斯靈擔心地問。
黎月蘊:“當然。催人,我是專業的。”
兩人回到房間收拾東西,準備退房,于斯靈拿上東西就沖了出去。
黎月蘊忽然間明白了什麽,連忙追出去,結果電梯已經先一步合上了。
她連忙乘坐下一趟電梯,走到前臺的時候,看見于斯靈悲傷地站在那裏,心裏一松,這才想起來,房費早在昨晚就已經付了。
于斯靈轉身:“支付寶。”
黎月蘊走過去,退了押金後,勾着她脖子大步往外走:“算了,昨晚要到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一晚上的房費還是沒問題的,別跟你姐争了,聽話。”
于斯靈不忍心讓她多花一分錢,便說:“那你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晚飯我包了。”
黎月蘊正欲拒絕,視線落在她的精致小巧的臉蛋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點點頭:“好啊。”
“OK。”于斯靈走到對面的公交站,沖她揮揮手,“拜拜,晚上見。”
“嗯,晚上見。”
黎月蘊目送她上車,随着車子的離開,才折身走到洗車店,開着車去了公司。
于斯靈先回了趟家去換衣服。
于天縱聞見她身上的酒味,立馬揪着她的後衣領拉回來:“你給我回來,老實交代,昨晚為什麽夜不歸宿?”
于斯靈回道:“我不是跟你彙報過嗎?我是跟書芹她們去過生日啦。”
于天縱橫眉豎挑:“書芹都回家了,為什麽你沒回?她還以為你跑丢了,大半夜到處去找人。”
“哦對,我先跟桃子打個電話。”于斯靈趕緊拿出手機給陶書芹彙報了一下平安,對方大吼一聲:“你個混蛋,老娘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給吵醒了!”
于斯靈挂斷電話,沖于天縱笑了笑:“昨天喝多了,然後遇見了個朋友,她把我送酒店去了。”
“酒、酒店?!”于天縱神色一慌,圍着她轉了好幾圈,“你們去酒店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當然是睡覺啊。”于斯靈理氣直壯道。
“睡覺?”于天縱捂心口,雖然很想讓她趕緊談個戀愛,可以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要被一頭豬給拱掉,他就恨不得揍死那頭豬,“你沒被占便宜吧?”
于斯靈猛搖頭:“我沒有。”被占便宜的是別人。
于天縱又追問道:“那朋友是男是女?”
“女的。”于斯靈覺得有必要補充一句,“好絕一女的。”
“哦。”是女人那他就放心了,于天縱拍拍胸口,“以後不許無故夜不歸宿,聽到了嗎?”
“聽到啦,我先去洗個澡。”于斯靈走上樓梯,突然頓了頓腳步,趴在欄杆上喊了一聲,“我想買新衣服,桃子還在睡覺,爸你跟我一起去吧。”
“怎麽又要買衣服,衣帽間都不夠你用了嗎?”于天縱問。
“去不同場合、見不同的人,當然要不同的打扮了。”于斯靈笑着跑上樓,嘴裏哼着歌。
“這孩子,是遇到什麽好事了這麽開心。”于天縱嘀咕道,順便去廚房吩咐了一聲,“老張,中午不用做飯了,我跟靈靈出去吃。”
老張正在準備炖骨頭湯,菜刀猛地砍向砧板上,穩穩地立住了,看得于天縱眼皮子一跳。
張叔點起一根煙:“說不吃就不吃,非要這時候取消是吧?外面的菜能有我做的好吃?”
“......帶上你,帶上你行了吧!”于天縱妥協道,“聽說又開了家米其林西餐廳,你也去嘗嘗鮮吧。”
“呵。”
于斯靈洗澡換好衣服後,就帶着于天縱和張叔去買衣服了。張叔打開導航,問:“去哪個商場?”
于斯靈說:“老街批發市場。”
張叔:“?”
于天縱:“???”
半小時後,張叔和于天縱面面相觑,齊齊看向走在前面血拼的于斯靈。
于斯靈:“老板,這外套多少錢?”
老板:“30塊一件。”
于斯靈撒嬌賣萌:“老板,你好帥,便宜點啦!”
老板:o(*////▽////*)q
老板:“你說便宜多少?”
于斯靈:“100塊三件吧。”
老板:“哎好吧好吧,便宜你了。”
于斯靈興高采烈地去挑選。
張叔:“.......靈靈沒跟你學經商是對的。”
于天縱捂臉:“她可真是完美繼承了她媽的美貌和智商呢。”
于斯靈又跑到另一家鞋店:“老板,鞋子多少錢一雙?”
老板:“三十塊,不講價。”
于斯靈開始挑挑選選。
兩個大人看着她穿着一身高定,在這跟撿菜似的東挑西揀,總覺得事情很可疑。
“她這是怎麽了?”張叔問。
“我怎麽知道啊。”于天縱傷心心,“會不會是我工作太忙,忽略了她的成長?”
“你拉倒吧,你都快黏到你女兒身上去了。”張叔說着說着,眼前一亮,“我可能知道是什麽事了。”
于天縱馬上追問:“什麽事?”
“靈靈她,被穿書了。”張叔分析道,“穿書是時下非常流行的一種題材,一般是由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但名字相同的人來完成。也就是說,有個同樣叫做于斯靈的人突然穿到了我們靈靈身上,卻做着和我們靈靈完全不同的事!”
“......”于天縱翻白眼,“老子信了你的邪,你去哪聽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
“王媽說的,她最近沉迷某綠色/網站無法自拔。”張叔回道,“你別以為這是不可能,所有穿書後的配角們都認為這是不可能,所以就眼睜睜地看着主角一路逆襲。”
于天縱表情微僵:“那我們靈靈會怎麽辦?”
張叔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未知。”
于天縱心髒都停了幾秒,旋即捶了他幾拳:“瞎幾把說,靈靈好好的呢!”
“爸?你們怎麽又打架了?”于斯靈回頭問道。
于天縱馬上哥倆好的摟着張叔的胳膊:“沒有打架,我們在切磋呢。”
“那就好。”于斯靈深感自己每天帶倆老小孩屬實心累,舉起一雙鞋對老板說道,“老板,這雙鞋有沒有更舊一點的?我想要舊一點的,最好是還能再醜一點。”
張叔悄聲問:“你看,我們靈靈會買又舊又醜的鞋子嗎?會來批發市場給她漂亮的衣櫃添置新衣服嗎?”
于天縱神情呆滞,磕磕絆絆道:“那一般穿書者接下來會做什麽啊?”
“虐渣。”張叔沉重地分析道,“接下來第一步就是打臉報複身邊人了,比如你這個單身糟老頭子,和我這個掌握大權的大總管。”
于斯靈結好賬,一轉身就看見于天縱和張叔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地看着自己。
“?”
“我再去前面看看,你們冷嗎?需不需要我給你們買幾件衣服先穿上?”于斯靈關心道。
兩個人同時搖頭,搖着搖着撞上了,嫌棄地推開對方。
于斯靈已經對這倆老家夥的行為見怪不怪了,她把手裏的幾個塑料袋塞進他們的手裏,哼着歌繼續往前走。
“看到了吧,她現在就是在命令我們提東西,做她的奴隸。”張叔低聲道,“要是我們辦的不好,她就開金手指,把我們虐的毫無還手之力,讓你傾家蕩産!”
于天縱:“嗚嗚。”
于斯靈從街頭逛到街尾,算算行頭也置辦得差不多了,這才收手。
既然接下來每天都要請黎月蘊吃飯,那肯定不能穿她自己的衣服了,所以這些廉價又樸實的衣服才适合她的僞裝者計劃!
“收工!”于斯靈拍拍手,“去吃飯了。”
三人坐上車後,于天縱鬥膽問:“靈靈,你買這些東西是要做什麽呀?”
于斯靈道:“見朋友。”
“什麽朋友?”于天縱對她的交友圈可以說是了如指掌,“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剛認識的。”于斯靈含糊道。
有問題!于天縱下意識看了一眼老張,老張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色。
到達餐廳,點好菜後,于斯靈去了下洗手間。
兩糟老頭子繼續探讨穿書這一大事件,老張訓話道:“你剛剛觸及到劇情關鍵線索了。”
于天縱:“咋地?”
“穿書者一旦穿到書中,必定會遇到另一個主角,這名主角極大可能是身邊人不認識但很牛叉的人物,幫助她打臉複仇,順便完成主角的愛情。”
“你是說,這個人是靈靈的配偶?!”
“可以這麽說。”
“我想見見。”
“等你傾家蕩産的時候,ta就會跟這個靈靈一起出現,你就可以見到了。”
“......”
于斯靈回到餐桌,見他們二人坐姿端正,神色嚴肅,奇道:“爸爸,你們怎麽了?”
“別喊我爸爸。”于天縱道。
于斯靈:“?”
“你是我爸爸。”于天縱畢恭畢敬地舉起酒杯,“幹了這杯酒,以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自走。”
于斯靈:“???”
于斯靈拿出手機,于天縱戒備道:“你要做什麽?”
于斯靈:“問問精神醫院還有沒有空床位。”
“你好狠的心吶!當真要如此對我?”于天縱老淚縱橫,“我自問待你不薄,更不知你從何而來,可我對我靈靈的心,那是天地可鑒吶!”
于斯靈吓了一跳,連忙拿起餐巾布給他擦眼淚:“你這是怎麽了,我逗你玩的,我就是送張叔去精神科,也不會送你去的呀,你可是我親爸。”
老張:真是感天動地的父女情呢,磨刀.jpg
“親爸?”于天縱握着她的手,激動道,“你還是我的靈靈嗎?”
“我當然是了。”于斯靈詫異道,“難道你在外面還有別的野女兒?”
“沒有沒有!”于天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媽媽叫什麽?”
于斯靈毫不遲疑:“諸葛翠花。”
于天縱精神一震,滿懷希望地問:“爸爸的小名呢?”
于斯靈答道:“狗蛋,因為老一輩說賤名好養活。”
“你果然是爸爸的好女兒!”于天縱抱着她的腦門親了一口,擦擦眼角的淚花,“吓死我了,差點以為你被附身了。”
于斯靈下巴都要驚掉在盤子裏了:“附身?你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還不都是老張說的!說你被穿書了!”
于斯靈:“噗。”
“也就你會信了哈哈哈哈!”老張放聲大笑。
于天縱這才知道是被整了,拿起叉子就要刺殺過去。老張一個勺子格擋,款款一笑:“別鬧了,狗蛋。”
“我宰了你!”
于斯靈笑yue了。
吃完飯後,于斯靈拖上大包小包回了學校。她在學校寝室也留了張床位,偶爾有演出表演的話,就會住在學校裏。
這次把大多數裝備都拖到了學校,就是為了方便換裝。
于天縱和老張繼續充當工具人,将東西送到女寝樓下,于斯靈來回往上搬。
終于剩下最後一袋時,她揮別了親愛的老父親和大總管,一把扛着塑料袋在肩膀,嘿咻嘿咻地往上爬。
然鵝,偏偏有人擋道。
她低着頭,往左邊走兩步,杵在她面前的腳就往旁邊走。她往右邊走,對方又跟着右邊走。
擺明了是要攔她了。
“張瑤霏,給我讓開。”于斯靈擡起頭。
張瑤霏偏頭往她袋子裏瞅了一眼,看見不少衣服:“這又是去哪買的好東西?”
“不用你管。”
“看看呗。”張瑤霏雖然不喜歡于斯靈,但對于她的審美品位還是不得不信服的。
她能說她會在背後偷偷買同款嗎?
于斯靈把袋子往地上一扔:“一百塊錢一看,這可是我跑遍了所有地方,鞋都磨破了才找到的絕款。”
小樣,別以為她不知道張瑤霏偷偷買她的同款。
張瑤霏見左右無人,飛快拿出手機。
交易成功。
“跟我來。”于斯靈将袋子從臺階搬到樓梯間,拿出一件花襯衣。
張瑤霏臉色一垮:“這什麽垃圾!”
“你可真不識貨。”于斯靈翻了下标簽,還他媽的看到個山寨logo了,“這件,可是香奶奶剛推出的複古款,款式是八/九十年代街頭最流行的風格,蝴蝶袖花邊彰顯少女氣質,V領露出性感的鎖骨,每一個細節都是無可挑剔。我給你試穿一下,你看看怎麽樣?”
張瑤霏見她穿上後,還真就有點好看,可能這就是高級的美感吧。她又見标簽印着個小小的logo,姑且信之,問:“還有呢?”
“這件牛仔褲,是哭泣家的絕版,僅此一條,顏色經典,彈性十足,完美貼合你的腿和屁屁,甚至能玩原地劈叉,實在是萬裏挑一的好褲子。”
于斯靈又接連展示了幾件衣服後,扛起袋子就要回寝室,卻被張瑤霏拽了回去。
“花襯衣和牛仔褲,賣給我。”
“啊,可是都不好買到了。”于斯靈為難地說。
“我出高價。”張瑤霏咬咬牙,加重籌碼,“三倍!”
“你很急需?”
“約會。”張瑤霏說到這,又驕傲地擡起了頭,“校草哦。”
“這樣啊......那行吧,我這次就做個好人。”于斯靈掏出兩件好貨。
交易完成。
扛着袋子回寝室,突然覺得這生意太有搞頭了,三十塊的衣服能賺到三萬塊。
暴利,絕對是暴利,等見到黎月蘊後,一定要傳授她這個法子。
下午上完課後,她回寝室換了身批發市場淘回來的短袖,萬幸衣服在洗衣機裏洗過後,很快就幹了。
走出寝室大樓時,見張瑤霏從另一邊走了過來,兩人打了個照面。
于斯靈見她也換了套衣服,開始閉眼吹:“哇哦,你今天真好看,難怪能把校草拿下呢。”
“哼。”張瑤霏輕蔑一笑,小腰一扭,蝴蝶袖翩翩起舞,像只花蝴蝶沖出了栅欄。
于斯靈一邊出校門,一邊給黎月蘊打電話:“阿黎,我下課啦,你出發了嗎?”
“我已經在愛情炒飯這裏占位子了,你可以過來直接吃。”黎月蘊說。
“我馬上到!”于斯靈挂斷電話就往前跑,又覺得累,在路邊掃了輛共享單車,搖搖擺擺扭出了大學城區的大門。
這會,小吃美食街人特別多。黎月蘊坐在桌子旁,視線一直盯着路上的人,偶爾低頭查看一眼自己的穿着。
下班後她特地去批發市場買了幾套新衣服,三十塊一件的衣服數不勝數,她挑了家勉強還行的店,結賬時老板開玩笑說:“我今兒生意真是不錯,全是美女盈門啊。”
黎月蘊笑了笑,沒有回話。
老板又自己打開了話匣子:“我跟你說個笑話,上午我這來了個大美女,買衣服非要跟我講價,我都說30一件了,她非要我便宜點,100元3件。”
一想到這,黎月蘊又忍俊不禁地笑了,心道原來世上還有這麽傻的人?
這時,遠處車鈴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伴随着于斯靈驚慌失措的聲音:“讓一讓,麻煩讓一讓,新人上路,不要追尾。”
黎月蘊起身站到路邊,就見行人們紛紛讓出一條大路,結果于斯靈騎着車,硬是騎出了一條蛇形走位。
于斯靈見到她,下意識揮了揮手:“阿黎!——啊!救命!”
車子突然一歪,整個人往旁邊偏去。
黎月蘊趕緊上前扶住她,把她從車上救了下來:“你不會騎嘛?”
“不會啊,今兒也不知道怎麽騎這麽遠了,一定是因為要見你,激發出我的運動潛力了。”于斯靈喘着氣說。
黎月蘊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去停車,拉着她坐下:“不會騎就不要騎了,太危險了。”
“怕你等得着急。”于斯靈說着倒了杯濃茶,一飲而盡,後怕道,“不過剛剛過馬路,差點被車擦到了,吓死我了。”
“別騎了。”黎月蘊擔憂道,“以後我買輛車。”
“嗯?”于斯靈眨巴眨巴眼,“買車?”
黎月蘊改口道:“買輛自行車,專門載你。”
于斯靈緩緩瞪大了眼,一把抱住她:“你怎麽這麽好啊!”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于斯靈松開手,沖她拜了拜:“謝謝你,菩薩。”
炒飯很快就上桌了,于斯靈明明中午吃了不少,可這會又胃口大開了,一邊吃飯一邊說:“對了,我跟你說個賺錢的法子。”
“什麽?”黎月蘊問。
于斯靈喜滋滋道:“我今天去批發市場買了一些衣服,然後轉手賣給了一個富二代,你猜我賺了多少錢?”
黎月蘊被她古靈精怪的表情逗笑了,工作一天下來的煩躁心情也消失不見,笑道:“多少?”
“三萬!”于斯靈睜大一雙小鹿眼,激動地看着她,“是不是很厲害?”
“可太厲害了!”黎月蘊由衷感嘆道。
“所以你放心吃吧,想吃什麽就點什麽,這些配菜都可以全部來一份。”于斯靈拍拍胸口,“我有錢!”
“哇,原來這就是包養的感覺嗎?”黎月蘊表示非常受用。
于斯靈愣了愣,突然問道:“你喜歡富婆嗎?”
黎月蘊筷子一頓,見她臉上驕傲自豪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與緊張害怕。
黎月蘊馬上搖頭:“我不喜歡富婆,非常不喜歡。”
于斯靈在心裏流淚,果然她認識的阿黎就是個高尚的人呢。她強顏歡笑道:“那富二代你也不喜歡的吧?”
“對,你不覺得富二代很傻嗎?”黎月蘊心口不一道,“你想想你賺得這筆生意,那個富二代是不是就很傻?”
“對呀!”于斯靈一拍桌子,“她怎麽能這麽好騙,她要是知道我的衣服進價只要30,肯定要氣瘋了。”
“三十塊?”
“是啊,我這些衣服都只要三十呢。”于斯靈得意道。
不知想起了什麽,黎月蘊問:“你買了幾件?”
“三件啊。”于斯靈美滋滋地說,“一百塊三件呢,是不是很劃算?”
黎月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