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經由黎深星這麽一說,确實有那麽點道理。
黎原野仔細一想，窮點怕什麽呀，人還年輕,只要肯上進有能力就行。
窮鬼男友的身份可比來歷不明的女朋友身份好接受多了。
“先去吃飯吧。”黎原野揮揮手。
黎深星如獲大赦，起身時還不忘雙手合十，感謝黎月蘊“姐,謝謝謝謝,你的大恩大德，小妹我沒齒難忘啊,我先去吃飯了哈。”
黎月蘊憤憤地看了她一眼，一不小心接收到父親威嚴的眼神,立即尴尬地轉回頭。
“月蘊，從小你就沒讓我失望過。”黎原野出聲道。
黎月蘊回道“您又怎麽知道這次就讓您失望了呢？我一沒作奸犯科,二沒強迫別人，不過是喜好跟你們不同而已。”
黎原野被她堵得說不出話,扭頭看向張晴空“你來說說。”
張晴空站在一旁,小聲嘀咕“我覺得她說的對。”
黎原野氣得不行,拍案而起,原地踱了兩步，轉身回房去了。
房門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黎月蘊求助似的看向張晴空,張晴空點點頭，小聲道“我去看看你爸,你在這呆着別動，你爸吃軟不吃硬的。”
“我知道。”
黎月蘊在書房裏跪了沒多久,黎深星就拿着個雞腿溜了進去,盤腿在她對面坐下,得意地嚼着肉“姐,這事真不賴我，誰讓你不提前跟我通個信的。”
黎月蘊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不跟我說？”
“三歲一代溝，诶，我們倆的代溝可太大了，跟你說你也不會聽啊。”黎深星不以為意道，接着啃雞腿，“而且以你的尿性，多半我剛把這計劃說完，你就得阻止，要麽就是跟老爸說了，那我還怎麽進行？”
黎月蘊無法反駁，以往每次黎深星給她透露要做壞事時，第一個把她攔下來的絕對是自己。
所以說，這就是報應嗎？
“哎。”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別傷心呀，姐。”黎深星吃完雞腿，扔進垃圾桶，舔了下手指，“你能勇于站出來，已經讓我很佩服了哈哈哈哈哈”
黎月蘊偏過頭不理她。
“姐，你跟我說實話。”黎深星湊到她旁邊悄聲問，“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女朋友，才這麽着急出櫃呢？”
“這個不用你費心。”黎月蘊睨她一眼，“你的男朋友呢，怎麽不敢帶回家來看看，還要費這麽大勁介紹他。”
“要你寡！哼！”黎深星扭頭就走出了房間。
晚飯時間，于斯靈坐在餐桌旁，雙手擱在雙膝，乖巧至極“父親，您快吃點飯吧，不要餓壞了身子。”
“哼。”于天縱氣得把頭偏向另一邊，“長大了，翅膀硬了，還管你的老父親做什麽？”
“當然要管了，你可是我在這世上最愛最愛的人。”于斯靈給他碗裏夾了他愛吃的肉，“快點吃飯，不要鬧絕食。”
于天縱“我！吃！不！下。”
于斯靈給張叔使了個眼色，老張立即從身後拿出一把菜刀，明晃晃地在他眼前亮了一下。
“！”于天縱癟了癟嘴，低頭扒拉着飯碗，怨氣沖天。
“爸，你別這樣，看開點吧，事已至此，你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了。”于斯靈拍着他的背安撫道。
于天縱耷拉着腦袋，搖搖頭，悶聲道“可是小愛怎麽辦？我都還沒見過他”
于斯靈“”
“爸，你要是再這樣，不僅可能見不到你的小愛，甚至連你的靈靈都見不到了哦。”于斯靈恐吓道。
于天縱吓得打了個嗝，立馬乖乖吃飯了，只是怎麽也不看她了。
飯後，父女倆鬧氣起了脾氣，誰也不肯理誰。
老張看了看家裏的氣氛，道“靈靈，你今晚去學校住吧？”
于斯靈擔心于天縱想不開，不敢離開。
老張低聲道“放心吧，我們會看着他的，你讓他自己單獨靜靜，省得看見你又想起了那逝去的小愛。”
“”于斯靈想想也覺得有道理，“爸，那我就先回學校去啦。”
離開家後，她暫時不敢聯系黎月蘊，不知道那邊情況怎麽樣了，擔心給她帶來麻煩，索性給陶書芹打了個電話過去“桃子，在幹嘛呢？”
“我正準備打給你呢。”陶書芹樂道，“出來玩嗎？”
“來啊，地址給我。”
“真的假的？”陶書芹不可思議道，“不會是跟黎月蘊吵架了吧？之前怎麽喊你出來玩都不同意啊？”
“我們才不會吵架呢，先不說了，地址給我。”于斯靈挂斷電話，看了眼定位。
得，老地方。
夜晚會所的生意非常的火爆，她剛将車停好，門童就迎了上來“這不是于小姐嗎？好久不見啊。”
于斯靈點點頭，直接走向常去的那間包廂，剛一推開門，裏面吵鬧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于斯靈，好久不見啊。”
“怎麽好久沒見你來玩了，別是忙什麽大事吧？”
“說不定是要準備出道了呢。”
“那可得提前給我簽個名啊大明星。”
于斯靈一邊回應，一邊走向最裏面的角落，陶書芹正和別人搖骰子，見她來了，忙停下手裏的東西，給她遞了杯酒“今兒怎麽有空來了？”
于斯靈喝了口酒，道“太吵了，出去說話。”
陶書芹和玩伴們說了幾句，就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來到了大堂的酒水區。
兩人坐在吧臺邊，點了瓶酒，陶書芹樂道“到底是什麽事啊？”
于斯靈猛地喝了口酒，扒到她耳邊說“我今天出櫃了。”
陶書芹詫異地打量了她一陣，笑道“一根毫毛都沒少，于叔真是一等一的好人。”
“我也覺得。”于斯靈笑了起來，“來，幹一杯。”
兩人碰了個杯，陶書芹又問道“于叔知道你女朋友的存在了？”
“我還沒說呢。”于斯靈深深地嘆了口氣，“要他一時接受我是個同性戀，還已經交了個那麽窮的女朋友，我怕他真的想輕生。他現在還在家裏鬧絕食呢，張叔就讓我暫時遠離他一會。”
“也是。”陶書芹一想到于天縱愛女如命的性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真逗，別人出櫃是擔心自己的安全，你這出櫃是要考慮老爺子的生命。”
兩人正聊在興頭上，不遠處突然一塊玻璃杯摔倒在地，兩人循聲望去，就見斜後方坐着個女人，耷拉着頭，頭發淩亂地披散着，手裏酒杯在地面上碎成了花。
片刻後，那女人擡起頭，眼裏帶着淚水，睫毛膏暈下兩行黑淚，順手撩了下遮擋在面前的頭發，指了指她們“好哇，于斯靈，你竟然是個同性戀嗝~”
“她怎麽在這？”陶書芹問。
于斯靈說“大概又是被校草給傷到了？”
“你胡說什麽！”張瑤霏搖搖晃晃地沖上來，揪住她的衣領，惡狠狠道，“他竟然他竟然有女朋友了，哇嗚嗚嗚”
陶書芹“太慘了。”
“哎。”于斯靈低頭看着哭得狼狽的醉鬼，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別哭了，他有女朋友就有了呗，遲早他會變老的，不妨礙你找下一個更乖的。”
“我就是不服氣嗚嗚嗚嗚。”張瑤霏哇哇大哭，扯着她衣服給自己擦眼淚，擦着擦着悲從中來，一頭紮在她懷裏哭個不停，“臭男人，都是狗屁哇嗚嗚嗚嗚！”
于斯靈看着被睫毛膏沾染過的衣服，扯了扯嘴角，沖陶書芹說“這下完了，這可是我剛買的衣服呢。”
陶書芹翻白眼“多少錢？”
“三十八，店裏的最新款。”于斯靈感慨道。
“啧。”
張瑤霏哭得停不下來，這兩人也不再勸，繼續聊天。
恰在這時，遠處走來一個身材窈窕的年輕女人，直奔吧臺而來“長島冰茶。”
陶書芹望了一眼，玩笑般問道“這姑娘長得不賴，是你的菜嗎？”
于斯靈偏頭看過去，莫名覺得側臉很眼熟，再一看那張揚的髒辮和露臍上衣破洞褲，外面又披着件皮衣，搖搖頭“不，我還是喜歡我家那位，這姐們太野了。”
“說誰野呢。”那女人漫不經心地側頭，冷漠地掃了她們一眼，忽然間眼神定住，走到她們面前，仔細打量着她的臉，“于于斯靈？”
于斯靈一怔，漸漸浮現起一個人影來“黎深星？”
“嗯，真沒想到在這碰見了。”
于斯靈問“你不是出國了嗎？”
黎深星“不能回來啊？”
“你們認識？”陶書芹詫異道。
“嗯，我的幼兒園小學初中同學。”于斯靈道，“你沒有印象了嗎？”
陶書芹和她不在一個班級，但确實想起以前有這麽一號人物，從小就和于斯靈争班花的位子。
“原來是你啊。”陶書芹笑了起來。
黎深星挑挑眉“一起喝兩杯？”
于斯靈指了指還在爆哭的張瑤霏“走不開。”
黎深星凝視片刻，看着她們的姿勢，納罕道“不會吧？你也喜歡女人？”
于斯靈“也？”
“沒什麽。”黎深星在旁邊坐了下來，自顧自地喝着酒，半晌又忍不住說道，“當初我們就沒分出個勝負，不如這次好好地較量一場吧。”
于斯靈點頭“正有此意。”
陶書芹“”啊喂，你們要不要這麽幼稚啊？！
十幾分鐘後，陶書芹坐在麻将桌前，懷疑人生。
“這就是你們的較量！？”
“當然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自然得用成年人的方式，扯頭花的方式已經不适合我們了，快摸牌。”于斯靈催促完，又轉頭一把薅起張瑤霏的頭發，“別哭了，來打牌。”
張瑤霏腫着兩只眼睛，擦了擦淚水，忽然坐直“這他媽的不是我的主場了嗎？今兒姑奶奶我就讓你們瞧瞧什麽叫情場失意，賭場得意！”
黎深星啧啧稱奇，一邊碼牌一邊說道“你們還嫩得很，我可是打遍留學生無敵手。”
“拉倒吧，我可是麻将界的比爾蓋茨。”于斯靈得意道。
這三人嘴上喊的永遠比實際行動強，當陶書芹默不作聲地連贏了十幾把後，她們不樂意了。
張瑤霏感慨道“果然沒經歷過戀愛的人，牌運就這麽好嗎？”
陶書芹呵呵一笑“失戀還不是怪你沒用。”
張瑤霏“嗚嗚嗚嗚。”
“對了，黎深星，你回國打算玩幾天？”于斯靈摸着牌。
“本來只想待兩三天的，結果出了點事，我打算多留一陣看熱鬧。”黎深星将手裏的牌雙手合十，注入了迷信的信仰。
于斯靈問“什麽事？”
“就我姐，我以前跟你說過吧？”
“嗯，好像有點印象，莫得感情的女強人？”于斯靈回憶道，“碰。”
“我也碰。”黎深星點點頭，“嗯，簡直是我童年噩夢，老爸老媽整天在我耳邊說你看看你姐，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幹脆溜到國外去清淨清淨了。”
于斯靈和陶書芹同時感慨道“還好我們是獨生女，無法體會。”
“但我現在懷疑這位莫得感情的家夥，她有感情了！”黎深星看着眼前的牌說，“所以我想看看到底是哪位不要命的，竟然敢收了她，容忍她的專制獨裁，我得提前給這位救苦救難的菩薩送點伸腿瞪眼丸。”
幾人哈哈大笑，張瑤霏猜測“說不定是長得醜。”
陶書芹“也可能是因為窮。”
“說不定是又醜又窮呢哈哈哈哈。”于斯靈眼前一亮，“啊，我胡了！快拿錢！”
三人不情不願地給完錢，又繼續剛才這個話題，黎深星說“真的是把我給好奇死了，你們說我請個私家偵探去調查調查怎麽樣？”
“不行，按照你形容的形象，你姐簡直是個大魔王啊，萬一調查的事被發現了了，我估計你活不過三天。”于斯靈勸阻道。
黎深星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道“有道理，這個法子ass。”
陶書芹問“不過你确定她有對象了嗎？”
“不确定啊。”
三人“那你不是白說！”
“前因後果我不好跟你們講，雖然她沒明說，但我能感覺得出來，她肯定是有了喜歡的人，只是不肯跟我們坦白而已。”
“你要是這麽想知道的話，我倒是有個方法。”于斯靈說。
“什麽？”黎深星問，“我親自去跟蹤？！”
“不用，讓你爸媽出馬就好了。”
“那她也不會說的呀。”
于斯靈摸起一張牌，古靈精怪地笑了笑“你姐不是不承認有對象嘛，那就讓你爸媽給她安排個相親呗，你看她還承不承認，說不定還親自主動帶來給你瞧呢。”
黎深星“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