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氣人了,紅馬軍院的那幫家夥,室友啊,你是沒看見,不就是贏了嘛,得意個什麽勁兒,咱們白馬軍院今天是高手都不在,不然,哼哼……這些無恥的家夥,也就只敢在這個時候來嚣張一把,我呸……”

韓青回來了,一回來就罵罵咧咧,卧室厚厚的門板都擋不住他的罵聲。

安加倫無奈地揉揉額頭,知道今天不搞定這位怒火沖天的室友自己就別想安靜學習了,打開門,為韓青倒了一杯水,安慰道:“別氣了,只不過是一場新學員交流而已,輸贏都影響不了什麽,真正較量的戰場,還在年末,那時候輸了才是真丢臉。”

“你是沒看到紅馬軍院那些家夥贏了以後的那副嘴臉……”韓青噴着唾沫星子,“眼睛簡直就快頂到天上去了,還說咱們白馬軍院在年末的校際聯賽上一定會墊底,我呸他們一臉……”

安加倫更加無奈:“現在是你呸了我一臉……”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在呸你……哎呀呀呀今天實在太生氣了,我要化悲憤為食欲,室友,走,今天我請客,叫上路維,咱們到大捕房去,不醉不歸。”

大捕房是白馬軍院裏歷史最悠久的一家酒店,據說白馬軍院還不是白馬軍院,而只是一間下級軍官培訓基地的時候起,這家酒店就已經存在很多年了,最開始,它的名字不叫大捕房,而叫将軍居,在長達三百多年的時間裏,經常到将軍居吃過飯的學員中,曾經出過八位上将,三十三位中将,九十二位少将,可是後來,這一百多位将軍中,有六十多位曾被逮捕并最終死于監獄,于是将軍居就變成了大捕房,名字似乎變得很不吉利,但生意卻更加火爆。

被捕的将軍,那也是将軍,投身軍隊的人,最終能混到将軍份兒上的,能有幾個?只求生前榮耀,誰管死得窩囊。

路維一口氣點了十八道菜,韓青的化悲憤為食欲表達在嘴巴上,這個類人猿少年顯然更加直接,他全部表達在了行動上。

韓青的臉色變得和他的名字一樣青,嘴裏咕咕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安加倫費了好大的勁,才聽出他在數自己星幣卡上的錢。

“路維,是不是點得太多了?”

安加倫同情地望了韓青一眼,然後悄悄地拉了拉類人猿少年的衣服。合成食品的價格雖然不是天價,但是一下子點上十八道菜,再加上酒,就算打個折,一千多星幣還是要的,這幾乎相當于他在維修站幹一個月的薪水了。韓青雖然手頭上比較寬裕,但是一下子拿出一兩千星幣,還是會肉痛的。

“不多,一點也不多,今天我請客,你們敞開了肚皮吃,吃不完咱們打包帶走。”

路維還沒有說話,韓青已經拍着胸膛大包大攬,如果他能把臉上的肉痛之色全部掩藏下去,這話聽上去就豪爽大方多了。

安加倫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不管了。

至于路維,不好意思,類人猿的腦神經比平常人粗大很多,指望他能發現韓青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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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十八道菜把一張四人小方桌擺得滿滿的連一點縫隙都沒留下的情景,看得安加倫都為韓青感到肉痛起來。更讓他肉痛的是,這頓飯吃到最後,菜沒動多少,一箱子合成酒,把兩個誠心借酒發洩情緒的少年都給灌醉了,買單的人成了安加倫。

抹去零頭,一共一千三百星幣整,安加倫肉痛得表情都快扭曲了,除了肉痛之外,更讓他頭疼的是,要怎麽把這兩個醉得跟豬一樣的家夥弄回宿舍去。韓青還好說,個頭不高,體重還在安加倫承受的範圍之內,可是類人猿少年那個塊頭就不提了,但凡能駕駛機甲的人,體質都比普通人強,就連骨骼密度,也比普通人高,別說類人猿這麽大的塊頭,就算是他跟韓青一樣高,安加倫也背不動他。

算了,還是找大捕房的侍者幫忙吧。

确認自己對這兩只醉“豬”無能為力,安加倫只能輕嘆一口氣,對站在不遠處的侍者招了招手,然後忍不住又開始肉痛,少不了又要出一筆小費了。

“送他們到休息室就可以了,謝謝。”

侍者來了,安加倫正要說話,斜地裏突然插過來一個聲音。

安加倫的臉色變了,而侍者的眼神卻亮了,恭敬的向來人彎腰行禮,然後扶起韓青和類人猿少年往大捕房為顧客專設的休息室走去。

“怎麽,見到我你不高興嗎?”白流光笑起來,溫柔得像春天的風,透着一股暖意。

安加倫努力讓自己平靜,在心裏默默念了幾聲“蘇艾”的名字,漸漸覺得仿佛有種莫名的力量從心底生出,将無法克制的恐懼深深地掩藏起來,他的臉色恢複了正常。

“白公子,很久不見了。”

像是面對一個普通的學長一樣,他打了一聲招呼,然後自己也覺得意外,難道蘇艾不僅是他新夢想的基石,而且還成了他心中勇氣的源泉。那家夥現在會在幹什麽呢?一定是已經去租了一臺虛拟機甲,正在虛拟空間汗如雨下的練習着,蘇艾的身體素質達不到駕駛機甲的要求,但是虛拟機甲并不要求駕駛者的身體素質達到标準,只不過對于身體素質不達标的駕駛者,它會将操作難度提高三倍,痛覺刺激程度提高十倍。想到蘇艾痛得咬牙切齒的模樣,安加倫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意,那個家夥啊,永遠不會認輸的。

這一抹笑意,仿佛一朵臨水而照的白花,在微風中搖曳生姿,将所有的心情映照在水面中,朦胧而溫馨。

白流光呼吸一窒,眼神突然變得幽深了幾分,當他定了定神再看向面前這個瘦弱清秀的少年時,那抹讓他為之傾倒的笑已經像被戳破的氣泡,消失得無影無蹤。還是那張帶着掩藏不住的恐懼的臉,和前兩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少年的恐懼已經不那麽明顯,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謹慎小心。

恐懼什麽?謹慎什麽?小心什麽?還有那個朦胧而溫馨的笑,一閃即逝,仿佛隐藏在一張面具之後……白流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溫柔,很好,這個瘦弱清秀的少年,成功地挑起了他的好奇心,還有那麽一點點征服欲。

“加倫學弟,好像……你還欠我一頓飯吧。選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把這個人情還了吧。”他望望桌上的一片狼藉,揮手召來侍者,示意清理。

侍者手腳麻俐地迅速整理幹淨桌子。

安加倫看着那些沒動多少、原來打算打包帶走的菜一一被倒掉,心疼得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那就委屈白公子了,不知您想吃些什麽。”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不去害怕,态度變得更加謹慎,從侍者手裏接過菜單,放在了白流光的面前。

白流光沒看菜單,笑望着他,道:“就照你剛才吃的,再點一份。”

安加倫手一抖,差點沒把菜單直接扣在白流光的頭頂,十八道菜,一千三百塊呢,難道今天注定自己要大出血?

“你不願意?”白流光身體微微往前傾,帶着溫柔笑意的臉,在安加倫眼前慢慢放大。

安加倫表情一僵,他可以将恐懼隐藏起來,但始終沒有辦法消除,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嚣着離這個男人遠一點。借着将菜單送回侍者手裏的機會,他悄無痕跡地拉開和白流光之間的距離。

“按剛才的菜,重新上一輪。謝謝。”

割肉還人情,安加倫的心在滴血,白流光果然是惡魔,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

“雖然語氣很爽快,可是你的眼睛告訴我,其實你很不想請我吃這一頓飯。”白流光顯然沒有就這樣放過他的意思。

“白公子,您多心了。”安加倫哆嗦了一下,哪裏敢承認,心裏默念了幾聲“蘇艾”,又鎮定下來,很快就想好了借口,“我是擔心這裏的合成食品不合您的胃口。”

“我說過,只要是你請的,就算是有機流食,我也甘之如饴。”

如果換成別人,恐怕已經被白流光這副折節下交的姿态給深深地感動了吧。重生前,安加倫确實為白流光的可親可近而着迷過,甚至把這種表面上的可親可近當成了特別,他以為自己在白流光的眼中是特別的,與所有的人都不同,但是事實證明他錯了。

每個勳章貴族的臉上都帶有一副面具,白流光的面具就是溫柔,他對每一個對他有用的人都是那麽的可親可近,但在他的心裏,卻只有一片冷酷。

“白公子,我敬您一杯,感謝您上次的幫助。”

借着敬酒,安加倫小心地避過了白流光別有意味的示好。他不知道這一次白流光為什麽突然對他有了興趣,但是只要自己在軍事推演方面的天賦不展示出來,區區一個維修系的新學員,不會吸引這個男人的目光太久。

只要躲過這一次就好,回去他就買一個生物體探測儀,帶在身上,只要白流光出現在五百米之內,他立刻就提前躲開。反正今天已經大出血了,為了以後的平靜生活,生物體探測儀就算再貴,他也咬牙買了。

“還是一點誠意也沒有。”白流光笑咪咪地,似乎他打定主意今天就是要為難一下安加倫,這次,可沒有三級智能光腦為這個小家夥解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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