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被什麽蟲子給咬了,兩只手不停撓,顯然是難受至極。

劉老太看得心疼,不禁埋怨懷秀:“她還不懂事,你帶她到這草叢裏做什麽?剛養出來的肉,再這麽折騰幾次就要沒啦。”

“你心疼她,怎麽不問問她自己為何非得跟着我呢?”

懷秀口是心非,心中暗怪自己失了分寸,又惹老人傷心。

她三步并作兩步,幾乎是小跑着開門進屋。

手裏的柿子還黃裏帶青,顯然口感不好。

她拿出洗菜用的木盆,打了一桶井水,往盆裏灑了一些鹽巴,用手攪動幾下才把柿子倒進去。

劉老太因抱着懷靈,慢了幾步才進家門。

她本以為懷秀會生氣,誰知她竟若無其事的接過柿子,一并放進盆裏。

“您剛才上山了?”懷秀看向劉老太衣服上粘着的枯草葉子,伸手接過懷靈,幫她洗手洗臉。

小家夥的脖子被撓出一道道血痕,懷秀急忙按住她的手,進屋拿清涼油幫她抹上。

劉老太見她做得細致,老懷開慰,卻又鄒起眉頭從門口的凳子上拿過那張告示遞給她:“剛才官兵們沿路發過來的,這上面的字我也看不懂。不過,剛才我聽他們提了一句,說是要剿匪,讓我們進城避禍呢!”

告示上的字懷秀倒是認得。

原來那晚聽到的哭喊聲是杜員外家的小姐,她因跟着後母上山燒香祈願,求得了下下簽,自己帶着丫鬟獨自下山卻碰到了土匪。杜小姐誓死不從,咬舌自盡了。

那杜員外的外甥,也就是那小姐的未婚夫是知府大人的門生,聽聞噩耗悲痛萬分,寫下血書上報知府,請求官府派兵剿匪,還西山一片平安。

西山寺是前朝解甲歸田的陳閣老籌資而建,歷經風雨,香火越發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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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出了這麽一宗命案,崇州城裏人心惶惶,寺裏的香火錢急劇下降。

知府大人抵不住夫人的糾纏,外加升遷在望,便下了剿匪令,由崇州城的富豪鄉紳們出資,勢必把官府的威望擺出來,蕩平西山。

劉老太聽得雲裏霧裏,始終不明白自家到底需不需要搬遷。

她起身把大門反鎖,拉住懷秀的手,眼巴巴問道:“那我們要不要搬?”

“上面沒說,不過既然是剿匪,官府派來的官兵數量肯定不少。我們家沒有男人,還是進城先躲一躲吧。”

懷秀望着這才得安然睡了一夜的房子,心裏割舍不下。

她帶着懷靈進到房裏,拉出床底下的木盒子,數了數裏面的銀子,攏共不到十兩。

這在崇州城裏,可熬不過一年!

連生活費都不夠,更別說租房甚至買房了。

懷秀從小到大獨立慣了,又沒經過生死攸關的大事。

所以她始終抱有僥幸心理。

“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官府這樣大張旗鼓地宣揚剿匪,想必也是出于吓退土匪的目的。也許不出兩日,土匪就跑了呢?”

她想得天真,劉老太卻是不敢盲從。

錢財再怎麽重要,也比不過人命關天。

“這事可開不了玩笑,我們趕緊收拾,明早就進城裏去,只要餓不死,就還有希望。”

懷秀家愁雲慘淡,宋毅卻是喜氣洋洋。他拿着那張告示來回反複看,直至确認富豪鄉紳們出資這幾個字是真實的,才又歡歡喜喜出門。

夏家也是富豪鄉紳,出資的事情夏楠是重要角色,西山連綿數百裏的山脈,剿匪談何容易。

只要一日剿匪未成功,夏楠住在西山的時日就能多一天,兩人朝夕相處的日子便指日可待!

這人生,還有什麽能比得過有情人長相厮守呢!

宋毅喜上眉梢,卻也記得照顧隔壁的老弱婦孺。

他拿着一張地契,奔着過懷秀家門口來。

劉老太一邊慌裏慌張地收拾細軟,一邊豎起雙耳仔細聽外邊的動靜。

她被密集的拍門聲吓住,捂着胸口待問清是宋毅,才把門打開。

“宋先生,你這是有事?”

想來他也是聽到了剿匪的風聲,這才過來。

只是不知道他有什麽打算?

宋毅被三雙眼睛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他把地契遞給劉老太,清了清嗓音:“官府不日就要剿匪,沒有三五年也辦不下來。你們老弱婦孺不适合長久住在這裏。我便想着拿城裏的一套小院子換你這套房子,兩相便宜。”

這驚喜來得太過意外,以至于懷秀不敢相信。

她狐疑地把宋毅從頭到腳仔細觀察一遍,脫口而出:“你為何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當然不能說,難不成告訴她們,自己想和夏楠肆無忌憚地歡樂,不用顧忌鄰居們的流言蜚語嗎?要知道這裏左右兩邊的屋子他都已經買下來了。

宋毅腼腆一笑,坦然迎向她的目光:“實不相瞞,我是想買下你家屋子改做酒館,好發一發國難財。”

當兵的都好酒,只要有門路,這軍人的錢還是能賺的。

懷秀這才信服。

她也不等和劉老太商議,越過劉老太接過那張地契:“那明日進城,我們先把手續辦了,才好去看房子。”

實際上懷秀還有另外一重打算。

她們想搬這麽多東西回去,沒有宋毅的幫忙,還真的就走不了。

眼下他肯主動換房,明天又能一齊進城,于懷秀一家,絕對算得上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先不說他背後的真實意圖,只要不涉及到她們一家的性命,他借着這房子賺官府的錢,那也是他的本事。

而且崇州地少人多,房價昂貴。

無論房子大小,只要能住人這生意就劃得來。

宋毅喜歡懷秀的爽快勁,當下點頭:“也好,你們盡快收拾,明早我備好馬車過來接你們。這裏無論什麽,你們能帶就帶吧。”

直到送走宋毅,劉老太才回過神。

這荒郊野嶺,即使做生意也是提心吊膽。

若是有機會,她扪心自問,自己實在是不願意繼續熬在這裏的。

只是這裏多多少少還和她曾經的過往有一些牽扯。

劉老太念舊,想着一旦離開這裏,從此以後,自己便和過去徹底斷了往來。

她輕輕拂過門環,拉住用力扣了扣。

“這裏這般安靜舒服,我倒有些舍不得。”

懷秀讓懷靈自己玩,進屋開始收拾東西。

她把衣櫃打開,回頭朝劉老太笑了:“奶奶,別留戀了,這裏再好,終究不适合我們住。這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你若是錯過了,可就再沒有了。”

第 18 章

從懷秀家回來,宋毅就打定主意好好犒勞自己。

臘鴨這種土特産,他已經有很多年沒吃過了。

暮色沉沉,一只信鴿落在宋毅家的井沿上,發出咕咕的叫聲。

宋毅從飯鍋裏夾出臘鴨腿,呼呼吹着往嘴裏送。

臘味從鍋裏飄出溢滿整個小院,他眼睛盯着信鴿,腳步卻不動。

他慢騰騰地把鴨腿上的肉啃食幹淨,然後就着淘米水把手洗淨,再用幹毛巾擦幹。

過了一會兒,他把手指湊到鼻下仔細聞過,确認一絲肉味都沒有殘留,才過去把鴿子腿上綁着的小竹筒取下。

“今夜有行動。”

宋毅把小紙條用力一團,扔進爐竈。

他腳下用力一點,借着井沿翻過高牆,往懷秀家掠去。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快速,心裏因為功力絲毫沒有退步而隐隐興奮。

眼前的院牆還是他帶着工人加高過的,想要一躍而過需要一鼓作氣。

宋毅氣息不穩,他不允許自己像普通人一樣攀爬過牆,便在牆根底下稍稍慢下腳步,深蹲三次才左右騰挪,最終一躍而過。

他今日穿了一身短打,腳上套了一雙長靴,自以為是翩翩下落,但落在懷秀眼裏,卻和毛頭小子梳麻花辮一般滑稽。

懷靈因為不愛吃青菜,正蹲在廁所裏掉眼淚。

她一邊抓着懷秀的衣擺,一邊抹掉臉上的淚花。抽抽搭搭,卻不敢放聲哭。

廁所裏蚊蟲多,懷秀一邊用扇子拍趕蚊子,一邊用葫蘆瓢舀水沖廁。

劉老太怕懷秀心生嫌棄,想換她出來。誰知懷靈卻不願意放手。

三人一時靜默。

宋毅從牆上飛落到院子裏時,懷秀下意識地扔出水瓢,他的額頭被砸個正着,瓢裏的水全部灑在身上,他哎喲一聲慘叫。

小院裏只點了一盞昏黃的油燈,宋毅輕功了得,落地時只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劉老太眼睛只牢牢鎖在懷靈身上,并沒有發現身後有人。

還是懷秀鼻子靈敏,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這才把手裏的東西扔出。

“你大門不走,反而上牆,不是有急事就是有難事。是哪一種?”

宋毅還從沒見過這麽冷靜的姑娘。

他笑着地朝懷秀投來贊許的目光,摸了摸鼻子:“我剛收到信報,今晚有土匪下山。”

這般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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