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檢查 天上掉下個麟妹妹

胡成跟體育老師打了招呼,并且親自到操場監督。

集完合之後,大家還真得繼續學習。

防着學校檢查,體育課不準回教室,大多數小組成員抱着書去體育館內蹭空調,有的則找塊陰涼地,在樹蔭底下待着。

倪鳶他們組拖拖拉拉,沒占到體育館內的好位置,只能在田徑場外面的樹蔭下湊合。

起初還有幾陣風刮過,沒多久,又熱得人呼吸發悶。

宗廷把從教室裏穿出來的外套搭在樹幹上。禮虞往上一跳,将外套拽了下來。

夏季校服裙齊膝,她那麽一跳,裙擺掀起一個弧度。

旁邊的易耀陽突然面紅耳赤,偏頭移開目光。

“宗廷,借你衣服墊一下,不介意吧?”禮虞把宗廷的外套鋪在草地上,自己坐在衣服上。

宗廷:“你随意。”

倪鳶看了看手裏的資料,進度很慢,講這麽久幾乎沒有成效,白費功夫。

她放下紙筆。

宗廷詫異地問:“不講了?”

“已經講完了。”倪鳶淡淡地說。

宗廷從這個角度望去,女孩小巧的臉龐像太陽下融化的雪糕,白而沁涼。

她神情有些冷淡,不像跟叢嘉一起瘋的時候的樣子,熱烈鮮活。

“好熱呀……”宗廷飄走的思緒被禮虞的聲音拉了回來。

禮虞一直在抱怨熱,宗廷只好說:“我去給你買瓶汽水,要什麽口味的?”

易耀陽趕緊說:“幫我帶瓶芬達!”

“倪鳶,你要什麽?”宗廷問。

倪鳶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校園卡給他,“冰水,謝謝。”

宗廷沒接她的卡,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幫我們講這麽久的題,請你喝瓶水還是要的。”

倪鳶懶得一直舉着,他不接算了,将卡放回兜裏。

宗廷朝小賣部跑了過去。

易耀陽四處張望一圈,班主任胡成應該早走了,易耀陽憋不住了,問倪鳶:“今天小組學習搞完了沒有?”

倪鳶點了下頭,“完了。”

“那我走了哈,打球去。”易耀陽說。

躺在草地上的禮虞說:“你剛不是讓宗廷幫你帶芬達,你不要啦?”

“幫我留着,我等下回來喝!”易耀陽跑得飛快。

香樟樹下,只剩下倪鳶和禮虞。

禮虞閉眼躺着,沒一會兒睜開眼睛,無聲打量倪鳶。

倪鳶側對着她,似沒有察覺。

不遠處的操場上傳來有節奏的籃球拍打在地上的聲響,倪鳶擡眼望去,看見了周麟讓。

一群少年在籃球場上奔跑,就他一個人沒穿校服,黑T恤加黑色休閑褲,在一水兒的白色校服襯衫裏着實打眼 * 。

他在運球,非常具有攻擊性的打法,持球正面迎上,起跳投籃,快且兇狠。

三分線外投籃,中了。

倪鳶聽見一片歡呼。

周麟讓扯起衣擺擦汗,突然朝外看了一眼,視線準确無誤地落在了倪鳶身上。

周麟讓跟同伴做了個手勢,朝倪鳶小跑着過來。

他剛打完球,頭發汗濕,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起來的。

停在倪鳶面前,是盛夏裏最濃重的一道綠蔭,擋住了日光。

倪鳶坐在地上仰頭看他,用眼神詢問:“怎麽了?”

“我媽讓你晚上別吃食堂。”他說話氣息還有點兒喘。

“她又要自己做飯嗎?”

周麟讓“嗯”了聲。

在倪鳶印象中,早些年谌年是不太會做飯的,現在能搗騰出幾道菜了,但也沒那麽熱衷于下廚,一般就吃食堂。

今天(3)班沒歷史課,倪鳶沒在辦公室看見谌年。

“老師哪兒去了?”

“回春夏鎮,趕集。”

就這麽兩句,周麟讓說完就走,底下傳來女生小聲的驚呼。

周麟讓跟倪鳶說話,壓根沒注意到旁邊草地上還躺着個人。他不小心踩到了禮虞的校服裙邊。

禮虞坐起來。

周麟讓退後一步,“抱歉,沒看見你。”

宗廷買東西回來,倪鳶接過他手裏的礦泉水,“謝了。”

往前小跑了幾步,她追上周麟讓,“等等。”

周麟讓停下腳步。

倪鳶提醒他:“今天下第七節 課眼保健操期間,學生會的人會去各班突襲,檢查儀容儀表和有沒有穿校服戴校徽……”

籃球場邊上的男生們是周麟讓的同班同學,不明情況,沖他們倆吹口哨,起哄。

周麟讓回頭瞪了一眼,聲音稍稍平息下去。

倪鳶指了指周麟讓身上的衣服,繼續說:“你還是把校服換上比較好,不然被記名字也很麻煩。”

“新校服沒到。”周麟讓說。

倪鳶點了下頭,“那應該沒事,到時候跟檢查的人說一聲就可以了。”

倪鳶手裏握着冰鎮的礦泉水,瓶身上滾出了層細密的水珠,不斷往下滴。

水瓶對準了周麟讓的方向,微微有向前伸的趨勢。

很容易讓人誤會什麽。

周麟讓對倪鳶的提醒表示:“知道了”,然後抽走了她手裏的冰水。

邊走邊擰開瓶蓋往嘴裏倒,幾口下去一瓶水就快要見底。

一瞬,籃球場上的起哄聲又響起,比之前的聲音還大,倪鳶聽見有男生在叫周麟讓的名字。

倪鳶:“……”

伸出去想挽回的手,懸在半空。

這位弟弟,你為什麽會這麽熟練?

你真的誤會什麽了。

倪鳶只好自己又去商店買了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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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檢查儀容儀表的督察小組是從學生會各部門裏抽選人組成的,倪鳶是學生會宣傳部的,叢嘉是廣播站的,這次兩人都在督查小組內,被分配了任務。

去檢查前,領隊的老師召集所有人開了個會,“這次重點檢查校服校徽的穿着和佩戴情況,以及個人衛生……”

檢查校服很簡單,有 * 沒有穿,掃一眼就好。

有沒有戴校徽,偶爾還得出聲詢問,因為有的人喜歡把校徽別在看不見的犄角旮旯。

倪鳶見過最奇葩的,是一個男生把校徽別在了腋下的位置。

她問:“同學,請問你校徽呢?”

男生就擡起胳膊,給衆人展示胳肢窩。

也不嫌硌得慌。

叢嘉說,林子大了什麽傻逼都有。

學生會的人因為這個事樂了半個月。

而個人衛生裏面,需要着重檢查的是指甲。

主要因為近期學生裏不知怎麽興起了美甲風潮,不少女生去做了美甲,還被老師們發現了。

可把老校長給氣壞了。

在周一升旗儀式上拿着話筒唾沫橫飛,“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教了這麽多年書,遇上你們可算讓我開了眼了,有的同學指甲上弄的那是什麽!現在你還是我六中的學生,不是進宮當皇後娘娘,一個個的指甲長得能當筷子夾菜吃了!

“一天到晚心思不放在學習上,光整這些花裏胡哨的!都給我剪啰!”

于是學校規定,不準留長指甲。

一行五六人,兩兩一組,從五樓的教室開始檢查。

跟在倪鳶身邊的女生是高一的學妹,這學期新加入學生會不久,頭一回進督察小組,緊張地問:“去檢查要是遇到不配合的同學怎麽辦?”

倪鳶:“先勸說,再不配合直接登記名字就好了,不要起沖突。”

見小學妹還是不放心,倪鳶安慰她:“我們是一起的,萬一要真遇到麻煩還有我在呢。”

她這樣說,學妹才松了一口氣。

耳邊回蕩着眼保健操的音樂,響徹整個校園。

倪鳶停在走廊上,看清了前面教室門上訂着的藍色銅牌——高一(6)班。

倪鳶聽谌年提過,周麟讓在高一(6)班。

倪鳶和學妹進了教室,兩人一左一右,分別從第一組和第八組兵分兩路開始檢查。

學妹檢查到八組最後一排的角落,有個男生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面朝牆壁,正睡覺。

而且,這個班只有他身上沒穿校服。

檢查不過一分鐘,她就遇上刺頭了。

“同學——”連着叫了三聲,男生都沒反應。

學妹臉色為難,趕緊朝教室另一邊的倪鳶招手求助。倪鳶過來,面前的男生只露了個後腦勺,她就認出來是周麟讓。

忽然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周麟讓。”倪鳶叫他的名字。

沒什麽反應。

廣播裏眼保健操的聲音實在太大,她不得不彎腰湊近,“周麟讓——”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尚未完全吐出,趴着的男生突然擡頭,直起身來,一臉不善,褐色的瞳無聲盯着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灰。

“同學,麻煩把手伸出來一下。”倪鳶說,“配合學生會檢查個人衛生。”

周麟讓的手搭在膝蓋上,沒動。

場面一度僵住。

走廊上巡邏的帶隊老師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看了過來,像要進教室查看。

情急之下,倪鳶試探性地抓住了周麟 * 讓的手,輕輕往上拽了一下。

少年的手腕骨感、灼熱。

倪鳶內心忐忑,擔心他翻臉。周麟讓身上繼承了谌年的某些特點,比如力氣比常人大出許多。

此刻他手腕一翻,反扣住她的,能瞬間将她的指骨捏碎。

倪鳶有種在給壞脾氣的貓檢查指甲的錯覺。

好在,他最終沒有一爪子糊她臉上。

不過兩秒,倪鳶立即放開了手,臉上一貫淡定地對學妹說:“檢查完了,沒問題,咱們走吧。”

“他的校服和校服……”學妹猶豫。

“他是轉校生,新校服和校徽還沒到。”倪鳶幫周麟讓解釋,在本子上記錄情況。

出了教室,學妹問:“學姐,你是不是認識他?”

倪鳶點頭。

“還真認識啊?”

“弟弟。”

谌年說了他是弟弟,他就是弟弟了。

學妹不太相信,以為她在開玩笑,“真的假的?”

“撿的。”倪鳶說。

還真是,天上掉下個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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