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屍體 (1)

哪怕日常總來安國寺,那都只在四下轉悠,有時候李初覺得回宮無聊,就會在安國寺呆上大半天,快天黑才離開。

她倒是不會讓人捧着她,只會四下轉悠,把安國寺裏裏外外能走的地方都走了一個遍,和尚們住的地方她一個女眷自然是不方便去的,因此不熟。

李初讓人引路,住持大師怎麽說都是得道高僧,許多年沒少給李初講佛經,倒是時常誇李初是個有悟性的人。

李初想吧,或許是因為性情原因,在住持看來李初是個随遇而安的人,又懂得克制,并不會因為自己身處的地位而自恃尊貴,目中無人,待人親和,與人為善,自然落在他的眼裏這就是一個有悟性的人 圓胖和尚不敢不應,立刻引着李初往住持大師的房中去,慈心往前走了一步,喚了一聲公主,李初也察覺到有異,朝慈心搖搖頭,讓她安靜些。

蕭太後:“果然,安國寺就是最好的地方。”

宣太後:“只要把李初拿下,還怕拿不到他們想要的賬本?”

必須是手到擒來的,李初随着圓胖和尚繞過大殿,前面有一顆杏樹,聽安國寺的人說起過,這樹至少有百年的歷史了,樹大根深,枝繁葉茂,夏天的時候很多人都喜歡在這兒乘涼,李初每到夏天的時候也喜歡坐在樹下什麽都不做。

繼續往前就是一間間的屋子,安國寺還是很大的,方圓近百裏,李治和武媚娘都是信佛的人,地盤只在不斷地擴大中。

走了半響,圓胖和尚在一處院前停下,進裏面高聲地道:“住持師兄,公主前來看望師兄。”

院中沒有聲音,過了半響一個小和尚走出來,“住持身體病重,不願起身,還請公主回去吧。”

群裏的太後們聽到這話都奇怪了,呂太後:“是真的病了,不是被人挾持的病了?”

這一點沒有最後确定不能肯定地說是。

李初道:“無事,你告訴住持大師,我來看他更是因為父親有一樣東西讓我一定要親手交到住持大師的手裏,因此還是請住持大師一見。大師身體不适,不能出來,我進去就是了,出家人無男女之別,再說我們又不是獨處一室,大師不用擔心我會壞他名聲。”

李初打趣地說來,好在安國寺的人都習慣她開玩笑,知道她并沒有什麽惡意。

小和尚朝李初颔首道:“還請公主稍候,小僧前去傳話。”

“有勞。”李初沒要為難小和尚的意思,小和尚要進去問明再來傳話,那也是規矩,李初雖然貴為公主,也沒有橫沖直撞非要進人家房裏的意思。

小和尚進去了,沒一會兒又出來了,面上帶着為難地道:“公主還是請回吧。”

竟然堅持讓李初回去,李初微微一頓,随之笑了道:“連父親要見住持大師,住持大師都不肯見啊。”

“住持說,若是公主一定急着轉交,可以交給小僧。”小和尚趕緊把話補上。

李初搖頭道:“不成,父親有言在先,一定要親手交到住持大師的手裏,不可以,也不能讓別人代交。所以小和尚,不管你們住持想見我或是不想見,他是都得見。”

說着都得見,李初大步走進院子,不想失禮的,可是不管想還是不想都得做,裏面有什麽變故若是不看個清楚,心中的大石如何放下?

小和尚就算想攔着,慈心早就上前一步把人推開,其他人再是想攔着也得想想能不能攔得住。

李初直接走入院事的正房,看着門推進去,就在這個時候數個和尚沖進來将李初圍起來,領李初前來的圓胖和尚看到這樣的一幕完全驚住了,“這,住持處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人,你們都是什麽人?”

小和尚大聲地喊了起來道:“住持,住持被人挾持了,可是住持不想讓公主進來,就是怕公主有個閃失,公主,公主快走。”

想讓李初走,倒是能走才怪吧。

李初道:“你們等着我,豈知我是不是等着你們,都還在等什麽?”

一問落下慈心立刻已經動手,護着李初在身後,其他人即将圍起來想要将李初捉走的人全都反堵住。

兩方交手,住持慢悠悠地從屋裏走出來,“公主,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因為虎不除之必食于人,大師願意以身飼虎,卻不知像這樣的人,哪怕再死多幾個大師,他們都不會改邪歸正。再者這就是一群聽令行事的人,你就算想救他們,你也救不了。”

李初看着兩方打鬥的人,倒是說破這些人的身份。

住持大師無奈地搖頭,“世間皆苦,更有數不清的人自尋苦路,公主想要陷入苦海中嗎?”

“大師此言差矣,若以大師所言,人生來就是處于苦海中,你讓我莫要陷入苦海,是想讓我早登極樂?唯有極樂才能脫離苦海,非否?”李初這些年聽了不少的佛經,有時候就是聽聽罷了,沒有記在心上,不過聽着佛語能讓她靜心,這也是李初樂意來安國寺的原因。

她是不是一個有悟性的人且不說,但她想要成為一個靜得下心來的人。

前來求佛聽經的人中不知有多少是真正信佛的,或許更多是陷于其中,想通過一聲聲的佛經以求靜心的。不管是哪一樣,安國寺能讓人有得,這就能成為旁人願意進來,願意留在這裏的原因。

住持大師道:“今日前來的公主和先前的公主再不一樣,公主心中決定了什麽?你要走的路,你想定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李初什麽話都沒說,住持竟然就能夠知道她有什麽樣的決定,要做什麽樣的事?

“大師,你是怎麽知道的?”碰上這樣的人,李初是百思不得其解,更想去弄個清楚,想知道眼前的這位大師到底是從哪裏看出來她有所改變,有所行動。

“氣息,公主殿下或許自己無所覺,可是你的氣息有所變化,這一點老衲清楚。”住持大師說着話。

群裏的太後沒能忍住地吐槽:“你們什麽話不可以等把這些人解決後再聊,危及的情況下是聊天的好時候。”

李初:“那有什麽關系,這個時候沒什麽問題的啊,我倒是想上去幫忙的,可是有人樂意我上去幫忙?至于住持和尚,這些人并不想為難他,更無心要殺他,不過是借他這個地方對付我而已,我都來了,也不會有人想捉他對付我。和尚想聊天,我怎麽能不陪着他聊呢?”

壓根不覺得此情此景有什麽不能聊的。

反正她是不會被允許上前幫忙的,明裏暗裏多少的人等着,也輪不到李初上前幫忙去。

住持大師聽着李初的一番話說解後又是一嘆,“公主想要如這般卷入這樣的是是非非中,一個又一個的人想要對公主不利,這樣的日子,是公主想要的?”

李初一笑而答道:“雖非我所願,可是大師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若大師知道非我故意招惹的他們,而是他們自己想不開的來招惹我,尤其他們的本意更在亂天下,害百姓,大師還覺得做得不對?”

住持大師道:“公主會記得自己的初心嗎?”

“大師何意?”突然被問到自己會不會記得自己的初心,李初莫名得很,她看起來是一個沒有堅持的人,還是住持認為李初将來會禍亂天下?對大唐不利?

想到剛出生的她被三個人算了命,雖說每個人算命的方法不太一樣,可是定義卻是相同的,李初不是妖孽,而是有福于大唐的人。

可是這樣的一番話李初一直以為是李治和武媚娘合力促成的,并不是真的。

這麽多年堅持的到安國寺來,難道不是因為可以借機出宮?

皇宮就算很大,總是悶在宮裏也會煩的,到了安國寺,看看外面的風景,見一見外面的人,不會每一個都攔着她說這個不能做,那一件不能做,這對李初來說就是一個極好的放風機會。

可是住持大師現在的一番話,好像李初走出這一步後她就會變得不像她,倒是讓李初莫名得很。

住持大師道:“只是怕将來随着公主殿下做得越來越多,很多事便由不得公主殿下,到那個時候,公主殿下想做一些事要做,不想做一些事也得做。”

李初反問道:“我現在什麽都不用做,将來就什麽都不用選?住持大師,只怕你也不會相信這個可能吧?”

笑着問起,那些假和尚已經被拿下了,李初此問得住持再次怔住,望了李初半響,“有些事生來就是注定的,有些路哪怕不想走,老天都會推着你走下去,不管你再怎麽想去改變,都改不掉。”

改不掉嗎?李初不以為然道:“不然,端看想改的人可以付出什麽,只要願意一定就可以。”

作為一個早就已經死掉的人,李初活了,代替原本那位死去的安定思公主活到現在,還會活得更長,這可不是偶然,而是有人願意付出一定代價促成的。

所以不是所有的事都會一成不變的,端想改變的人願意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只要可以付出得夠多,舍棄的更多,或許就能争得一個機會,捉住機會的人就能得償所願。

“公主,人已經全部拿下。”和尚都是假的,都是混進來沖李初而來的。

人都拿下,李初并沒有因此而覺得歡喜,看着他們,李初道:“看好他們,別讓他們死了。”

殺人的人可能只是受命行事,并不見得能知道什麽,可是這樣的人就是不能讓他們死了,留下來就會讓人心生恐懼,這樣的恐懼一時不會有什麽,恐懼積攢得多了,就足以摧毀他們。

看看李初不就是作為一個餌,拿着不能辨明是真是假的賬本把人引出來了?

“李初,你想拿下我們,不可能,這才只是開始,還有更多的好戲等着你呢。”和尚中有一個人直呼李初的大名,李初一眼看過去,并不把這樣的話放在心上。

但是那個人突然朝一旁的柱子撞去,撞得腦袋都破了一個大洞,血濺四射。其他的人都動了,咬舌的咬舌,撞牆的撞牆,竟然一個怕死的都沒有。

近十人啊,一下子全都死了,滿屋子都是血腥味,慈心想擋住李初的視線,不讓她看到這樣的一幕,可是李初早就看清了,這個時候想攔着不讓她看,李初将她的手揮落下。

“阿彌陀佛!”真的和尚們看到此幕,屍體倒下一地,想攔着的人都來不及,只能念着一句佛語。

李初朝住持大師道:“大師,看來我雖不想在你寺中殺人,他們來時已經存了必死之心,不成功便成仁,依你之見,我是現在走,還是按老規矩?”

問得住持看向李初,李初除了剛開始看到東倒西歪的屍體閃過怔愣之外,這個時候已經恢複了正常,似乎眼前的一切只是虛幻,還能問起住持來接下來她是要怎麽做的才好。

住持道:“想必公主心中早有決定。”

李初颔首,她是早有決定不假,因此吩咐道:“将他們都拖出去,好生安葬,。”

“公主,這些人的身上或許會有其他的發現。”慈心提醒李初,這是還想把屍體帶回去讓人專門檢查。

李初道:“不必查了,将他們都安葬了吧,我要是他們必是早料到一擊不成的,至于會有什麽把戲等着,就讓他們來吧,人死為大,就算想殺我的人,還是讓他們安息吧。”

不想多問,更不想多查,慈心道:“可是陛下那裏?”

這些安排在最後的人是李治,李初道:“我會親自和父親交代,你們只管按我的吩咐辦事。”

人到了這裏還是要聽李初的,李治哪怕有什麽問題,總不會管李初埋人這樣的小事。

慈心應下,立刻讓人拖下去照辦,李初從懷裏拿出李治讓她代交給住持的小盒子,“這是父親讓我轉交給住持大師的東西,大師看完有什麽回複只管說。你的一句話對我可是關系重大。”

李治有言在先,李初等着心急着。

一個小盒子,半只巴掌的大小,裏面裝的并不是太大東西,李初沒有想過打開看看。

住持大師掃過李初一眼,李初的神情過于平靜,就好像他們處于再正常不過的地方。

地上的死人,血腥味,都在提醒着住持大師李初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有着和李治一樣的氣息,臨危不亂,不動如山,心理強大至此,幾乎讓人忽略她才不過十二歲。

李治讓李初代轉的東西,住持大師接過,打開一看,李初踮起腳想看個分明,住持大師已經擡眼看向李初,把李初的動作捉個正着。

李初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大師,你都看了,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東西嗎?”

一直都好奇那是什麽來着,這個時候要是和尚願意告訴李初,李初求之不得。

“公主請。”住持大師哪怕見過不少的場面,可是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總是讓人不怎麽适應,請李初往外走。

“住持,此處?”這可是住持大師的房間,哪怕住持看起來并不在意,總有人比他在意的,問起情況來,想知道他們寺裏的人要不要幫忙?

“既然公主已經讓人處理,寺中的人不必動,只管聽公主帶來的人吩咐。”得虧了李初從來沒有懷疑過住持和尚會和人勾結。

畢竟李初這些年不是第一次來安國寺,如果住持有心要傷害李初,不會等到現在。再說還有李治和武媚娘在,不難看出來他們對安國寺這位住持的信任,既然相信他的,就不會有什麽大的意外。

挾持一事,用不着怪在住持的身上,住持可是一直都不想讓李初進來的,只是李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罷了。

李初很滿意住持大師凡事不想多管,只由着李初的人去處置的态度,住持大師不想在這個環境下說事情,李初颔首大步朝外走。

住持大師這般吩咐,寺中的人都颔首應下,老老實實的跟着住持一道出去,思量有些事還是應該避避閑。

“公主請看。”走出房間,到了小院中,和尚的房間院子都極素浄,院中只種着幾株花草樹木,花亦是素淨的。

住持大師将盒子中的東西給了李初看,不過是一張字條罷了,李初接過看清上面的字,只有兩個字,如何?

李治的筆跡李初認得,只是這兩個字,李初不明所以,住持大師道:“公主不知?”

這是必須不知的好吧,要是李初只憑這兩個沒頭沒尾的字就能知道李治和住持問的什麽,李初早成神人了。

不對,還是知道的,昨天李治說的話分明已經很清楚了,可是昨天的事發生才多久啊,不可能李治專門派人前來告訴住持,那麽這樣的一問是何意?

“這些年公主時常來安國寺,皇上來得少,但也來過。有些事發生的時候公主還年幼,并不清楚,但是老衲和皇上都記住,記得一清二楚。因此老衲可以告訴公主,此問由皇上交給公主帶到老衲的手上,皇上問的如何自是關乎公主的,如何,問的是公主的命數。”住持大師真是有話直說,李初緊盯着住持,等着下文。

住持大師卻沒有打算要細說,只與李初道:“請公主代為轉達兩個字,甚好!”

這麽樣的兩個字對李初意味着什麽?那可是好消息,不過這樣的好消息總讓李初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甚好?

“方才大師明明勸我改變的。”李初想起住持大師适才說過的話,在李初被人圍堵的時候竟然問起李初要不要改變主意,不要做這樣的事。

現在卻讓李初轉達甚好二字,李初一個僞嬰兒可是知道自己當年被批的命,就算這些年來沒有人特意的提起,只道她是福星而已,李初可是一字不落的記着的。

住持大師淺淺一笑,“就算老衲不說,總會有人和公主說的,世上的人自己做不到的事,都可能去攔着想去做的事,老衲不過是說出很多人想說的話,讓公主心裏早有準備。”

如此的理由,李初半響說不出話來,住持大師道:“還望公主無論以後遇到多少的困難,都能記住此時此刻,此心此志,老衲會為公主祈福的。”

突然覺得壓力山大,被寄以厚望了啊?

“大師,要不你還是給我仔細說說我的命數,你要摸骨嗎?你要是想摸的話,我給你摸摸。”李初覺得心下不安,趕緊的開口想讓住持再驗一驗,別當年救她于水火的話是真的啊!

宣太後在群裏嚷起來了:“看吧看吧,命數一事果然是真的。”

呂太後:“誰能肯定啊?想想李治和武媚娘為了達到目的那是可以不擇手段的人,讓幾個人說幾句假話會是什麽難事?只要利于江山穩定,能讓他們的地位穩固,假的也能弄成真的。說來這個佛啊,教啊,怎麽發展成這樣了,信的人哪麽多?”

關于佛教的興起,道教的發展,還是讓後面的兩位太後給呂太後科普一下。

李初的想法和宣太後差不多,她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命數一事是真的還是假的?人造的還是天賜的。

她是從心裏認為那是假的,因為李治和武媚娘看起來就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不能有一個妖孽的女兒,必須要造出一個福星女兒。

所謂妖孽亂國;福星在手,天下我有!

這麽兩者的差距可是巨大的,傻子都知道要怎麽選,怎麽能輕易遂人所願?要遂也得遂自己的才是。

住持大師搖了搖頭,“有些事公主明白的,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此言在理,李初一直覺得人最好不要知道太多的事比較安全,知道得多了,最後得不償失的是自己!

“好吧,大師也不是輕易肯給人算命的人,便罷了,我還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別管有多少人說不,多少人不認同,還是按我的心意去辦。”李初被勸服了,也因此堅定要走自己的路,無論多少人說着不認同的話,讓他們一邊呆着去,她不管。

住持大師意味深長地道:“尋常人也說服不了公主。”

“公主,公主!”這個時候衛因急急地跑來,李初沒注意衛因什麽時候跑了,想是慈心安排她去辦事了吧。

着急跑來,李初詢問道:“出了何事,心急至此?”

衛因道:“所有刺客屍體都被下了毒。”

“啊?”李初大驚,衛因連連點頭道:“搬運屍體的人手心都黑了,眼下有好幾個侍衛中了毒。”

誰能想到會有人心狠至此,竟然連人的身體都動了手腳,身上下了毒,若是有人碰到那些屍體,将是什麽樣的下場?

李初道:“人都如何?安國寺中可有醫術高明的大夫?”

這些人想算計的怕是李初吧,從一開始就是沖着李初來的,只是他們怎麽認為李初會碰這些死人?

不,哪怕李初不碰,若是按慈心的意思将屍體運回去,讓人仔細的查看,這樣一來的話經手的人就多了,或許會有可能李初身邊的人碰了那些屍體,毒就會由旁人傳到李初的身上。

“這邊。”衛因趕緊為李初引路,慈心攔着道:“公主,屍體上有毒,還有別的人碰了屍體中了毒,公主這個時候過去不妥。”

李初道:“沒有什麽不妥的,大師,煩請你找大夫為侍衛診治。”

過去又不會動手,李初只是想去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碰了屍體中了毒,毒到底在衣裳上還是身體上。

住持大師趕緊吩咐人去請寺中懂得醫術的人過來。慈心想攔人都攔不住,衛因就算再害怕慈心,要聽慈心的話,更得聽李初的話。

衛因在前面引路。李初随衛因走去,方向是和李初他們走來完全相反的方向。

寺中是不能放屍體,要埋葬屍體的地方在後山上,有寺中和尚的指點,李初帶來的人準備将屍體運到後山去葬了。

可是搬着搬着發覺手上不對了,那一團團的黑氣在手上浮現,更有人注意到他們搬的屍體上不斷地由黑氣蔓延開了,察覺不對就得趕緊的停下來,中了毒的人并不算太重,身上并沒有感覺不适,可是這個時候發覺屍體不對勁,哪裏還敢亂動。

李初到了後院,四下除了樹木再無其他,此時後院東倒西歪的或是屍體或是人,一眼看來頗是令人驚心。

住持大師擰起眉頭,這麽一路走來,群裏的太後在瘋狂的@李初,讓李初一定要小心再三,看得出來這夥人還是極有腦子的,一環扣一環,一計連着一計,非要把李初套住不可。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李初可不能在這裏栽了!

李初自然明白這一點,她要小心再三,她不認為煞費苦心做到這一點的人會輕易的放過她,在屍體上下毒的事都能做得出來,目的是為了什麽?

不過就是想讓她中毒了好聽他們的擺布,算盤打得很好,就是不知這個毒是什麽樣的毒,到底會怎麽樣?

李初看了一眼,“都先不動,屍體也先不要移動,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過來,你們都會沒事的,不用太擔心。”

一來的第一件事是安撫侍衛來,更不讓他們動屍體,離得屍體遠一些,只要遠一些,就不會再有同樣的人中毒是吧?

“多謝公主!”李初能關心他們,沒說讓他們不管不顧的把屍體搬出去,這就已經很好了。

李初不發一言地等着,慈心道:“公主,你已經看過了,還是先走吧,這麽多的人在這裏,萬一要是……”

“這些人會受此罪過都是因我而起,我留在這裏有什麽不對?我的命重要,他們的命就不重要了?他們能為我而死,我就連站在這裏看他們的勇氣都沒有?”李初哪怕知道慈心一心都是為了她好,可是她并不想後退。

至少這個時候她是不願意成為一個貪生怕死,在這麽多人的庇護下都不敢看看這些為她受過的人一眼。

慈心道:“可是公主在此,萬一要是他們再起心思,對公主不利……”

李初道:“你怎麽能确定我離開這裏就能安然無恙了?想殺我的人,無論我在哪裏都想動手,我在哪裏沒有區別。”

“我是不能救他們,我只是想知道他們中的是什麽毒,毒性能讓我明白,他們在一群明擺着會送死的人身上下毒到底為了什麽?”

是的,這更是李初會趕來,非要看個清楚的原因,她需要知道這一群人準備這麽多到底是為了什麽,清楚了她才能想明白接下來該怎麽辦。

眼下的情況是她在明,別人在暗,尤其或許不僅僅是一撥人,李初既然敢以身犯險,敢拿自己作餌,并不意味着她是來送死,而是為了把人捉住,她才會出現在這裏的。

慈心明白李初的意思了,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李初是她的主子,哪怕李治這個皇帝,把她給李初的人都曾說過,護住李初是很重要。

可是李初的命令她得聽,能不能留在李初的身邊是由李初一句話可以完全決定的,因此在這個時候,慈心一定要弄清楚一件事,她可以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勸服李初聽她的話,但不能幫李初做決定。

李初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想得或許沒有慈心周全,可是李初同樣能想到許多慈心沒有注意到的事。

處于不同的位置,想達到的目的不一樣,結果就會不一樣,這一點慈心該明白。

“住持,公主。”這個時候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和尚到了,眉毛發白,而且很長,都快到下巴了,李初倒是識得此人,是住持大師的師弟,名為悟智。

“悟智大師。”李初曾聽過幾回這位悟智大師講經,講得通俗易懂,如同聽着一個個的小故事,李初倒是挺喜歡聽的。不過她從來不知這位大師竟然會醫術。

“師弟,宮中的侍衛有不少中了毒,你且看看。還有這些屍體,毒都是從他們的身上傳染的,你看看要怎麽處置?”住持大師直接說明情況,悟智大師聽着念了一句佛語,上前查看起人來。

李初沒有催促,由着悟智上去把人全都看一個遍,連同屍體都看了。

悟智總結道:“屍體上的毒和諸多衛侍身上的毒是一樣的,确實是因為接觸屍體才會染上的毒,這樣的毒性雖不會一下子致命,但是接觸過後的人,染了毒會向全身蔓延,很快整個人都會由黑氣籠罩,之後會慢慢失去意識昏迷不醒。”

悟智說到這裏,李初只着急地問起一件事,“此毒大師可知如何解?”

“毒可解,但是有一味藥難得。”悟智能說得出毒性,自然有解毒的辦法,此時輕聲地說來,李初一下子激靈,“何藥?”

悟智擡起頭看向李初道:“千年古玉的粉末。”

千年古玉啊,确實是難得的寶物,李初想了想宮中誰人手中有這樣的千年古玉,看着悟智的樣子,李初道:“大師想必清楚哪裏有這樣的古玉?”

“若說千年的古玉,世人所知者和氏璧,而和氏璧早年已經做成了傳國玉玺。”悟智說起此,宣太後倒是第一個問起:“和氏璧還在啊?”

呂太後:“在是還在的,不過已經成了傳國玉玺,當年我也曾握在手中,不得不說,确實是難得一見的好玉。要說千年的古玉,也算是了。”

李初沒顧得她們,只追問悟智道:“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大是由可知的古玉?”

悟智道:“恕老衲見識淺薄,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好,我知道了。”李初說着已經知道,朝衛因一陣耳語吩咐,沒有人聽得清李初說了什麽,連說話時候李初都擋住唇,亦無人能看清她的唇動。

衛因得令立刻離開,李初問起另一個問題,“眼下這些屍體該如何處置才不會再把毒傳染給其他人?”

悟智答道:“很簡單,不碰到他們的皮膚就不會傳染,用衣裳或是麻袋隔着,可以隔絕的。”

李初聽明白了,可是已經有人傳染了。

李初道:“諸位,我知道你們眼下很擔心,怕自己會有什麽意外,我可以和你們保證,我會盡我所能的救你們。哪怕你們有什麽意外,我定也會安置好你的家人,不會讓你們有後顧之憂。”

“眼下身染此毒的人,我希望你們可以将屍體運出去,按之前準備的将屍體埋起來,因為我不希望再有像你們這樣的人因為碰了這些屍體再次染上同樣的毒。這僅僅是希望,你們願意可以做,不願意我不會勉強。”

每個人的命都是命,李初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僅僅是希望不再有更多的人染上毒,但是這些人若是不願,李初沒有強迫他們的資格。

慈心擰緊眉頭,如李初的身份,若是李初一聲令下,他們這些人就應該聽命才是,怎麽由得他們說不。偏偏李初如此的客氣,慈心越發覺得自己猜不到李初所想。

“啊,公主已經讓人想辦法救我們了,反正都中毒了,怎麽好再讓別的兄弟受一樣的苦,我們做都做了,還是我們來。來,兄弟們,我們把這些屍體處好了,等我們把人葬完,想是公主這裏也有消息了。”一個三十來歲看起來憨厚的人站起來,笑眯眯地說着話,極是高興,他是第一個想動手的。

“等一等。”李初喊住人,那人一頓,李初将身上的帔帛脫下道:“用它包裹,莫再染上更多的毒。”

帔帛遞出去,慈心想接過給人送過去,李初執着自己親自送過去,那人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盡是黑色的,笑着道:“公主,不用了,別把毒傳給公主。”

“你們若是有心害我,又怎麽會願意幫我把他們搬出去,我信你不會害我。”李初執着的将帔帛遞出去,那人怕是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得李初親自和他說話,眼中的詫異藏都藏不住。

“拿着。”李初執着的讓他接過,那人推脫不掉,只好小心翼翼的伸手接過來,生怕會把毒傳給李初。

給了帔帛那人,李初揚聲地道:“大家如果動手記得保護自己,有人或許覺得都已經中毒了,保護不保護有什麽關系,實則不然,毒染得不多,受的苦就不會那麽多,我并不希望你們有意外。”

不管李初的心裏到底是不是把他們當一回事,好話說來總讓人聽着舒心許多。

有了一個人站起來,能讓李治選來保護李初的人都是忠心耿耿不怕死的,李初能關心他們的性命,哪怕想讓他們去做一些事也并不強迫,他們何曾在旁人那裏得到過。

“兄弟們,趕緊的,我們一股作氣把這些屍體盡都收拾了。”還是那人吆喝起來。

已經有人配合地站起來,脫下身上的外袍,跟着他一起喊道:“就是,速戰速決,不就是死人嗎?有什麽大不了的。活人我們兄弟都沒怕過他們,死人更用不着怕他們。”

說着已經彎下腰把屍體往後山上搬去,其他人一看有人動手了,生死都定了,染上毒的人早就染上,還怕再染一回不成?

都是自家的兄弟,他們這些中招的人都不肯動手擡屍體,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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