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段凝視師尊背影的戲,梁佑嘉來來回回拍了七八遍,到最後眼睛都快直了,賀熙才讓他歇了五分鐘,又把杜念叫回來給他搭戲,兩人又拍了五遍,這才算過關。
接下來的一幕還在這間大殿拍攝,女主角也要上場。這一幕戲講的是天衡上仙中計,被門中上下誤會與魔修有染,葉天璟和女主角去安慰他的場景。這一段劇情比較讨巧,打了個賣腐的擦邊球,杜念與梁佑嘉和女主角都有對手戲,臺詞、表情還有肢體語言都會比較暧昧,若是讓不腐的人看,肯定會認為天衡上仙愛上了女主角,而要腐的人看,那麽暧昧的對象一定是葉天璟。
這一幕戲比較複雜,賀熙為了感情連貫,決定大殿內的戲先不分段錄制,而是讓他們先試着一氣呵成,找找感覺。
場記板一拍,杜念神色收斂,再一次變回了那個冷冷清清的天衡上仙。他眉頭微蹙,站在大殿外寬闊的走廊邊,六臺鼓風機吹起大風,帶着他玉色的長袍在空中飄動,身後重重的帷幔被強風吹得扭在了一起,好像幾條扭打在一起的蛇。
“咔!”賀熙喊道,“ng!”又轉身對着道具師怒吼道:“鼓風機怎麽搞的?我要的是三四級的小風,衣服和帷幔飄得起來就行,你給我上八級大風是要幹什麽?是不是要把天衡上仙直接吹飛升了?”
道具師連聲道歉,忙重新調整風速,來來回回又試了十多分鐘,終于能夠讓杜念的衣服以及大殿的帷幔飄得足夠有美感了。杜念趁着賀熙不注意,動了動自己的臉,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迎着風吹,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吹面癱了。
梳妝師沖上去為杜念打理被吹亂了的頭發,化妝師又給他補了補妝,賀熙比了個手勢,場記立刻拍下場記板,賀熙喊道“”,杜念再一次憂郁的望着天空,長發、寬袍還有帷幔在他身後搖搖晃晃的飄動着,仿佛一層深深淺淺的霧,在空氣中不斷的翻滾着。
“師尊!”一個急切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杜念頓了一下,才不緊不慢的轉過身,走進帷幕。大殿內,一臺攝影機正對着杜念走出的位置,中間一個身長如玉的男子緩步穿過濃霧一般的層層帷幔,柔和的光從他的背後輕飄飄的灑進來,在他身體的邊緣籠上一層光暈,又透過他的衣服,讓他看起來整個人都在發光,好像馬上就要融化在空氣中了一樣。
葉天璟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恐慌,第二臺攝影機緊盯着梁佑嘉的臉,忠實的記錄下了他的表情。
“師尊。”何小冉沖到上仙的身邊,拉着他的袖子,紅着眼睛望着他,道:“師尊,您、您沒事兒吧?”
天衡上仙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溫和地勾起一個幾乎看不出來的微笑,道:“不過流言蜚語,無稽之談,為師自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難道就看着師尊您的名聲平白的毀在那些小人的口中嗎?”葉天璟上前一步,雙拳緊攥,額頭都繃起了青筋,眼中燃燒着怒火。
“天璟,”天衡上仙沒有放開何小冉的手,轉頭看着葉天璟,語氣平和,帶着些規勸之意,“清者自清,掌門師兄定會還我清白。你們無需介懷,萬不可因此事和門中其他師兄弟們起争執。”
“師尊!”葉天璟沉重地喚了一聲,眉頭緊皺,“那些話說的那麽難聽,徒兒……您叫徒兒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天衡上仙沒有說話,兩人的視線再一次糾纏在了一起,仿佛擰成一團的繩子,理不清,分不開了。
然而,五秒鐘之後,賀熙突然大喊道“咔”,立刻站起身從監控器後探出頭來,對着梁佑嘉喊道:“你的表情怎麽越來越僵硬?都是出道多少年的前輩了,怎麽一個簡簡單單的對視就讓你受不了了?”
葉天璟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他剛剛感到一股強烈的殺氣從背後洶湧地撲了過來,好像無數根針就抵在他的皮膚上,只要他稍稍一動,就能深深的紮進去,把他給弄死。
他回頭看了眼坐在場外正拿着pad不知道在看什麽的大表哥,轉過身對着杜念扮了個鬼臉,小聲抱怨道:“果然是大醋壇子。”又上前一步,湊到杜念身邊悄聲道,“行行好,把這個閻王爺哄出去行不行?有他在,我哪兒敢跟你談戀愛。”
杜念自己也覺得很不好意思,歐明聿的探班給大家都帶來了不小的壓力,雖然一聲沒吭,可他氣勢太足,光坐在那兒,就能嚴重影響正常拍攝。他只好給賀熙比了個手勢,讓他暫停一下,這才提着衣服來到歐明聿身邊,雙手握着他的手腕,輕輕的晃了晃,柔聲道:“拍戲挺無聊的,棚子裏又悶,你坐在這兒很不舒服吧,要不先走,我晚上收工了去找你。”
歐明聿也知道自己是小題大做了,賀熙的暴脾氣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而拍攝感情戲,吻戲甚至是床戲都是演員的本職工作,可關心則亂,當這一切落在杜念頭上的時候,他卻有些想不開了。
既然杜念也覺得受影響了,歐明聿只好起身,心裏有點不爽的哼了一聲,道:“嫌我礙事兒了,是不是?”
“什麽呀。”杜念橫了他一眼,忽然眼珠一轉,眼中精光大盛,又湊近了一些,聲調都高八度的歡快的說:“是我對不起明聿哥啦,該罰該罰,明聿哥想怎麽罰我?”
歐明聿一看就知道杜念又想到了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面不改色道:“分房睡如何?”
杜念的眼睛立刻鼓得老圓,倒吸了一口氣,一臉如遭雷擊的表情,道:“明聿哥你竟然要和我分居?”
“逗你玩呢。”歐明聿面無表情的說,手握着他的肩頭輕輕地捏了捏,道:“知道耽誤你們拍攝了,我先走了,不給你們再繼續添麻煩了。累了就說,賀熙會放你回來的。”
冰山boss一走,整個劇組緊繃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下來,梁佑嘉總算能夠毫無後顧之憂的和杜念演感情對手戲,而賀熙也破天荒的露出了一個笑容,ng的容忍次數從三次變成了五次,罵起人來也沒那麽尖酸刻薄了。
當天晚上,杜念進了歐明聿的房間,劇組成員紛紛眉來眼去,豎着耳朵聽房間裏會不會傳來什麽少兒不宜的聲音,又悄悄開了賭局,賭杜念第二天能不能正常的參加拍攝,又賭他什麽時間才能從房間裏出來。而賀熙也叫了統籌,決定改一改未來兩天的拍攝計劃,商量着把這幾天的打戲和比較耗精力的情感戲換成簡單一點的戲,或者幹脆給杜念放兩天假,先拍別人的戲。
房間裏,歐明聿從浴室裏出來,就看到杜念穿着豔紅的蟬翼紗衣,橫躺在床上,撐着頭看着他,身後的長發披在潔白的床單上。見歐明聿出來,立刻紅着臉羞赧一笑,眼波蕩漾了一個媚眼兒朝着歐明聿飄了過去。
“你這是……”歐明聿哭笑不得,不動聲色的把手裏擦頭發的毛巾蓋住自己已經鼓起的胯部,“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這麽多奇奇怪怪的念頭,老實說,是不是平時總上網浏覽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明聿哥不是說要罰我嗎?”杜念緩緩的坐了起來,目光一直纏着歐明聿的眼睛,“我說過,明聿哥想怎麽罰我都是可以的。”
“你這是在折磨我吧。”歐明聿忍不住伸手輕輕的撫摸着他的長發,心中忽然覺得杜念留長發比短發好看百倍,“你現在在拍戲,到時候留下點痕跡,又要讓人說閑話了。”
“沒關系啦。”杜念跪直身子,探起身勾住歐明聿的脖子,将他帶倒在床上,又一個翻身将他壓在身下,紅紗衣從肩頭滑下,露出大半潔白光滑的身體。杜念拉開歐明聿的浴袍,語速略快地說道:“明聿哥不能給我留痕跡,不過夫妻本是一體,我給明聿哥留點痕跡,也是一樣的。”
第二天,當衆人起床,睡眼朦胧的準備下樓吃早飯的時候,就看到剛剛練完劍的杜念穿着一身幾乎濕透了的運動衣,蹦蹦跳跳的上了樓,頓時如同見了鬼一樣,直接吓醒了。
“趙哥好,張哥好,小媛姐好,孟叔好!”杜念語氣歡快,看起來心情極好。
大家的目光忍不住在他領口處徘徊,然而胸口、鎖骨和脖子都幹幹淨淨,沒有一點瘢痕。
“小、小杜。”燈光助理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幾點出的門?”
化妝師助理悄悄的伸出手去,狠狠的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都這個時候,居然還記得賭局。
杜念不知道他們私下設賭的事情,于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五點就出門了。”
“哦、哦。”燈光助理呆呆的說,“那你,那你還好吧?”
“好啊。”杜念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生怕燈光再說什麽露馬腳的話來,道具師立刻搶過話頭,道:“今天可有幾場打戲,你早晨這麽大強度的鍛煉,等會兒受得了嗎?體力會不會消耗得太多?”
“沒什麽大不了的。”杜念擺了擺手,“我體力很好的。這點運動量還是難不住我的。”
道具師立刻道:“那就好。哦,對了,等會兒記得別吃太飽,不然吊威亞勒着腰又晃來晃去的,可有的你受。”
“知道了,謝謝孟叔。那我去換衣服了。”杜念道過謝,便離開了。
四人倉皇的逃下樓梯,見左右沒人這才湊在一起議論紛紛:“沒想到歐總原來是個如此憐香惜玉的主兒啊,居然幹看着不下手。”
“我聽說是真愛呢,是正兒八經的談戀愛,不是單純的打炮。”
“就算是正式戀人,久別重逢怎麽着也得嗯哼一下吧?”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等到他們再一次看到歐明聿的時候,立刻被他脖子衣領處一枚若隐若現的吻痕吸引了,再看歐明聿眼底的陰影,略顯疲憊的臉色,怏怏的神采,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憊懶模樣,大家仿佛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一樣,各自交換了了然的眼神就埋頭幹自己的活了。
——原來,歐總才是下面的那個嗎!
歐明聿感到今天投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昨天晚上精力充沛的杜念鬧到很晚,搞得他欲火焚身,差點真把他辦了,好在最後及時剎車,用被子裹住杜念,這才讓他消停了下來。然而杜念很快就睡着了,欲火燒得噼裏啪啦的歐明聿卻失眠了一整晚,淩晨三四點才睡着,這才起得晚了些。
又在劇組呆了半天,傍晚時分,歐明聿便離開了。杜念繼續專心致志的演戲、挨罵和提高演技,轉眼到了六月,杜念收拾了行李,請了一周的假,回b市參加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