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楊念念和兒子打招呼前便早早的将衣服收拾好了，回到自己房間提起打包袋就要走。
但她手剛碰到門把，陳天明出來叫住了她，他指着陽臺問楊念念：“媽，我們能談談嗎？”
楊念念知道兒子要說什麽，她點點頭，先一步去了陽臺。
把陽臺的門拉上，母子倆不說話的開始對望，這個你不動我不動的狀态持續了三分多鐘，直到楊念念沒忍住放了個悶屁，母子倆才一同笑了起來。
笑完陳天明問道：“您跟顧姐在一起了嗎？”
“還沒，”楊念念朝他擠擠眼睛，“但我感覺快了。”
陳天明見她整張臉都洋溢着幸福，沉吟幾秒後問：“媽，您是怎麽想的？”
楊念念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什麽怎麽想的？”
“您從沒有表現過喜歡同性的傾向，”陳天明觑着她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為什麽會喜歡上顧姐？”
楊念念聞言張嘴發出一個單音節，随後坐到了陽臺的小凳子上。
陳天明不知道她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還是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繼續道：“我聽張瑞的意思，平時大多是你照顧顧姐，我猜想你會不會因為我……”
“你不會認為我把對你的親情轉接到顧青身上了吧？”楊念念揚起臉問道，“你出遠門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要是我真有心找個情感寄托，還有她什麽事兒？”
“那為什麽會是顧姐？”陳天明說，“顧姐喜歡同性對您有感覺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您怎麽會喜歡她呢？”
聽了這番話的楊念念咂摸出點味兒來，她站起身揉了把兒子的頭，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情，你不能因為知道顧青是同性戀就料定她會喜歡我，也不能因為我家務多做點就覺得我更招人喜歡。”
聽了這話的陳天明仍舊有些別扭：“可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麽會喜歡她。”
難得見兒子耍小脾氣，楊念念一臉稀奇的盯了他一會兒，而後哄道：“行行行，你讓我整理一下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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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坐回凳子上想了幾分鐘，而後立正站好嚴肅的說：“喜歡同性的确是顧青給我的啓發，畢竟在此之前我從沒想過兩個女人也可以像異性戀那樣在一起。”
陳天明聞言以為顧青對楊念念做過什麽過份的事，蹙眉問：“她幹什麽給你啓發了？”
楊念念想了想：“她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禮物。”
陳天明被這個回答搞懵了：“什麽禮物？”
“原先我覺得她有點毛病，”楊念念笑道，“她住過來以後把所有東西都分得很清楚，凡是用了家裏的東西第二天絕對給補上，還不止一次的說要給我錢，我不願意收，她就改成給我送吃的、用的。我覺得她見外，為了這個事還跟她發過火，于是自那天以後她就想着法兒的帶別的東西回來。”
陳天明瞅着他媽發亮的眼，附和：“她帶什麽了？”
“還是吃的用的呗，不過不會買貴的了，”楊念念說着撲哧一樂，“之前我上火想喝菊花腦湯敗火，但那會兒菊花腦早就下市了，我想着沒買到就拉倒，誰知道顧青把這事記下來了，她偷偷買了種子在她家種了好幾盆，等能吃的時候我的口腔潰瘍都消下去三回了。”
講到這兒的楊念念摸了摸自己微紅的臉：“當然，我對她的心動不僅僅是因為這件事，我們住在一起的日子裏發生了許多，有些事情對你們而言可能微不足道，可我一直記得，如果你覺得老媽喜歡她吃虧了，老媽可以把顧青為我做過的事情全說給你聽，但非要我講清楚為什麽喜歡她，我說不出來。講到底我和她除了性向特殊點外就是對普通人，普通人的愛情也是普通的，個中滋味心裏明白就好，不必把所有的事情一一擺上臺供人參觀。”
楊念念說完望向兒子：“我現在給你十秒鐘說出三個喜歡張瑞的理由，說不出來我立刻棒打鴛鴛。”
陳天明：“……”
陳天明一時半刻還真說不出來喜歡張瑞的理由，可他明白他媽的意思，所以哪怕心裏還有點不舒服，但想起當初他媽對自己和張瑞的祝福，最終沒過問他媽與顧青的事情。
等楊念念哼着小曲兒離開，張瑞才從房間出來，他坐到陳天明身側，捏了捏他的耳垂道：“我姐和楊姐都是成年人，你要相信她們對彼此是認真的。”
陳天明：“我沒有不相信，我只是一時不能完全接受。”
張瑞瞧他糾結的模樣，知道這件事還得他自己消化，是以默默的陪在一邊不再多言。
楊念念覺得自己思想有些不健康，明明還沒和顧青确定關系，她腦袋裏已經有了八百件想和她做的事情。
一路狂奔到顧青家的樓下，上樓前楊念念輕拍胸口深呼吸了幾口，接着三步并一步的跑了上去。
在家的顧青也有些緊張，自打收到楊念念要過來住的微信，她已經看了六回貓眼、掃了三遍地，在她準備掃第四遍的時候，楊念念開門走了進來。
顧青轉過頭，見楊念念呼哧帶喘的邁進門，忙不疊拿過桌上的水問道：“你跑過來的？”
楊念念接過水喝了一口，然後笑着說：“我想快點見到你嘛。”
被撩到的顧青不自在的轉過臉，她正要找個借口溜回房間，就聽楊念念哇了一聲：“這是你弄的嗎？”
顧青見她發現了，不太好意思的說：“嗯，喜歡嗎？”
楊念念盯着牆上花花綠綠彩燈，颔首：“喜歡。”
顧青聽她說喜歡，竟有點激動，她領着楊念念去了卧室，将窗簾拉上後一邊打開床頭的投影儀，一邊說：“你之前說元宵節沒看成花燈，我就想着補一次給你，”說完她指着天花板，“還有前天你說想去山上看星星，但我總覺得夜裏上山不安全，所以買了個星空燈替代一下。”
楊念念被頭頂的星空看迷了眼，她怔了一會兒，道：“這個是不是晚上看得更清楚些啊？”
顧青點點頭：“賣家是這麽說的。”
“那我們晚上再看吧，”楊念念道，“晚上咱倆手拉手看。”
那面彩燈牆其實是張瑞和顧青一起貼的，貼的時候張瑞就表示彩燈的顏色太土，幾次建議顧青算了，奈何顧青一門心思就想讓楊念念看到燈，無視張瑞的提議不說還企圖把家內外全裝上彩燈，最後是張瑞求顧青別這麽做她才收了心思。
兩人貼完了彩燈張瑞捂着眼睛說楊念念絕對不會喜歡的，誰知道這倆人土味相投，楊念念不僅喜歡，還拍了小視頻發在了朋友圈。
作為在視頻底下第一個點贊的人，陳天明讓張瑞發誓以後不會搞這種驚喜。
被質疑審美的張瑞很無奈，但還是發了誓。
晚上吃過飯，顧青和楊念念出門遛了個彎兒，回去後快速洗完了澡，兩個人便躺到床上看起了星星。
在年輕人中早就不新穎的東西對顧阿姨和楊阿姨而言有趣的不得了，她們變換着星空投影将星星認了個七七八八，等看夠了才把投影儀關上。
房間裏一片漆黑，楊念念松開勾住顧青小拇指的手，翻了個身。
顧青：“要開燈嗎？”
楊念念搖頭：“不用。”
顧青嗯了一聲，房間裏再次安靜了下來，約莫過了三四分鐘，顧青再次開口：“睡了嗎？”
“沒，”楊念念道，“怎麽了？”
顧青猶豫了一下，問：“一周過去了，那件事你想的怎麽樣了？”
楊念念愣了愣，知道顧青是在說之前二人告白的事情。
那天楊念念親顧青時她雖沒拒絕，但也沒有立即确定關系，顧青給了楊念念一周的考慮時間，告訴她如果一周以後她心意沒有變，她倆就在正式一起。
今天是一周的最後一天，可和顧青同睡一張床的感覺太過興奮，楊念念居然忘了這茬。
“你從我家搬走的那些天我總是翻來覆去的做一個夢，”楊念念字斟句酌的道，“夢裏老重複一句話——‘別人的救贖只是一時，真正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我剛開始以為這個夢和你有關，後來發現是我自己的潛意識。”
顧青靜靜地聽着，沒有出聲。
“我曾經暗示自己對你的不舍是友情，但很快發覺這個說法根本騙不了自己。說來也奇怪，我早年那麽期待相夫教子的生活，可是一直沒遇到合拍的人，等我發現有沒有丈夫都無所謂，正打算随遇而安的時候，卻遇到了你。你給了我很多啓發，讓我知道想親近你不單單只是為了做朋友，還可以像現在這樣同床共枕。”
楊念念說着停頓幾秒：“起初我也覺得這個年紀做出這種事太離經叛道，但很快想通我從小到大就不是個能安穩接受命運安排的人，再說我這個人性子的太放，總覺得有些事與其忍着不說，不如試上一把，萬一咱倆能攜手過完下半輩子呢。”
聽完她的話，顧青有些羨慕起她的坦率和果敢，她摸黑握住了楊念念的手，攥緊後問她：“你想清楚了嗎？”
“早就想清楚了，”楊念念反握住她微涼的手，“你呢，決定好和我在一起了嗎？”
顧青聞言無聲的笑了起來：“嗯，決定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