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虛驚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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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頭說廁所架梁的磚頭碎的有些狠,要是下大雨了肯定不安全。這麽重要的事情當然不能耽擱,霍水仙當即決定由工頭做主整改。
“幸虧前兩年縣裏花錢給大家改了三格糞池。要是老旱廁,現在這屋頂一掀掉,幾裏地都聞得到味道。”一個小工開着玩笑。
“我仔細看了一下,從廚房通過來的主梁不夠長,以前蓋房子的人就找了一根短木架在廁所上面。我們現在打算……”
工頭邊比劃邊說,霍水仙并不很懂。但是她也聽明白了意思:廁所不拆不行了。
還好廁所面積小,蓋起來快,大概一個禮拜就能徹底弄好。某個方面來說,倒是實現了霍水仙最初的想法。
環視了一圈家裏的老屋。人會老去,屋子也會老去吧。
說到村裏的老人,霍水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桂川奶奶。
聽劉叔說了雷子哥的事情後,她便一直記在心裏。剛回村的那幾天就和菊嬸去了奶奶家一趟。
桂川奶奶瘦小佝偻,但精神很好,身體也算硬朗。不僅自己種了一小塊菜地,還把一片桃林照顧的十分好。但她畢竟年紀大了,運桃子這種事情就做不了了。
還好桃林村有天下最熱心負責的村支書,每年桃子成熟的時候,他就會帶人來幫忙摘桃運桃。賣給收桃的人後,再一分不少的把錢送回來。
“老嬸還是狠,這麽一大片桃林,澆水施肥都是難事情,她自己搞得好好的。”菊嬸語氣十分佩服。
過了驚蟄,農家人就開始了忙不完的活。村裏人雖然熱心,但也只能偶爾來山上幫把手。春天桃子要追一次肥,大家都惦記在心裏,可是來了後才發現,老人家自己早已經忙幹淨了。
“不是我狠。”桂川奶奶笑的慈祥而略顯神秘,“我這裏有山神保佑着呢,看見我幹不動,都偷偷給我幹好了。”
“真有山神啊。”菊嬸也跟着打趣,“那山神是男的還是女的啊?長得俊不俊啊?”
“那我哪能看清楚。”老人家十分認真,“天一亮就走了,我就看到個背影。”
霍水仙聽得十分離奇。菊嬸倒是沒有多想,小聲對霍水仙說,“肯定是村裏的人,早上到田裏去順便來搭了把手。”
“肯定不是的!”桂川奶奶立即反駁,“村裏人我還能不認得啊,那肯定不是的!就是山神!冬天還幫我把枝條都剪好了。我問了大寶,他也不曉得,肯定不是村裏人……”
桂川奶奶對于山神一事格外執着,翻來覆去講了很多“證據”。
霍水仙越聽越有趣——故事裏的山神都是揮揮手指用法力做事,桃林村的山神居然要親自動手剪枝澆水?這簡直就是海螺姑娘才會做的事情。
對了,奶奶口中的大寶就是劉支書。霍水仙十分喜歡老人家喊人的方式。那些高霍水仙一輩分的叔叔嬸嬸們,在她口裏就變成了大寶、小菊、小業子……
冰箱裏的包子吃完了。霍水仙決定在多做一點,給桂川奶奶也送一些。還有大小滿都喜歡吃的奶黃包,也要做一些備着。
這些都好說,就是柏思駿……發燒痊愈後,他實在變得有些挑剔。
“這居然是奶黃包?”嘗了一口後,柏思駿開始了今日份的嫌棄。
“家裏沒有黃油,所以餡調的不太正宗。”說道這個,霍水仙也有些心虛。“我沒專門學過面點,做法也是東拼西湊看來的,肯定不太地道。”
柏思駿似乎對粵菜和南方的點心很熟識。
大小滿就很好糊弄了,只要是甜的或者樣子好看的點心,都會吃的很滿足。
“太甜了。”勉強吃了一個後,柏思駿就轉向偏辣的粉絲包。
“你不是海市人嗎?”霍水仙有些好奇,“海市的菜都偏甜,你居然喜歡吃辣的?”
“我大部分時間在國外。而且,”柏思駿睨了她一眼,“并不是所有海市人都喜歡吃甜的。”
他就從來不喜歡甜的東西。盡管,他還有個身份是專業甜點師。
“也對。”霍水仙點點頭。
吃過飯,霍水仙一邊洗碗一邊有些好奇。
柏思駿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他高大英俊、身形勻稱,皮膚也很好。這些都是很明顯的外在優點。
他不說話靜坐時,會偶爾流露出一種沉靜高貴的氣質。都說氣質這種東西是需要幾代來培養的,這說明他的成長環境應該真的很不錯;腳上有傷還能見義勇為,可見本性也是善良的。
這樣的男性應該很受女性的歡迎、私生活很豐富多彩才對。怎麽會獨自跑到桃林縣來徒步,甚至還在村裏住了下來呢?
“難道是跟家裏鬧矛盾離家出走,或者被趕出來了?”
很有可能。
他可是親口承認了自己是個無特長的自由職業者,一般家庭大概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這樣荒蕪度日吧?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
收拾完畢,太陽還沒高升。趁天不熱,霍水仙換了舊衣服膠鞋,手套小鏟扔進筐裏,挎着就準備出門。
“去哪兒?”柏思駿問。
“去菜園子啊。這時候野草比菜長得快,得拔勤快點。你有什麽事兒嗎?”
柏思駿搖頭。
霍水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我走了。”
看着霍水仙的背影,柏思駿皺起眉頭:為什麽要問她,自己什麽時候有這麽多好奇心。
看了會兒大小滿畫畫,柏思駿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又被留下來看門,頓時有種莫名的煩躁感。
每天早晨、下午回複兩次信息已經是柏思駿這幾日的固定行程。開機後,屏幕很快顯示有四五條未接來電,時間正是幾分鐘前。一條短信恰巧彈出:
“柏先生您好,我是康南旅行社的小王,有急事告知,請您看到後盡快回電。”
康南旅行社。正是組織這次徒步的旅行社。
“小白菜、辣椒、西紅柿、豇豆、絲瓜……茄子只能去菊嬸家摘了。蔥姜蒜還是在院子裏種比較好,對!帶大小滿一起種。”
拔了草,澆了水。霍水仙坐在田埂上,滿意的欣賞起自己的勞動成果——特別是那一小塊“桃桃苗圃”。
種菜是國人印在骨子裏的愛好,霍水仙也不例外。經過菊嬸一再勸阻,她才放棄再開一片田的想法……
“夠了!家裏就你和大小滿,種多了也吃不完。還要澆水施肥,不夠你忙得。”
“可是我還想種點花。”
“種花?”
“對。”霍水仙點點頭,“我要把院子裏的幾間矮房重新裝一下,在旁邊鋪個花池。所以想在田裏先種,回頭再移栽過去。”
“你想種什麽?”菊嬸笑看着霍水仙。還是小姑娘哦,喜歡花花草草的。
“好看的、能吃的、都種!”
杜鵑和金銀花都是山裏常見的品種,菊嬸當時就幫她各挖了一顆栽了下去,現在都已經漲勢兇猛。尤其是金銀花,急需一個花架子供它攀爬。
“等我網購的茉莉米蘭月季鐵線蓮到了,你們就有伴了。”
休息夠了,霍水仙挎着籃子準備去挖幾顆嫩筍。冬筍适合做腌篤鮮,春筍适合和臘肉片一同爆炒,各有各的鮮香。
物色好了即将成為“花架”和“菜架”的竹子後,霍水仙哼着小曲朝家裏走去。
剛轉過林子,就看到工頭幾人蹲在門口抽煙。
“師傅怎麽不進去?”霍水仙揚聲招呼着。
“小大姐回來了?”工頭站起身子,“門鎖了進不去。”
“門鎖了?”
霍水仙先是疑惑,而後心裏一驚,扔下籃子就直跑過來。
鏽鐵門上了鎖,透縫看去,裏面主屋的門也關得嚴嚴實實。
“大滿!小滿!柏思駿!”霍水仙扣着鐵門嘶喊,半天不見人回應,眼淚“啪”一下就掉了下來。
“小、小大姐,你怎麽了?”
“大滿……小滿……不要吓我……”霍水仙雙腿發軟,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水仙?怎麽了,水仙?”
聽到菊嬸的聲音,霍水仙朦胧着擡眼看過去——菊嬸一手牽大滿一手牽小滿,正走過來。
“大滿!小滿!”
“水仙姐姐!”
看到霍水仙一臉淚水,兩個孩子連忙掙脫菊嬸的手跑了過來。
“你們去哪兒了,你們去哪兒了,怎麽能随便出門……”霍水仙哭着呢喃,把兩個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裏。
“怎麽回事啊,我們家水仙怎麽了?”菊嬸插起腰就質問工頭。
“我、我們不知道啊。”工頭連忙解釋,“這、這牆上貼了讓我們在這裏等小大姐回來開門,誰知道她一回來就哭了。”
“牆上?”
屋子裏。
“你說你這孩子!小柏貼了那麽大一張紙在牆上,你也不看看清楚,就知道自己吓唬自己。”菊嬸笑着抱怨,眼角卻有些發紅。
“水仙姐姐。柏叔叔說他有事要去縣裏,不放心我們在家裏,就讓我們帶他去找大媽了。”大滿伸手擦擦霍水仙的眼淚,小臉皺成一團,“都是我不好,我和弟弟應該在家等你。”
“不怪你們,是我不好。”霍水仙吸吸鼻子。
她長這麽大,沒有遇到過壞人,也從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可是剛才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被柏思駿騙了!覺得自己愚蠢,明知道柏思駿有那麽多問題、那麽多異常卻不追問清楚。終于因為自己的天真,把大小滿害了。
她差點要對天詛咒自己、詛咒柏思駿。
“小柏好像有急事兒,我看陳三在家,讓他騎摩托帶小柏去了。”
“嗯。”
“你們也是!都是年輕人,走哪兒都帶着手機。就是不知道互相存個號碼。”菊嬸教訓着。
“嗯,回來我、我就要他號碼。”
霍水仙很久沒有這樣哭過,吓得狠了,說話還有些抽噎。
菊嬸看她這樣再也不忍心說什麽。搖搖頭,造孽哦。
桃林縣第一醫院。
“因為領導特意交代,所以得知李小姐受傷住院後,我就第一時間聯系您。”小王邊走邊說,“就是這裏了,李小姐就住在這間。”
“謝謝。”
“不客氣,那您忙,我先走了。”
出了醫院,小王又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柏先生到底是誰?他住在鄉下,穿的像個莊稼漢,甚至是坐摩托車來的縣城。奇怪的是,總部領導千叮咛萬叮囑,服務一定要及時到位。
難道是老板的親戚?無謂的想了想,小王啓動車子遠去。
柏思駿沒有立刻進門。
不遠萬裏從巴黎追到中國。又歷經數省,甚至還在偏僻的鄉村裏住了幾天,就為了等李慕茗。
找了她許久。偏偏在這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的理由。
找李慕茗做什麽呢?
你憑什麽能得第一?
——不,這太莫名其妙。
能告訴我你做甜點時的思路和想法嗎?
——不,他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思路和想法。
許久,柏思駿自嘲一笑,推開了門。
“……真的!I’m OK!你真的不用來看我,我很快就要出院了!”女子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好了!哥,不說了,醫生進來了,我挂電話了。”
“李慕茗。”
“對!……帥哥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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