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樂不思蜀
房間裏，敖煜整條龍都陷在柔軟的枕頭裏，他睡了一整天，這時倒不怎麽犯困，翻出肚皮擺動起自己銀白的尾巴打發時間。
“敖煜！”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敖煜偏過頭看去，來人正是披着薄衫的雲昭。
墨色的長發披散，水滴順着發尾落在地毯上暈出一小團顏色。
雲昭單薄的衣衫還帶着些暖泉的水汽，緊緊貼在胸膛勾勒出好看的輪廓，衣褶間微微透出一點淡色的凸起。
敖煜不知怎麽，想起了白雪皚皚的昆侖山上映滿的那片紅梅，玉質一般溫潤的龍角頓時變得騰紅。
不知羞恥！
敖煜把頭低下埋在軟枕裏，還來不及開口呵斥這個大膽的小山靈，整個腦袋就被雲昭捧起來。
敖煜看着那片柔軟的嘴唇越湊越近，濕熱的氣息噴灑在龍角上，敖煜的龍爪微微縮起，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他聽見雲昭說——
“敖煜！落雪變成了人形了！”
“？”
敖煜不爽地睜開眼，只見面前的雲昭滿臉不可思議，手舞足蹈地比劃：“就是落雪掉進水裏了，然後我去撈，撈出一個小孩……他還長着耳朵和尾巴……”
說着，雲昭在自己腦袋上比劃兩下：“是貓耳朵噢！”
敖煜：“……”
敖煜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是在期待什麽，羞惱地一頭紮進枕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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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昭歪頭錯愕道：“敖煜？你怎麽了？”
敖煜埋在軟枕裏發出悶悶的聲音：“你笨死了，他是靈貓，當然會化形！”
“這樣啊……”雲昭喃喃道，他還以為落雪永遠都只會是一只小貓呢。
他正感慨着，一拍腦門猛得想起自己太震驚把落雪忘在了浴室裏。
雲昭急匆匆趕回浴室，就看着白發貓耳的小童泡在暖泉裏，頭上還頂着一只小黃鴨。
見到雲昭回來，落雪圓溜溜的眼睛又變得水潤起來，他向雲昭伸出白嫩的小手，委屈巴巴地喊着：“哥哥，要抱抱……”
落雪在空明真人那兒待了數十年，從小小貓長成了一只小貓。天材地寶吃了不少，可惜依舊沒有要化形的意思。
雖然空明真人沒說什麽，但也會瞅着自己嘆氣搖頭。
落雪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化形，可就在剛才，一股暖意從丹田流轉至全身，一瞬間就有了化形的念頭。
只是自己剛一化形，一直對自己溫柔的雲昭哥哥卻跑開了！
“來，哥哥抱你起來。”
雲昭拿起幹淨的軟布，把小童身上的水擦拭幹淨，替他穿衣服時，雲昭聽見他很小聲地問道：“哥哥，我的人形是不是很難看？”
雲昭詫異地擡起頭，落雪化成的小童子眉清目秀，一雙貓眼又圓又亮，誰見了都會忍不住來捏捏這孩子的小臉。
雲昭：“怎麽會不好看，我們落雪生得最可愛了！”
“可是……”落雪搖搖頭，肉乎乎的小腳丫踢了踢水面中的倒影，眼中帶了些疑惑。
“我聽山裏的大精怪們說，不管原形還是人形都要高大威猛，可他們說我坐起來像兩個饅頭……”
雲昭：“……”
他把落雪的頭發擦幹，耐心糾正他的審美：“你是靈貓，等你長成了大貓，他們就不會再取笑你了。”
雲昭好說歹說才讓落雪皺着的小臉重新露出笑容。
他抱起落雪将他送回神獸宿舍時，落雪已經在自己懷裏睡熟了。
竹籃坐的小床肯定睡不了，雲昭在商場花500仙石購買了【珍品幼崽床】。
粉白的雕花小塌上鋪着厚厚的軟被，周圍擺了幾個貓形小枕頭，雲昭表示相當滿意。
雲昭鋪好床将落雪安置好，就聽見系統一連串“叮叮當當”的聲音：【恭喜靈貓族幼崽【落雪】成功化形，現發放獎勵500仙石！】
系統：【靈貓族【落雪】滿意度已達50%，對玉鳴山靈脈系統提供雙倍靈力，請宿主繼續保持！】
雲昭點開系統裏的界面，果然看着代表落雪的小貓圖标上的進度條已經填滿了一半。
“你還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小貓。”雲昭看向抱着小兔玩偶的熟睡的落雪，忍不住戳戳他柔軟的臉蛋子才起身回房睡覺。
第二天早上，敖煜慢悠悠地翻身舒展身體，張開龍嘴打了個不太文雅的哈欠。
他偏頭看向還在熟睡的雲昭，小山靈似乎還沉浸在睡夢中，眼角暈出淡淡的紅痕。
敖煜盯着看了許久，淡金的眼睛逐漸眯起，然後——一尾巴抽在雲昭臉上。
“唔……”雲昭揉了揉臉，像小豬一樣哼哼幾聲繼續睡。
敖煜支起腦袋湊過去，目光落在雲昭泛紅的臉頰處，靜靜地看了他半晌，低頭舔了舔……
雲昭起來時，敖煜正趴在茶案上，小黑兔顫巍巍地給他倒了杯茶，毛乎乎的爪子捧着茶盞湊到敖煜嘴邊。
見到雲昭起床，小黑兔如負釋重呼出口氣，放下茶盞一溜煙地出去種田。
“餓了嗎？”
雲昭收拾好後将敖煜放在肩頭，敖煜不答，只是在他鬓角處蹭蹭發癢的龍角。
雲昭立馬就知道這條小龍的意思，穿好衣服往廚房裏去。
昨日在集市裏買了不少豬肉，他取了一塊豬板油出來切成小塊加水熬煮，雪白的肥油逐漸縮小成金黃的油渣，香味充斥整個廚房。
雲昭捏起一小塊小心吹吹，然後遞到敖煜嘴邊。
敖煜嫌棄地偏過頭躲開，肥油熬的渣滓怎麽能吃？
雲昭見他一直避開，直接塞進小龍嘴裏：“好吃着呢，嘗嘗吧。”
膽大包天！什麽東西都敢往自己嘴裏塞！
敖煜含住那粒油渣，不滿地嚼了兩下，微微一頓，然後砸吧砸吧咽了下去。
“我沒騙你吧？”雲昭見他不吭聲，就知道還合他口味。
敖煜不搭理他，尾巴卻微微擺動起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拍在雲昭背上，像是在催促他快些做飯。
雲昭不再耽擱，直接刨了一條魚，用豬油炸香了魚骨加水熬粥，又切了魚片和姜絲丢進去文火熬制。
乘着等粥的功夫，雲昭拿了顆靈田裏種的白菜，随意撕成小塊，與油渣一起丢進鍋中翻炒。
白菜的清香裹上一層油脂香氣，勾得廚房門口來了幾只小兔探頭探腦。
雲昭見狀幹脆多做了一些，招呼它們一起去神獸宿舍的小院子裏吃飯。
落雪剛學會化形，只是年紀小還控制不足靈力，白色的貓耳貓尾巴還露在外面。
雲昭沒有合适小童穿的衣服，只能忍痛在商場裏花500仙石買了幾套給他備用。
落雪看着年紀小，胃口倒是出奇的驚人。一大盆魚片粥，他就連喝了四五碗。
落雪舔舔嘴角，他在空明真人的山上時，童子們圖省事，都是喂他生吃些獸肉，日子一久，再嫩的肉也是勾不起他的胃口。
敖煜暗暗道了一句“蠢貓”，甩着尾巴低頭喝着雲昭喂給他的魚片粥。身為神獸，吃飯就該像自己一樣優雅才對。
另一邊，空明真人在浮空仙山裏坐立難安。
他平日裏游歷在外，不怎麽管自己養的這些靈獸精怪。可一送去托管了，心裏又挂念得緊。
那位龍族少主過去就是個脾氣不好的主，他害怕落雪受欺負，又害怕他太開心把自己抛在腦後。
空明回想起那日雲昭對自己說的話，若是讓落雪重新選擇，恐怕不會跟自己回山吧……
“也不知道落雪還記不記得我……”空明背着手在榕樹下唉聲嘆氣。
茂密的枝葉裏冒出一個黑色貓貓頭，金燦燦的貓瞳瞅着空明真人的後背微微眯起，伏低身子屏住呼吸，然後後腿發力一蹬，直接撲到空明的發頂！
“什、什麽東西！”空明真人只覺頭上一重，毛乎乎的爪子遮擋住他的視線，叫他一陣手忙腳亂。
“喵！”
“烏木！”
空明真人把黑貓扒拉下來時，頭頂已被烏木撓成了亂雞窩。
烏木被他挾持住前爪，一副臨危不懼的模樣瞄了一眼空明真人，歪着腦袋可憐巴巴地叫喚幾聲。
空明真人頓時心軟了，這只黑貓和落雪是一起撿到的，只是性子與落雪天差地別，在山裏到處撒野，一年也見不着幾次。
玩鬧是貓兒的天性，空明想了想還是放開了他。
烏木的前爪恢複了自由，立馬湊到嘴邊舔舔淩亂的毛毛，餘光偷偷瞄向空明，然後趁着空明不注意，跳起來一巴掌拍着他鼻子上。
“烏木！”空明惱怒地要他重新抓起來，“你這小畜生！”
烏木左躲右閃，眼中興味正盛，仿佛在享受這一場玩鬧。
終于在空明真人幾次撲空後，累得靠在榕樹下休息，烏木又輕輕一躍跳在空明真人的肩膀上，黑色的尾巴垂在胸前晃悠。
“老頭，落雪去哪兒了？”烏木問道。
空明真人喘了口氣，看向肩膀上的黑貓，心裏有了打算。
……
距上次來玉鳴山時也沒過幾天，空明倒是覺得這裏的空氣多了幾分清靈。
“老頭，落雪真的在這兒嗎？”
懷裏的黑貓不安分地用爪子勾扯着空明的胡須，好奇地問着。
空明痛得龇牙咧嘴，不耐煩地捏住這只搗亂的祖宗：“在這兒！”
空明真人來到主殿門前沒見着雲昭，小兔妖們圍上來，叽叽喳喳地說着：“雲昭大人他們都去後山啦！”
“後山？”
空明真人又抱着烏木跟着兔子們往後山走，他行至落花垂柳處，拂開垂下的枝葉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雲昭彎腰把長好的白菜握住，用力一旋直接斷頭，直接往身後一丢。
貓耳小童接過抛來的白菜，吭哧吭哧抱起來丢進兔子們拿來的大竹簍裏。
空明越看越不對勁，這個滿臉泥印的小孩似乎是自己家那只數十年都不會化形的貓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