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婉拒閻王18次

玄律仔細确認了鳥眼睛沒什麽大礙,而後随便編了個謊讓他回去了。

他本沒打算再讓鵸鵌喝孟婆湯,但鵸鵌看到了那碗湯,很快推斷出大概發生了什麽,還是自己搶着喝了,随後跟他揮手說再見。

玄律讓黑貓送他,自己則是給徐宙打了個電話,讓他觀察一下這位同事的身體健康,有問題聯系他。

等鳥走了,玄律撤去屋內的法陣,疲憊地坐在沙發上。

到底看到了什麽呢?

就見鵸鵌在那兒啊啊大叫,渾身抽搐,反正他只從看到了對方眼睛一陣黑一陣白一陣紅的,沒有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越發覺得那很重要。

連鵸鵌都解不開那段記憶,為免節外生枝,他也不打算再找其他人幫忙看了,還是靠自己吧。

他的修為還沒恢複,現在無限音域只能開到三重,如果能開到五重以上,再彈奏那首《哭李商隐》興許能想起更多。

要想恢複得快,只能出去打獵了。

他需要吞食更多的惡鬼,吸收更多的戾氣。江城的鬼實在不夠吃,他得去其他地方轉轉。

自從玄律從地府歸來,休息了也快一個月了,現在勉強恢複了點,倒是可以出遠門了。

他給徐宙打電話,問:“這會兒哪裏有S級的鬼沒處理?”

“啊?”徐宙愣了一下,馬上說,“有!有!您稍等,我看看……”

幾秒鐘之後,徐宙回:“S級的目前沒有,A級的可以嗎?桓市有一只A級的鬼,還有兩只B級的。”

“位置,”玄律說,“定位發我。”

“已經發您微信上了,”徐宙問,“您要過去嗎?我馬上通知同事們撤退。”

結束通話後,玄律換了身衣服,叫上貓,而後拿出白骨判官筆,劃破空間,直接趕赴目的地。

他離開了三天,跑了一東一南兩個地方,收掉了兩只A級的鬼,和若幹只B級的。

期間還遇到了地府的人,他們也想收掉那些鬼,但被玄律搶了。

這幾日吳法一直與他保持聯系,每天早晚問安。

別的沒有多說。

玄律有時候也會好奇,不知道那家夥在做什麽。他的狀況目前肯定沒有參與吳氏的商務工作,說不定還是在家裏學習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或者說生活。

第四天他從外面回來,先洗了個澡,然後去了酒吧,慣例朝郎安問自己不在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重要的事。

郎安說:“鬼門關的經理弘伋又來了一次,想要拜訪您。”

“啊,這……”玄律發出一聲嘆息,“怎麽老趁我不在的時候來?說明沒有緣分。”

“我已經明确幫您表達了拒絕之意,但他們似乎不會放棄,應該還會再來。”郎安說,“那位弘經理表示,他們BOSS與您目的一致,懇切希望能達成合作。‘懇切’,他讓我一定要轉達這個詞。”

“什麽目的?”玄律晃了晃酒杯,“他知道我什麽目的?”

“他倒是說了他們的目的,”郎安說,“他們想要颠覆地府,沖破冥界那道鬼門關,釋放所有被拘押的鬼魂,讓鬼統治世界。”

玄律對此的評價:“無聊。”

鬼門關不是冥界在人間開設的分部,而是一個由惡鬼集結而成的組織。其創始人是一個身負異能的天師,愛搞科學實驗,在鬼身上做了很多試驗,讓它們變強變弱變異,養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鬼。鬼的定義不再像之前那樣單純。發展到後來,鬼已經進化了很多,也複雜了很多。

後來詭道交通派了一半的戰力聯合起來把他滅了,卻沒能徹底擊潰整個組織。

過不久那些鬼重新聚集,時不時抱團搞事,侵擾活人,也不斷吸引新成員。

新成員有鬼,也有一些異能人士,組織不斷壯大,讓詭道交通那邊很頭疼,卻又始終無法徹底将其殲滅。

就像每天都有新的生命誕生一樣,每天也都有新的鬼魂出現。除之不盡,難以杜絕。

鬼門關內部争鬥也極其嚴重,惡鬼們都想當老大,時不時争權奪位,打得魂飛魄散。惡鬼尊崇力量,只服最強的,鬼門關裏的人族想要上位,也得靠拳頭取勝。

幾乎每一位BOSS上任,都會來黃泉酒吧遞上名帖。大夥兒雖然不清楚玄律的身份,但也知道黃泉酒吧的老板是個比所有惡鬼都恐怖的存在。

但有一陣他們打得太頻繁,動不動一天內更換好幾個BOSS,于是從早到晚不住地派人往黃泉酒吧跑。玄律煩了,便把人攆走,并且勒令以後不要來拜山頭,此後總算是清淨了很久。

前幾任BOSS知道玄律惹不起,從不來打擾。但從上一任開始,膽子長肥了,竟然破天荒地嘗試找他合作。玄律完全不想與之為伍,明确拒絕了。沒想到新一任的BOSS又開始了。

他對解放萬鬼以及毀滅世界沒有任何興趣,他只是想熬到生死簿報廢,擺脫自己的宿命,然後快樂地活下去。

消化了這兩天的野餐後,玄律來到家中的琴房。

竭盡全力無限音域開到了第五重,法陣的光輝比之前亮了兩個度。他在法陣中盤膝坐下,閉上雙眼,撥動琴弦。

音樂的力量牽引着他的記憶,讓他回到那天……

仍然是一片黑暗。

周乞的聲音喊着:“你……你到底想找什麽?”

玄律聽到自己笑了一下,嘲弄的語氣說:“找死。”

楊雲語氣慌亂:“快攔住他!別讓他靠近!”

然後是詭異的樂曲,雜亂的喧嚣,應該是動起手來了。

再後來嘩啦一聲,好像是什麽東西被打破了,猶如洪水洩閘,噴湧出洶湧的血水,将整個世界淹沒。

玄律聽到自己說了句:“終于找到了……”

鬼帝們各持武器,擋在路上,重重把手。他不知道自己找到了什麽。只看到自己抱着琴,一身的傷,竭盡全力突破他們,努力往前更近一步。

他用力撥動琴弦,想要重回那一刻,他的魂魄即将要回到那具身體。

但黑暗中突然睜開了一雙眼。一雙血紅沾金的眼睛。

兩人對視。

那雙眼睛散發着鋪天蓋地的威壓,瞬間破除了他的窺探。

幻境結束,玄律手按在古筝上,嘴角流下一絲血。他胸口鈍痛,體內氣血翻湧,頗為不适,趕緊調動藍色音符為自己療傷。

好半天之後,他才緩過來。

“眼睛……”玄律回憶那雙眼睛,那是誰的眼睛?

記憶比上次又多恢複了一點,但還不夠,還需要繼續拼湊。

玄律離開琴房下去喂貓。

郎安給他打了個電話。

“吳先生派人送了一車新鮮的玫瑰,請問是放在酒吧還是給您送家裏?”

“放……”玄律猶豫了一下,“麻煩幫我送家裏來吧。謝謝。”

他看到了郎安發來的照片。

不久之後,吳家的司機開着一輛粉色跑車,把花送到了玄律的住宅。

郎安幫着把花搬進他家裏。

司機對玄律說:“大少爺在為你們的未來而努力,今天無法親自來看望您,還請見諒。”

“為我們的未來做努力嗎?”玄律好奇地問,“是在做什麽呢?”

司機保持着溫和的笑容:“他說以後您就知道了。”

司機和郎安離開之後,玄律看着房間裏的花,他知道,這些花是暗示,是催促。

吳法在等他的答案。

距離他們上次見面已經快四天了。

拖下去會顯得他過于優柔,猶豫,這會讓他在這段感情中處于劣勢的地位。

他本應該是掌握主導的那一個。

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晚上玄律去酒吧找郎安,讓他幫忙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适合約會的。”他這樣說。

郎安很快掏出一本冊子,裏面彙聚了江城所有的高檔餐廳,游玩聖地。他翻開來,認真幫老板選。

“您是決定好了嗎?”他問。

“嗯。”玄律輕輕點頭,“請不要一副十分隆重的樣子,謝謝。”

“好的,您看這家餐廳,”郎安将畫冊翻過一頁,“可以一邊吃飯一邊看鑽火圈,還能欣賞人妖跳舞。或者下面這一家也行,可以親自抓野豬,也能和鯊魚一起沐浴。還有這家,吃飯不給筷子,要用手抓……”

他再翻過幾頁,繼續挑選。

玄律在一旁看着,沒有表态。

終于在翻了大半本之後,郎安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了一聲:“抱歉。”

身為跟在老板身邊三百年的最專業最忠實的經理,他不該在此時失去職業素養,為此他感到非常慚愧。

所幸老板沒有批評他,只是淡淡地說:“還有嗎?”

“有的。”郎安馬上收拾心情,恢複成往日沉穩幹練的模樣,認認真真給他建議。

最終玄律選了一家粵菜館,沒什麽花裏胡哨的表演。

“要現在幫您定位置嗎?”郎安問。

“先不急,”玄律說,“我還有一件事要确認。”

他得确認一下吳法的身份。

數百年前,地府為了讓他自願去死,時不時會派一些長得漂亮的妖魔鬼怪來勾引他。初時他也上過幾次當,以為那些人是真心想追求自己,與自己共赴餘生。但沒想到,很快就被他發現,他們是地府的人。

玄律一點也不想死,自然立刻拒絕,并且直接動手揍人。

要說地府的人條件真的不錯吧,他也願意玩兒玩兒,但他們派的那些,實在入不了他的眼,還前赴後繼,簡直把他氣死。

感情這種事,又沒法勉強。因為他一直瘋狂拒絕,地府發現這條路走不通,後來就沒再做無用功了。

玄律回憶了一下,上一次還是兩百多年前,距今也比較久了。

但還是不得不防。

他得回地府一趟,确認一下。

如果吳法是別的什麽妖魔鬼怪,不管是任何稀奇古怪的品種,他畢竟長了那樣一副好看的皮囊,他都能接受。但如果他和地府有什麽關系,那是絕對不行的。

玄律真身回地府會第一時間被發現,他只能在自己家中布設法陣,人坐在陣中,靈魂出竅,以生死簿意識體的形态回地府。

意識體并不是人們常說的魂魄,魂魄是會被異能所看見的,意識體只是一縷意識,看不見摸不着,無法被檢測,也無法被捕捉。

準備妥當之後,玄律構建起自己和生死簿本體的聯系。

冥界,判官司。

生死簿上玄律的意識騰空而起。

天空中沒有響起一級警報的聲音。

生死簿本體又殘破了許多,他首先在生死簿面前站定,閉上雙眼,用意識檢索了本體,在上面搜吳法的名字。

搜到了很多同名的,但并沒有他想找的那一位。

說明這個吳法并不是凡人或者低等妖靈。

随後玄律穿過了判官司的重重封印,看到了長相秀氣的曲玉山正在痛罵一群下屬,怒斥他們登記錯了什麽信息。

曲玉山拍着桌子:“下次再出錯就把你們送到陽間喂給玄律!!”

一衆鬼差吓得瑟瑟發抖,大喊:“我們再也不敢了!一定會加倍認真!”

玄律:“……”

倒是送啊。

玄律從曲玉山身邊路過,飄出了判官司,在冥界四處轉了轉,一路暢通無阻,也沒發現什麽異常。他還去鬼帝府溜了一圈,幾大鬼帝全然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各自埋頭

而後他直接去了最高處的酆都大帝宮。

這裏已經修好了,唯一不同的是,屋檐上多了很多長着紅眼珠的烏鴉。他們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像雕塑。

玄律剛靠近,一瞬間,上百只烏鴉齊刷刷轉動腦袋,向他看來。

他瞬間吓了一跳。

連鬼帝都看不到自己,為什麽這些烏鴉能察覺到?

它們到底什麽來路?

他試着往前,烏鴉只是看着他,沒有進行攻擊。玄律不确定它們是能看到自己,還是只是可以感受到他卻看不到他的存在。

他繼續往前,直接沖到了宏偉的閻王殿。

一瞬間,玄律如遭雷擊。

閻王殿上那頭戴冠冕,認真辦公的人正是自己那帥得無法無天的相親對象!

旁邊站着個陌生面孔的男人,抱着一疊文件。

吳法沒有擡頭:“淬煉的結果如何?能用嗎?”

“回禀閻王,”那男人說,“還在檢測中,還需要一點時間,稍後我會親自去取化驗結果。”

玄律人傻了,他叫他什麽?

閻王??!

過往種種,浮現眼前,英雄救美,彼岸花開,江邊受傷,地鐵烏鴉……一切都聯系了起來,一切都有跡可循,一切都是騙局。

憤怒值直線暴升。

玄律凝固渾身怒火,以氣吞山河之勢,大吼一聲:“吳法!!!”

作者有話說:

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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