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日，陳世奚看到早餐裏有白煮蛋，絲毫沒有賣關子，就把自己帶來的消息公之于衆。
“按理說，還沒找到宣宣前，沈培瑞的通訊方式會被克隆院監視。”陳世奚剝着雞蛋殼，說，“所以我們暫時沒法聯系他。”
周随想要舀粥的動作一頓，想了想，問陳世奚：“沈培瑞的工作是什麽來着？”
“他自己開了家設計公司，第一個兒子死前的作品也有售賣，價格高昂有點市場。”陳世奚略帶鄙夷地說，“不過他的設計公司一直處于虧損階段，最近在尋求投資……他的作品一點競争力都沒有，沒有人願意投資他的。”
陳世奚搖着頭說罷，瞥一眼939，見他安靜地喝着牛奶，沒有開口的意思，這才把蛋黃往嘴裏塞——
就在這時，周随說：“我願意呀。”
“噗——”陳世奚嘴裏的蛋黃都嗆了出來。
周随懵了，他要喝的粥可就在陳世奚前面……周随不忍地側頭看去，意外看到那小鍋粥被939高高舉起。
周随訝異地看了939一眼，正巧與939沒什麽情緒的眼神對上。他一瞬間想起昨晚939眼裏毫不掩藏的、濃烈的……
周随匆匆低下頭，極力保持自然。
陳世奚聲音極幹，難受地問：“沒人……給我倒杯水嗎……”
周随這才想起陳世奚，忙不疊起身給垂死掙紮的人倒杯白開水。939面無表情端着自己的牛奶和一小鍋粥坐茶幾那邊去了。
陳世奚喝了水，勉強活過來後說：“你們太過分了……”
周随拍着陳世奚的背，說：“把絕大多數的早餐都留給你，還說我們過分啊？”
陳世奚看着面前布有零星黃點的早餐，別說周随和939不可能再吃了，就是他本人，也有些嫌棄，他洩氣地捂眼：“我以後絕對不吃水煮蛋了。”
趁宣宣還沒睡醒，周随趕緊繼續剛才的話題：“如果以周氏集團投資的名義接觸沈培瑞，克隆院不就不會起疑了嗎？”
Advertisement
陳世奚朝沙發上安靜喝奶的939擡了擡下巴，說：“你這得他肯幫忙，我在周氏的權限還沒到那地步。”
周随就問939：“行不行？”
939跟沒聽見似的，周随走到他面前，又說了一次，939才擡起頭來，揉着耳朵疑惑地“嗯”了一聲。
周随問：“你怎麽了？”
“耳鳴。”昨晚和周随接吻，系統在他耳邊狂轟濫炸，盡管這種“噪音”沒能敵得過周随給他帶來的感受，但餘溫退卻後，耳朵還是開始不适。
周随難以理解地重複：“耳鳴？”
“嗯，”939視線下移，落在周随的唇上，聲音低啞，“昨晚的後遺症。”
誰信這種鬼話，接吻還能影響耳朵？周随輕咳一聲，不大自在地說：“你今天盡快聯系沈培瑞吧，宣宣半夜哭醒會找爸爸。”
沈培瑞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他正缺錢之際，遠在雲端的周氏集團竟然會向他投來橄榄枝。
他實在沒有真切感，直到在約好的咖啡館裏，見到高貴冷漠的周氏公子“周随”。
939坐在絨皮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懶懶翻閱着沈培瑞帶來的投資案。
“你的設計……”毫無亮點。餘光瞥見不遠處探頭探腦的長發腦袋，939垂眸，勉強改了個說辭，“挺有亮點。”
沈培瑞雙手安放在膝蓋上，聞言緊張地說：“謝謝周先生的賞識。”
“你想要的數目也不多。”939把沈培瑞帶來的資料頭也不回地遞給身旁的陳世奚，語氣寡淡地說，“過兩天我的人會和你進一步接觸的。”
這就願意投資了？他遇到伯樂了？！沈培瑞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麽。如果有了這筆錢，他就可以還清欠克隆院的餘款了！
演完戲，留下再次見面的機會，939随即起身離去，連句“我還有事先走了”都不願再配合。
好在939本來就這種風格，沈培瑞來之前，已經和接觸過939的人了解過了，是以他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沈培瑞起身恭送939，等939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房車內，沈培瑞擦了擦臉上的汗，剛想坐下，就聽見一個熟悉的叫喚：“爸爸！”
沈培瑞驚訝回頭，見一個長發戴口罩的高挑女人牽着他許久不見的宣宣朝這邊走來。
宣宣見到爸爸回頭，克制不住地跑起來，周随被拽着走，不得已松了手，很快，宣宣奔進沈培瑞的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爸爸我好想你……”
“你去哪裏了……你知道爸爸找你找得多辛苦嗎？”
父子相擁。
周随看到宣宣對沈培瑞的孺慕之思，不由聯想到自己，他眼眶有些濕。
“有一群壞人把我抓走了，說我不是人，要把我燒死，我好害怕，就跑了……”宣宣抽抽噎噎地和沈培瑞說着自己的經歷，“後來是哥哥把我帶回家的。爸爸，我好害怕……壞人為什麽要把我抓走……”
“這是大人的事，”沈培瑞把宣宣抱在膝上，抽了紙巾給宣宣擦眼淚，說，“小孩子不用管，只管開心就好了。”
看到沈培瑞對宣宣非但不會不耐煩，還很貼心，周随徹底放下心來，坐在原先939坐過的椅子上，問沈培瑞：“宣宣現在情況這樣，你有什麽打算嗎？需要我幫什麽忙嗎？”
“不用，你能把宣宣送回我身邊，我已經很感激了。原本是有個大難題，但剛剛也有解決的途經了……”沈培瑞說着，低頭看着宣宣，“宣宣的事，我已經想到法子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他……”
話還沒說完，沈培瑞緊緊抱着宣宣，好似害怕懷裏的孩子會再次失去。
“什麽法子——”
“今天就跟爸爸走吧，你不在，爸爸都睡不着覺。”
宣宣含着淚珠輕輕點頭。
周随微愣，他原本只打算讓宣宣和沈培瑞見一次面，然後再作打算的。
“壞人會不會再來把我抓走啊……”
“爸爸不會再讓你害怕。”
宣宣全身心依偎在沈培瑞懷裏。
周随漸漸釋然，小孩還是回到父母身邊更好，沈培瑞也會和他一樣好好保護宣宣的。
“那我就把宣宣交還給你了。”周随一邊低頭拿出手機，一邊說，“我們互換一下聯系方式吧，我有時候也想見見宣宣。”
須臾，周随聽見沈培瑞說了一聲“好”，然後他們交換了聯系方式，周随不舍地拉了拉宣宣的小手。
沈培瑞問：“不過宣宣剛才說的哥哥是……”
“噢，那……是我家裏人，你不用放在心上。”沈培瑞才剛剛見過939，周随生怕他看出自己和939的相似性，站起身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周随走出咖啡館，隔着玻璃凝望宣宣和沈培瑞。沈培瑞正握着宣宣的手說着些什麽，宣宣把臉埋在沈培瑞懷裏。周随心中既有些悵惘，又有些開心。
939打電話來的時候，周随說：“你有空嗎？陪我去花店買盆栽吧……我覺得，我有能力把它養得好好的。”
